小柱子见他这个样子,着实不忍。“太子,楠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过一阵子就好了。”他说了些安慰的话。
“不,以楠儿的个性,是绝不会过一阵子就想开了,她会一直逃避下去,直到我放弃为止,我不能让情况一直这样下去,我要见她,我今晚一定要见她,把一切都说清楚,不容她再避而不见!”
决定这么做后,他如旋风般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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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原谅梓楠不告而别,梓楠福薄命苦,不配再相伴太子左右,更害怕每日清醒面对失去您的可能,这种折麽,这种煎熬,梓楠只觉得恐惧不安,倘若真心对我,就该放了我,让我离去,让梓楠自己选择应走的命运。
善待大子妃,请勿念梓楠。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梓楠 笔
写完最后一个宇,她已是泣不成声。
太子啊,太子!原谅梓楠吧,我多么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今夜是您的洞房花烛夜,可知我心如刀割,虽万般不愿,可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改变不了我这贱命。
多次蒙您相救,最终仍是得分离,这是我早做好的决定,本该实行了,却仍贪恋您的一切,如今一切底定,不该再恋栈了,选择在您大喜之夜离去,该是最恰当的时机,而所有的一切都将随我的离去而有了新的开始,梓楠从此将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就此终老一生。
她泪眼模糊,像是在心中对他做了告别,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颤抖的身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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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赵恒刷白了俊容。撕碎了手中的信,她竟离他而去,她竟离他而去!
他几近疯狂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一地。“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他大吼。
“太子,别这样!”小柱子急坏了,楠夫人这就么离去,太子不疯了才怪。
“我要把她找回来!”他急着要冲出去。
“太子,人海茫茫,您上哪儿找去?”小柱子拦着他。
“我不管上即派大批人马,先由京城开始搜,把京城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出她!”他绝不能让她就此消失,绝不!
“可是……”
“还不快去准备,找不回楠儿,你们提头来见!”他暴怒的说。
小柱子吓得连忙去唤人下达太子的指令。这回太子是气疯了,若没找回楠夫人,他是不会甘休的,楠夫人啊!您真是害惨了我们这群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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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日夜疯狂的找,几乎踏平了京城,依然无所获。他的思念仍如狂涛巨浪般止不住,愤怒的火烧得愈来愈旺。
“全是一群饭桶,连一个人你们都找不到,本宫要你们何用?”他对着京城侍卫拍案狂吼。
所有人在他的怒潮下吓得连连跪下。“奴才没用,该死!”
“找不回楠儿,你们是该死!”他大为震怒。楠儿再找不回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奴才这就再去找,请太子息怒。”
“还不快去!”他无法克制的大吼。
他们立刻连滚带爬的再连夜出宫找人。
他忧心如焚,郁结在胸,楠儿到底是上了哪儿去?一股血气由他胸口窜起。
“太子,您吐血了!”小柱子大惊。太子竟心急的吐了血。
他抹去血污,心中的气郁仍是翻腾不休。“一定要找回楠儿已--”他一提气,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太子,您的身子--”小柱子惊慌失措,这怎么得了,太子吐血了。
他摇摇手。“不打紧的,最重要的是找回楠儿,本宫不放心她。”他被血呛得咳了咳。
“太子,您想想自个儿吧,都病成什么样了,还想着楠夫人。”小柱子不禁气恼。
“她是本官最在乎的人,本宫怎能不念及她。”他愈发咳了起来。
小柱子急忙上前拍打他的背。“思念她也不该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您可是太子哪,身分何等重要,不能任意糟蹋身子。”
他笑得凄苦。“太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保不住心之所爱,倘若身分不是如此尊贵,我和楠儿在一起也许就不会这么艰难阻碍了。”
“您错了,就算您不贵为太子,而楠夫人是真心爱您,她也一样会执意离开的。”
“你是说本宫真的失去她了,今生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了?”他又是一口鲜血涌上。
小柱子急坏了。“奴才没这个意思,太子您保重啊!”
