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克雷刻意在她耳畔低问,顺道亲亲她的耳垂。
杨眉受惊的站直身,瞪了他一眼,“朋友。”
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刚刚似乎又不经大脑地做了什么,否则她为何会在克雷眼里看见不同于以往的得意?
她没有开日问,直觉她问了会有什么她不希望听到的答案出现。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黑色的云朵全聚集到杨眉心上,蒙住了她的理智……
*****
“喵呜--”伴随着细微的猫叫,感觉睑上添了一阵湿意。
杨眉嘤咛一声,躲避着那恼人的舔吻,将睑埋进枕头中,一边将棉被塞进自己的下巴,继续睡她的。
琥珀色的猫眸随着斜偏的头儿移动着,它伸出一只前脚往杨眉头上碰去,杨眉因而睁开惺忪的黑眸,瞳底倒映着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子,映现窗外天空的晴朗。
“喵呜。”入耳的是熟悉的猫唤,杨眉转头一看,扬起唇儿形成一朵妍美的笑靥。
“STICK,早。”
“喵。”STICK愉悦的看着杨眉的睡容,低头,舔遍她的睑蛋。
“好了,好了,别再舔了,我清醒了。”杨眉笑着推却STICK热情的举动。
“喵呜!”STICK不停的叫着。
“你肚子饿了吗?”杨眉想起STICK昨天一整天不见猫影,今儿个一大早就来吵 她,大概是在外游荡又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
“喵。”不是,只是很高兴而己。STICK摇着尾巴,传达他的高兴给杨眉,杨眉却错将他的叫声当做是肯定的答复。
“好,我马上去准备,乖。”杨眉推被下床,“STICK见状跟着跳下床,在她脚边跟前跟后的。
“喵呜。”STICK不停的叫着,在兴奋着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明了,也许是这些天与杨眉在一起有所突破,让他特别开怀吧!
今天是假日,杨眉的晶坊休假一天。
该做些什么呢?调理着食物的她偏首细想,无暇顾及在她脚边的STICK。先打扫一下家里,再将该交的设计底稿完成,然后……思绪一转,转到这些天仍是有克雷来访的夜晚。
那天他住在她家,到了早上仍是不见他的影子,但餐桌上竟然留有做好的早餐,这几天他照常来访,好似背上的伤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然而,就在她心起怀疑时,他却往往总是适时的表现出背痛的模样,他背上的伤痕虽仍丑陋难看,但也早渐在愈合中,种种迹象踩死她刚新生的疑心。
克雷很奇怪,总是夜晚来,好似白天见不得人一样。
今天是假日,不知道克雷是否有上课?假如没有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家?
他在不在家关她什么事?
杨眉不愿承认经过克雷这一次受伤后,两人踏出朋友的范畴,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朋友”,只愿承认经过这次,她有稍微将他放在心上,但那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就像她对罗媛端这位新友人的感情。
什么也没有变,她的心还是自己的,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然而这自欺欺人的想法又能持续多久?恐怕连杨眉自己也不知道。
“喵”STICK不耐烦的叫声打断杨眉的冥思。
杨眉弯身抱起它,凝睇它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眸,那与克雷奇异的相同性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你是猫。”没头没尾的吐出这三个字,杨眉安慰自己似的朝STICK笑了笑,举起它的两只前脚在空中晃了晃,像是要让自己安心似的,她又喃道:“STICK是猫,你是猫。”
“喵呜。”STICK配合的叫了一声,流转着不解的眸子胶着在杨眉身上,弄不清她为何眼露惊惶又笑容满面的抱着自己,说着这既定的事实呢?
“你跟克雷太像了。”杨眉让 STICK趴伏在自己的腿上。“像到我以为你是克雷变成的猫,而克雷是你变成的人。”
悠然摇晃的尾巴此时陡然一直,然后开始没有规律的晃动,STICK全身一僵!随即放松,尖耳朵动呀动的,好似在压抑自已的紧张。
“不过怎么可能呢?”杨眉出自嘲,“莫非我真是想象力太丰富了?”
“喵。”是呀,好丰富的想象力,丰富到害我吓出一身的冷汗。
“一会儿去找克雷,让你们见见面,见证一下你们有多相像。”杨眉下一句话让STICK无法安于她的抚摸而跳下她的腿,往自个儿的角落窝去。
“STICK?”杨眉轻唤。
STICK只回以轻轻的一叫。认定 STICK怕生的杨眉不以为意,只是将煮好的食物放凉后置于它的专用食盆便去忙她的。
一个星期才打扫一次的公寓,有许多地方得费心整理,终究是自己的家,动起手来也比较有踏实感。
等到一忙完,美好的早晨也逼近中午,杨眉换过衣服,预备带 STICK出门去买午餐,然后到克雷家去拜访。
谁知那今早还活跃的黑色身影己不在它的专属角落。
倒是吃得净空的食盆显示它大爷吃饱出去找乐子了。
看在杨眉眼底,只觉STICK是在逃避与克雷打照面,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杨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她养的不只是只习性特异的猫儿,还是一只聪颖古怪的猫儿。
*****
他是白痴!大白天的,他人在这儿,杨眉去找克雷当然会扑空,可是他干嘛在听见杨眉说要带他去找克雷时,就落荒而逃?
