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简单,钓个有钱的凯子不就得了,你也可以做得到!”乙女嗤笑道。
“有钱的凯子?你是说她给人家做小的?”甲女快被好奇心给杀死了。
“什么小的?人家可还没结婚呐!”想到这里就有气,怎么自己就没这种好运?
“还没结婚?那不就是电视上演的那种‘情妇’?”
“讲好听点是情妇,说难听一点,就是‘高级妓女’。”女人的嫉妒心最是可怕,自己得不到,说出来的话更是歹毒得教人吃不消。
“你也留点口德好不好?说得那么难听!”甲女看似略有德行,却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本来就是咩!”反正又没人听到,有啥关系!
第3章(2)
“喂!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她是给谁‘包养’的?” 物以类聚,见同伴说起话来完全口无遮栏,甲女也放大胆子讲起难听话来。
“耶!这么大的事儿,你难道都没听说?”乙女故作惊讶地盯着甲女。
“就是没听说才会问你嘛,说嘛!人家好奇死了。”甲女做出拜托的手势。
“哎哟!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哦!”明明很想讲,又怕被当成三姑六婆。
“我发誓!”甲女马上拍胸脯保证。
“好啦!告诉你就是了。”乙女总算满意了,有了甲女的保证,即使事情又辗转传了出去,也不干她的事;她挨近甲女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她钓上的是公司的董事长欧先生。”
“欧先生?那么老的她都要?年纪都可以当她老爸了!”甲女惊呼。
“拜托!此‘欧’ 非彼‘欧’,是新任的董事长欧南靖。”乙女不耐地纠正她。
“那个帅得要死的欧南靖?天哪!她的动作还真快!”可恨!自己都还来不及出手,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可不是,你可得多学着点!”乙女语带讥讽。
“彼此彼此……”两女便扭着屁股,一摆一摆地离开洗手间。
直到两人走远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才由其中一间厕所里走了出来。
骆巧侬红着眼眶沉默地洗着手,她真的不知道公司里的同事,是这么看待她与欧南靖之间的关系,说得这么暖昧,她以后怎么做人?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因为自己是被谈论的主角之一,若当场现身,想必情势会尴尬得令人难以忍受,所以她只得躲在厕所里,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才出来。
另一间厕所的门霍然打开,骆巧侬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装作毫不知情。
“嗨!巧侬。”由厕所里走出来的短发女子热切地同她打招呼。
“左静!” 左静与她是同一期进公司的员工,她是隶属于董事长室,而左静则是任职于业务部,虽不曾深谈,却因同为秘书而照过几次面,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左静开朗地笑着。
“要忘记你,很难。”巧侬诚实地说。
左静是属于阳光型的女孩,像她这种本身辐射很强的人,原本就很难令人忽略她的存在。
“哦!谢谢!”左静露出一口白牙。“快过年了,打算到哪儿去玩?”她知道很多人都有利用年假去国外度假的习惯,所以随口问道。
“没有,可能回屏东陪我妈妈。”她很高兴左静并没有询问她刚才所听到的一些谎言,不自觉地想跟她多聊两句。
“屏东?那是个好地方。”左静称赞道。
“你去过?”去过的人才知道它的好。
“没有,可是我听朋友提起过。”左静坦白地承认。
“想不想到屏东看一看?”巧侬冲动地问了一句。
左静挑了挑眉,随即展开笑靥。“好呀!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打扰你。”
“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巧侬真心地说。
“谢谢你!”左静临走前拍拍她的肩膀。“别在意那些三姑六婆说的话,人生嘛!不过短短数十年,活得心安理得就好,管别人怎么想去!”
巧侬站在洗手台前,心存感激地望着左静洒脱的背影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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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南靖吃完晚饭便窝进书房上网,顺便了解全球经济情势;骆巧侬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筷,拿进厨房清洗。
下午在洗手间听到的那席话,像颗灌了水泥的铅球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阴霾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她早了解自己与欧南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却故意忽视心中叫嚣的自卑,维持与他和平相处的假象;她努力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之所以会跟他同住,纯粹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外快,绝不是贪图什么她不应得的感情,然而即便是如此催眠自己,却仍无法抹去心中对他产生的那份悸动与依赖。
她知道欧南靖对她好,就因为他对她好,使她轻而易举地想依赖他,攀附着他,让长久以来压迫在自己肩上的重担有了依附的对象,使她对未来有了些许的梦想,可是一旦知道了她所背负的重担,又有谁肯心甘情愿地为她卸下?更遑论是否真的有能力为她顶下这千斤的麻烦?
