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骆修恩戒慎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我是风凛扬。”他回答得十分简洁,并且丝毫没有要为他何以会突然出现在骆家堡作任何解释的打算。
“风……你是擎天府的风王爷?”骆修恩由他的名字明了了他的身份,不由得感到诧异。
骆家堡和擎天府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平时并不交往也没有特别的交情,为什么擎天府的风王爷会突然大驾光临?不过……这不是骆修恩最关心的事,他最在意的还——
“风王爷,你刚才说有办法消除若欢脸上的伤痕?”
“没错,我的确有灵药可以消除她脸上的伤痕。”
“但……你是怎么知道若欢受了伤的?”骆修恩心生警惕地望着风凛扬,他实在没道理会知道骆家堡所发生的事呀!
“只要是和骆慈恩有关的事,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风凛扬这话虽是对着骆修恩说,但他的视线却越过骆修恩,望向不远处的一株大树。
那天他回到擎天府后,本想像上回一样送骆慈恩回骆家织绣坊,谁知她早已离开,并且还已推掉了到擎天府来指点魏心羽绣技的工作。
乍听见这个消息,风凛扬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诧异,他知道是自己逼她逼得太急了,才会令她产生躲避的念头,所以他也就暂时按兵不动,让她回骆家堡一个人静几天。
不过暂时让她躲开几天,并不代表他对她的一切不闻不问。相反的,这几天在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给了她五天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她该回到他的身边,永远地留在他身旁。
“你说……慈恩?”骆修恩的心中诧异不已,他实在不明白他家的小妹怎么会和风王爷扯上关系?
风凛扬不理会骆修恩的诧异,他直截了当地道明:“我可以把灵药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别太过份了!”不等风凛扬把他的条件说出口,骆慈恩便突然冲了出来。
“你终于肯出来了。”风凛扬一点也不讶异看到她,事实上他早就发现她躲在大树后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骆慈恩绷着脸质问。她一边得努力装出无动于衷的神色,一边还得克制着想投入他怀中的渴望,心中的煎熬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我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明白。”风凛扬目光灼灼地望着骆慈恩。“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若肯到擎天府来作客,并且小住个数日,我就答应交出灵药,帮殷姑娘恢复美貌。”
“你怎么可以用这个来威胁我?太卑鄙了!”
风凛扬不在乎她的咒骂,自怀中取出了一瓶金色的瓷瓶。“一句话,要或不要?”
殷若欢将骆慈恩的气愤不平看在眼里,虽然她很希望自己能恢复美貌,却也不愿见她为难。
“慈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骆慈恩像是没听见殷若欢的话似的,她瞪着风凛扬许久,最后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
不过是去擎天府小住个几天,就能换得殷若欢恢复美貌和三哥终身幸福,这笔交易怎么看都划算,骆慈恩只好这样安慰着自己。
“很好。”风凛扬满意地颔首,早料到她最终还是会妥协,他依约将药瓶交到骆修恩的手中。“在伤处涂上这药,不出三天,她脸上的伤痕就会消失。”
“多谢。”骆修恩心情复杂地拿着药瓶。
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无法判断风凛扬究竟是敌是友?他为什么执意要小妹到擎天府去作客?他到底是何居心?
“不必谢我,若真要谢,就谢你的妹妹吧!”若不是为了骆慈恩,他也不会大老远地跑来送药。风凛扬望向骆慈恩,说道:“三天后,等你亲眼看见殷姑娘脸上的伤疤消失,我会派人接你到擎天府。”
语毕,风凛扬施展绝顶轻功,迅速离开了骆家堡。
涂抹了风凛扬所给的药之后,殷若欢果真在三天后就恢复了美貌,白嫩的脸颊上半点痕迹也没有。
在历经了这许多的波折与风雨之后,骆修恩和殷若欢这一对有情人终于再无阻碍地在一起,长兄如父的大哥骆习恩已经命人去拣选日子,打算让他们在近日完婚。
眼看三位兄长都有幸福的婚姻,骆慈恩在替他们高兴之余,不免要感伤地叹起气来。
今天就是她和风凛扬约定好要去擎天府的日子,如果可以她真想反悔,就算是当个背信之人也无妨,因为她很明白自己这一去,势必会卷入风凛扬和魏心羽的情感纠扯之中,说不定还会掀起惊人的风暴。
不过,她很清楚风凛扬是不会让她有机会反悔或是再次逃开的。再说,上回她是强忍着心痛才下定决心抽身而退的,后面她还有勇气再次离开吗?她舍得离开吗?