这不正是摆明了他在逃避吗?
STICK一边暗骂自己的行径,脚步仍不停歇的跑着。
难道他怕见光死?后脚紧急煞车上刖脚顿住,STICK一呆。该死,他干嘛怕?
他不觉得杨眉的想法对他很重要,向来只想自己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杨眉?前几天也是,明明他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可一见杨眉困扰、惊慌失措的容颜他就放手,白白放过一次好机会。
非但不知她有没有爱上自己,反而陷入了一大片的迷雾中;像陷落一座名为“杨眉”的迷宫,找不到出口,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占满了他的心、侵扰他的思绪。他讨厌这样,这种不受控制的无力感让他烦乱不已。
仰头凝望天空,那透澈的蓝倒映入他琥珀色的透亮眼眸中,杨眉沉静柔和的面容不经意窜出,取代他眼底的蓝天,成为他脑中唯一的浮现。
那像一种无形的咒缚,缚住他的心,使之难以动弹。
无限的迷惘层层覆盖住他不光明的心--
在他没有察觉的暗处,有人试探了他的心,确认了某件他本人尚无法止同定的事实。
无声的笑逸出,蓝天因而蒙上阴影,白云染上晦暗的灰,紧接着一滴、两滴……滂沱的雨纷然而下,雾气渐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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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眉按了好久的门钤,都没人前来应门,心想克雷受伤该是会在家里休养;没想到他反而出门去了。
看眼自己替他买的午餐,有抹怅然的失落。
似乎是……自作多情了。
料峭寒立息渗入颈背,她深吸口气,要自己别放在心上,这不算什么,朋友之间,这种事情是不必在意的。
可……杨眉愈是要自己别在意,心就愈像被人大力掐住般难受。
水般的黑眸不再平静,漾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由小至大,愈扩愈广。
前几晚那一吻无预警的窜入脑海,她双颊发烫,抬起空着的手捂住自己的唇,睫羽微颤,掩去眸底荡漾的慌乱。
她还是回去好了,站在这儿活像个独守空闺的妇女。匆匆下了决定,杨眉旋身走进自己的家门,才放下装午餐的塑胶袋,自家门钤即响起。
“来了。”轻应一声,打开门,铁门外站的竟是那名欲向她买STICK的怪男人。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杨眉瞪着他,心头泛起阵阵的恐怖感。
一颗颗鸡皮疙瘩在七分袖外的肌肤冒起,那由内心飞窜至四肢百骸的虚软让她的脑袋无法执行任何命令。
“我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怪男人低笑出声,那笑声足以让舂天的暖意结冻。
杨眉没有答话,火速将门阖上,转身背一罪门板,粗重的呼吸,起伏的胸日显露她此时的惶然,那完全不同于克雷所引发的,由惊疑惧怕所组成,让杨眉打着寒颤。
对来者的未知,加上其周身散发的恐怖气息,杨眉有种自己成为惊悚片女主角的错觉。
别怕、别怕,什么事也没有,她会要大厦管理员今后更加小心,别乱放人进来。杨眉安抚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一边深呼吸想冷静自己。
一双戴着手套的手缓缓穿透门板,杨眉眼角瞄见,整个人一惊,旋身瞪着门扉上突生的两只手
然后,手连接着臂膀、肩、上身、下身,直至整个人形穿透门板,那怪男人在眸子愈瞪愈大、身子退无可退的杨眉面前站定。
“你以为一扇门就可以阻挡我吗?”怪男人仍是低低的出声,阴阳怪气地取代屋外因雨而泛起的凉意。
杨眉说话的能力早不知消失到哪儿去,她眨眨瞪得酸涩的眼,开阖之间,那人仍安稳实在的站在由自己面前。她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她很可能还睡在床上,STICK没有吵她起来,她也还没整理家里、没出去买午餐、没有去找过克雷……
但是她无法这样想,眼前的事实不容否认,她没办法当作是一场梦。
惴惴难安的心没有规则的跳动着,连带地,她的气息益发的不稳,微颤的唇瓣轻启想说些什么,然而紧扼的喉头怎么也松不开。
“只要毁了你,奥斯华德就永远也变不回人身,我就可以掌握引雷杖,成为幻界唯一的引雷手。”龙里.克瑞许终是沉不住气的对着杨眉说出她听来像神话的言语。
奥斯华德?变回人身?引雷杖?幻界?杨眉一头雾水,心下却明白他口中的奥斯华德极可能是她也认识的那位。
眼下的情况太匪夷所思,让杨眉向来清晰的思绪再次乱成一团,她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什么怪事,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眼前这个怪男人说的话诡谲到极点,却很明白的表示他要杀她。
杀她?因为克雷吗?那么克雷背上的伤会不会也是这个人伤的?杨眉快速联想着。
然而面对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杨眉只觉得还能想其它事情的自己更奇怪!难道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命?还是她只是故作冷静,自欺欺人罢了,
但她还是问出一个她很想知道的问题,“克雷背上的伤是你的杰作?”
