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的心一惊,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往事纠缠得连惯有的警觉性都消失了。
他猛地抬头,双眼不期然的对上满含了解的明眸,原来是常洛那个小鬼头,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与常洛形影不离的陆正平,可是他们现在应该是去度蜜月了呀!
楚笑生无言的举起酒杯,迅速喝下了一大口酒,镇定一下自己的心神。
“你们舍得回来啦!”酒让他收起了疲惫的心情,他绽开一抹与往日相同的微笑,若无其事的找着话题。
天生的傲气让他无法将自己的心毫不设防的摆在别人面前,即使那个人是他亲如兄弟的好友。
常洛回头看了陆正平一眼,两人同时的摇摇头,一副“和我猜得一模一样”的表情。两人更有默契的往楚笑生看去,突然觉得平日就感到碍眼的笑容今日变得更加的刺眼,那就像一道藩篱,阻绝了他们的关心。
“要不是我们刚好回来,那你是不是绝对不把它告诉我们了?枉费我们在一起同居了这么久,你竟然没有把我们当家人看侍。”首先发难的是常洛,从前的她绝对不是那么聒噪的,可是在陆正平长期的宠溺之下,她不但热心得吓人,而且活泼得不似一个孩子的母亲。
“同居?!”对常洛这个敏感的字眼,陆正干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知道那只是常洛的一时嘴快,可是却也教深爱她的他感到有些酸意。
“呃!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机灵的察觉陆正平放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而且那语气明显的不悦,所以她连忙解释道:“人家的意思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嘛!”
陆正平摇头一笑,对于常洛的口无遮拦和自己的小心眼感到不好意思。
而楚笑生则是若有所思的直盯着他们夫妻之间的亲密,此刻的楚笑生显得更加的疏离,使得陆正平不得不清了清喉咙,导入正题。
“笑生,不是我说你,和你做兄弟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段历史。”陆正平边说边搂着娇妻落坐,并顺手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其轻松与写意和他前阵子的要死要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楚笑生诧异的看向他们。在他的印象中陆正平从来不曾过问他的私事,而且他相信自己一直都隐藏得很好。
“何绍邦来的时候,我们刚好在家,听他说了一段故事以后,我们才决定把空间留给你们。”看出了楚笑生的疑问,陆正平平静的解释着自己知道的原因。
陆正平顿了顿,往楚笑生的方向瞄了一眼,想要探知楚笑生面具后的情绪。他知道往事这种东西就像一道疤,没有人会愿意别人将它掀开,尤其是笑生这种善于保护自己的人。
“他的功课做得很足,知道我对这件事有某种程度的影响力。”
楚笑生干笑了一声,撇过头去避开了两人关心的眸光,故作不在意的说道:“既然已是历史,就没有再提的必要,更何况人们不是常说,现在和未来比过往更加重要吗?”
“如果真的过去了,那当然不重要。可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当然过去了!”楚笑生答得很快,快得连自己都不相信那是真心话。
那种从不曾过去的过往,其实是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底,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去否认。
“笑生,记得你曾经劝过我的话吗?”陆正平语重心长的问道。
“我劝你的话何止千百,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你在逃避,我肯定你记得住正平指的是哪一席话。”常洛咄咄逼人,一针见血的说道:“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懦弱的人,只懂得说别人,而不肯去面对自己的问题。”
“洛儿……”陆正平唤着她的名字,对于她的心直口快,感到有些的无奈,只因为自己清楚的知道笑生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的他只是有点儿困惑罢了。
但是常洛的这席话却像是一道电流倏地击中了楚笑生的心,他真的是在逃避吗?若是的话,他又是在逃避什么呢?
逃避那慑人心魂的情爱,还是在逃避那痛彻心肺的心痛。
“我累了,我想回房去体息了。”在问题的缭绕中,他只是淡淡的抛下这句话,便将自己从沙发上拔起,不再迎视那两双充满关爱的眼神。
看到楚笑生有些疲惫的身躯,陆正平一阵的难过,他责怪似的看了常洛一眼,然后才对着楚笑生的背影,想要道歉。
“笑生,常洛她是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的。”
而楚笑生只是往后摇了摇手,表示他不在意后,便往楼上走去。
“你哦!”陆正平无奈的将食指往常洛的额际点去,虽然有些不赞同,可是其中的宠溺却无庸置疑。
“那个人真的是欠刺激嘛!感情的事对他而言,若真是那么云淡风轻,他又为何会呆坐在这一整个下午?”
