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皓伦,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连老公都没有,还谈什么第二胎?
她立刻气得眼眶发红,觉得他根本是存心欺负她的。
“瑾妤,你怎么了?别哭呀!”他惊骇得丢下手中的衣服,上前抱住她,拼命赔罪认错。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如果你不想再生就算了,别生气好吗?如果你又生气又哭的话,到时候会生出一个坏脾气又爱哭的宝宝,将来长大万一嫁不出去怎么办?”
“我说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你听不懂吗?”怀孕使她情绪不稳,加上他老是出现在她面前、惹她心烦,偏偏他又是罪魁祸首,她不找他出气找谁?
“好好!宝宝今天先当男生,明天再变回女生好不好?”
“你——”舒瑾妤简直被他的顽固打败了。
她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先溜到她就诊的妇产科打听过,否则怎么敢如此肯定她怀的是女儿?其实丁皓伦压根不知道她检查的结果是男是女,他只是有种奇妙的直觉,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女儿不会错!
自从他派人调查她的住处,意外得知她怀孕之后,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个长相可爱、十分神似舒瑾妤的小女孩趴在他的腿上,撒娇的喊他爸爸,还吵着要他抱。
从那天之后,他就非常肯定,自己将会是一个可爱女孩的父亲。
这天,他们在百货公司的童装部待了一下午,舒瑾妤为了赌气,买了一大堆小男孩的衣服,丁皓伦也不阻止她,还坚持帮她付钱。
而他自己则是把看中的小女孩童装,全部买下来,店员收钱收到手软,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您的惠顾,欢迎再度光临!”
提着店员装好的购物袋,丁皓伦拉着舒瑾妤的手臂,将她带往电梯。
“你做什么呀?”
舒瑾妤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了。
“去楼上的餐厅吃东西!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我——”经他这一提醒,她才想起今天下午没吃点心,这会儿肚子还真有点饿。
“饿了对不对?我刚才看过楼层介绍,楼上有间港式饮茶,我们上去尝尝。”
“可是……”她还没说完,他已将她拉进电梯,直奔餐厅。
他们进入电梯后,一个打扮入时、却面容阴沉的女人,从隐藏的展示架后头走出来,妒恨地瞪着缓缓关闭的金属门。
巩淑妍原以为,英俊体面的丁皓伦已经受她吸引,迟早会是她的囊中物?没想到——他竟被一个她认为最没有威胁性的大肚婆抢走了!
刚才丁皓伦看舒瑾妤的那种眼神,她绝不会错认,那绝对是爱!
那个大肚婆身材臃肿得像企鹅,凭什么抢走她心仪的男人?
可恶!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她娇艳的脸庞扭曲变形,显得非常可怕,拉着妈妈的手路过的小孩看见她,纷纷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憎恨气息吓哭了。
“哇……那个阿姨好像巫婆,好恐怖喔!”
“闭嘴!死孩子!”
巩淑妍瞪了那些大哭的孩子一眼,随即高傲地扭头离去。
她不会让舒瑾妤好过的!
她一定会想办法击垮她,一如对待其他的情敌。
约略一个礼拜之后,丁皓伦因为家中有急事,临时告假赶回台北一趟。
他到新竹已经两个月,从来没有回去过,自家公司几乎全仰赖父亲独撑大局,昨天父亲打电话给他,说公司出了一点问题,需要他回去解决,希望他马上北上一趟。
然而他回去之后才发现,那根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个特地把他叫回来!
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母亲想念他,才要父亲假借公事的名义,把他从新竹叫回来。
他陪了母亲半天,顺便把公司的一些事情处理好之后,下午又驱车赶回新竹。
临走前,丁母要他带了许多补品下去,给舒瑾妤补身体。
自从知道她怀了丁家的宝贝孙子,她就心疼得要命,恨不得立刻把她接回来,让她在丁家安心特产。但是每次提起这件事,儿子总是神秘兮兮的说:时候未到!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丁皓伦将车开下新竹交流道,愉快的哼着歌,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瑾妤,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高歌。
回到公司,他想先向凯达打声招呼,然后再去找瑾妤。
没想到经过会计课门外时,刚好看到他想找的人,鬼鬼祟祟的贴在门板上,贼头贼脑的偷听门内的动静。
他走过去,疑惑的打量他半晌,然后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皱眉问:“凯达,你在这里做什么?”
堂堂兴达实业的总经理贴在门上偷听,太难看了吧?
“嘘!”陆凯达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说:“巩经理好像在为难你的小女人,你过来听听。”
“真有这种事?”