他摇头。“本宫是明白的,她有心结,担心会害了我,但她有没有想过,失去了她,我一样活不下去。”他颓然。
小柱子难过的看着这平日自持内敛的人中之龙,此刻为情神伤、积郁难平的模样。“太子……”他担心若真找不回楠夫人,太子恐怕也保不住了,这情宇何等伤人,这是身为小太监一辈子也不能明白的事。
“太子!”珠儿突然踉蹭慌忙的跑进来。
太子一见她,立刻面露喜色。“珠儿。”珠儿是和楠儿一道消失的,此时珠儿回来,那么代表楠儿她也--
“不好了,太子,快救救楠夫人。”珠儿喘息的说。
他脸色瞬间又变了。“楠儿发生什么事了?”他急切的问。
“楠夫人地 她要削发为尼。”她总算喘口气说出口。
他惊呆了。“削发为尼?”这震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珠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小柱子心急的问。
珠儿这才哭哭啼啼的说:“太子大婚那天晚上,楠夫人早早就打发我走,我觉得不对劲便躲在一旁偷偷注意她,不久便见她掩面奔出成虹殿出了东官,我急忙跟了上去,结果她竟到了白慈庵。她要削发为尼,我吓坏了,赶忙出面阻止,还好白慈庵的老尼姑说楠夫人尘缘未了,不肯帮她剃度,但楠夫人硬是哀求,在白慈庵外已经跪上了两天一夜,我担心老尼姑会被她感动,真的帮她剃度,所以才连忙赶来通知太子,求太子快前去阻止。”
赵恒大受打击。“她竟敢这么做?白慈庵在哪里?你快说!”他紧张的问。若她当真敢剃了度,他一定把白慈庵拆成碎片,没有人可以夺走楠儿,就连菩萨也不能!
“在京城的东郊上,离这约十里路。”
不等珠儿说完,他已冲了出去,一路上他怒极攻心,又连吐了好几口血。楠儿,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何等地步?他痛心疾首。
第九章
“你当真下定决心要从此木鱼青灯过一辈子?”白慈庵老尼姑受路梓楠感动,已答应要收她为徒,为她削发,但仍谨慎的再确定一次她的心意。
路梓楠身着青衣,一脸平静的点头。“是的,梓楠心意已决。”舍弃尘俗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消除孽障的唯一方法。
老尼姑额首。“既然想清楚了,老尼就动手了,从此尘俗事将与你绝缘,不再有情。”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闭上眼,轻点头,不再有情……
老尼姑举起了剃刀,念了一段佛经便要下刀。
“啪”一响门被撞开了,赵恒冲了进来,看见了脸色苍白震惊的路梓楠,再看向老尼姑手中刺目的剃刀,他一个剑步抢下剃刀推开老尼姑,怒火冲天的说:“你真要剃度?”握着手中的刹刀不住发颤。
她见他摄人的神色,心惊的想逃,他抓住了她。“告诉我,为什么?”他大怒。
她挣脱不开他。“放过我吧!”她潸然泪流,他总在她下定决心为自己做选择时!出现打乱了她的一切,紊乱了她的心思。
“放过你?反过来你为何不放过我?”他激动的说。
“是啊,楠夫人,他为了您心力交瘁,您看看他为了您已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小柱子赶来说。
她看向他布满血丝的眼,里头的痛楚全是为了她吗?“不要,求您忘了我,我已经决定削发为尼,了却红尘了。”
“不,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他目皆尽裂。
她挣扎的推开他。“您若再逼我,无非是要我死。”她激愤的说。
“倘若说爱你便是逼你,那你何尝不是在逼你自己,你当真看破了红尘?当真忘得了我?”他咄咄逼人。
她仓皇的摇著头。“忘得了,忘不了我就是死路一条!”
他扼住她。“要死我陪你死!”
她慌乱的挣脱他。“不,您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她转向老尼姑,“师太,求您立即帮我剃度。”她捡起被他甩在地上的剃刀,颤抖的递给了老尼姑。
他又上前抢下。“谁敢削你一根发,本官要谁的命!”他怒极了。
“您太跋扈了,就算身为太子,也不能如此强迫人。”她生气的说。
“我说话算话,谁敢动你,便是公然逆上。”他怒目看向老尼姑。
老尼姑登时吓坏了,想不到此人便是威镇全国的太子,她吓得跪下直打哆嗦。“老尼不敢违逆。”
“若你想保下这座尼姑庵,就立刻离开。”他指着老尼姑。
这无妄之灾令老尼姑立刻惊慌失措的奔了出去。
“您怎能对这么一个老人家说这种话?”她气极。
他步履不稳的走向她。“楠儿,跟我回去吧,我要你在我身边。”他以一太子之尊恳求她。
她动容,泪水滚滚而下,哭得凄怆。“我不能,如今您已立了太子妃,就该收心将心思放在新妃身上才是。”她仍是劝他。
“你应该知道,立王氏为妃是被逼的,我心里只有你,也只容得下你。”他深情的说。
“不要再说了。”她快受不了,好不容易武装的决心,又要一一瓦解了。
“不,我要说,跟我回去,我要废了王氏改立你为妃。”他拖着她走。
“不,您放手,我不会跟您回去的,我也不会允许您废了王柔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错得可多,犯了心胸狭隘善妒失德之罪。”
“您--她才新立为妃,是您存心为难。”她气结。
“她确实如此,她心肠毒辣,你比我更清楚。”他扳住她的身子说。
她别过脸。“我不想与您谈论她,她已是您的新妃,您该回去好好照顾她才是。”
“不,我想照顾的人是你--”
“我有菩萨照顾,您可以放心。”她神色断然坚定。
他受打击。“你仍执意伴青灯?”
