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听到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担心,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希望这世上能少一点不公平,如此而已。”
听到桑映晴深切地剖析,不讳言,他真的吓了一大跳,这层心思他向来不特别留意,只是按照他的直觉行事而已。
“不,你就是这么富有正义感的人,才会如此吸引我。”
扬起甜笑,她大方坦承她对他的迷恋。
“但是这桩案子,撇开那层心思,我是为黄力而来。”
看着他坚决的表情,桑映晴知道无论她说些什么,可能都于事无补了,父子相残对她而言,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她始终相信,他并非真心想报复黄力,而是为母亲出一口怨气。
“夏丞,你真的有把握胜诉吗?”
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万一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那究竟有何意义?
“当然,这桩土地侵占案表面上,是由老人养护之家与腾升公司,在争夺所有权,实际上腾升公司的资产,早已让黄力掏空,我握有对他相当不利的证据。
况且当初土地的所有人陈女士,是在黄力的威胁下,才签下契约,早在前一年,陈女士已经打算,将土地赠给养护之家的负责人,只是来不及办妥证明文件罢了。
黄力虽然聪明地找到这个漏洞,想将土地据为己有,但对他不利的证据更多,我可以拿出证据,证明黄力手中的让渡合约,是在胁迫被害人的情况签下的,届时他的合约书,就有可能作废,任凭他花费心思也拿不到土地。”
“腾升”这两字,她听过他提了不少次,也亲眼目睹他桌上,摆了一大叠关于腾升的资料,都足以证明,他在这桩案子上所花的心思。
“你能拿到那么多证据,我想你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我总共花了四年的时间,花了五百多万才搜集到这些证据资料,只要能让撂倒他,花再多时间、金钱都无所谓。”
她可以体会,他极欲替枉死的母亲讨回公道的心情,但黄力终究是他的父亲,父子天性,真能让仇恨蒙蔽了他的眼?
看着他愤恨的表情,如果黄力在这儿,恐怕要让地拆解人腹了。
只是眼前充满恨意的他,让她相当陌生,她宁可不要听他提起这些仇恨,让她单纯依偎在他怀中,她就心满意足了。
“夏丞,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不喜欢看着你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像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律师。”瞥见他错愕的目光,她噗哧一声,先笑了出来。“当我一遍又一遍,看着关于你的报道,小笙她就说,天下间的律师没有一个是好人,有钱好办事,没钱滚一边去,拿多少钱办多少事,这是不是你们这一行的原则?”
“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过,你是我见过最有正义感的律师,除了帮养护之家打官司,还为弱势团体提供法律谘询的服务。”
“那纯粹是为了我的私心。”
“不!就算是为了你的私心,你也是想替你母亲讨回公道,那也是属于正义感的一种,不管诉讼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你受伤,更不想看到你后悔的表情。”
某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法挽救,即使再怎么后悔,终将无济于事,她不想看见他走到这一步,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补救,不要再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来。
明白她想暗示他什么,目的无非是希望他不要将父子间的关系,闹到这么僵的地步,但他绝对做不到。
“不用说了,我跟他这辈子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仇人。”
赋夏丞霍然站起身,冷沉的脸庞,压抑了旁人难解的痛苦。
桑映晴一个箭步,搂住他结实的腰际。“别走,陪我好吗,明天开庭后,我可能会有很多天见不到你,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当他投入一桩案子时,他会不眠不休,花尽所有的心力,直到案子结束为止。
“嗯。”他转过身,一个使力将她揽进怀中,想亲吻她诱人的唇瓣。
“你心中除了对黄力的恨外,我对你的爱占了多少?”其实只要有一个小角落塞她的真心,她就满足了。
“晴,我很抱歉,可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必须冷落你,我保证……”
“嘘!在我还没占满你的心前,先不要告诉我答案,答应我在这段时间内,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不吃不喝,不然我可要杀到办公室去了,我的要求就这样,你在我心中可是全部,没有一丝空隙属于其他人。”
望着怀中娇小的身躯,那双凤亮澄澈的双眼,盈满对他的信任。
“能不能……吻我?”