常洛不服气的反驳着,照楚大哥的情况看来,本来就是还爱着他的妻子,大男人爱就爱了,还这么死要面子,跟眼前这个一样。
“好啦!别说了,该去接延儿回来了。”陆正平心想还是将她带开,给笑生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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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纯白和医护人员的来来去去,并没有让躺在病床上的何洛云多上一丝丝的血色,而逐渐的消瘦让原本就显得娇小的她,看起来仿佛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何洛云虚软无力的手,古湘萍一向慈祥细致的脸庞,多了无数的担忧和哀伤。
已经五天了,自从那日何洛云无缘无故的在家门口昏迷已经过了五天,医院里精密的仪器检测不出她究竟患了什么病,只能从血液的化验中看出些许的异样。
医师们推断她可能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药,所以才会这么昏迷不醒。
虽然已经推测出了原因,可是医师却也为了这种不知名的毒药而束手无策,更发出了严重的警告,认为如果她再不清醒,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古湘萍想到这里,就一脸无奈的看着何洛云。
门“咿呀”的一声被推开,古湘萍转过头去,看到自己的丈夫一脸神色不定的走了进来,她赶忙迎了上去,捉住了他的手臂,忙不迭的探问:“意刚他怎么说,他愿不愿意请‘幻医’出来为洛云治病?”
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楚笑生的身上,他们不能不自私,小俩口合不合好是一回事,可是女儿的生命依然重于一切。
面对妻子盛着满满希望的脸庞,何绍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静默以对,笑生的来与不来,只能说是天命,毕竟因是他们种下的,他们绝对没有理由可以去苛求他。
几十年的夫妻,古湘萍怎会看不出丈夫的黯然神伤,她愣愣的跌回座椅,口中喃喃的道:“他恨我们,所以不肯来对不对?”她的语气中没有怨怼,有的只是浓浓的失望,当初会同意丈夫去找意刚,也是知道他重情,希望他能不念旧恶。为了洛云的生命而努力。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他们这一家欠意刚的,是多么深,多么残忍的一笔债,知道真相的意刚没有拿刀杀了他们已属万幸,毕竟当初告知他洛云已死的决定彻底的颠覆了他的世界。
看着深爱的人这么的难过,何绍邦的一颗心也跟着沉重了起来,是天意吧!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他受到的打击着实不小,所以就请我先回来了。”
“绍邦,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等,我们只能等。”一阵苦涩自何绍邦的舌尖升起。女儿生命的流逝和妻子无言的哀伤,加速了他心境的老化和心痛。
“等着女儿死吗?”向来温顺的古湘萍,因为丈夫的话而尖锐了起来,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庞,难道真的让她这么睡着等死吗?
“湘萍,意刚不会是那么绝情的人,他现在只是有一点儿混乱,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古湘萍无言的将视线转向女儿的身上,希望自己丈夫说得没有错,否则……他或许就真的不值得女儿这么默默的爱了。
即使洛云不说,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么多年来,女儿从来没有忘了意刚,只不过太多的情绪,让她无法踏前一步去找他。
不过就算真要找,可能也找不到,这次要不是在报纸上看到他,那么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原来楚意刚已经改名为楚笑生了。
两老任思绪流转了好一会,然后有默契的同时转头对视,传达了同样的一种讯息——他们相信女儿绝对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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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与白组成的房间中,没有多余的赘饰,一张大大的床,和一个衣橱已经是所有可以称得上家具的家具。
多年来的他在外风光炫目,而其实他的内心是灰涩不堪的,只因为多年前那场教他悔恨一生的选择。而如今……想到这里,他由原先躺在床上的大字姿势,倏地坐了起来,烦躁的拔了拔浓密的黑发,不知该如何再一次的抉择。
不想再待在这儿胡思乱想,楚笑生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这方小斗室显然已经不能如往日般平息他躁动的心。
他跃身而起来到窗边,二楼的高度对他而言不是难事,尤其是不想面对楼下那两张充满关怀的脸,于是他毫不考虑的翻过窗台,轻松的跃至地面。
上了车,他没有目的地开车闲逛,晚风阵阵的拂面,让他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就这么无意识的开着开着,才倏地发现自己竟将车子开到了“幻医”的研究室。
