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点小伤不碍事。”痛的是心哪!
看著格楠雅,加那利斯觉得心中某个角落仿佛沦陷了。她的担心与不舍全看在他的 眼底,而他也为此而微微悸动,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第一次-他任由女人进驻他的心湖,他承认。格楠雅某些举动的确影响了他。
对她,还谈不上有特殊情怀,只有在乎的感觉罢了!但能让他在乎的人毕竟少之又 少呀。
无关爱恨情仇,单纯的只在乎她一人。
“对不起。”她好难过。
加那利斯低低的笑了。
“这些小伤还比不上你那一刀来得痛。”笑声中有丝揶揄。
格楠雅赧然了。她当然知道加那利斯所指为何,沉甸甸的情绪经他这么一说,也平 复不少。
“原来你这么爱记恨。”
“我本来就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加那利斯倒也爽快。
对呀!他是怎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说穿了,他是个集狂大自我、刚愎自用、爱 记恨、支配欲极强于一身的大男人,得令人受不了。也难怪在他的记恨下,她总是被他 呼来唤去,操得要死。
她心有同感的点头,“这点,我想我非常明白。”
对她的附议,加那利斯可不以为然了。
“批评我,你倒是很有胆子哪!”是他愈来愈纵容她吗?不然他怎么老是觉得这丫 头愈来愈会忤逆他了,不似先前的唯唯诺诺。
“我哪敢!”她装得可无辜了,一双大眼眨呀眨的。
加那利斯微扬起唇角,退去狂野霸气的他看起来似无害,格楠雅对这难得一见的奇 景不禁有些痴然。
他真的好俊俏。
就在她满足的叹口气后,加那利斯蓦然全身一凛,野性之气再现。他直勾勾的望向 前方的石门。
隐约的,格楠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凝起冷冽的神情,加那利斯紧抿唇,双眸中的利芒闪了闪。
须臾,石门有了动静,出现的是一个肥胖的躯体,身后有十个护卫,一字排开的恭 候两旁。
肥胖的躯体晃动著层层脂肪,细小的眼满是得意,标准的小人模样。
“哈哈,加那利斯,我们又见面了。”尔合拉咧开大嘴笑道,一副狐狸嘴脸,藏著 不怀好意的心眼。
“我并不意外。”加那利斯冷然的瞥向他。“对于你的卑鄙,我早有耳闻,更遑论 是亲身体验。”
句句含讽却对尔合拉起不了作用,抖著厚厚的好几层脂肪,他笑得可开心了。
“所谓兵不厌诈嘛,否则怎能生擒你呢?你可折煞了我好几个精英部下。”说到这 儿,尔合拉不免心生怨恨。
加那利斯冷嗤了声。
“你以为你制得了我?”
尔合拉缓步趋前。“至少你现在落在我手里,相信利日比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你 是他们的王。你可是有很大的用处。”嘴角咧开一抹奸笑。
阴鸷的眼眸乍现,加那利斯阴柔的脸庞倏地冷森,一字一句冷悚有如冰刀。
“你是第一个敢向我挑衅的人。”
尔合拉冷不防地泛起些微凉意──他真是不容小观,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慑人的气势 ,放眼天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人,或许利用完他后就得杀之,以免后患无穷。
“你怕了吗?”加那利斯冷笑,心思敏锐的他早已捕捉到尔合拉那微微闪过的杀意 。
只有心生惧意之人才会萌生杀机。
“害怕?”尔合拉干笑两声。“你现在落在我手里,可得任凭我处置,我随时可以 杀了你,我何须害怕?”
加那利斯只是冷冷的扬眉,不置可否的冷哼。
第十章
尔合拉更趋前一步,细小的眼眯得只剩一条细缝。
“多年不见,你愈来愈像你母后,一样出落得标致动人,可惜了你这个男儿身。” 方才没注意,现下仔细一看,他倒遗传了莉塔儿九分的容貌。
加那利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触犯了他的忌讳。
“可惜呀可惜,可惜莉塔儿红?薄命哪!”尔合拉邪恶一笑。“该说她是被不肖儿 所?杀的吧。”
加那利斯完全变脸了,全身弥漫一股肃杀之气,野性的杀戮气息跃上瞳眸,漾著冷 残血腥的光芒。
他会杀了他。
尔合拉再怎么说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否则他今天地位哪能如此稳固?况且加那 利斯还被他囚禁著,是他的阶下囚,怎么算,他都是占上风的那一方,何须畏惧于他慑 人的气势?噙著不怀好意的贼笑,尔合拉在加那利斯的面前站定,伸手掬一把他的乌丝 把弄著,神情之邪秽令人作呕。
加那利斯还来不及表示意见,格楠雅已率先发难。她跳出来,使尽力气拍开尔合拉 的毛手,悍然介入他和加那利斯的对峙中。
“你这老贼,未免太不要脸了。”她气得全身发抖,愤怒的指著尔合拉的鼻头大叫 。
尔合拉先是一愣,然后恼羞成怒的掴她一巴掌。
“臭丫头,你竟敢对本王不敬,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嫌命太长了吗?”
