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气息,不敢喘大气的格楠雅满怀惧意,蜷缩在一处天然形成的树洞内,膛大的 双眸透露出惶然不安,粒粒汗珠也涔涔沁出。
一定是他,那恶魔般的邪佞男子,是他,没错。她忘不了属于他的气息,那么冷邪 飘忽、危险骇人,尤其是那天她逃走时的临别一瞥,对上他那狂野嗜血的眸子时,她就 知道他不会放过她的,果然,他真的找上门来了。
原以为的胡妄猜测竟成真,她好想哭,为什么会让她遇上这等事?
□□的足音让格楠雅的心提到喉咙,全身紧绷到极限,似乎稍微一碰触就会断裂般 。整个树洞内只听见她的心怦跳个不停,随著脚步声的接近,心也跳得愈急。
信手摘下一片叶子,加那利斯漫不经心的玩弄著,俊美无俦的脸庞掩不住冷邪的味 道,漾著野性的瞳眸猛锐的探索著。
最后,随著脚步声的停止,他的视线也停留在那长满杂草野花的树洞前──眼眸闪 了闪,迸射出诡谲难测的光芒来,手指用力一搓,那片叶子立即扭曲不成形,轻落于地 面,似乎在宣告加那利斯的残忍因子,也?格楠雅的命运下了注脚。
静默一会儿,仿佛凝结了时间的流转,带来平静的假像。
就在下一秒,假像的平静下浪滔倏起,静默的野兽有了行动,戾气窜起,化成无形 之气,萦绕在四周,加那利斯猛然向前去,一掌打在树干上。
对树干本身虽然没有多大的伤害,但对格楠雅而言可就不同了,这一掌足以让她心 脏麻痹、冷汗直流,她觉得自己已像一堆泥瘫在那儿了。
接下来,加那利斯并没有任何惊人之举,他只是随意地绕树干二圈,好整以暇的靠 著树,噙著嘲弄的笑容,准备玩他的游戏。
过了许久,超过加那利斯的估算,格楠雅终于憋不住,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眼珠 子骨碌碌的转著探看四周。一切似乎已雨过天青,没啥危机了。
吁了口气,格楠雅狼狈的从树洞中爬出,蜷缩些许时候的躯体早已僵硬,不灵活的 四肢使她踉跄了下,扭疼了脚踝,她不禁皱眉低吟。
“痛死了,真想扭下那恶人的头来当球踢。”这是肺腑之言,只可惜她没那能耐, 说说罢了。
加那利斯闻言仅扬扬眉,眸中漾著嘲弄。凭她一介弱女子,只怕还触摸不到他的衣 角就被他击毙了,更遑论要扭下他的头。
笑话!
跛著脚,格楠雅吃力的稳住重心,想快点逃离这儿,虽说那人目前找不著她,可难 保下一秒不会被找著,更何况她心里还惦记著仓皇之中被她丢下的比多雅。
不知她现在怎么了?
倏地,一阵强劲的风自耳边呼啸过,呆愣了下,警觉神经也随之被挑起,反射性的 ,格楠雅回头望去──迎上的是阴鸷冷然,她骇然的屏住气息,禁不住冲击的往后退了 一步。
他……没离开?这下可好了,希望这片树林不是她的葬身之所。
“还记得我吗?”加那利斯说得轻柔,却饱含飘忽的危险。
困难地咽咽口水,格楠雅有种快被口水噎死的错觉,喉头死死的锁著,发不出声音 来。
“不记得吗?”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形成最美的弧度,虽然隐约透著嘲讽,但那 是种绝美的蛊惑。
格楠雅差点就看呆了,还好她及时回过神,死命的戒慎著,否则她会在被毁灭之前 先被攫夺灵魂。
加那利斯偏著头,慵懒的调整个最舒服的姿势,先前狂野的嚣狂仿佛已消失,取而 代之的是另一种更难捉摸的气息,似邪、似真、似无害。
风轻轻袭来,吹乱了加那利斯的长发,有几缯头发因此掉落下来,在他的面庞上飞 扬交错著,织成一幅邪魅诱惑的画面……他真像折了翼的天使,既堕落又美丽绝伦,有 著火焰般的魔魅力量,深深扣人心弦。
格楠雅这次真的看呆了,如飞蛾扑火般的跌向那深幽冷邪的幻魅中,久久不能自己 ,连加那利斯何时闪到她面前,她也不知道,犹痴傻地呆愣住。
“女人,发呆也要看时间。”加那利斯的鼻息轻轻袭向格楠雅,痒痒麻麻的,引人 微颤。
抖了抖,她这才回过神,止不住脸上的燥热,她连忙往后跳一大步!拉开那令人窒 息的距离。
“你别过来。”咬著下唇,格楠雅瑟缩了下,眼神游移不定,藉以分散自己对他魔 魅气息的专注力。
对于她薄弱的喝阻,加那利斯低低的笑了,富有磁性的低沉笑声又引得她的心跳漏 了一拍。
“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吗?”大手一抓,目标就是她的手腕。
幸好,格楠雅的反应还不算太迟钝,她闪过了,虽然有些吃力。一转身,她拔腿就 跑。
扬起一抹冷残的笑,加那利斯抄起一颗石子,在手里弹了弹,喃喃地道:“就给你 十秒的时间跑吧!能跑多远就尽量跑,我的小猎物,这样才刺激,你也是如此觉得吧! ”
蓦然,格楠雅机伶伶的打个冷颤,偷偷的回头望了一眼,却望进他难测的瞳眸中, 心更是凉透了。
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十秒到了,我的小猎物。”话一出,手指间的小石子如闪电般弹了出去,笔直的 朝格楠雅的脚踝射去。
一记惨叫后,格楠雅应声倒地,惨白著俏?,痛得滴下泪来。
这人果真是恶魔,十足的坏胚子。
“我逮到你了,我的小猎物。”加那利斯缓缓走向倒地不起的格楠雅。
“你……”格楠雅痛得说不出话来,任凭眼泪迷蒙了双眸、混沌了脑子。
加那利斯蹲下来,扳转过她痛楚的脸庞,双手摩挲著。
“临死前的挣扎往往最美。”他低语。
格楠雅一听不禁?之一震,好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竟将此当作一种乐趣。落在他的 手里,她必死无疑,她还记得那日在湖畔他所说过的话,他要毁灭她。
毁灭?!多?冷残的名词啊!
