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多血缓缓伸出手,与萧寒意击掌为誓。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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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多焰一早就为接到的线报而头疼。不知怎么回事,南黎国居然会突然派南尚武带兵压境。虽然对方没有说明为何而来,但这种架式若不是为了开战,难道是要兴师问罪?
南黎国是吃错了药还是闲着没事练兵玩儿?显然这两者都不可能。南黎太子南尊贤刚刚去世,二王子南习文和三王子南尚武又传说不和,且南黎国主身体不好,国内展开一场内战是在所难免,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和外边开战,自削实力才是。
「给南黎方面的信函还没有回音吗?」他问。
「还没有。」
这事可真蹊跷。当初打北陵的时候,南黎帮了不少忙,说起来他们应该算是同仇敌忾,还曾经一同联手准备削减东野实力。怎么一夜醒来他们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东野方面有什么新动静?」东野兰自绝龙岛被东野雪救回后,就变得悄无声息。那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若真要论起敌手,素未谋面的东野兰一直是给他最大压力的人。
然而属下的回禀却让他吃了一惊,「刚刚得到消息,东野国正在积极准备新女王的登基大典。」
「女王?」东野又不是西凉,怎么冒出个女王?「新女王是谁?」
「东野雪。」
嗄?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原本四国就一直默认东野兰在东野的主导地位,况且他又是东野国国主的亲弟弟,以为他终究会继承王位。可谁知转了一圈,这王位最终竟落在东野雪那个女人头上?
但回头想想,这似乎又合乎情理。传闻东野兰这几年身患怪疾,一夜之间便成了残废,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个残疾的病人是很难胜任东野这么大一个国家的治理工作。而东野雪虽然是女流之辈,但这几年却在国内声望渐高,这两人一个在前披荆斩棘,开疆破土,一个在后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倒也不失为双壁组合。
「再以我的口吻给南黎去封信,措词不必文诌诌,直接问他们是什么意图。」赤多焰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随即他又改口道:「算了,我亲自去一趟边境。南黎带兵的是南尚武吧?」与其被看不见的书信左右,倒不如当面问个明白。
「是。」
正好可以会一会那个南黎第一武将。
当萧寒意款款生姿的出现在大殿门口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无不整齐的投射过去。诧异和不满,疑惑和愤怒,大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见赤多焰向她伸出手,萧寒意微笑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练!」立刻有不满者站起来,「萧公主不应参与我们的讨论。」
赤多焰正色回答,「她如今已不是萧公主,而是我们赤多的王妃。质疑她的地位就如同在质疑我。」
面对众人的敌意,萧寒意笑容可掬,「各位可能对我有所误会,不过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练,定会尽我所能做个好王妃,以期不负重托。」
无视于她的示好,殿上的赤多人依旧冷眼盯着她,赤多焰心头那股不好的感觉又更重了几分。虽然知道她很会演戏,但今天的她笑得过分和蔼可亲,过分美丽动人,似乎想要掩盖些什么。
眉头紧皱,暗自猜想的同时,又见驻城守军总长也走进殿中。
「什么事?」
「臣来缴旨。」
总长的回答让他不禁一愣,「什么旨令?」不记得自己给他下达过什么命令啊?
「前几天在南城作乱的几个为首分子,已照练的意思斩首示众了。」
他的回报让赤多焰震惊不已,一句「我何时不过这个命令」差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是谁做的,是那个人,那个潜伏在他身体里的人--赤多血,一定是他趁自己昏迷时代宣了这条命令。
他急忙看向萧寒意,以为她必会大怒,不料她只是淡淡的微笑,还宽慰他,「叛乱分子的确不该纵容,练毋需为他们的死介怀。」
这太不寻常了!萧寒意不是这个脾气,这并不像她。他宁可她现在用杀人般的冰眸和犀利的言词攻击他,也不愿意她像现在这样淡漠的置身事外。
「妳跟我来!」他抓起她的手腕,疾步迈出殿门,来到一个偏僻的小花园。
「发生什么事了?我希望妳能坦白对我说。」他严肃郑重的问。
但即使他的眼神再凌厉,也看不到萧寒意正在颤抖的心。她要多么拚命努力压抑,才能不让自己的震惊和怨恨流露出来。
没想到赤多血所采取的第一步行动就充满了血腥。如果知道他报复赤多焰的方法是先从北陵百姓身上开刀,她绝不会答应那个合作计画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再收回?