火辣的巴掌清晰的烙在她的颊上,刺痛的灼热感不时传来,麻痹了她的意识,霎时 ,她觉得天旋地转,嗡嗡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痛──真痛。老天,这力道威力十足啊!疼得她掉泪,疼得她几乎昏死过去。
“不许你碰她,否则我会不惜一切将你碎尸万断。这巴掌暂且记下了。”冷悚的警 告声飘来,加那利斯眯起双眼,锐利如芒,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尔合拉。
他心底有些发毛,但仍强装镇定。“你……能把我怎样?
别忘了你是我的阶下囚,我随时可以取走你的命,更何况是这丫头。”
提高下巴,加那利斯睥睨的扫向他,眼眸中全是泛著寒气的凶狠光芒,怒气已濒临 爆发边缘。“你可以试试看,相不相信我会毁了你,毁了整个尔合拉?”血残的杀刃之 气聚于眉宇间,令加那利斯看来更加骇人。
那眼神、那神情、那气势──像极了地狱前来索命的使者。尔合拉结实的打个寒颤 。“你……哼,懒得跟你耗。”不自觉的,他退了一步。“你等著瞧,不出七日,我会 并了利日比,到时你就是我的臣奴,我会让你过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你说够了没有?”
震了下,尔合拉甩甩衣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突地,一道灵光划过脑际,他 突然想起再过不久就是三年一度的祭神大典……贼溜溜的露出算计的眼神,尔合拉不怀 好意地道:“看你似乎很宝贝那丫头,本王就送你一份大礼吧!”
“你想干什么?”加那利斯顿觉不祥,层层乌云笼罩心头。
“嘿嘿!来人,将那丫头捉起来,拖出去准备当我们伟大的神的祭品。”残忍的笑 意泛著森寒的杀机,尔合拉奸邪得宛若鬼魅恶灵。
“是。”侍卫们纷纷上前。
格楠雅利落的甩开欺近者的手掌,惶恐的直躲进加那利斯的怀里,一股凉意冲上心 头。
“你敢这么做,我绝不饶你!”咬著牙,加那利斯只觉得有一股气血冲往脑门,全 身弥漫一股悚然的气息。
“由不得你。”尔合拉难掩快意的说。“动作快点。”
“放开我!”格楠雅又是跳又是叫的挣扎。“我不要当你们祭神的祭品。”
开什么玩笑?这老头太恶劣了吧!她才不要当什么祭品,谁都没有权利取她的性命 ,除了加那利斯外,谁都不能主宰她。
“放开她!”加那利斯如野兽般的瞪直双眸,里头是一片森寒阴骛。
“带走。”一挥手,尔合拉硬是截断两人的牵系,也激起加那利斯从未有过的狂厉 。
“格楠雅──”见她被带走的身影,他心痛如刀割,嘶哑的悲呜声回旋不已,却怎 么唤不回她,他明白,格楠雅此行凶多吉少。他即将失去她吗?
比起痛,他更恨,恨自己的无能,无力保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消失──一辈子 ,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格楠雅……”心被狠狠的撕裂了。“你别离开我。”
“加那利斯。”格楠雅在另一端也哭喊著。
不行,她不能这般毫无价值的死去,起码要死得有代价。
对,为了加那利斯,她一定要死得有用。
流过泪后,格楠雅变得异常冷静,她以身体抵住石门,坚持而顽固。
“我知道我当定了祭品,不论我再怎么反抗都没用,对不对?可不可以让我在死前 跟加那利斯道别?让我死得甘心、瞑目。”
尔合拉停下脚步,有点迟疑,末了,才不耐的挥手。
“去吧、去吧。别说我不近人情。”
格楠雅喜出望外的甩开侍卫们的手,一口气跑向加那利斯,吞下眼泪,绽放出一朵 灿烂至极的笑来。
“加那利斯,或许是我们缘尽的时候到了,就算我死了,也请你别?我悲伤,我会 在天上祝福你、守护你。”
抑制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格楠雅轻轻的吻上他冰冷的唇,献上她的吻,献上她 衷心的眷恋,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毅然的转身离去──走出他的视线,甚至是他的生 命。她走得那么绝然、坚定,不肯再回头,怕一望及他的容颜,会动摇举步维艰的心意 ,那她的赌注就白费了。
“格楠雅,你别走,别走啊!我命令你留下来,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加那 利斯崩溃了,疯狂的舞动四肢,悲切的嘶吼。铁链磨伤双手、双脚,鲜血顺势流下,交 错于四肢上,染红袍子,增添他一身的狂野。
发散了,狂乱的披垂,宛如负伤浴血的野兽释出强大的悲痛,是来自心底的悲呜。 他绝对会毁灭尔合拉,彻底且冷绝。
血红的瞳迸射出嗜血的火焰,加那利斯漾著失去理智的狰狞笑意,失了心地呵呵笑 著。笑得太急、太狂,他冷不防地吐出一滩血,末了,笑声渐歇,闷咳了声,又是一口 血喷出来,终至两眼一瞪,他昏厥了。
而似乎心灵与加那利斯相通的格楠雅,在加那利斯昏厥的那一刹那,心陡地跳了下 ,微微闪过不安与惊悸,身子竟不听使唤的发抖。
加那利斯他……他出事了吗?
