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哪,可爱又可恨的钱哪……真是个用时方恨少的东西!
一整天的劳动下来,余若瑟累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筋疲力竭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尽管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污秽不堪,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起身走进浴室为自己刷洗一番。
好、好累!
尽管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拔草,但所完成的部分还不到十分之一,手臂就已疼得不得了,但最疼的还是她那一双没做过什么家事的小手。
呜呜,虽然有戴上手套,但手掌边缘因用力拔草而疼痛得很,她实在不确定明天自己是不是还有力气“上工”。
唉唉,难道盼了很久的粉领新贵的梦想就要泡汤了吗? 她实在好希望自己能穿得好正式,在职场里和一群出色的男人共同打拼,当然啦,这其中,不可否认地,办公室恋情也是很吸引人的一部分。
就在她眯着眼胡思乱想和哀叹自己的时运不济之际,一抹黑影来到她的身边,遮去了光源。
余若瑟秀鼻翕动了下,不用睁开眼,光是闻这一股飘近的独特麝香味,就足以知道来人的身份。
“哼!”她轻哼一声,随即别过头去。
紧接着,她发现床铺的一侧陷了下去,显然是有人坐上来。
“你来干什么?看好戏?”忍耐着疼痛,她勉强坐了起来,忿忿地瞪着身侧的男人,口气不悦。
看着她一身沾满污泥的肮脏模样,白恒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我不是来看好戏。”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尽管这男人长得好看,但她心底已经将他列为敌人。
“我是来看你放弃了没有。”
“当、当然……”她原是骄傲地抬起下颚做声道,但随即声音弱了下来。
“当然如何?”
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儿,望着他可恶的笑脸,她才不愿这么容易就认输。“当然没有放弃!”
“那么明天仍然继续?”望着她沾满泥土的小脸上逞强的表情,白恒钦会心一笑。
“这当然!”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那好。”白恒钦起身要走。
余若瑟忍不住在他身后追问了一句:“三天的期限可不可以延长?”
白恒钦转过身来,回眸之际那双沉眸深深地睨着她。
蓦然间,她胸口一紧,一抹恼人且不该出现的情绪浅浅地漾在心坎间。
“既然是赌注,岂有延长的道理?”说罢,白恒钦即旋身离开她的房间。
余若瑟怔怔地抚着微喘的胸口,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干嘛一对上他那双眼就像快掉了魂似的。
甩甩头,她命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赶紧去洗个澡,再努力想想该用什么方法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去筹钱还债。
余若瑟一身和昨天相同的打扮前往花圃,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疲惫,嘴角反而挂着一抹奸笑。
她意思意思地拔了两根草后,缓缓地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接着悠闲地做了个伸展运动,看看表确定已经过了十分钟,嘴角扬高一抹弧度,为自己心里拟定的计划得意不已。
哼,那男人也未免太小看她了,以为这一点小小的难题就可以难倒她,她可是X大财经系的高材生哩!
她抬眼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冷笑一声,随即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地一路往大宅里狂奔而去。
她表情夸张,嘴里还迭声大嚷道:“快呀,有没有人来帮我?”
经她这一高声嚷嚷,宅里的仆佣们立即由四面八方奔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女仆惊慌地问道:“是不是失火了?火在哪里?唉呀,天哪,赶快去打电话。”
现场一团混乱,余若瑟这才又大声地嚷了一句。“不是啦!”
“呃?”仆佣们个个疑惑地望着她。
这戏码可是余若瑟精心安排好的,她苦着一张脸,努力地装出可怜相,眼泪似乎已在眼眶里打转。“我、我、我……”
“你怎么了?”
“哇……”余若瑟突地哭了出来地泣道:“呜……人家的戒指不见了-
“什么戒指?”一名男佣问道。抽抽噎噎 “呜……就是昨天你们家少爷给我的订婚戒指,我刚刚在山坡上拔草,一不小心就给弄掉了……”
“啊?”众人惊呼一声,均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们,快帮我去找……呜……那戒指在杂草堆里滚了两圈就不见了……”她哭得好不可怜,活像世界末日似的。
“啊,戒指掉了?”
“你们家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呜……”她哭的好不伤心,眼泪成串地直掉。“听说那是他们白家的传家之宝,只传给长媳的……呜……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居然不小心给弄丢了……哇……”
“呃?”
佣仆中有些人在白家待了几十年,可从来没听说过白家有这么一个传家之宝,个个面丽相觑,头上都冒出了问号,甚至还有人低声问道:“真有这么一个宝物?怎么都没听老爷、太太们提过?”