「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不能说出那个秘密。
赤多焰逼近到她身前,捧着她的脸,用自己的眸子锁住她的。
「回答我,请妳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疾言厉色,问得很缓很慢。他要观察她的神情变化,连一点细微的地方都不能错过。
果然,她的喉咙蠕动了下,像是有口难言,但凭这一点点变化,他已明白了。
「妳见过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妳还是见到他了。」幽叹之后他忽然紧张起来,「他有没有对妳怎么样?」
「没有。」这么说也就是承认了。既然被看穿,也毋需再否认,本来她也不喜欢要阴谋诡计,这样将一切说穿了更好。
「他是不是对妳说了什么?」赤多焰推测准确无误,「一定是,他要妳帮他什么忙?比如……杀了我。」
她全身上下泛起一阵寒栗,在他面前,自己根本无所遁形。「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别信他!别相信他给妳的任何保证,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他只是想尽办法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事物,来帮助自己达到目的,他自私而血腥……」
「就像你一样。」她打断了他的话,反感之情急涌出来。他凭什么指责赤多血?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寒意……」他头一次颤抖着声音呼唤出她的名字,「别太自信,我不能掌控他,妳也不能。」
「可笑,我为什么要掌控他?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吗?」
她冷漠的笑让赤多焰除了气愤、无奈之外,还有心痛。这个女人,这朵有毒的赤萝花,从始至终都高高屹立在悬崖边,丝毫不肯让他碰触。要走近她,为什么这么难?
他抓住她的肩膀,她的肩膀柔嫩瘦弱,彷佛一捏就碎。但她的眼神、她的心,却比传说中泰阿山上的万年冰雪还要冷。
他的吻骤然落下,不在她的唇上,而是她的眼。企图将那份冰冷吻化,要那双美丽的明眸也绽放热情的颜色。但是,她全无反应。
他沮丧的放开她,转身,后退,蹒跚离开。未曾见到她的眼底涌出一行泪水,早已流在心中的泪水,压制了许久,不知最终会流向何方?
第七章 情字难懂
赤多焰即将亲自率兵至南北边境。
一个简单字条摆在萧寒声的面前。这是萧寒意千辛万苦托人带出来的,而这条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意外。赤多焰这几日送去南黎的询问信函都被他截获,目的就是要引起两国之间更多误会。南黎是帮助赤多灭北陵的幕后黑手,要想灭赤多,就要先灭了南黎。然而如今南黎的实力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所以,引起两边不和,挑起争端,使北陵坐享渔翁之利,是萧寒声报复计画中最关键的一环。
「将这个消息通知东野。」他写了一封信给东野兰,命亲信快送。
「太子,接下来怎么做?」
他思虑半晌,轻拍一下书案。「我们也去边境看看。」
南黎和赤多的热闹当然要看,亲临现场还可以制造一些突发事件。总之,让他们之间越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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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多焰要出兵了。他经历过无数战役,但这一次的出征却让他很不安心。国内北陵百姓的民怨激愤,族内老人对他的不满埋怨,这些都是他出征之时最大的挂虑,但是他又不得不去。南黎既然派三王子南尚武领兵,足见对此事的重视。南尚武是南黎第一武将,他的实力之强,整个赤多难有敌手,绝不能等闲视之。所以,赤多焰唯有亲自率罩相迎。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南黎动兵?这个答案应该只有赤多血和萧寒意知道。
「你出兵,能不能带上我?」萧寒意不等他来追问,竟然先主动找上他。
赤多焰看着她,「妳去做什么?」
萧寒意笑道:「我和南尚武是旧识,当初在南黎他对我很照顾,我想若我开口劝他撤兵,也许他会听进一两句。」
明知她想跟去的理由没这么简单,但赤多焰却没有拒绝。他想看看她和赤多血究竟在要什么花样,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也许妳以为他能帮妳夺回北陵。但妳要知道,如今的北陵和赤多已成一体,伤赤多越重等同于伤北陵越重。」
他这句古怪的理论让萧寒意一震,随即又露出如花般的笑容。在他面前,她从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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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萧寒意陷入矛盾挣扎中时,她不知道,赤多贵族内部,亦同样在酝酿着一场和她有关的行动。
「任凭那个女人留在练身边,一定会出大事。」
这是众多赤多人的心声。于是他们私下达成共识,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永远「离开」赤多焰的身边。