想起这几天的夜不成眠和深切思念,骆慈恩知道自己若是再次回到风凛扬的身边,恐怕是再也离不开了。
可是……如果她住进了擎天府,就势必会和魏心羽碰面,光是想到要面对痴恋风凛扬甚深的魏心羽,她就觉得勇气尽失,深重的罪恶感再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慈恩,在想什么?”骆修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喜事将近,他那张俊逸尔雅的面孔上总是挂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没什么。”骆慈恩牵强一笑。
凭着多年兄妹的默契,她猜得出骆修恩想问她有关风凛扬的事,但她此时实在不想提起那个彻底搅乱她心湖的男人,于是只好故意将话题带开。
“三哥和若欢姊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日子已经决定了吗?到时候我一定会为若欢姊准备最美的嫁裳。”
一提起嫁裳,骆慈恩就不由得想起曾答应要为魏心羽准备嫁裳的事,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痛楚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全身轻颤着,发现自己愈来愈难以承受这种钻心般的刺痛了,就连要她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也变得异常困难。
“慈恩,你没事吧?”骆修恩看出了她的异样。
“没事。”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骆修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慈恩,你和擎天府的风王爷是怎么认识的?”
骆慈恩一震,好不容易才挤出的笑容迅速自嘴角消退,她神色黯然地别开脸。“三哥,我不想提他。”
“好吧,不提他。”既然她都说了不想提,骆修恩也不强人所难,不过他这个过来人可是看得分明,他的小妹正为情所苦,而对象肯定就是那个风凛扬。
“谢谢你,三哥。”他的体贴不追问令骆慈恩感激不已。
“傻瓜,跟三哥还有什么好谢的?”一想到今天就是她和风凛扬约好要去擎天府的日子,骆修恩便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到擎天府后,如果有人胆敢欺负你,尽管回骆家堡来,我和大哥、二哥绝对不会坐视别人欺负你的,知道吗?”
自从年迈的父母去世后,他们三兄弟就对年幼的妹妹疼爱有加,虽然她的个性十分独立,也很坚强勇敢,但是在他们三兄弟的心里仍将她视为最需要疼爱保护的小妹。
“我知道,谢谢三哥。”来自家人的关心令骆慈恩的心头暖暖的。
“三当家、四当家!”一名家仆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
“什么事?”
“擎天府的风王爷来了,他在大门外,说要来接四当家回去。”
骆慈恩浑身一僵,没想到风凛扬会亲自来接她,上回他不是说要派人来的吗?
“我知道了。”她缓缓地吁了口气,既然明知这次是无法避免地会卷入风凛扬和魏心羽之间的情感纠葛,她也只好勇敢去面对。
骆慈恩瞪着骑在马上的风凛扬,她敢以她的项上人头打赌,他一定是故意只骑一匹马来的!
心底明白力气比不过他,她也不再费力去作多余的抵抗,任由他以强壮的手臂将她搂上马。
她侧坐在他的面前,当她娇软的身子贴靠在他温暖的怀中时,她更是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有多眷恋他的体温、有多怀念他的拥抱。
如果可能,她真想就这么偎在他怀里一辈子,什么烦恼也不必想,心中没有沉重的罪恶与愧疚,只有紧密贴近的两颗心……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成真的,而他的一切更是她要不起的!
“我可以自己去擎天府,或者你随便派个人来也好,何必劳驾王爷亲自跑这一趟呢?”她企图以生疏冷淡的语气在两人之间划下鸿沟。
风凛扬蓦然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从我身边逃开。”
如此霸气的宣告令骆慈恩心悸不已,这样一个狂狷又自负的男人却偏偏具有令她倾心不已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地为他枰然心动,但同时又背负了沉重的罪恶感。
“你……何必呢?你该将心思放在魏心羽身上的。”
风凛扬猛然拉紧缰绳,还不等马儿完全停下脚步,他便腾出一手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微愠的俊脸逼近她的俏颜。
“这真是你想要的?你要我去爱魏心羽?要我去抱她、吻她、娶她?”他咄咄地逼问。
要他去爱魏心羽?去抱她、吻她、娶她?这短短几句话几乎将骆慈恩的心刨剐成千万片!
这真的是她要的吗?不!当然不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她恐怕会心碎至死吧!
“你说话呀!你真的要我去爱魏心羽吗?”
“我……”骆慈恩的唇瓣轻颤,在他的逼视下,她实在无法硬着心肠说出违心之论。
风凛扬定定地盯着她陷入挣扎的俏颜许久,两道浓眉紧紧地聚拢了起来。
“不要再拿不相干的人来当挡箭牌了!”他绝不容许她因为毫不相干的人而退缩逃避。
“你说郡主是……不相干的人?”骆慈恩不禁要替魏心羽感到难过,魏心羽是那么的迷恋风凛扬呀!