佣仆间的低语,余若瑟全听到了,于是她更加卖力地哭嚷着:“这么贵重的宝物当然是……呜……越少人知道越好……哇……要是、要是传了出去……引来了盗贼那可不得了……”
“那大伙别耽搁了,快去找吧!”佣仆中-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卷起袖子吆喝一声后率众人往门外而去。
“没有啊?小姐,你确定是掉在这边?”
“一定是啦、一定是啦,你们再找找。”余若瑟站在山坡上,气定神闲地指挥着。
“看见了没?”
“没呀,什么都没看到……”
“不对、不对,这样子怎么找的到?你们得先把草全给拔掉了才会看到到戒指。”
一群人全蹲在地上努力寻找“传说中”的那枚戒指,个个汗水淋漓也不敢松懈。
“快呀,大伙先把杂草拔了才看得清楚,我就掉在这个地方,仔细找,一定有的……”
努力“工作”的众人也没发现到底过了多久,直到日头西沉才发现竟然已经过了一个下午。
余若瑟满意地望着光秃的地面,才暗地由口袋里取出一小块玻璃,那是她昨晚因为太累,所以拿不稳水杯而打破的碎片,她作状蹲下身摸了几下,猛地大叫一声: “啊,找到了!”
“啊?”众人抬头望她,均松了一口气。
余若瑟快速地将玻璃碎片在众人面前晃一下,不平的玻璃切面在夕阳余晕中短暂地闪烁,晶晶亮亮的光芒几可乱真。
她兴高采烈地哈哈大笑。“找到了、找到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呵……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大家!”
第三章
白恒钦刚由公司回到住宅,一下车,便见到仆佣们个个腰酸背痛的模样,他忍不住问了原由,经过众人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始作俑者是他那个未婚妻。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她的房间而去,没敲门便直接扭开了门。
房内没见到她的人影,但是却听到一句句不成调的愉快歌声由浴室里传出。
“嗯……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呵呵……”浴室里正享受着泡澡乐趣的女人一面哼歌、一而轻笑,似乎心情特别愉快。
头一转,见浴室门虚掩着,他索性推开浴室门,颀长的身形抵在门板上,他一脸阴沉地瞪着浴盆里的女人。
“啊?”没预料到会有人闯进来,为免春光外泄,她忙将脖子以下全浸到浴池里。
白恒钦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头发湿湿地贴在头皮上,不知是因泡澡抑或是因害羞而泛红的小脸煞是可爱,没有上半点妆的她别有一番清新气质。
看惯了前两日她全身沾满泥土的肮脏模样,相较之下,她此时泡在浴缸里的洁净模样便显得格外可人,他没发现自己心里对她的好感悄悄增加了一分。
“你怎么跑进来了?快出去!”她羞红着脸嚷着,整个身子全浸在泡泡里,只露出了头颅。
白恒钦一点移步的打算都没有,警告意味浓厚地斜睨着她,讽道:“请问余小姐哪里来的传家钻戒?”
早料到他会来找她算帐了,于是她不疾不徐地回道:“飞了。”
“飞了?”白恒钦讥诮地冷道。
“就是飞了。”余若瑟水灵的大眼流露出一抹畏怯与羞意。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纪录,老实说,她也是有点心虚的。
沉吟了半刻,他黯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利光,一双鹰眼凛严地瞪着她。
余若瑟不安地浸泡在水耻,想出口赶他,但一迎上他那双燃着怒火的深沉眸子,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很好,关于这件事,你很聪明,也很大胆。”
怒火稍稍降了下来,他心思一转,这女人有小聪明,能够运用自己的才智轻松达成目的,这或许也是她的造化。
她当然知道他口中指的是哪件事,像是准备和他杠上似的,她鼓起勇气迎上他冷凛且令人发颤的眸子,小脸倔强地微微抬起与他相对。
“不管如何,总之我是达到了你的要求,你必须依照约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筹钱。”
白恒钦双手交叉在胸前,模样慵懒性感,他邪邪一笑。“你使计让别人帮你达成了约定。”
“是又如何?”她说的理所当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你给的期限是三天,我只花两天的时间就做到了,况且你事前又没说不能请人帮忙,只说了不能用机器。”
白恒钦一听,敢情这是他的疏忽了? 他打算刻意地刁难她,像是准备测测她究竟有多少能耐。
“他们一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你这样折腾他们?”
“运动、运动啊。”原先她或许有些愧意,可为了取得一个月的期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是拔拔草罢了,又不是什么粗重的工作,我是用计请了大家帮忙,但也没有谁真的受了伤啊。”
“很好。”他到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赢了!”