她深吸一日气,坚绝的点头。
他惊愕受创,身子不住晃了两下,一口气上来,当众喷出鲜血。
“太子!”小柱子大惊,急忙上前。
她见着他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到了她身上,乍然变色。“太子……”她愕然之后奔向他。
他不支半跪在地上。
“您这是何苦?”她泪滴凄楚,为他心疼痛心。
他颤抖的伸出手抚著她的长发。“我喜欢抚着这头青丝,多少个夜晚,我满足的抚着它闻香人睡……”他气虚,不住咳了起来。
“我……”她该怎么做?
“楠夫人,奴才求您,您若当真削了发,奴才担保不出三日,太子必失魂丧命。”小柱子说。
他又用力咳了几下,鲜血淋漓。
“太子,您需要的是太医啊!”她惊慌的为他拭血。
他沉痛迫切的抓住她的手,“医药枉然,我需要的是你。”
“是啊,太子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的。”小柱子为主子说。
“可是……”她恐惧的事……
小柱子知道她的担心。“楠夫人,您不离开,太子也许平安无事可多活些时候,但您这一离开,不出三日他便断了魂上……这全是一个路,您不如珍惜这一切,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他索性说个明白。
心念一转,她悲喜交加,太子如此深情是她之幸,也是不幸,处在幸与不幸中间倍觉茫然,该怎么走?该怎么做?她已全然失了主张。
“楠儿,若你执意为尼,我不再加以阻挠了。”他神色凄怆的说。
她迷惘的看着他,心底毫无知觉。
他已再无生气,由小柱子扶起。“我决定也削发为僧,与你心灵相伴。”
他幽然由小柱子扶着,要步出白慈庵。
“别走。”她由震惊中回神,追了出去。
他凄楚的望向她不发一语。
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真会为她也削发为僧。这么尊贵的人,愿意为她抛却一切名利权位,她硬关上的心,又狠狠的被冲破。她抱住他,“我答应您,我不削发为尼,您也别为我做傻事了。”她哭得悲切。
原本绝望的脸,露出欣喜,反手紧抱住她。“你是说真的?”他要再确定一遍。
“是真的。”她哭着说。
“楠儿。”他大大吁了一口气,他以为他们再也无缘。“我们回去。”他拉着她急着离开这个地方,怕多待一刻她会后悔不愿走了。
“回哪儿?”她心痛的问。
“当然是回东宫。”他理所当然的说。
东宫?她清楚知道他立了王柔水为妃,王柔水容不下她的,她不想破坏东宫的和谐,而且与太子太近……“我不回东宫了。”
“什么?”他吃惊。
“我答应您不出家,并没有答应跟您回东宫,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回路府?不成!”他断然不许。
“为什么不成?”她不解,回她白己的家是最好的安排,他为何动怒?
他叹息了。“你是我东宫之人,更是我的宠妾,若任你回府,如何见人?况且你若回路府,以后咱们见面多所不便,不妥。”
“不妥?唉!但回东宫更是不妥。”她摇头。
“你若担心王氏,我已教训过她,相信不敢再对你放肆,还是安心随我回东宫吧!”
“不,呕--”她乾呕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他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手扶着她担心不已。
她顺了顺气。“不知道,应该没事的。”她最近经常如此。
“怎么会没事,瞧你脸色苍白,一定是生病了。”他一脸担忧。
“一会儿就会好,您别担心了。”她勉强露出笑容,事实上她觉得不舒服极了,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他不会放心的。“不成,咱们一回宫,就立刻唤太医为你好好把脉。”
她无奈。“我不会同东宫的。”她还是坚持。
他胸膛一阵起伏,脸色寒霜。“不要胡闹了。”
“我绝不回东宫。”她撇过脸。
他抿嘴。“唉!不回东官,我也不能允你回路府,我是在保护你啊!”他软言。
“在东宫您就保护得了我吗?”
他心头彷佛被扎了一下。“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是连你都保护不好。”他十分沮丧。
她叹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回到东宫会让我窒息,太接近您会让我心慌害怕……”
他用力紧拥她人怀。“我明白的,我也不忍见你生活在恐惧中,但你放心,我一定能洗刷你心中的阴影,只要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