“你挺聪明的。”龙里冷笑一声,坦白承认。
“你竟然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杨眉皱眉,不屑于龙里的行径,忆起克雷背上丑陋的疤痕,心掠过一阵刺痛。
“奥斯华德会无辜?女人,他害过的人比你吃下的盐还多。”身为检查官,站在所谓“正义一方”的他时时做着陷人下狱的事,若非耀于他手上的引雷杖,谁会听他的?
龙里一想到自己的家族因三大家族的打压而无法出头,就恨火满腔。不趁他们三大家族的继承人身中咒缚之时下手,更待何时?
“你从背后偷袭人家,小人一个,没有资格说别人。”杨眉看伤口在背后也知道克雷是被偷袭的,没由来的,她就是比较相信克雷,不愿相信龙里。
“你被他迷住了,可怜的女人,奥斯华德一家子最爱的全是自己,别想他会分心在
你身上,你只是他恢复原样的棋子。”龙里边说,手边发光,看不清表情的睑因五官的显现而愈加狰狞,“而我,将要摧毁他的解药。”
“想到奥斯华德在杨眉死后将永远变成猫,龙里不由得狂笑出声,变成猫又困在人界的奥斯华德奈何得了他吗?届时,他要他生则生,死则死,掌控自己仇人命运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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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该是要哭着求饶?还是该吓到昏倒?
杨眉思考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初见面时那份诡异,在听闻他开日说话后,她开始觉得这个人的大脑很简单。
是她自己太复杂了吗?还是这个自称是克雷仇家的人压根儿没有克雷复杂?杨眉对自己逐渐冷静下来的心情感到无奈。
她开始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惊惶讶异的……
克雷。现在想起来,也只有克雷让她最感困扰。
“喂!你发什么呆?”不满于杨眉的毫无反应,龙里大吼大叫将杨眉游离的心思唤回。
杨眉回过神来,盯着龙里发光的手,镜般的黑眸凝望,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你想杀我吗?”
“废话!”这女人是没神经还是吓傻啦?怎么会这样反问他?难道他说得不够明白吗?
“是这样吗?”不知为何,杨眉总觉得龙里手中的光球没什么危险性。
“你……”这个没神经的女人,不愧是奥斯华德选上的,龙里赶在自己被杨眉气昏前将手中的光球丢向她。
光球迅捷地飞向杨眉,她连眼也来不及眨,光球即扫过她的右颊,击中她身后的墙壁,将墙壁打穿一个洞。寒冽的湿气由那个小洞钻入,呼呼吹过杨眉的背,扬起她披肩的长发,远去她柔美的容颜。
心中不期然写上一个名字,如墨色渗透宣纸深深钻进她的心房。她捂住自己不知为何愈跳愈缓慢的心,想感受那微乎其微的脉搏,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凝结了,停止流动,一如她停滞的心绪。
“你怕了吧?”龙里掌心新生了一个光球,紧盯着杨眉不放。“刚刚那是让你开开眼界,现在可要来真的了。”
脚动不了。不止是脚,她全身像是被束缚住般的不得动弹。即使此刻生命受到威胁,杨眉仍是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脑中只残留着那拥有一双琥珀色眸子的身影。
克雷!她的心不停的呼唤这个名字。
黑眸倒映着笼里手中的光球,看着它升起,看着它朝自己飞过来,杨眉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喊出心之所系的名,“克雷!”
“砰”的一声,龙里的光球不知是没有瞄准还是怎么的,总之,杨眉动也没动,光球反而飞过她的左脸颊,扬起的风同样将杨眉的长发拂掠起,遮住她的视线。
她睁开微颤的眼睫,只见龙里瞪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瞪她,似乎因自己的失面惊讶。
“我不相信。”龙里喃道,掌心又冒出一颗光球,切从实际信打不到你。”
“你打不到就算了,不要破坏我的房子。”这幢公寓她还在分期付款呐!
“废话少说。”他再次抬手做出棒球投手的姿态将光球丢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