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看!」毛萱萍没有废话。
「妳要我看什么?」
「精彩的!」
夏倩瑜倒出了大信封袋里的东西,一迭照片映入她眼帘。当她看到毛品海和一个年轻女孩相拥而眠,好像都是全裸的画面时,她的确是微张了口,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照片不会骗人。」毛萱萍得意道。
「毛萱萍,妳真是毛品海的亲妹妹吗?」
「我当然是!」
「而妳居然会拿这些照片给我看?」
「因为我不会让妳嫁给我哥,更不会让我哥因为妳而疯了似的捐出他的财富!」毛萱萍说出她的目的。「照片中的女孩是我哥的学生。」
「还有呢?」
「她现在已经怀孕了。」毛萱萍笑道,那笑容可恶得令人想挥拳打她。
「怀孕……」夏倩瑜有些颤抖的说。
「她希望我哥陪她去拿掉小孩。」
「不!毛品海不可能做这种事。」
「当然不行,」毛萱萍难得和她意见一致。「我哥是独子,这小Baby如果是男生,就是我们毛家的长孙,也是我们毛家的香火。如果我爸妈知道是因为妳才……」
「毛萱萍,妳不必假传圣旨,更不必把妳父母扯进来,我知道孩子对你们毛家的意义。」夏倩瑜努力的维持镇定,她不会让毛萱萍看她的笑话。
「算妳上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倩瑜,妳没有那个嫁给我哥的命,妳最好是认了吧!不要再做困兽之斗。」毛萱萍又说。
「出去!」夏倩瑜不再和她客气。
「妳输了!」毛萱萍起身。
「妳以为妳真的赢了?」夏倩瑜一笑。「希望妳有天不要回过头来求我。」
第十章
夏倩瑜搭的计程车停在毛品海的别墅门前,行李放在计程车的后坐,她只有几句话,说完就准备跳上车定人,她已经决定了。
毛品海看到了计程车、看到了夏倩瑜一副急于逃命的表情,他的心里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与不解,但他没有立刻显现出来。
「倩瑜,妳在赶什么?」他轻描淡写的问,瞄了那辆计程车一眼。
「我要离开。」她一副无情的语气。
「很久吗?」不明白她又在玩什么把戏,他耐着性子问。
「一辈子吧!」
对她的答案非常的不爽,但是毛品海依旧保持着风度,他强压下满腔的怒火,没有冲动的把她拖进别墅里,他只想搞清楚又出了什么状况。
「我已经找了律师,他建议我先捐出一半……」
「随你想捐多少!」夏倩瑜不在乎地说。「我要去高雄发展,和我表姊合开咖啡屋。」
「妳想开咖啡屋?」
「总之做做看。」
毛品海的心情稍稍放宽了一些。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好,她只是要去高雄开咖啡屋,不是要远走高飞或是打算从这个地球消失。
「为什么不开在台北?我可以赞助妳。」
「我就是要离你远远的!」夏倩瑜说到了重点。
「又怎么了?!」毛品海顿时怒火攻心。「到底又出了什么事?上一次妳主动找我,现在又说要离开!」
「抱歉,我当时可能神智不清!」
「夏倩瑜……」
「就当我又耍了你一次。」她一副随性、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不是第一次被我耍--」
没有任何预警的,毛品海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明显的五条手指印,他真的是用了力、使了劲的。
夏倩瑜痛得立刻飙泪,但是她没有吼叫、没有咒骂。头一摆正,她直视着他,完全是一副强悍女子的模样,她不是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
「我们扯平了。」她微笑表示。
「扯平什么?」
「互不相欠!」她的笑容收敛了。「我耍了你,你给了我一巴掌,我们谁也不欠谁。」
「为什么要再耍我一次?」他冷冷的问。
「因为……我吃饱撑着。」
「还有没有其他答案?」
「我想我们终究是不适合又无缘。」夏倩瑜面容倔强道:「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
「但妳曾提到结婚,」他还是不死心。「妳是那么诚恳而且真心--」
「我演技太好了!」
「倩瑜,如果妳有什么苦衷,妳可以说出来。」他想或许是突然出了什么事,便她不得不如此。
「哪来什么苦衷?」她嘻皮笑脸的。「台北我真的待腻了,我需要另一个城市的空气。高雄没有那么远,有空来看我啊!」
「亚丝、琳琳怎么说?」毛品海还存着最后一线希望。「她们没有阻止妳吗?」
「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
「妳真的这么一意孤行?」
「我做我想做的。」说着,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石头,彷佛在下决定似的,有一会工夫她才把石头放到他的手里,「送给……那个女孩!」
「哪个女孩?」毛品海一头雾水。他打开了手掌,看到一颗散发出七彩光芒的小石头,他迷惑地看着她。
「你的学生。」
「我学生很多。妳到底有什么用意?」
「拥有这颗石头就会拥有幸福。」她咬唇强忍着盈满眼眶的泪。
「那妳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因为我希望你们幸福!」说完,夏倩瑜一个转身的快速冲上了计程车,然后命令司机开车。
