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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好吃,内甜外酥真是人间极品呀!」鱼片的甜味加上橙汁的微酸,简直是天作之合的美味。
「对呀!对呀!好吃得不得了,怎么只有七十五分。」起码九十九分,接近完美。
「哗!助理的手艺都这么好了,那席小姐的烹饪技艺岂不是神肴仙汤?」让人更加期待。
一盘橙汁鱼片也不过才十来片,左伸一只手,右伸一只手尝尝味道,真的在一眨眼工夫只剩下干干净净的盘子,连装饰用的莴苣都不见踪迹。
说是蝗虫过境实不为过,导演都还没喊卡呢!带头的制作人已抢先一步拎了两片鱼片,然后是摄影师、场记、制作人助理,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比饥饿的尸虫还恐怖。
慢了一步的灯光师赶紧拿起盘子舔,即使吃不到香甜的鱼片,至少他尝到橙汁的滋味,不像干瞪眼的老板为了形象问题不敢上前,平白便宜他们这些工作人员。
「席小姐,请妳下一次一定要再上我们节目,我们会专门为妳开辟一个美食时间。」为了好吃的料理,做到赔钱也要拚。
何况有她的时段收视率节节升高,超越一般的综艺节目,不捧好这只会下金蛋的金鸡母怎么成,他们A台很久没这么风光过了。
「你的好意我实在不好拂逆,可我最近又开了一本新书,恐怕没时间配合。」她谦虚的说道,频频感谢制作单位的提携。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配合妳,只要妳在写书的空档露个面即可,我们会倾全力让妳的工作更顺畅。」绝对不会有所耽搁。
席善缘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和煦的露出亲切的微笑,「我也很想抽空教大家做菜的技巧,可是写作的时候最怕吵了,稍一中断就调配不出令人欣赏的菜色。」
「不能帮帮我们的忙吗?只做个特别来宾也成,酬劳是今天的三倍。」诱之以利。
她心动的直想点头,但是……「我出书是为了让更多喜欢美食的人也能一尝好味道,绝非因为金钱的缘故而自抬身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闷不吭声的助理默默的收着刀具,眼角偷睨暗自饮恨的「席老师」,有如自闭儿的心里其实正在偷笑,笑她的作茧自缚。
活该两字用在她身上最贴切,明明就是写罗曼史小说的人却捞过界写起食谱,还走狗屎运一炮而红,一写再写写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本行是啥。
这么些年走下来她根本赚得荷包饱饱,买屋买车还想买块地种菜种花,哪天出本园艺类的书籍他一点也不惊奇,反正她本来就是个花痴,爱花如痴。
所以她很爱钱,非常爱钱,钱对她来说相当重要,仅次于她的生命,要她忍痛把送上门的钞票往外推跟割心没两样,那满口的崇高理念只是她另一项才能,把假话说得像真心话。
「请妳再考虑考虑好吗?媒体的传播能让喜爱妳手艺的人更能从中获取实质的学习,妳何不趁此机会招揽更多的美食同好?」
「听起来很不错,我回去琢磨琢磨再跟你联络。」媒体的力量确实惊人,但她不想成为曝光率过高的名人。
偶尔上上节目宣传新书还可行,鱼帮水,水帮鱼互谋其利,彼此不吃亏还能讨个便宜,她勉为其难的装模做样,混充美食家骗些车马费。
可真要她主持一个美食节目就糗了,她的美食常识仍停留在幼儿期,没什么进步。
画饼充饥她很行,毕竟这是她的长项,在曾经挨饿过的年纪,她便是借着编织不切实际的故事自我催眠,相信财神爷终有一天会捧着金元宝上门来敲门。
席善缘口中尚有商榷的余地,实际上的全文应该是:谢谢,不联络,千山万水难渡,后会无期。给自己留条后路予以拒绝。
「好、好,我等妳。」和妳的美食。
眼中泛着泪光的制作人紧握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好像看到她就像看到一道美食,舍不得太早放过她,那几块鱼片还不够塞牙缝。
「呃!李制作,席老师还有事赶着离开,可否请你……感情不用那么充沛。」
哑巴似的助理终于开口了,用着十分诚恳的语气切入两人之间,不着痕迹的打断他们的「离情依依」,顺利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身形稍嫌单薄的主厨有着不错的模特儿骨架,长相清秀看起来有种日本美少男的感觉,眉宇间带着一抹忧郁,使人怜惜的赏给他一碗饭吃。
可惜不够高,才一百七十几公分,走不上国际舞台,再加上生性「害羞」,几乎很少听见他的声音,宛如下存在的隐形人。
