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再等一会儿吧!让各位久候多时,等会儿我一定要她亲自向大家道歉。”
“不必、不必,能看见深受庄主青睐的美人儿是我们的荣幸,就算要我们等多久也无妨。”众人阿谀奉承着,没人真敢要颜若霜向他们道歉。
然而,众人又干等了许久,颜若霜依旧没有现身,这不寻常的状况使得贺客们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着,冯天浩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地爆发了。“去!把她找来!不管她是不是还在梳妆打扮,立刻把她带到这里来!”冯天浩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名小丫环叱吼。
那女人竟然让他和所有人在这里空等,简直太不像话了!他岂能让大家看他的笑话?“是。”丫环被他的怒火吓到了,连忙转身跑开。
过了许久,在冯天浩的怒气即将再度爆发之际,那名丫环急勿匆地跑了回来,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人呢?”见只有丫环一个人回来,冯天浩生气地咆哮。“我不是要你把她带来吗?”“庄……庄主……颜姑娘她……她……”
“她怎么样?快说!”
“颜姑娘不见了!凤冠和霞帔都还搁在颜姑娘的房里,可……可却到处找不到颜姑娘的人……”丫环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说什么!?”冯天浩震怒地咆哮,所有的人在听见丫环的话之后,也陷入了一片哗然。
拜堂的时辰在即,却到处找不到颜若霜的人影?冯天浩只觉一股气冲上脑门,无法相信竟会发生这样难堪的事!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有没有派人去找?”
“有……可是……到……到处都找不到……”丫环低着头,颤抖地回答。“岂有此理!”冯天浩拍案怒喝,气得脸红脖子粗。
当初说要拜堂的人是她,现在却又溜得不见人影,这算什么?她究竟在搞什么鬼?“荆棘!”冯天浩扬声一唤,打算叫义子将她给找出来。
一听见他的叫唤,三名年轻男子面面相觑,他们是冯荆棘的义弟,却也不知道他们的义兄到哪儿去了。
“义父,大哥不在这里。”
“不在?怎么会?他到哪儿去了?”冯天浩横眉竖目地问。今天是他拜堂的日子,冯荆棘身为他的义子,怎么会不在?
“这……我们也不知道。”三名义子没一个答得出来。明明他们早上还看见冯荆棘,谁知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三个男人暗中交换了彼此才懂的目光,皆觉得事有蹊跷。
义子和女人相继出了状况,令冯天浩顿觉面上无光,总觉得大厅里的贺客个个正睁大了眼、竖直了耳,等着看他的笑话。
“城……城主……”总管突然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灰败,冷汗几乎布满了他的额头。
“怎么?你知道荆棘到哪里去了?”
“不是的……是我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说!”
“可是……”总管迟疑地看看四周,不确定是否真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将他前不久所看到的说出来。
“快说!”冯天浩耐性尽失地吼叫。“你再给我吞吞吐吐,我拆了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是。”总管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概半个时辰前……我看见大少爷和颜姑娘……他们……翻越墙头,一起离开了蔑世山庄……”
“你说什么!?他们一起离开?”冯天浩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
翻越墙头,一起离开蔑世山庄?这不就是私奔吗?
贺客们窃窃私语着,各种臆测与耳语迅速传开,望向冯天浩的目光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我……我本想上前拦阻,可是大少爷和颜姑娘的动作太快,我根本跟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总管冷汗涔涔,深怕冯天浩会在盛怒之下一掌劈了他。“该死!”冯天浩又惊又怒地咆哮。“派出所有人去找,就算翻遍了附近每一寸土地,也要把他们两个给我揪出来!”
他的义子和他的女人竟然暗通款曲,而且还选在他即将拜堂的半个时辰前私奔,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难堪的?
冯天浩的怒眼一扫,看见了众贺客脸上古怪的神情,每个人的眼中仿佛都闪烁着嘲笑的光芒,令他愤怒而难堪。
他知道今天的事将成为一大笑柄,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讪笑的话题,他多年苦心建立的威名,如今毁于一旦,怎不令他气绝?
可恶!那两个联手背叛他的人,他绝对不会轻饶!