就在她认为自己命绝于此时,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仰天吹了记口哨,不到弹指间, 一匹骏马飞奔而来。他抄起她的腰,将她夹于臂弯中,跃上马背,飞驰离去。
混沌中,她昏了过去。
第三章
一路快马回行宫,加那利斯无视于众人眼底的讶异,迳自跃下马,扛著他的猎物拾 级而上,至大殿上时,将格楠雅丢给在一旁的侍女,并交代著:“将她打理好,然后带 来见我。”
侍女纵有千百个疑惑,也不敢吭一声,连忙将人带了下去。
跨著稳健自信的步伐,加那利斯沉着的往花苑走去,里苏及喀里托见状,亦跟上前 去。
他们有满腹的疑问,对于王今日之所?,他们不解,而消息比谁都还灵通的特哈尔 昔则皱著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早恭候在一旁。
对于他们的反应,加那利斯仅是挑挑眉,一个转身,他慵懒万分的躺在吊床上,微 眯起双眸,好整以暇的扫视眼前的三人。他等著他们的挞伐。
时间瞬间变得难熬,谁也不先开口打破僵局,场面就维持在大眼瞪小眼的窘况。加 那利斯一如先前的怡然,可见他的耐力相当足够,懂得沉寂,以静制动。反观喀里托脸 上的焦躁,则显现出他快撑不下去了。
这种死寂的气氛的确会要人命!
“王,那女孩……”顿了顿,喀里托终于问出口。“您打算做何处理?”
加那利斯笑了笑,并不回答。
里苏对王敷衍的态度有点不满意,迟疑了会,他开口道:“王,那女孩只是个平凡 的利日比子民,您这样掳了她,恐怕会落人话柄。”
不只如此,里苏担心的更多、更深入,他怕那女孩会替王带来危险,毕竟有心人的 残狠手段防不胜防,若那女孩成为他人的一只暗棋,那王之安危堪虑。
身为王之护卫,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是他们的圭臬 。
加那利斯冷嗤了声。“谁敢多舌,就割了他的舌头。”
“王,是什么原因使您掳了那女孩?那女孩看来姿色平庸,其气质更是难登大雅之 堂,我想她应该不合王的胃口吧!”里苏大胆的猜测。
“你想太多了,里苏。”加那利斯突然觉得很好笑,有时他们的猜臆是超乎想像的 荒唐。
一直没有动静的特哈尔昔突地出声:“是那女孩伤了王。”
“什么?”喀里托跳了起来,瞠大双眼,一时无法消化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看来柔弱胆怯的女孩竟敢刺伤王的手臂?特哈尔昔没搞错吧!
里苏也感同震惊。
“别怀疑特哈尔昔的话。”加那利斯冷笑了声。
喀里托和里苏这才感到汗?,他们太迟钝了,没立即理出头绪。
“那请王把那女孩交给我们处理吧!”特哈尔昔眼中的肃杀之气闪现。
浓密的睫毛扬了扬,稍嫌漂亮的脸孔闪过一抹狂野,加那利斯玩味地道:“她是我 的猎物,谁都不准动她。”
三人闻言莫不?之一怔,辗转思索这句话的涵义,反覆思索几遍还是没个方向,只 好默然以对,或许等恩维回来再向他讨教一番。
唉!有个阴晴不定、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子还真难伺候,完全教人猜不出其心思。
???悠悠的睁开双眼,格楠雅有短暂的迷惘,脑中混沌而拼不出个完整的记忆来 ,直到脚踝传来刺痛灼热感,她才顿时恍悟……天,这是哪里?那该死的恶人竟掳了她 ?莫名其妙、令人气愤,要寻仇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啊!伤了她还掳了她?太不可理喻 了。
吃力的从破旧但仍称得上洁净的木板床爬起来,她困惑的环视一圈。她究竟被那恶 人掳到哪里?怎不见那恶人?