“呃?”余若瑟水灵的大眼眨了两下。
她还以为得和这难缠的男人抗争许久呢,怎么这下子这么好说话? 他冷魅的眸子瞅着她那细白柔嫩的粉颈,曲线图滑细致,白里透红的色泽令人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注意到他的分心,余若瑟又羞又窘地将自己的身子浸泡得更低了。
“你、你在看哪里?”
真是的,这家伙真是个色鬼!
忙抽回注意力,白恒钦为自己方才的短暂分神莞尔,他是个男人,见到美色自然垂涎也属正常反应。
“好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能在一个月内筹到一仟万,我就取消婚事,要是你没有办法做到,婚礼照常举行。”
娶她,刚开始或许是基于父母的承诺与期许,但如今他知道自己要她,她的反抗、她的小聪明已然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她聪明、会耍心机,无疑替他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挑战的机会,而他这个人没什么嗜好,偏偏喜欢挑战。
隔天早上,余若瑟特意避开了与他一同用早餐的时间,她在他出门到公司后才溜下楼享受早餐。
吃着美味火腿蛋的同时,她的小脑袋也没有一刻休息,持续思索着该如何得到第一笔钱来当作她投资的本钱? 股票、外汇、期货,都需要有一笔资金才行,她究竟要上哪去筹出这笔款项呢? 老妈户头里一清二白,决计是没有的。
朋友也大多是和她同年纪的同学,没什么社会根基,一定也凑不出个十万、八万的。
若是跟银行借,她也提供不了什么抵押品。
要是开口跟姓白的借,一来她拉不下脸,二来他既是存心要刁难她,又怎么可能会好心地借她钱当投资基金? 天哪,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赚到第一笔的进帐? 她苦着一张小脸,心里直叹道:唉,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想到他昨晚在她泡澡之际,闯进了浴室里向她兴师问罪时,那双眼又冷凛又邪魅,尤其是当他直盯着她的脖子猛瞧时,她的心跳就不知不觉地加速。
昨晚未着寸缕的她,在他那样毫不隐藏征掠之意的眸光下,像极了正准备要摆上供桌的牲礼般,光是回想,她的胸口间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灼热……
思绪正在翻转之际,她眼角余光见着一名女佣手里捧着一堆干洗完的衣物正要上楼。
“等等。”她唤住那名女佣,急忙上前翻查,发现都是名牌衣物。“这些都是白恒钦的西装?”
“呃?”她猛然的动作令女佣吓了一跳,“呃……是、是少爷的西装。”
“哇塞,都是阿曼尼的名牌哩。”
突然间,她灵光乍现,从女佣手上接过所有的衣物。“这些都给我,我帮你处理。”
呵,终于让她想出一条绝妙好计,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就要到她的荷包里报到了。
“啊?”
“没关系的。”话声甫落,余若瑟急急忙忙地抱着衣物奔上楼,直冲到白恒钦的房间,里头简单却极富格调的装潢和他给人的气势十分相近。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间,随意浏览了下后,她急忙打开他的衣柜,发现整排的名牌西装与休闲衣物,她如获至宝地呵呵笑个不停。
看着满柜的上好衣物,她知道她的第一笔资金已经有着落了!
回到家里,白恒钦发现自己衣柜里的衣物少了一大半,不禁怒火中烧,唤来了佣人问话,才知道原来又是余若瑟那女人干的好事!
他气冲冲地踏人她的房间。
她的床上摊着数张报纸还有几本厚厚的书,见到有人怒火腾腾地朝她而来。她像是早已预料到似的,不慌不忙地抬首望着他,努力露出一抹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
白恒钦冷冷睨了一眼她床上的报纸和书籍,发现都是和财经有关的资料,他瞪着她冷声问道:“你把我的西装都拿到哪里去了?”
余若瑟只是冲着他甜甜一笑,丝毫不将他的怒火放在眼底,简单地回道: “卖了。”
“卖了?”白恒钦一听,简直快气昏了。“卖到哪?”
“某家二手衣物店。”
白恒钦气得连连抽气,他得极力控制好自己此刻想杀人的欲望,才不至于当场掐死她。
“谁允许你卖我的衣服?”
“别紧张,我只是借。”她安抚性地朝他眨眨眼,希望他没太生气才好。
“谁又允许你‘借’我的西装?”他眯着眸子瞪着她,双眸像是快喷出火来。
这女人上回用计达成了他的要求,这回竟然胆子大到偷他的西装去卖,看样子他真的小觑她的能耐了!
“反正你有一柜子的西装,穿也穿不了那么多,借我几套有什么关系?”她一脸无辜地道。
呵,她今天下午将那些衣物拿去卖给二手衣物店,不多不少,正好换回十万元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