在翻越蔑世山庄的高墙之后,为了避人耳目,冯荆棘刻意选择了一条鲜为人知的山路,带着颜若霜沿着小径朝山下走。
那条小径虽因林木丛生而隐蔽,却也因此而多阻难行,约莫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才终于下了山。
“好了,现在要到哪儿去?”冯荆棘停下脚步,回过身去望着颜若霜。
他依照先前的约定,在拜堂的半个时辰前支开丫环,将她带出了蔑世山庄,现在他们已不可能再回头,他们的未来注定是要纠葛在一起的。
颜若霜冷着脸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从那天在幽暗的楼阁中失身于他后,她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这两天她刻意避着他,不曾再和他碰上一面,直到今日他依约来到她房中,带她离开蔑世山庄,她才迫不得已地和他见面、与他同行。
恨他吗?
那当然!这男人夺去了她的清白之身,她当然恨他,但……恨又如何?她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对付他。
她的武功远不如他,暗藏的银针又被他毁了,她根本伤不了他半根寒毛!既然伤不了他,又拿他没辙,她只好选择不理会他,不让他那双锐利炯亮的眼再有任何看穿她心思的机会。
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走在一起,更不想再和他有所牵扯,可是她的计划却使得他们非得兜在一块儿不可。即使她心里最想做的事是和他分道扬镳,将他远远地驱开,但她却不能那么做,不能让他回蔑世山庄去。
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狠狠地打击冯天浩,让他在所有人的面前尝受被义子和女人联手背叛的滋味,让他失了威风、没了面子,沦为众人的笑柄,她绝不能在此时让他这个“私奔”的主角之一回到蔑世山庄,否则冯天浩受人讪笑的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一想到冯天浩此刻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的情景,她的心中就掠过一丝快意。对于冯天浩那种狂妄自负的人来说,在满座贺客面前被义子和女人联手背叛,肯定是他一辈子抹灭不去的奇耻大辱。
“怎么?要到哪儿去,你心里不会没个底吧?”得不到答案,冯荆棘又问了一遍,打断了颜若霜的思绪。
颜若霜绷着脸睨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没有。”
她不可能将他带回家去,但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当初她借由选姝会混入蔑世山庄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进行今日的这个计划,更不可能事先预想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所以现在她还真不知道他们该到哪儿去才好。“没有?”冯荆棘的浓眉一挑,在确定她并非在跟他开玩笑之后,不禁轻叹了口气。
到底该说她有勇无谋呢?还是她乐观地以为所有事情皆会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来现在你也只有跟我走了。”他稍微思忖了片刻,心里便已有了底。颜若霜动也不动,眼带防备地瞪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怎么?怕了?当初要我褪尽衣衫的勇气到哪儿去了?”冯荆棘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回想起前几天的旖旎激情,他的眼底便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他纵容她避了他两日,已经够久了!接下来她哪儿也别想去,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当他的女人。
“你——住口!”听他提起那一日的事,颜若霜的粉颊瞬间胀红,心中气恼不已。一想到那天她就又气又呕,明明她的原意是要他也尝受屈辱的滋味,谁知结果竟赔上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心里一定很得意吧?可恨!若不是深知自己的武功差了他一大截,她早就按捺不住地和他厮杀一场了!
“走吧!”不在意她恶狠狠的瞪视,冯荆棘率先迈开了步伐。他知道她没别的选择,一定会跟着他的。
果不其然,就见颜若霜挣扎迟疑了片刻,最后既无奈、又恨得牙痒痒地跟上了他。夜幕低垂时分,冯荆棘将颜若霜带到一间美丽的宅院里,屋内的格局虽然不大,但却相当幽静雅致。
这座宅院原本是他的好友——月古堡的堡主上官朔方所有,在某一次的交谈中,他不经意地提到对这里环境的赞赏,上官朔方便慷慨地说要将这座宅院送给他。他知道一座小小的宅院对上官朔方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便不客气地接受了,现在这座宅院已归他所有,里头没有半名仆役或丫环,更显得整间屋子静谧而幽雅。由于义父并不知道他和上官朔方的交情,更不知道这个地方原属于上官朔方、现在归他所有,所以他们暂时不必担心会败露行踪。
“今晚你就住这儿吧!”冯荆棘将颜若霜带到一间房里。
颜若霜环顾四周,对房内简洁清幽的陈设和布置相当满意。
冯荆棘沉默地盯着她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对我义父怀有那么深的恨意?”他一直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心里也有诸多的揣测。
“那你们又为什么要计划毁了你义父一手创立的蔑世山庄?”颜若霜反问,突然发现在这方面,他们的心思倒是相同的。
“我们虽是‘义父子’,但彼此之间毫无亲情可言,对他来说,我们这几个义子和他的手下没什么两样,只要将来他有了子嗣,蔑世山庄将没有我们立足之地。”冯荆棘的唇角嘲讽地扬起。“没有人能接受长年卖命、劳心劳力的结果是这样,再则,我们对他剽悍自大的行事作风相当不认同,所以暗中进行推翻他的计划已有好一阵子了。”颜若霜愣住了,不是因为他话中的内容,而是没想到他竟会将这一切告诉她。她本以为他不会透露一字半句,所以才拿这个问题来堵他先前的问题,没想到他却毫不保留地将一切说了出来。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那该是他和他义弟之间的秘密啊!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恨我义父了吧?”冯荆棘盯着她,不打算放过先前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颜若霜轻哼。
虽然他出乎意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但不代表她就必须礼尚往来地回答他,她可不打算和他说那么多。
“我们都这么亲密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冯荆棘蓦然扯开一抹笑。她就像是美丽的谜团,彻底引起他探究的兴趣。
亲密!?颜若霜的俏脸一热,啐道:“谁跟你亲密了?”
