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没多久。」靳仁轻笑。「你的客人? 」
「暂时是。」Rhy哂笑。「她本来指名的人是你。」
「哦? 」靳仁淡淡应了声。
「听到你请假她好像不太开心,猛灌了好几杯烈酒。」不知实情的Rhy笑着道出自己的观察与感受。
一股被看重的虚荣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靳仁露出愉悦笑容。「所以害她喝醉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
「正是。」Rhy肯定的点头。
「好吧!我会负责。」靳仁爽快的应允。
既然是指名他的客人,他自然更加有耐性。靳仁轻而易举就拦腰抱起她,怀中无比轻盈的重量让他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吃饭。
甫结完帐回到座位,田美第一眼就认出他。
「Jin?!你不是请假了吗? 」她别的记性不好,但认帅哥的功力一点都不输人,尤其是这种万中选一的极品,忘得了才怪。
靳仁对自己的超高人气感到相当得意。「事情办完就赶过来了。」抱着她走了一段路,他的气息仍旧平稳,充分展现平常锻炼身体的成效。
「咦?阿禧?她……她怎么了? 」田美大剌剌的欣赏完他近乎完美的长相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他拥在怀中的金禧。
「她醉倒了。」靳仁把那热烫身躯小心翼翼的置于真皮沙发上。
「真没挡头。」田美睨着金禧那张红通通的脸蛋,撇嘴调侃道。
「听说你们要回去了,需不需要帮忙? 」他完全不忘做「售后服务」。
田美迅速点头。当然需要! 」虽然有人醉得跟猪没两样,但她还是很够义气地试图帮好友捞点好康的。
靳仁了然浅笑,回身抱起跟暖炉一样烫的娇荏身躯。突然间,他认出了她——那个上次跑到厕所躲了半小时的女客人!难怪他觉得有点眼熟。
她专门来捧他的场?还因为没看到他而醉成这样?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女人。
看在她的诚意上,他也应该表现一下风度。
「如果不介意,我送你们。」他诚恳说道。
田美瞪大美眸,兴冲冲的迅速回答。「当、然、不、介、意! 」她对他的印象分数直飙破百,觉得这男人真是上道极了!
「那请跟我来。」靳仁率先迈开长腿,往员工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田美则尾随其后,脸上灿烂如花的笑容始终没停过。
Lion Heart的男人原来是如此体贴温柔……
第三章
历经一个多月的休息,让脑袋全然放空,金禧终于逐渐接受事实、走出沉重的丧父之痛,重新投入荒废两星期的写作工作。
随便吃完一碗泡面果腹,她继续坐回计算机前奋战,打算补齐积欠了一个多月的稿债。
她很感谢出版社和杂志社的包容与体谅,充分给了她平复心情的时间和空间。她知道自己再逃避下去,将会造成出版社的困扰;再者,停笔一个多月,血液里的创作因子也蠢蠢欲动。
开始写新章节前,她习惯性的先Check邮件,视线不由自主停驻在那封一个月前田美寄来、自己反复看过好几遍的旧mail上——
信中田美还附上几张她在Lion Heart昏醉被抱上车的照片,手机百万画素的照相功能将她的糗态摄下不说,就连担任「搬运工」的人长相也拍得一清二楚。
居然是他——见过一次后就一直赖在她脑中不走的男公关——Jin。
信中,田美巨细靡遗地描述当晚的情况,对Jin的温柔体贴更是赞不绝口。他不但送她们回家,还将她抱进房间、替她盖棉被;而她,则死赖在人家身上磨蹭、抚摸,极尽「吃豆腐」之能事。
难道自己有「酒后乱性」的潜在性格?
她对那晚喝酒后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若田美的叙述句句属实,那她真是名副其实的丢睑丢到家了!
更可恨的是,她虽然占人家便宜,却一点儿记忆都没有,那才更教人扼腕!
金禧偷瞄了照片上的男人一眼,出色五官组合成俊美无俦的迷人脸孔,她原本平稳的心跳顿时加速。
写过几十本小说和专栏,她想象过无数种男主角类型,尽管描述得多么出类拔萃,但都不及他百分之一的风采……
她盯着电子影像发呆,一阵浓烈的怅然袭上心头。
纵使对方是个男公关,只要她愿意花钱就能占有他的时间、享有他的温柔。但也只能获得短暂的满足与欢愉,事后反而换来更大的空虚与失落。
这是她的切身体验,因此她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沉迷,否则注定受伤。
该收心了。
金禧将游标移向删除,犹豫好一会儿,还是舍不得删掉邮件。她抱着驼鸟心态关掉窗口,也一并关上心门,强迫自己回归现实。
她不该让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介入自己的生活,打乱她的生活步调。
她跟帅哥向来缘分浅薄,说她缺乏自信也好、有自知之明也罢,她不可能主动在帅哥面前晃来晃去,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幻想他们哪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优点并进而喜欢上她。
丰富的想象力只需用来编织美好浪漫的爱情故事,把那些无法达成的、渴望发生的情节,统统化为文字,造就一部部罗曼史,不也挺好?