丁皓伦迅速推开他,将左耳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他竖起耳朵,听到巩淑妍用尖锐的嗓音说话,不知道在指责谁,再仔细一听,隐约听到她提起瑾妤的名字。
他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以便能清楚了解里面的状况。
他看见巩淑妍背对着门口,正指着舒瑾妤的鼻子大骂,气焰十分高涨。
“我说得没错吧?舒小姐!你声称自己结过婚,可是又离了婚,但事实上——我请征信社调查过,你根本没结过婚,却已经怀了一个小孩,也就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私生子!”
“真的吗?”办公室里的同事,纷纷用惊讶、诧异的眼光看她。
她羞辱的闭上眼,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当初她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发生,才会谎称她已经结婚、又离婚了。原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用难听的言语指责她,没想到……还是避免不了这种伤害。
“舒小姐,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巩淑妍穿着三寸高跟鞋,在她身旁来回打转,像条凶狠的母狼,准备一逮到机会就扑上前去,狠狠咬破她的喉咙,将她撕得粉碎。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她昂起下巴回答。
那是她爱的结晶,虽然不是婚生子女,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哈!该不会连你都不知道那野种是谁留下的吧?”
“你——”舒瑾妤生气的瞪着她。
她的嘴一定要那么恶毒吗?
舒瑾妤正想发火,另一个愤怒的声音,已抢先一步吼道:“你给我住口!”
丁皓伦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的走进来,他看见舒瑾妤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心里不禁阵阵揪疼。
这个巩淑妍可真大胆,居然敢当着全体同事的面,欺负他心爱的女人!
“丁特助!”巩淑妍一看到是丁皓伦,原本尖锐的嗓音一转,立即变得温柔又甜美。“丁特助,你提前回来了?去台北辛不辛苦——”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丁皓伦没理会她的撒娇,径自冷着脸,一字一字问。
“我——我在清理门户呀!”巩淑妍看见他脸色骇人,立刻装出无辜的表情说道。
清理门户?陆凯达实在想笑。她是武侠片看太多了吗?
“她未婚怀孕干你何事?你凭什么指责她?”她刻薄嚣张的态度,让丁皓伦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丁皓伦护着舒瑾妤的姿态,让巩淑妍妒恨不已,她索性丢开伪装的假面具,全力攻击舒瑾妤。
“她说谎蒙骗大家,难道没有错吗?公司条例明文规定,新任员工进入公司时必须详填个人与家庭的基本资料,这点大家都很清楚。
“而舒瑾妤在婚姻那一栏填写离婚,就是涉嫌欺骗上司与人事主管,所以我认为她不可原谅!舒瑾妤未婚怀孕或许不干我的事,但她谎报资料就不可饶恕!”
“哼!就算她真的谎称自己离婚,那又如何?公司要求大家确实填写资料,是怕有人伪造学历证件或工作经历,蒙骗进入公司后,造成公司重大的损失。
“瑾妤她谎称自己离婚了,这样碍着公司了吗?她结过婚或是没结过婚,对公司有任何影响吗?“你们所在意的,只是她到底有没有结过婚吗?我真替瑾妤觉得可怜,你们这样算什么朋友?你们根本枉为她的同事!”
在丁皓伦的声声斥责下,许多人都羞愧的低下头,只有巩淑妍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可是那是公司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应该破坏规矩。”她瞪了舒瑾妤一眼,冷冷的补充道:“依照规定,舒瑾妤必须即刻辞职,永不录用!”
丁皓伦懒得再和她废话,直接转头问陆凯达:“凯达,你怎么说?”
陆凯达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要是他附和巩淑妍的提议,命舒瑾妤离职,这小子一定马上包袱款款,带着他的女人离开。
到底离婚了没有是小事,丢了朋友才是大事!再说——舒瑾妤平素表现良好,她的婚姻关系,根本与工作无关。
他沉吟片刻,立即作出决定:“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舒瑾妤照常雇用,至于她的婚姻资料,再重新填过就好。”
“瑾妤,太好了!”她的同事们,纷纷为她拍手祝贺。
“谢谢你们,谢谢总经理!”
舒瑾妤好高兴,原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工作会丢掉,没想到居然还能保住。
“不必谢我,其实我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才这么决定的。”
陆凯达用眼尾瞄瞄丁皓伦,暗示她该谢的人是他。
舒瑾妤知道他说的人是谁,红着脸转向丁皓伦,诚恳的道谢:“谢谢你!”