甩去脑中烦人的思绪,泡了杯浓郁的咖啡,正想端到书房陪欧南靖看书,不料此时门铃声大──
巧侬连忙放下刚泡好的热咖啡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发现门外站着一男一女,老先生看起来有点眼熟,而中年妇女她则没有任何印象。
“请问您──”
“南靖那小兔崽子不在吗?” 老先生的声音苍劲有力,很不客气地将巧侬由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老谋深算的眼眸像在算计着什么。
“请进,他在书房,我马上去叫他下来。”会叫欧南靖 “小兔崽子”的人,应该是他的长辈吧?骆巧侬费力地在深锁的记忆库里搜寻,却说不出那第一眼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爷爷,大姑,你们怎么跑到台湾来了?”听完巧侬的叙述,欧南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冲到一楼客厅。
“五分钟,小子,你的动作变慢了。”欧志清气定神闲地盯着手上的镶钻劳力士骨董表,锐眼一瞪,没把欧南靖的关心放在眼里。
这是他们祖孙俩在加拿大时最常玩的游戏,由某个定点到另一个定点,看谁能以最快的时间到达,并以突破自己原来创下的分秒为最大乐趣。
“爷爷!”欧南靖没理会老顽童的无理头,转身询问欧美雪。“大姑,什么事这么重要,要你们由加拿大飞到台湾来?”
这两个人老窝在加拿大,除非不得已,不然他们怎么肯移樽就驾地转移阵地,跑到台湾来找他,他可不信什么思念他跟陆澈才飞来的理由。
只见欧美雪老泪纵横,一发不可收拾。
这下子欧南靖可慌了手脚,女人的眼泪最难应付,尤其是老女人的眼泪,那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欧志清睨了眼大女儿,这才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阿澈他老爸。”
“大姑丈?他怎么了?”大姑丈他人不是好好地在加拿大养尊处优?大姑干什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怪吓人的。
骆巧侬跟着欧南靖走下楼,由欧南靖的称呼,她终于明了了欧志清的身份,心想老人家不适合咖啡那种刺激性的饮料,所以体贴地为两人泡了两杯清茶,端了出来,安静地放在两人面前。
欧志清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骆巧侬的一举一动,老花眼镜巧妙地隐去眼瞳中闪现的满意光芒。
“南靖,你大姑丈他……曹医生说他撑不过半年……”欧美雪掏出手帕拭泪,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撑不过半年?大姑,你可不可以说得清楚一点?” 这无疑是丢掷出一颗手榴弹,欧南靖艰涩地吞了口口水,问得小心翼翼。
“是癌症。”欧志清终于还是替欧美雪把话说完。
“不会吧!我要离开台湾之前,大姑丈还面色红润、满脸红光,一点都看不出来已是五十多岁的人,怎么才短短一个多月,就说他撑不过半年?”这事肯定有古怪!
欧志清轻咳两声。“医学报告都出来了,还骗得了人吗?”
欧南靖狐疑地盯着眼前两位长辈。
他所认识的欧志清就像只狡猾且诡诈的老狐狸,这老家伙近几年来,没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的兴致,唯一让他挂在心上的,就只有他们这几个孙子的终身大事;像南枫身旁那位小看护,就是他一手安排的。而陆澈最近跟他那个小秘书也似乎有点不对盘,难不成……
“爷爷,你没对我隐瞒什么,对吧?”欧南靖的口气十分轻柔,却足以教人头皮发麻。
“咳,我有什么好瞒你的?” 欧志清换了个坐姿,喉咙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南靖,这种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就算我们再怎么为老不尊,也不会用这种生死大事来唬弄你。”欧美雪拭去泪水,正色地对亲侄子说道。
欧南靖眯着眼,表情深不可测。
欧志清和欧美雪两个人微低着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了一个心虚的眼神,然这细微不可见的动作却没能逃过欧南靖锐利的眼睛。
“爷爷,咱们借一步说话。”欧南靖脸上挂着一副全然无害的笑容。
只见欧志清蹙起雪白的眉毛,眼神闪烁──
第4章(1)
“爷爷,你要胡搞阿澈的事我是不会插手,可是你别肖想把歪脑筋动到我身上,否则倘若事情有个万一──你可别怪我!”欧南靖把欧志清拉到一旁,小声地对他老人家恩威并施。
“我哪有胡搞阿澈什么?” 欧志清蹙着眉,思绪飞快地转着。
“爷爷,你想你骗得过我吗?”欧南靖同样蹙起与欧志清神似的眉眼,一大一小相互对峙。
“你这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小滑头,不像阿澈那么好骗!”欧志清懊恼地嘀咕着。
欧南靖挑起浓眉,脸上像是写着几个字:瞧吧!我就知道!