等毛品海回过神,计程车已扬尘而去,只留下又恨又茫然的他,手握着那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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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中克赶到了医院的急诊室,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这里「领回」好友。
毛品海的手臂包着纱布,脸上也有被玻璃划的伤,他看起来既狼狈又有些凶恶。
「品海,你……」侯中克摇头。
「废话少说。」
「你居然在PUB里和人干架?」
「对方先惹我的!」
「但是你先出手。」侯中克一直以自己是文明人、读书人自居,毛品海更是,他还曾是个教书的师长,更该以身作则。
「中克,你现在是在做笔录吗?」毛品海已经快要崩溃,他的抓狂指数已接近百分之百,从夏倩瑜坐上计程车离开,他已四十八个小时没阖眼。
「我只是怕你被打死或是被砍死!」
毛品海只回以一个冷笑,然后和侯中克一起离开急诊室。或许等一会,他可以闭上眼睛睡一觉,可以暂时忘记夏倩瑜所带给他的伤害和侮辱,他真的成了笑话,真的又被甩一次!
一路无言回到家,侯中克陪着他下车。
「要不要我跟你进去?」
「免了。」
「你真的可以吗?」不敢去提任何有关夏倩瑜的事,侯中克知道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他不想再在好友的伤口上撒盐。
「我死不了!」
「品海,像个男人。」侯中克打气的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说完他接过他手上的钥匙,背对着他开门。
路小兰完全没有注意到侯中克,眼中只有受了伤的毛品海。她下了计程车,迫不及待的冲向他。
「你受伤了?!」
「我没事,小兰,现在--」
「我没有怀孕!」路小兰说,心上的大石头真正落了地。「昨晚我终于鼓起勇气去了妇产科验孕,医生告诉我,我并没有怀孕,而今天早上我『那个』也来了,看来我是压力太大了,才会一时MC乱掉。」
「我该说恭喜吗?」
「当然--」
侯中克缓缓转过身。其实他早就该转身,先是那熟悉的声音,再加上毛品海的称呼,所以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尤其是他们的对话,令他寒毛直竖--路小兰差一点怀了他的小孩?
猛地看到侯中克,路小兰真的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她的三魂七魄全被他给吓飞了。
「你……」她颤抖着声音。
「没想到吧?」侯中克声音冷酷。
「你们?!」毛品海一时没有头绪,但是当他看看侯中克再看看路小兰之后,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耸了耸肩。「你们自己说吧!」
「路小兰,妳心中喜欢的人是品海?」
「我……」
「妳担心自己怀了我的小孩,但妳找的却是他?」侯中克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脑中还有一些残存的理智,他真的会赤手空拳的把她大卸八块。
「难道我要向你求援?」路小兰不再回避他的逼视。「你想负责吗?」
「妳该让我知道!」侯中克大吼一句。「我是想负责,那是我的小孩!」
「但我不想生。」
「妳并没有怀孕!」他想杀了她。
「我是说如果。」
「我可以进去了吗?」毛品海确信这里没有他的事。「我受了伤,我想进去休息。」
「请便!」侯中克怒道。
「中克,冷静一点。如果你好好和小兰谈,我相信事情不会毫无转机。」毛品海乐观的劝道。
路小兰用眼神向毛品海求救,希望他不要丢下她一个人,但是毛品海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要她自己勇敢去面对一切。
当毛品海进到别墅之后,侯中克看向路小兰的眼光带着同情、可怜与不舍。
「毛品海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妳。」
「我知道!」
「他不适合妳。」
「你就适合?」
「起码我可以爱妳,我可以给妳呵护,给妳疼惜、给妳我的真心。小兰,妳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毛品海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我是活生生的在妳面前,即使妳现在还不爱我,我们还是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侯中克对她展现了最大的诚意。
路小兰盯着他,久久不能自己。她真不知道碰到了她,对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小兰,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我真的不爱你。」她必须诚实。
「妳是现在不爱。」
「未来--」
「未来的事没有人知道。」侯中克没有逼她马上要做任何的承诺,他只是用最大的真心和耐心对她。「但是总要去试、去努力了才知道。」
「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她平静的问。
「妳值得!」
「那我们……就试试。」路小兰低头道。
「小兰……」他感动的看向她。
「我不能保证或是承诺什么。」