尽管心中有一堆疑惑交错著,她仍不忘一件极重要的事,那就是逃!眼见四下无人 ,不啻是个逃走的大好机会,是笨蛋才会呆呆的任人宰割。
主意既定,一只脚刚要踏上地板时,突然响起开门声吓得她赶紧收回脚,躲进被子 里装昏迷,这样或许可以躲掉一些麻烦,但这只是暂时的拖延战术。
“是她吗?”里苏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紧张兮兮的探头探脑,生怕暗访一事会被 抓包,那就太难看了。
“应该没错。”特哈尔昔无法苟同这等偷鸡摸狗的行?,脸臭得像什么似的。
而负责把风的喀里托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谁教他倒霉,抽中烂签。他多想冲 进去给那大胆的女孩一顿教训呀!可他却只能待在门外干瞪眼。
“你们别拖拖拉拉的,动作快些。”他没好气的低吼,以示他的不悦。
“好啦!”里苏不忘叮咛:“你眼睛最好睁亮些,别怠忽职守。”否则一切就玩完 了。
轻轻合上门,里苏无声的来到床沿,探头一看,女孩仍昏迷中,他??的看向特哈 尔昔。“她似乎还没醒。”
“把她叫醒不就得了。”特哈尔昔仍绷著脸,动作却不迟疑,大脚一蹬,几乎要把 木板床给震垮。
相信这样连死人也会被吓得爬起来,更何况是个半昏迷中的活人!
一记尖叫声传开,格楠雅果真跳了起来,大眼一瞪,迎上两双饱含冷冽审视的不善 目光,倏地,她的心凉了半截,直往下沉。
看来,这气势骇人的二位人物是冲著她来的,何时她惹了他们?莫非跟那恶人有关 ?
“你早就醒了。”里苏一语道破她的?装,冷肃的板著脸孔,一点也不输特哈尔昔 的冷酷。
格楠雅傻笑两声,装迷糊。
“说出你的目的、为何人所派使?”虽然特哈尔昔早将格楠雅的底细摸清,但?预 防有所遗漏,他仍狠著眼直直朝她望去,希望能逼出她的长意。
“什么跟什么?我不懂你们的意思。”嗫嚅著垂下目光,格楠雅没有勇气和特哈尔 昔的目光相对。
紧锁住目光,特哈尔昔进一步的逼问:“你敢否认为!是不是非要我用刑,你才肯 实话实说?”
用刑?格楠雅被这字眼吓得去掉半条命,连忙出声澄清:“我真的不懂你们在说什 么,什么目的、什么派使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就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
“真的不肯说?”
见他蛮执得像条牛似的,她连忙转看向应较好沟通的里苏,“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 知道,我连自己被掳到哪里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你们说的那些有的没的。”
里苏看了特哈尔昔一眼,下了结论:“她没问题。”
特哈尔昔回看里苏一眼,算是默认。得到证实,就表示该闪人了,于是两人很有默 契的转身,打算离去,门却在此时不识相的开了。
赫然出现的是加那利斯那皮肉不笑的脸庞,他懒洋洋且略带揶揄冷嘲的勾勾嘴角。
“她没问题,你们问题可大了。”
“王──”两人一见到加那利斯似笑非笑的神情时,莫不陡然心惊,心虚的失了方 才的镇定。
这该死的喀里托,把风把到失风,真该下地狱──这是发自两人内心的诅咒声。
“你们胆子愈来愈大了嘛!敢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莫非是嫌太安逸?”他说得淡 淡的,像没事般,但却饱含警告。
聪明如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务之急就是先闪人,这笔帐可以慢慢磨,总有 赖掉的一天。再来就是找喀里托教训一番,他可是罪魁祸首。
“嘿,王,您的猎物醒了,我们就不打扰。”里苏陪笑道。趁加那利斯性情未转变 时,赶紧推特哈尔昔一把,狼狈的退了出去。
坏心的一笑,加那利斯眯起眼,在他们经过身旁时轻声道:“你们三个等一下到花 苑找我,别想溜。”
“知道了,王。”里苏丧气的垮下脸,心中直犯嘀咕。
赶走好事的人,加那利斯脚一勾,关上了门,双手环胸,懒懒的靠著墙壁,直瞅向 格楠雅。
被看得浑身不自的她,舔舔干燥的唇,困难的清清喉咙。
“你、你想怎么样?”她受惊得有如小兔子般无助。
“随我高兴。”耸耸肩,加那利斯邪恶的一笑。
格楠雅却觉得毛骨悚然,落在此人的手里,她未来的日子可以预见一定是悲惨无光 的,老天,她多?希望时光能倒转,那么她一定会提醒自己那天千万别出门,在家乖乖 当个好孩子。
咬咬下唇,格楠雅试著找出一线生机,纵使心知渺茫。
“我想你应该明白,抓了我对你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看你的身份地位还满崇高,要 什么有什么,少了我不至于有什么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