“我说南靖呐!你得同情爷爷想抱曾孙的心情……”欧志清一脸可怜相。
“爷爷,阿澈不是好骗,只是他为自己的父亲担心,所以才没有察觉你的诡计;这大姑也真是的,竟然被你笼络,联合起来欺骗自己的儿子,参与你做这种荒唐事!”长辈、晚辈的辈份好像倒置了,欧南靖竟训斥起自己的爷爷,还连同大姑一起骂了进去。
“小兔崽子,你可别把这事儿跟阿澈说去!”欧志清正色地警告他。
他知道南靖跟陆澈两个感情好得像亲兄弟似的,所以开始便打算连他也一同瞒进去,想不到这个小子这么滑头,现在只得拉拢他,别让他坏了好事。
“一句话!” 欧南靖拍胸脯保证。“只要你胡搞的事别算我一份,我保证绝不会说出去。”
“我说南靖呐,我记得当初为你找的管家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怎么现在变成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欧志清试图转移话题。
欧南靖挑了挑眉,没打算搭理他。
“该不会是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那他抱曾孙的期望可就快实现了。
“我会看上她?”欧南靖由鼻子哼了声,把欧志清所说当成笑话。 “你老糊涂了,她是四叔的女秘书,你别告诉我说你忘了,我可不信。”老家伙有识人不忘的本事。
“也就是你现在的秘书?”
欧南靖点了点头,惜字如金。
“那你干什么把她给弄回家来?”
“看她日子过得满辛苦的,多给她一份工作罢了。”打死都不能让老家伙知道他跟南枫的赌注,否则难保他不会插手。
欧志清睨了他一眼,显然不很信任他。
“爷爷,只要你别算计我,别说是阿澈的事,就连你设计南枫的事,我也绝不泄漏半点风声。” 为了打消爷爷把诡计动到他头上的念头,即使拉南枫当垫背,他也在所不惜。
“什么?你竟然连阿枫的事都知道了?”欧志清大吃一惊,这小子的功力又精进不少,把他巧妙设下的计谋瞧得一清二楚。
“怎么样?”欧南靖得意地询问着。
“成!我以后绝不把你列在算计的行列。”两人击掌为凭。
一转身,欧志清露出好计得逞的诡笑。
他可没违背与南靖的约定,他说的是“以后”,可不包括“以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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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生活,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发轩然大波。
这日欧南靖与威胜公司的董事签约,却一时粗心忘了带合约书,他打通电话通知骆巧侬,于是巧侬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合约书赶到指定的地点。
“进来。”巧侬在指定的餐厅包厢敲了敲门,里头立即传来欧南靖的声音。
巧侬推开包厢,一进去便将合约放在桌上。
“巧侬?骆巧侬?”威胜公司的董事瞧了她一眼,立即喊出她的名字。
巧侬微愣地看着那个呼唤她名字的男人。“你是──”
“我是于华威,你忘记了吗?”男人的脸上写满浓浓的失望。
“于华威?你──”她突然灵光一现。“你是于学长?”
“对,是我!”男人因巧侬忆起他的身份而雀跃。“好久不见了,难怪你一时想不起来。”
“对不起,真是太久了,所以──”于华威是巧侬大学时的社团学长,对不善与人交际的巧侬颇为照顾,只是因为久没联络,所以巧侬才一时没能想起。
“没关系,想起来就好,想起来就好,能再见到你真好!”故人重逢,于华威完全把在座的欧南靖忘得一干二净,兴奋地拉着巧侬闲聊着。
而骆巧侬也因感染到于华威的热情而开怀地笑了。
欧南靖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眼前热络的一对男女,突地觉得刺眼;尤其是巧侬,笑得多么灿烂甜美,平时怎么不见她对自己这么笑过?不知为何,心头竟泛起一抹酸涩。
他一直把她定位成猎物,一个能为他赢取三十天假期的猎物,好久没休假了,为了赢得难得的假期,他不惜花费时间跟金钱与她周旋,毕竟除了休假,他还可以得到面子,甚至连里子都有了,因为南枫一定会崇拜死他了,所以这些花在她身上的小钱对他而言并不吃亏。
可这心头泛起的不舒服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如爷爷所言,对她动了心?
不可能!
欧南靖立即对自己的假设划了个红色的大叉,就他以往身旁的女人来讲,骆巧侬并不是最漂亮的,甚至还称不上漂亮,充其量只能称之为“顺眼”,连清秀都构不上边;身材也不是顶好,略微丰腴了些,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动心?他欧南靖的胃口是很挑的,不是最好的女人他可不要,何况他并没有定下来的决心。
钟情于一个女人是多么可怕的事!那表示以后再也不能碰别的莺莺燕燕,那对一个习惯流连花丛的男人来讲,只能用 “噩耗”来形容,一个生不如死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