他和席善缘有几分相似,鼻子很挺,下巴微尖,眼一瞇,神情有七分像,不知情的人常夸他们有夫妻脸,鼓励他们赶上姊弟恋的风潮。
赏心悦目的画面人人爱看,忧郁男孩和美食女神是多么相配的组合,即使他们一年上不到十个电视节目,但给人印象非常深刻,浪漫的爱情故事因此产生。
只是……
「姊,妳笑得太虚伪了吧!眼角都出现鱼尾纹了。」令他觉得可耻。
「你说什么呀!欠揍是不是?我才二十五岁哪来的鱼尾纹。」这世界本来就是由谎言筑成的,她不过顺应趋势而走罢了。
一走出众人的视线,原形毕露的席善缘恶狠狠的一掐身侧男孩的腰肉,手劲狠辣毫不留情,当他是俎上肉任人宰割。
「嘶!痛呀!妳就不能稍微保持一点淑女形象,别骨肉相残的痛下杀手。」他的肚子一定又淤青了,柜子上的药酒快用光了……
什么忧郁男孩,大家根本被他骗了……喔!是被他们两姊弟骗了,席恶念根本不是惜字如金的闷葫芦,双唇紧闭的缘故是因为话太多了,不把嘴巴闭紧点容易露出马脚。
他们是一对货真价实的亲手足,同父同母所出,没有什么继父继母之类的扑朔迷离关系,背景单纯和一般家庭无异。
只不过父母早亡又欠下一屁股债,两人为了还债拚命打工捞偏门,有工作就做绝不推辞,在五颜六色的大染缸待久了,也学会为了生活而不得不的油腔滑调。
有一段时间他们真的过得很拮据,三餐不济,仰人鼻息,连菜市场的剩菜叶也捡回来当主食,好像羊一样只啃草,所以体质变得不易发胖,老是一副瘦骨伶仃的样子。
因为体会过困窘的日子,因此他们的性格都非常坚韧,能屈能伸不怕吃苦,顺应潮流把腰弯低,尽量不得罪可能的金主,也许哪一天又落魄了,会需要他们的提拔。
这种个性说难听点是墙头草,不管风大风小先倒再说,风吹不到的地方最安全,别人厮杀血流成河与他们无关,明哲保身最重要。
走过无数的风风雨雨,他们就是靠着这一点存活至今,不然早被讨债的追得无处容身,男盗女娼沦为最下等的可怜虫,哪有今日不可言喻的地位。
做人要实际是姊弟俩订下的座右铭,不好高骛远不作梦,脚踏实地尽量捞钱,能捞多少是多少,绝不与钱过不去。
「不痛你就不知道警惕!我们是公众人物要谨言慎行,小心狗仔在你身边。」她当然很注重形象,只在萤幕上。
上完通告的席善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卸妆,再二换掉这身贵得要命的道具服装,赶紧穿上廉价的牛仔裤T恤,一双耐用的平底鞋取代有致命危机的三寸高跟鞋。
一瞬间,真的有种整形前和整形后的差别,不是变丑了,而是呈现两种完全不同的风貌,让人无法联想到她就是萤幕上那个美食大师。
镜头前的席善缘优雅专业,举手投足间散发成熟女人的恬静美,权威高贵得如同时尚仕女,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流行走。
而此刻的她是一副大学女生的打扮,扎个马尾戴上复古手炼,穿着随兴毫无压迫感,活脱脱是个活泼俏丽的街头女孩,与城市风格融为一体。
慎行?她在说给自己听不成?「使用暴力是一种恶行,我要申请家暴法。」
「哈!请便,你的存折和私章都在我手上,七只小猪扑满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记得走远些别来受我的伤害。」她乐得独占一切,虽然他的存款尚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钱不嫌多,能用就好。
「啊!呵呵呵……我是开玩笑的,妳是我温柔又善良的大姊,我哪舍得妳离开我半步,我们可是不离不弃的生命共同体。」为了钱,席恶念再谄媚的话也说得出口。
「是吗?」她可不想一辈子跟他瞎缠到老,太没志气了。
她的理想是赚足了钱,然后「一个人」去环游全球,绝不带个跟屁虫在后头碍事。
「当然,打是情、骂是爱嘛!妳爱掐哪里就掐哪里,我的身体属于妳,任凭作践绝无怨言。」他嘻皮笑脸的搂着她肩头,以防她伸出毒手袭击。
两人此时亲昵的举动就像一对两小无猜的小情侣,登对的外貌和相当的年纪都十分匹配,没人想得到他们真正的关系是明争暗斗的姊弟。
瞧他们笑得多开心呀!眼睛都笑瞇成一直线,扬起的嘴角不曾垂下,就像活在幸福当头的小俩口,不容任何人介入。
可是这个「人」下包括身后那道黑影,他有点……呃!应该怎么说呢!不是滋味的盯着两人的背影,想晴天劈下一道雷将两人分开。
「席善缘。」
「嗄!谁找我?」
一应声,席善缘懊恼得想用一把榔头敲破自己脑袋,她的警觉心几时变得这么低,居然毫无防备的回应陌生人的叫唤。
她是猪头、蠢蛋!人生悲惨的历练全都白混了,人家随便一叫她便顺口一回,完全忘了此刻不怎么合宜的打扮。
现在装死走掉成不成?她不是电视上那个教美食的席善缘,只是同名之误,绝非同一个人,抵死否认到底!