“别客气!”丁皓伦略一颔首,朝她微笑。
她的困难就是他的困境,帮助她就等于帮助自己,这没什么好道谢的。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他们小声交谈着,巩淑妍站在远处,恨恨地瞪着他们。
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输给了舒瑾妤这个大肚婆!大家都帮她说话,就连总经理也护着她。
现在舒瑾妤那个大肚婆大受欢迎,她倒成了心肠恶毒的坏女人!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她不但没整到舒瑾妤,反而破坏了自己在丁皓伦心目中的形象。
刚才丁皓伦瞪她的眼神,冷得令她发抖。
她很清楚,他是不可能喜欢她了!
真是可恨!
她握双拳紧,双眼冒出赤红的火光,暗自发誓,绝不放过舒瑾妤。
她一定要报复!
嫉妒蒙蔽了她的理智,终于让她做出懊悔终生的事来。
第十章
舒瑾妤一大早就来到公司,昨夜她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想到昨天下午所发生的事,就难以成眠。
多亏皓伦帮了她!要不是有他,她可能已经被赶出公司了。
她真的很感激他,因为他的力挺,她才能继续留在公司上班。
他可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她下个月就要临盆了,生产费、她们母女的生活费、孩子将来的教育费,都必须靠这份收入维持。她必须仔细盘算,将来才不至于坐吃山空,最后落得带孩子流浪街头的下场。
她拿出抹布,到茶水间沾湿后拧干,再回到办公室,将所有的办公桌和档案柜全部擦拭一遍。
她把抹布冲干净晾起来之后,才拉开有滚轮的办公椅准备坐下。
她没发现巩淑妍何时进入办公室,像幽灵一样站在她背后。
当巩淑妍看见她拉开椅子,准备落座时,一个邪恶的声音不断唆使她:
把她的椅子拉开!把她的椅子拉开!
她艳丽的面孔狰狞扭曲,像被魔鬼附身般,咧开嘴无声的笑着,伸出手抓住舒瑾妤正要落座的椅背,然后在她坐下的那一刻迅速往后拉。
舒瑾妤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自然不可能防备会有人把她的椅子拉走,当她发现自己坐空时,臀部已经重重的跌坐在坚硬的地面上。
“啊!我的肚子……”
臀部落地时巨大的震荡力,先是让她头晕目眩,接着一阵尖锐的痛楚自腹部升起,她捧着阵阵痉挛抽痛的肚子,感觉大量温热的液体自腿间涌出。
她恐惧地低下头,发现腹中保护胎儿的羊水已经破了,大量羊水汹涌流出,其中还掺杂着稀释的鲜血。
“好痛……我的孩子……”她仰起头,求援的朝巩淑妍伸出手。“求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救救我的孩子……”
巩淑妍没想到她这么不禁摔,一摔就摔得这么严重,顿时吓得面色死白。
她瞪着舒瑾妤向她伸长的手,不断的往后退,仿佛那是一只企图将她推向地狱的邪灵之手。
“不……不要!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
她恐惧地转身想逃出办公室,假装自己不曾来过公司。如果舒瑾妤不幸死了,也不会有人想到和她有关系。
她拉开门,想趁大家来上班前赶快离开,没想到一到门口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她抬起头一看——
难道是天要亡她?她撞到的竟是丁皓伦!
“巩经理?你这么慌张,要去哪里?”丁皓伦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只奇怪她的脸看来苍白得像死鱼。
“我……我……”巩淑妍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心虚得不敢看他,视线不停的左瞟右转,什么话都不敢说。
“皓……伦……”
舒瑾妤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好高兴他来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向门口,以细如蚊纳的声音喊道:“孩子有危险……救……救她……”
“瑾妤?”
丁皓伦听到她的声音,推开巩淑妍进入办公室,不料竟看到舒瑾妤倒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正吃力的爬向他。
她的下身不断渗出鲜血,沿着爬行的方向,拖迤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求你……救这孩子……”她强忍着剧痛,朝他伸出颤抖的手。
“瑾妤——”他凄厉的大吼,发狂的冲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这是怎么回事?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巩经理她……拉开椅子……我……跌倒……羊水破了……”
舒瑾妤满身满脸都是豆大的汗滴,那全是剧烈的痛楚所引起的,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意识逐渐飘离。
“瑾妤?你醒醒!快醒醒,你要撑下去呀!”他发现她的体温有下降的趋势,立即使尽全力抱起她,连忙拔腿往外奔去。
他必须尽快送她去医院!
丁皓伦冲出办公室,连瞧也不瞧一旁像石人一样,动也不动的巩淑妍。
他跑到走廊的转角处,正好遇到陆凯达,和其他陆续上班的员工。
“怎么回事?舒小姐怎么了?”陆凯达看见他抱着下半身满是血的舒瑾妤,立即惊骇的问。
“她摔倒了,我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
“怎么会这样?”
“去问问你那位蛇蝎心肠的巩经理!”丁皓伦丢下这句话,又转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