看穿了她的心思,风凛扬不由得又板起了脸。“你可以同情魏心羽,但却不能因此而退缩。”
没有人必须为另一个人的幸福负责,她实在不必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他们两情相悦根本一点错也没有,如果魏心羽看不开,偏要执拗地执迷不悟,那有错的人就是魏心羽了。
“可是……”就算他根本无意娶魏心羽为妻,他们也未必真能在一起呀!
当初风镇天和魏德玄之所以会说定这桩婚事,除了两人之间多年的友谊之外,想必也是因为彼此门当户对。而她……就算骆家堡再怎么赫赫有名,就算她再怎么以身为骆家人为傲,在他们的眼中,她依旧只是个民女,即使风凛扬不在乎,风镇天恐怕还是无法接受吧!
风凛扬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愠怒的俊颜终于和缓了些,他保证似的对她说道:“别顾虑太多,我喜欢你、想要娶你为妻,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不能替他决定他的人生。
“我怎么能不顾虑?”骆慈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丝毫没意识到她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的心意——若不是她也爱着他,又怎么会有种种的顾虑呢?
风凛扬的心一阵激动,他伸手执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住了她。
骆慈恩先是一僵,当她脑中的思绪还呈捏片纷乱的时候,澎湃的情感就已凌驾了一切,所有的抗拒与顾虑在他炽热的气息下消失无踪。
就暂时让她自私地抛一切,忘了魏心羽吧!她可以拥有的,或许就只有一刻了!
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全心领受他霸气的热情,甚至还回应了他的亲吻,抛开一切顾忌地投入由他所造成的激情漩涡中……
这个炽烈绵长的热吻使两人的体温急遽升高,风凛扬在欲望脱缰之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放开那两片诱人犯罪的红唇。
“说,说你是爱我的。”他的嗓音因刚才的那个吻而低嘎粗哑。
“不……我……不说……”骆慈恩气喘吁吁地偎在他怀里,若不是星丝理智尚存,她可能会一时不察地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还嘴硬。”风凛扬不满意地拧了拧眉,望着她砣红的双颊和嫣红的唇瓣,忽而扬起一抹带点邪气的笑容。“我有办法让你软化。”
“什……什么办法?”骆慈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邪魅的笑容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
风凛扬的回答是低头再给她一记热吻,两人的唇舌再度缱卷交又缠,直到他们快没了气,他才终于放开了她,而她那一脸迷醉晕然的神态令他满意地扬起笑。
“怎么样?!你现在肯承认了吗?”
他的问话令她混沌的思绪立刻清醒,她又羞又恼地抗议。“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哪有人用这种方法逼供的!
“快说。”风凛扬哑声催促着,他才不在乎用什么方法,对他来说,只要能让她坦承爱意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我才不……”骆慈恩本想再度否认,却见他一副若她再不坦白招供就会一直吻到她投降为止的神情,令她硬生生地把要否认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你……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为什么非要我说出口不可?”她有些委屈地轻咬着下唇。
“我就是要听你亲口说。”他轻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他的双眼。“承认自己的心意真有这么困难吗?”
骆慈恩想别开脸,风凛扬却不松手,她只好移开视线,回避他灼热的目光。
承认自己的心意当然不困难,可是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一想起魏心羽对他的痴恋情深,她就无法将自己的心意坦白说出口。他为什么非要逼她不可?心底涌起一阵委屈,两行清泪蓦然滑落脸颊。
“承认并不困难,只是我有什么资格承认?”她语带哽咽地反问,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对他的爱。
她那一颗颗滚烫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淌落,缓缓滑过她的两颊,最后坠跌于他的心,在他的心版熨烙下属于她的印记。
“为什么没有资格?你是我心爱的女人,除了你再没有其他女人更有资格了。”风凛扬温柔地吻干她的泪水。
“你……你说什么?”她是他……心爱的女人?是她听错了吗?
自从认识他以来,他总是单方面霸道地宣告她将会是他的,却从来没有对她亲口表露过爱意。
“我说,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这辈子要定了你、娶定了你。”风凛扬再次认真地宣告。
“可……郡主她……”
“别再把她扯进我们之间了!”风凛扬实在无法忍受魏心羽这三个字再度横亘在他们之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和魏心羽是绝对不会有婚礼的。就算我没有遇见你、没有爱上你,我也不会娶她为妻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我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