金禧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纷乱的心绪。可她才敲下第一行字,贸然响起的门铃声便无情打断她澎湃的思潮。
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金禧习惯性地望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不必猜想也知道,会来找她的,就那么一百零一个人。
她承认,身为全职创作者的她生活范围很狭窄、很封闭,一不小心就容易沦入闭门造车的老套窠臼中。
在电铃响起第二声之后,她按下储存键才慢吞吞的动身去开门,并考虑下次干脆打把钥匙送给对方。
由于心中已设定人选,所以她未再透过门板上的猫眼确认来者身分,立即敞开大门。
「晚安。」金禧笑容洋溢,热情的打招呼,等到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不是好友田美,而是一个大男人时,她诧异张着的小嘴几乎忘了合上。
「喔,这么热情? 」靳仁牵动唇角,笑得很性感。
心脏顿时漏跳好几拍,金禧因过度惊讶而呈现呆若木鸡的状态。
他黯下眼瞳,冷不防拉着她进入屋内,把门关上。「抱歉,打扰你了。」他松开她的手,神情自若的致歉。
发、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照片里的人会跑出来?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金禧脑袋里塞满问号,就像一条淤积的河,凝滞而无法思考。
「你忙你的,别理我。」靳仁径自在沙发上坐下,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
金禧用力瞪住他的后脑勺,以为幻影下一秒就会消失。
「怎么了? 」他回过头,扬扬眉,熟稔的态度仿佛两人是多年旧识。
「你……你……」她的心脏极速鼓动,只感到口干舌燥。
「我?」他比了比自己,垮下脸,语气透着失望,但如黑曜石般灿烂的眸子却蓄着顽皮的光芒。「才多久没见,你就忘记我了? 」
金禧垂下眼,回避男人太过耀眼的俊颜——就是因为忘不了才糟。她在心中暗忖。
靳仁孩子气的将下颚靠在沙发椅背,眼神来回打量着她——无袖背心加短裤,发丝凌乱、未施脂粉的脸闪着油光——原来女人在家轻便的模样是这副德性。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并不带任何恶意,只是觉得新鲜。
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金禧抬眼偷瞄,发现他正饶富兴味地盯着她瞧……她胸口一窒,困窘的热浪从头顶蔓延至脚底,好似铁板上正被烫熟的烧肉。
在他毫不掩饰的注视之下,金禧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邋遢,跟个黄脸婆似的没啥差别。
不过,谁在家还会打扮得光鲜亮丽,等着应付类似的突发状况?所以这才不是她的错……金禧不断自我安慰,试图缓和遭受打击的低落情绪。
「只有你在家? 」靳仁没有移开视线,随口便开启话题。
等等,先把事情弄清楚!金禧强迫自己面对这令她毫无招架之力的男性脸孔,以严肃口吻,一鼓作气把话说完。「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你这样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我会很困扰的。」干得好,全禧!她在心中替自己的表现欢呼。
相对于她的正经,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具挑逗。「你生气了? 」
「没有。」她吶吶的否认,谁会在看到帅哥时还能气得跳起来?!至少她就办不到。
「那就好。」靳仁报以一记和煦的笑容。
看着眼前那张无可挑剔的俊俏容颜,金禧有片刻失神。等他起身经过身边时,她才恍然回魂,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真要命!她完完全全被这男的牵着鼻子走。
他来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在望见对街停着的一辆黑色厢型车后,温和的黑眸霎时蒙上一层灰雾。
玩真的?!派人监视他的行动?哼!