「够了,现在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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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萱萍一直认为自己是赢家,因为当她知道夏倩瑜已离开台北之后,她笑了好几天;可是当她得知她哥哥已把那些钱交代律师处理,然后打算去浪迹天涯时,她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赢了。
于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凄清夜里,她去找了她哥哥,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失败,也开始去面对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毛品海煮了咖啡,他们兄妹俩并不常如此面对面的真心谈事情,虽然妹妹还没开口说出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大概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
「哥……」毛萱萍带着忏悔的眼神,眼角有着羞愧的泪水。
「我在听。」他有异于平常的冷静和宽慰。
「我做了很差、很糟的事。」
「我想也是,」毛品海把咖啡倒到了妹妹的杯子里。「对夏倩瑜。」
「我一直以为……」毛萱萍吸了吸鼻子。「我一直认为你们不该在一起。」
「所以妳做了什么?」
「我给她看……」她一个深呼吸。「你和路小兰在床上相拥而眠的照片。」
「只是这样?」
「我还告诉她,路小兰怀了你的小孩。」一说完,毛萱萍马上抬不起头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卑劣。
毛品海没有出声、没有反应。
毛萱萍终于忍不住先抬起头,当她看到哥哥那沉默;心痛、不解的表情时,她流下了懊悔的眼泪,觉得自己该下地狱去。
「哥,对不起……」她痛哭流涕。
「妳真的那么讨厌夏倩输?」他平静的问,
「我只是气她曾经甩了你!」
「我和她之间的分分合合只有我和她清楚。」
「我只是替你不平、出气!」
「那妳觉得我现在有比较快乐吗?」他问,「当妳成功逼走她之后,妳觉得妳有得到妳想要的、有达成目的吗?」
「哥……」她摇头。
「妳不是我们,虽然妳是我的妹妹,但妳无法了解、无法体会我心底对夏倩瑜真正的感觉。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要,若是没有她,一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毛品海坦白道。
毛萱萍面对这个事实,她必须面对,不然她有可能会被所有毛家的人断绝关系。
「哥,我可以去向夏倩瑜解释一切。」她勇敢的说。
「如果来不及了呢?」
「哥,我是真心想要弥补过错。」她痛苦的想挽救。
「既然已经知道原因,我自己会去解决一切。」毛品海看着她。「萱萍,我不愿把妳想成是一个很坏的人,但是下次妳想再使坏之前,可不可以请妳三思一下,不要以为自己是宇宙主宰。」
「我知道错了。」
「我不会说夏倩瑜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女人,但是我只爱她,就是爱她而已!」他不需要太多的话就已表示清楚一切。
「我知道了。」毛萱萍微笑。
「现在妳愿意用不同于以往的角度去看她、去和她相处吗?」毛品海问。
「我愿意!」
「妳愿意真心的把她当是家人、是妳的大嫂?」
「我当然把她当毛家的一份子。」
「那就没问题了。」他完全不烦恼的表情,有一种海阔天空、豁然开朗的自在。「我相信夏倩瑜会回到我身边。」
「你这么有把握?」
「她爱我!」毛品海有力的一句。
「那么……」毛萱萍拜托道:「替我向夏倩瑜……不,大嫂,说一声对不起!」
「这有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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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咖啡屋这点子是不错,但是当一个人的心无法平静时、无法真正得到安宁,那么做什么都不会快乐的。
被傅琳琳和白亚丝骂到臭头,如果不是琳琳的预产期已近,那么她们是打算杀到高雄来把她拖回去。对她们而言,她是全世界最莫名其妙、最该被抛弃、最该出家当尼姑的女人。
但她们都不知道内情啊!
夏倩瑜自己独尝这苦涩、难以下咽的滋味,那个女生都已经怀了毛品海的小孩,她还能说什么、争什么、抢什么呢?
除了祝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出什么。
平时下午的咖啡屋人比较少,加上表姊去银行办事,所以店里显得有些冷清,当玻璃门上的风铃响起来时,她本能的喊了声,「欢迎光临。」
可是当她看到走进来的是毛品海、侯中克和那个女生时,她手上的咖啡杯掉落地面,但是她完全没有注意,自己机械化的由吧台中走出。
「你们……」
「这里不太好找!」侯中克率先开口,一副很热的样子。「冷气有开到最强吗?」
「现在已入秋,所以没开那么强。」夏倩瑜有些呆滞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