萧寒意随赤多焰出征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离开皇宫围墙的保护,她便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赤多焰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护在她左右,一旦她落了单,就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战场上变幻莫测,萧寒意的死因,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就天衣无缝了。
一切都在筹划中。风起云涌,大战的味道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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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黎和原北陵之间隔着一片海。两国以海中心的一片散落小岛作为国界标记。当赤多焰到达边境时,南黎的船只早已在岛的另一头严阵以待了。
「不愧是镇国侯的兵马。」光看战舰的布局,就知道南尚武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战舰布置错落有致,各方照应,可连成一片同进同退,又可互相照应,声东击西。
「南尚武约我明日上岛见面。」他喝下一大口凉茶。体内难以压制的烈火又在熊熊燃烧,不行,他现在不能倒下,他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又被赤多血占据身体。他犯下的罪孽已经够多了。
「寒意,请……帮我!」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呻吟。在她面前,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族之长,而是一个被病痛折磨,需要她救助的病人。
萧寒意坐在原地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和赤多血比起来,赤多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野蛮残暴。那么,那些让她恨之入骨的血腥行为究竟有多少是出自赤多焰的授意?
她困惑的思考着,不禁感到一阵阵惊恐。
曾几何时,她居然开始为赤多焰寻找开脱的借口?即使是被赤多血控制而犯下了罪行,但他们毕竟是共用一个身体,赤多焰也难逃责任。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北陵百姓,就是杀了他也是应该的。
她反复对自己说着这些话,然而她的心却越来越不坚定。赤多焰被病痛折磨的样子竟像是一个鬼魅,纠缠着她无法释怀。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迷惘。她忽生一个冲动一起身,抽出他佩带的腰刀划开自己的手腕。
鲜血流出,她将手腕凑到他的唇边。「快饮一口!」
由于她天生体寒,血液与生俱来便有一种神秘寒气。当赤多焰在神智恍惚中喝下她的一口鲜血后,体内所有即将爆发的熟浪便慢慢被压制下去。
他甩甩头,猛然看清她还在流血的伤口。「怎么这么傻?」他毫不掩饰关切之情,心急又心疼的撕下一块桌布勒在她的手腕上,阻止更多血液流出。
她幽幽的说:「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血吗?」他对他的属下说过,只有她才能救他,而救他的方法便是饮她的血。
赤多焰的眼神战僳,矛盾又忧郁的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我不会再让妳受伤了,我留下妳不是为了喝妳的血。妳难道真的不懂吗?寒意,我、我爱妳啊。」
他说出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畅快的喜悦霎时涨满了他的胸腔。他本不想说的,但是看到她为自己割腕,为自己流血,即使知道她这么做不是对他有什么情爱,但他的心早已被她俘虏无法自拔。若不将心里话说出来,他会在她杀死自己之前先一步将自己逼疯的。
萧寒意手一颤,惊疑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句话含有多少真情。最后她垂下眼睑,淡漠的说:「你爱我?你爱我什么?爱我那么深的恨你,那么强烈的想杀你?别对我说那个字,你没有资格说,你爱不起我。而我,更不可能拿所有北陵人的生命做陪嫁。」
她不可能回应他的爱。这就是她的回答。
闻言,他只能僵立在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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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海上,在两国壁垒分明的对阵之时,有一条无名小船御风而来,悄悄靠近了骄月岛。
深夜,萧寒意独自离船,潜水游到骄月岛。
因为先王在世时经常来此,与先王妃共赏北陵海景,所以骄月岛上绝非那名小官所言的「只有四五间小屋,年久失修,已不能住人」,那本来是萧寒意和北陵官员商量好来哄骗赤多焰的。
骄月岛上有一座先王的行宫,因为建在岛内的低凹处,所以若不上岛,外面的人根本无法发现行宫的所在。
萧寒意来到行宫时,行宫里早已有人准备,在宫内点上了灯火。而萧寒声则站立在门口迎她。
见她一身湿淋淋,他忙道:「衣服给妳备好了,先换了去,可别着凉了。」
「他们来了吗?」萧寒意用手拨开挡在额前的湿发,望着窗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