他缓缓放下布帘,旋身时眼中的冷漠已不见踪影,但认真的表情十分凝重。
「我妹妹因为被检查出罹患癌症,爸妈年纪大了又没能力工作,我赚的钱一方面要养家活口,一方面又要负担妹妹庞大的医疗费用,所以连房租都付不出来。」
他在最短时间内,信口胡绉了段令人掬一把同情泪的悲怜身世。
一来,他只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二来,他的双亲也才四、五十岁,身体健朗得很;第三,他根本毋须付房租,因为房子是自家的。
他撒谎的目的,只是想摆脱某个勾勾缠的女人,也就是派人跟踪自己去向的无聊女子。所以他故意制造出自己已心有所属的假象,想让她知难而退。
依他对那位千金大小姐的了解,她蛮横骄纵、而且绝不轻言放弃。所以他更应该要步步为营,绝不能露出马脚。
其实他可以找好友的姐姐、亦是Lion Heart的经营者来充当女伴,原认为这样的安排会更有说服力。
不过,途中恰巧经过这里,他当下只想到要营造出他去女友家的假象,不让对方起疑,才会下车找上门。这当中完全没有经过细想,纯粹临时起意。
「咦? 」这男人前后的态度差别实在太大,金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会收留我吧? 」他皱着眉追问道。
这是他设下的陷阱,也是一项赌注——赌她的个性善良又心软、也赌他的魅力和演技。
咀嚼完他的问题,她瞪大眼错愕的惊呼:「ㄏㄚ? 」因为太激动还差点被口水呛着。
「只是暂时借住一阵子,等我找到租金更便宜的房屋时,我就会离开。」靳仁的双眼紧紧锁住她,狡猾地祭出哀兵政策。
金禧彻底踏进他的圈套,她信以为真,于是陷入天人交战中。
观察金禧的表情变化,他晓得她的心意正在动摇。看来他赌对了,她似乎挺容易感情用事的。「如果不方便也不必勉强,我可以住在店里。」他再下一帖猛药,故意云淡风轻的无谓说道。
此刻金禧蠕动着唇办,欲言又止,内心的挣扎全写在脸上。
「打扰你了,真的很抱歉。」靳仁使出最后绝招,转身装作要走人。
就在他旋开门把的同时,身后传来她着急的声音。
「等一下! 」
靳仁紧绷的脸部线条霎时松懈,嘴角微扬,那是计谋得逞的笑,也为她的单纯感到莞尔。
金禧咬了咬唇,一副壮士断腕的凝肃神情。 「我还有一间空房,你……你可以考虑暂时住下来。」
他瞎掰的谎言显然对她造成相当大的影响与冲击,所有的顾虑都抛诸脑后,她答应让他留下。
原来他是因为缺钱才会去当男公关的……金禧为他的「堕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男人敛起笑意,回身凝视她。「房租……」
话未竟,金禧便抢白道:「不必了,你尽管住下来。」她父亲意外身亡,留下一笔保险费给她,因此手头还算宽裕,并不计较那几千块的房租。
靳仁微瞇起眼,盯着她慨然允诺的坚定表情,他心中浮现淡淡的赞赏,但又觉得她太轻信于人,是个标准容易上当受骗的女人。
「那就谢谢你了。」他毫不吝啬的赏她一抹感激微笑。「我的房间在哪? 」他今晚势必不能前往Lion Heart了,得在屋内制造和女友过夜的情境。
金禧羞窘地收回呆滞的眼神,领着他走到隔壁房间内,并告知他浴室和厨房的位置。
「所有的家具、电器你都可以自由使用。」她毫不小家子气的对他说。「如果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她是真的打从心底相信他,也同情他的处境。
「谢谢你。」靳仁站在房间门口,再度向她表达谢意。
「我去拿枕头跟被子。」金禧回到自己房间张罗寝具,再送到他房里。「没有新的,你将就一下……」她局促地道。
他瞟了女性化的枕套和薄被一眼,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沉默须臾,她道了声晚安,替他关上门后才走回自己的卧室。
这么如梦似幻、不切实际的发展,让金禧坐立难安,全然失去写稿的心情。
她竟然如此草率、让一个根本谈不上认识的男人住进来?!这么做是不是太夸张、太冲动了?
这一夜,她的心宛若在汪洋大海中迷航的小船,不停翻腾、荡漾着,片刻都静下下来。
至于隔壁——
靳仁躺在床上不到五分钟,便无忧无虑的进入梦乡,睡得很甜。
☆
天亮了,早起的鸟儿在窗外吱吱喳喳,好像在相互交换情报,清脆的啼唱对刚要入睡的人非但不悦耳,还是一种嘈杂的噪音。金禧皱紧眉头,拉高棉被盖住头,杜绝恼人的干扰。
然而,多嘴的麻雀好像势力越来越庞大,此起彼落的较量着嗓门,偃然是每天早晨最天然的闹钟。
「吼 」金禧陡然起身,发出极度烦躁的吼声。要是她手上有猎枪,绝对会赏牠们一顿痛快!
昨晚她彻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稍有睡意,偏偏那吱喳作响的麻雀鸟鸣侵犯了她衰弱的脑神经,彻底啄食掉累积了一整夜的瞌睡虫。
金禧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双目无神直视前方,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真的是一项酷刑,整个晚上,她的思绪就像陀螺般转个不停,片刻不曾停歇。
好痛苦……金禧无奈揉着脸,抱着发胀的头颅连声呻吟。
只要她一闭上眼,那张俊美脸孔就会在她脑海浮沉,
神游了好一会,金禧勉强挪动僵硬疲惫的身子,拖着步伐到洗手间准备进行梳洗,完毕后又顶着一双瞇瞇熊猫眼步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