他微微的一愣,潜意识的行为让他清楚的知道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希望洛云死去,尤其是当他有能力救她的时候。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停好了车,没有多想什么的,就走进了“幻医”的研究室。
即使只是一个朋友,他也不会希望对方死去,何况曾是夫妻。不是有人说过,一夜夫妻百日恩吗?他这么说服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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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伴随着一名颀长俊帅且又笑意横生的男子,原应是一幅绝美的画面,浪漫的人会认为他们是天上人间仅有的组合。
但这幅唯美的画面却随着女子冷硬的表情,和男人不见真心的笑容,明显的让人看出他们之间不是爱侣,因为流动在他们之间的气息并不是爱恋,顶多只是友谊。
楚笑生和朱颜相偕走进了一间全美著名的贵族医院,且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上了二十楼的院长室。
此刻的楚笑生心情是紊乱的,朱颜答应救洛云当然是让他松一口气,可是即将见到洛云的想法,又让他的心倏地紧缩了起来。
正当他着急的稳定自己的心情之时,朱颜也默默的盯着电梯里的灯号,虽然她诧异于楚笑生的要求,可是却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在这个同生共死的伙伴身上,这是她一贯的原则,不论任何人都不值得她投注太多的心力。
“朱小姐,您的光临真是我们的荣幸。”等在院长室外,一位身穿白袍的医师,非常谄媚的边说边迎了上前。
朱颜冷淡的挑了挑眉,对于这样的举动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全世界的医师哪一个不想在她身上捞点好处。要不是她不屑,否则就算她想成为全世界医学界的领导人物,也没人敢说声不。
随着那名医师走进院长室,就见这家医院的院长露出了可亲的笑容,对楚笑生和朱颜热切的招呼着。
“小颜,怎么好久不来看我呢?”院长似是与朱颜早已熟识,所以直呼着她的小名。
“程伯伯,您这太多属狗的动物,害我一想到要来这儿,我就怕啊。”朱颜意有所指的说道,语气中有着从来没有的轻松。
程孝义可算是她的启蒙恩师,所以对他,朱颜自是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情感,所以对他的态度也不同于常人。
“哈!哈!哈!”程孝义愉悦的大笑,意会了朱颜所指为何事。“你啊!还是一样的得理不饶人,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制得住你的利嘴。”
谈到感情之事,朱颜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她技巧的转移话题说道:“程伯伯,何洛云的病历都调上来了吗?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竟会让所有的医师都束手无策?”
问题问完,朱颜回头看了看从进门到现在都不置一辞的楚笑生一眼。今天的他对她而言是陌生的,虽然他还是一样一直都挂着那抹讨人厌的笑,可是敏感的她就是可以感觉得出他的不一样,是因为这间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女人吗?
她并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和楚笑生有什么关系,可是至少她可以感觉得出那个女人对他有某种程度的重要,否则他不会那么郑重的请她来救那个女人。
随着朱颜的目光,程孝义转头望向这个不置一辞的男人。“这位是?”
朱颜并不常和别人一起出现,她总是独来独往,这令程孝义不禁有点儿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个面子可以请到朱颜这个神医。
“楚笑生!”楚笑生带着笑的自我介绍,朝程孝义伸出手去。
程孝义的脸上有着几分的惊讶,连忙回握住那只朝他伸出来的手。“原来是轰动全美的楚律师,真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请问病人的状况究竟如何?”几句的寒暄之后,楚笑生终于迫不及待的问道。
“可否冒昧的请教一下,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这是一间贵族医院,当然有着较一般医院更严格的保密制度,他们是不能随便和别人讨论病人的病情的。
“她是我的妻子。”说出口后,楚笑生的心头霎时像是一块巨石落了地般的轻松。
自从昨天知道洛云没死的消息之后,他的心就被一团团纠结的紊乱给缠得死紧。想要茫潇洒的像洛云一样撇清彼此之间的关系。脑海中却又不期然的浮现她那令他不舍的一颦一笑,想要不顾一切的拥她人怀,却又因为往日的阴影而裹足不前。
如今“她是我的妻子”这话突地冲口而出,仿佛他们之间的曲折都不曾出现一般的理所当然,当然是教心中百转千折的他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可是何小姐的病历上……”程孝义还是有些许的犹豫。
“楚先生是洛云的丈夫没错。”何绍邦的声音自门边响起,不难听出他这句话里面有些骄傲,更有无数的抱歉。“对于洛云的事,他有一切的决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