他的悲鸣仍萦绕于耳,声声悲切击碎了她的心,仿佛在指责她的残忍离去。老天, 她不是狠心要离开他,她是为了他,?
了要取得石门地牢的钥匙呀!
只有她佯装乖顺当祭品,才有机会拿到钥匙──为了这一丝希望,她豁出去了。
前方的阶梯正是个好机会。格楠雅乘机装疯,没来由的挣扎扭动,外加拳打脚踢, 甚至朝一名侍卫飞扑而去,死命的槌打,趁著拉扯间,她飞快摸出那把揣在侍卫腰带上 的钥匙,往自个儿的胸襟藏去,顺势滚落阶梯。
虽然撞得七荤八素,差点不省人事,不过以一身的狼狈来换来加那利斯的自由,她 觉得值得。
呵……加那利斯,很快的你就自由了。
???尔合拉的神殿外,一名蒙面的黑衣人以敏捷的身手穿过重重护卫屏障,无声 无息的,仿若和空气融合?一体,轻盈的翻个身,转进神殿内。
“唉……怎么办?”格楠雅绞著双手,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的看向怀中那把钥匙 ,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好不容易才拿到钥匙,却苦于无用武之地。本想自己找机会闪人,好把加那利斯救 出来,可神殿外的重重阵仗硬是让她打消这等天真的念头,因为她相信不出三步,一窝 蜂的侍卫便会全涌过来,将她逼回神殿……天知道,心急如焚的她简直是坐立难安,一 直和大脑对抗,却苦思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她愈发恐慌,生怕迟了就救不出加那利 斯。
“天啊!快帮我想想办法。”地板快被她踩出火花了。
“求求你派个人来帮我吧,我一辈子会感激你的,拜托拜托!”一思及加那利斯出 状况的身体,忍不住的眼眶就泛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
一心一意的牵挂却只能在这干著急,她颓丧的想哭。
“格楠雅。”黑衣人飞快的闪到她身后,一手钳住她的颈子,低声道:“王现在在 哪里?”
“特哈尔昔……”格楠雅惊呼,她认得他的声音。“是你吗?”上天终于听到她的 哀求了吗?
“王在哪里?”
“他被尔合拉关在地牢里。”扳开他的钳制,格楠雅回过身子,抓著他的手臂,急 嚷道:“快去救他,他受伤了,这是地牢的钥匙,快把他带回利日比,不要管我了。”
少救她一人,至少减去一分负担,少了一分风险,况且她现在的角色太明显,若不 见了,肯定会引起骚动,到时反而成累赘,只要加那利斯能平安的回利日比,自己怎样 都无所谓,就算死了,也无怨。
深深的望她一眼,特哈尔昔如风似的消失,徒留下格楠雅怔然呆立。
一切都结束了吗?好像梦呵……说不上来的惆怅紧紧的缠绕著她,心空洞而失落, 两行清泪冷不防地滑落下来,待浸湿衣袖,她才惊觉到自己哭了……?
什么哭?加那利斯不是平安了吗?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呀!怎么能哭?
胡乱的拭去泪水,她吸吸鼻子,勉强自己绽放出笑容,却发现嘴角抖得厉害,眼见 泪又将决堤,再也抑制不住。
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加那利斯,是真的与他永别了……她只是舍不得他。
???特哈尔昔背著已昏迷的加那利斯,一刻也不容缓的直奔尔合拉皇城的东城门 ,那儿有自己人等著接应,只要把他送上马车,回利日比即指日可待,因此,他更加小 心翼翼,?的是最后的大功告成。
黑夜里,隐约可见不远处的东城门,深提一口气,特哈尔昔加快脚步,如疾风般穿 过黑夜──“这边,快!”里苏早已在马车外准备就绪,一看见特哈尔昔的人影,急切 的低嚷。
迅速的将加那利斯交给里苏安置,特哈尔昔禁不住回头望向神殿的方位,有丝失神 ,似乎意念被什么给绊住了。
“特哈尔昔?”里苏诧异的推推他的肩膀。“怎么了?”
“不,没事。”一甩头,他跨上马车,神情淡然。
“没事就好。”安顿好加那利斯后,里苏转而看向在前头驾车的喀里托。“伙伴, 可以走了。”
“等一下!”特哈尔昔突地阻止。
止不住心头的骚动,他跃下马车,无视于里苏的错愕,淡然的解释自己的行?。
“我回头去救格楠雅,你们先护送王回利日比。”呵!这可能是他最荒谬的冲动行 ?,看里苏一副震惊的呆愣状,他也想笑……是笑自己莫名的举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