“没有吗?我们的身体曾亲密的交缠,难道你忘了?”盯着她颊上那两抹醉人的红霞,冯荆棘的眸光倏然转暗。
“住口!住口!又没喝醉酒,别净说些醉话!”颜若霜又气又羞地嚷着。听他提起那一日的事,一幕幕激情香艳的画面冷不防地跃入脑中,令她的心失速地狂跳着,同时也强烈地意识到他们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男人无庸置疑的不是个君子,此刻两人独处一室,那一日的“错误”会不会再次发生?
一思及有这个可能,颜若霜蓦然发慌,一股炙烫的热流瞬间在她的血管里奔窜冲撞着,使得她浑身发热、双颊发烫,体内也陡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对可能发生的事有些抗拒……也……有些期待……
她竟然会隐隐地期待!?一意识到自己骇人的想法,颜若霜的心更慌乱了,那种几乎喘不过气的感受再一次袭上心胸,令她直觉到危险的迫近。
冯荆棘低低一笑,黑眸闪烁着炯亮的光芒,像是看穿了她的慌乱,也看穿了令她心慌的原因——她,也强烈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无可抗拒的吸引力。
他低沉的笑声令颜若霜的身子轻窜过一阵战栗,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咙,板起脸瞪着他。“夜深了,我要睡了。”她对他下起逐客令。再不将他赶走,说不定她心中的危险预感真的会实现。
“是啊!夜深了,是该睡了。”冯荆棘点头附和她的话,但却动也不动地伫立在原地。
颜若霜见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念头,心中不禁敲起了警钟。
“那……你还不去睡?”
冯荆棘的回答是转身朝房门口走去,就在颜若霜以为他要离开而暗自松了一口气时,他竟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落了门闩,将两人关在同一间房内——“你……”颜若霜错愕地瞪着回过身来望着她的冯荆棘。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是真的想……
冯荆棘噙着一抹笑意,定定地注视着她,毫不掩饰眼中激狂如焰的熠熠光芒。“你……你……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颜若霜防备地瞪着他,警告的话却因心慌而显得结结巴巴。
天!光是被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的心就掀起了阵阵波涛,若是让他更靠近自己,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冯荆棘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甚至还迈开步伐朝她走近,炽烈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片刻。
房内顿时笼罩着一股紧绷而暧昧的气氛,颜若霜全身的神经绷紧,在他火焰般的眸子注视下,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仿佛又被剥光了衣裳,被压制在他那副伟岸精壮的身躯下……不!那天的事是个错误,她不能容许自己一错再错下去!
“你要是喜欢这间房,那就让给你吧!你不走,我走!”
颜若霜绷着脸,打算离开这个房间,却在经过他面前的刹那,被他一把扯至胸前,将她带入怀中。
他的力道相当大,使得她的身子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
再一次被他有力的双臂紧锁在怀中,被他男性的气息紧紧地包围住,颜若霜蓦然惊觉自己竟对这堵胸膛产生了一种奇异而复杂的感受,竟觉得他的怀抱……熟悉而温暖,甚至不想挣开!?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怎能沉沦在他的怀中?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丝毫敌不过他的力气。
“霜儿,对自己诚实点,何必费心去抗拒这一切?”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在她心底激起了惊涛骇浪。
“住口!你住口!谁许你这样唤我?谁许你满嘴的胡言乱语?”她慌了,不明白他为何总能如此轻易地撩拨她的心绪?
“你在害怕?”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嘴硬地反驳,但心里却明白她的确是害怕,害怕自己会在他的激狂下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