桑映晴羞红了双颊,担心她过于主动的行径,会吓坏他。
闻言,他的嘴角扬起个弧度。“那我不客气了。”
捧着她娇嫩的脸蛋,薄唇准确地贴住那嫣红的唇,汲取她甜蜜的气息,吻痕由脸庞一路蜿蜒而下。
“吁……”
“夏丞……”
低喃着他的名字,她主动环着他的颈子,热情地细吻他每一寸肌肤,如同他对她那般,湿热的唇瓣撩起一层颤栗的疙瘩。
晨曦透进落地窗内,洒了一地的灼光,赋夏丞坐起身,凝望着嘟哝一声,翻身继续熟睡的可人儿。
她全身布满青紫红痕,那是昨夜他们尽情欢爱的证据。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保证他就能放下满心的仇恨,全心全意爱她。
“晴。”
他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久久舍不得收回凝视的目光。
真心期盼时间就这么停着,保留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需要一睁开眼就开始投入忙碌的工作,他真心希望有一天能悠闲地,和她一同醒来,可惜他还有要紧事要忙。
赋夏丞穿上西装,准时离开家前往办公室,而桑映睛也在他前脚刚离开,随即睁开了双眼,然而眼眸却盈满了眼泪,心头塞满了担心,担心恼羞成怒的黄力,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来。
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做一些分类档案、抄写档案纪录之类的简单工作外,似乎对他实际的工作,没有什么帮助。
笨呀!桑映晴你真是笨到家了,快动脑想想能帮上什么忙。
铃铃——
刺耳的电话声惊醒了桑映晴,她揉探困痘的双眼,瞥见搁在床头的时钟,指针指着四点,显然上午已经过了。
她在搞什么?想办法竟然想到睡着。
她在睡意 之际接起电话,没想到电话的另一端,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并不是她以为的赋夏丞,桑映晴吓得睡意全消,完全清醒。
“喂!桑小姐吗?”
“嗯!我是,你是哪位?”
“是这样的,我是王妈的邻居,王妈刚刚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急救,能不能请你过来医院一趟?”
“天啊!王妈发生了车祸?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一听到王妈发生了车祸,桑映晴吓出一身的冷汗。
“在富升医院,请你马上过来,情况相当危急。”
“好,没问题,我马上去。”
挂掉电话,桑映晴满脑子都是王妈的伤势,无暇顾及这通电话有多么不寻常,抑或是有心人的安排。
桑映晴穿戴妥当后,思及赋夏丞可能正在忙碌中,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情绪,她决定一个人先到医院看看情况。
她匆忙坐了电梯到大厦一楼,正当站在马路边要招计程车时,忽然跟前停了辆车子,车门一开几名壮汉,迅速将桑映晴给拉上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扬长而去。
“唔……”
嘴被塞进一团棉布,被封了胶带,眼也被蒙上黑巾,手脚被绑了起来,桑映晴只能“唔”语问苍天。
天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突然被人绑架了?
左思右想,也只有那通王妈车祸的电话最可疑。
糟了,那会不会是故意引她出门的伎俩?
除了一些亲近她的人之外,根本没人知道她就住在赋夏丞家里,最可疑只有那天,她不小心撞见黄力的那一天。
想起黄力手臂上左青龙右白虎,身后又跟着三四个黑衣壮汉,桑映晴已经吓出一身的冷汗。
蓦然,车子停了下来,接着她被两名高壮的男子,“活生生”抬在肩上,想叫也叫不出声音来,最后她被放在一张椅子上。
“桑小姐,失礼了。”
耳畔传来有些熟悉的低哑嗓音,蒙住双眼的黑巾也被取下,桑映晴眨眨眼才适应屋内的光线,而坐在她面前的正是黄力本尊。
“唔……”桑映晴惊慌地想大喊救命,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如果你保证不叫,我就命人松开你嘴上的胶带。”
“嗯!”惶恐地点点头,在这个时候,还是别恼怒对方比较重要。
啪地一声,嘴上的胶带被撕开了,瞬间的痛觉让桑映晴皱起了眉心,掉出眼泪。
“你究竟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夏丞他握有你不法的证据,就算把我绑来,也对案子于事无补,他恨死你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绝对会告你告到底。”
明明一是番颇具威吓的话,但心惊胆战的她,只敢小小声地说,以免惹火流氓头子。
“哈哈哈!如果拿你来交换那些证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黄力冷笑几声。“我就是有把握他会这么做,才会将你绑来,只要没了那些赞据,他就奈何不了我。”
“不可能!夏丞他恨你入骨,恨不得能把你送进大牢里,好为他的母亲报仇,他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他的报复计划,所以你这个办法绝对行不通,而且掳人勒赎可是条重罪,我劝你别再让自己的罪越来越重,到时候不进大牢可能都不行了。”
在明白黄力将她掳来的目的后,桑映晴慌乱的心恢复平静。她早问过他,她的爱和他对他父亲的恨,孰重孰轻?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你们先出去。”
命令手下离开,黄力忽然收敛起张牙五爪的模样,一脸沉重。
“是!”