「想走?」
手一伸,一道无形的风墙绊了她的腿,身形一摇往后倒。
「啊!快拉住我,小念我要跌倒了……」唔!硬邦邦的好像家里的木板床。
「大……呃!席老师,妳没有跌倒,有人扶着妳。」脚被钉住似的席恶念没来得及接住她,有些疑惑双脚为什么突然麻痹似的抬不起来。
可也只是在一瞬间而已,在席善缘被身后高大的男子接住之后,他的脚又能动了。
「谁这么好心……」她态度倏地一变十分温柔,头一抬望进一双深如海洋的瞳眸里,身体却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
怪了,她竟觉得冷,脑海中骤然浮现:危险,快逃。
「这位先生,谢谢你在危难之际扶了我一把,你真是个好人。」可以放手了,她现在两脚非常平稳的踩在地面上。
「没人说过我是好人,妳是第一个。」他们都叫他恶魔,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嗄?!」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遇上摧花夜魔吗?
镇静、镇静,先吸一口气,不要紧张,她有防狼喷雾器和电击棒,不怕他伸出狼手……咦!他在看什么?
顺着对方的视线一低,她看见自己起伏不定的胸部,高耸的胸线正昂然挺立如山峰,具有非常可观的视觉美,会让人流口水的那种。
啊!要死了、要死了!她干么做出无意义的挑逗动作,平白给人吃豆腐的机会。
「先生,你可以放开我了,多谢你的义行。」够客气了吧!别再得寸进尺。
「雷斯·艾佐。」他开口言道。
「呃!」遇到外星人了吗?怎么老是鸡同鸭讲?
「我的名字。」他的手仍然未松开,稳稳的搁放在她腰际。
「艾佐先生……」你能不能别表现得像个色情狂?
「叫我雷斯,我待准妳直呼。」这在魔界而言是极大的殊荣。
「你特准?」未免太猖狂了,「雷斯先生……」
「雷斯。」
这男人真挑剔,一定很难伺候。她在心里不快的想道。
「好吧!雷斯就雷斯,请问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我还要赶回家做饭。」
如果她没忘记一杯米要放几杯水的话。
「妳一个人住?」她的身上有股非常清新的香气,可口得引诱人品尝。
看了看一旁的小弟,她硬着头皮掰出一家大小爷爷奶奶、姑嫂叔伯、侄子外甥等不存在的家人。「我们是四代同堂,都住在一块。」
天晓得她哪来的亲戚,早在父母背了一身债的时候,这些名义上的血缘亲人一个个溜得不见人影,他们有钱想还人情都找不到人。
怕被赖上吧!不相信穷得一天共吃一个馒头喝白开水的姊弟,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溜远些才不会沾上他们的穷酸气。
「妳负责煮给他们吃?」那就有点麻烦了。
「是呀!我们一家人都吃惯我煮的菜,没有我不行的,真有些伤脑筋。」初一十五的香烛就够他们吃个饱,不用浪费粮食。
「换人。」雷斯霸道的为她做决定。
「嗄!换……换人?」那是什么意思?她越听越迷糊,完全捉不到重点。
「就他吧!」他一指,指向正在发呆的席恶念。
「他?」
「我?」
干我什么事。
干他什么事。
两人茫然的神情如出一辙,猜不透他真正的用意为何,只能用怔愕的眼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好心点说个明白,别挖个地下迷宫让人找不到出口。
「我要妳。」
更大的深水炸弹往下投,炸得两人七荤八素,惊愕万分的瞠大眼。
「你……你要我?!」好麻辣的宣言,他会不会搞错对象了?
「当我的厨师。」他专属的,那几个懒惰鬼别想来分一杯羹。
「喔,当厨师呀!」幸好、幸好,吓出她一身冷汗……「等等,你刚说我要做什么?」
「厨师。」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对这道美食特别纵容。
「什么,厨……厨师?!」她惊恐的大叫,像见鬼似的圆睁饱受惊吓的大眼。
天……天呀!头好晕,谁来扶住她,这是幻听吧!她无力的心脏正承受巨大的打击,不敢相信七月还没到就飞来横祸。
忘了拜王爷公还是少给三太子上香,为什么各方神明故意整她?虽然平时香油钱捐得不多,但好歹也是血汗钱,心诚最重要,神明不会跟一介平民计较吧!
「咳!咳!这位先生,席老师是位美食讲师而不是厨师,她恐怕没办法为你工作。」她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哪能喂饱一个大男人,就别丢人现眼了。
眼一沉,雷斯冷冷一瞟,「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滚一边去。」
喝!好慑人的霸气,心口给他小惊了一下。「我是人不是球怎么滚?席老师不会帮人下厨啦!只有我吃过她煮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