偌大的空间瞬间剩下他们两个,他亲自来到她旁边,替她松绑。
“你这是?”
不明白黄力的目的,她有些错愕。刚刚不是还一脸凶相,要将她杀之而后快?
“你跟他交往很久了吗。”
“啥?”什么跟什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久,大概一两个月吧!”
“能不能说说他现在的生活?他过得怎样?”
黄力一改凶狠样,脸上的表情尽是疲惫。
“呃……”桑映晴搔搔头,着实被他“和善”的态度给吓傻了。
“请问你是要问我,夏丞他究竟掌握你多少证据吗?”
这个问题她可能还比较会回答,若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这可真的难倒她了。
“不,我是想知道,他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很不好,老实说他过得很糟,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在忙腾升的案子,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已经花了四年的时间,还有数以百万的金钱,来搜集对你不利的证据,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在最后一刻撂倒你。”
莫名地,桑映晴毫无隐瞒地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段僵持十多年的父子关系,似乎有补救的机会,或许她还有机会阻止他,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哈哈哈!看来他真是恨我恨到极点了,他的固执的个性,真的很像我,哈哈哈!”
黄力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般,不停开口大笑。
“或许是我的报应来了吧,自从……”
桑映晴双手捧着下颌,开始听起这一段属于赋夏丞童年的故事,这一切似乎还有救……
第十章
十天,桑映晴整整消失十天,没有任何消息。
“该死!”这一定是黄力下的手,可为何还没打电话过来和他谈条件?
赋夏丞烦躁地扯着头发,明明事情都照他的想法进行,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桩事来?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她引出去的?
自从她失去踪影后,他平静无波的心,被担忧搅乱得一塌糊涂。
他以为他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在乎她,但却在得知她有可能遭遇危险后,心头慌乱不已,连他最在乎的案子,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他原以为对黄力的仇恨才是他的全部,就连当初想要踏进律师这一行,也是为了想要报复他的关系。
如今眼前已经出现了可以报复他的机会,但他却犹豫了,担心他的作为,会让黄力对她采取报复行动,若她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该死的!”他究竟该怎么做?
这件事涉及桑映晴的安危,赋夏丞也不敢报警,只能静静等待他打电话过来,和他谈交换条件,而案子方面的调查也必须暂停,他相信只要他现在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举动,她可能就会成为他出气的对象。
不,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
此刻,他的心除了对她安危的忧虑外,再也没有其他念头能盘锯他的心思。
“桑小姐!这是你要的七分熟牛排。”
小弟毕恭毕敬地从外头包了份牛排回来,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转眼间人质变成了座上宾,他们被要求以极恭敬地态度伺候她,万一惹她大小姐一个不开心,他们可就惨了。
“谢谢,能不能拜托你去帮我买一杯珍珠奶茶,我要喝茶神小栈的,别间的我可不要。”
桑映晴鼓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实则快笑疯了。
“是!我马上去。”
“呵呵!”原来命令别人是这么有趣的事。
桑映晴悠闲地吃着牛排,一面观赏刚租来的电影新片,日子比以往都过的舒服,现在只要她努努嘴,就有两三个小弟,二十四小时供她差遣。
从她清楚地告诉黄力,赋夏丞收集了多少资料,准备控告他后,他才知道,无论他多么努力挣扎,这场官司他非输不可,他没有机会可以赢他,惟一的办法就是先认输,或许还不需要沦落到坐牢的可怜下场。
在几番挣扎后,黄力决定放手了,就当这是他的报应,而现在该怎么善后才是最重要的。
“桑小姐,你确定只要我把土地还给养护之家,他就不会再找我麻烦?”
黄力皱着眉头,惶恐与不安让他瞬间苍老许多,那股流氓头子才有的蛮气,也收敛了不少,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安稳地过下半辈子,而不是待在牢里等死。
“黄伯伯,相信我,其实依我的了解,夏丞并非真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他只希望能替他母亲讨回公道,只要你保证不会再为非作歹,我想夏丞一定会原谅你,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证明给你看,他不用靠任何人,也能活得很好。”
“唉!我也知道那样对他母亲不对,阿芬辛辛苦苦地去摆面摊赚钱,可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养家的能力,只能像个烂人向阿芬要钱买酒喝,买烟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