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亲信侍卫听到赵倾城的话,均被吓得面色苍白。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定会惹来他们主子的涛天怒火,只希望主子不会迁怒他们,让他们遭受池鱼之殃。
有人已经在心中不断的呼唤“上天保佑”。
“哦?不赞同我的做法,总该有理由吧。”耶律齐并没有恼火,他认真的看了赵倾城一眼道:“莫非你有更好的治国方针?”
“目前大辽的国力主要用于向外扩张,整军经武。说句老实话,年年征战使得大辽经济发展缓慢,甚至对某些地区造成影响,例如我们一路走来,就看到很多辽民尚不能解决温饱问题。”
一说到治国,赵倾城的兴致就来了,她兴奋地侃侃而谈。
而随着她的叙述,耶律齐的眼睛越来越亮。
“根据我们一路西行所看到的情形,我觉得大辽可划分为三大区域:渔猎区、畜牧区和农业区。”赵倾城略微沉吟片刻,辽国的政经发展蓝图已经在她的脑子里形成。
耶律齐赞同的点点头。
“居住在潢河、土河之间的契丹族以及东北部的女真等族可以依赖渔猎为生:北方草原各民族则可以畜牧牛羊:而南部地区的汉族以及渤海地区的人则以耕种农作物为生。”
赵倾城吃惊的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显然他说出的话都经过慎重考虑。
那刚才那个口口声声坚持强盗强国歪理的耶律齐去了哪里?
她有上了他的当的感觉,因此没好气地道:“你知道这个道理嘛,那你刚才还那样!”
她生气的模样颇有一点女夜叉横空出世的威风,但是在耶律齐眼里,她这副模样就变成了调情,怎么看都是娇柔与魅惑。
耶律齐嘴角微微勾起,不怕死的继续道:“我虽然知道,不过我刚才是怕你不知道啊。”
“那现在呢?”赵倾城气得牙痒痒的,一边问,一边狠狠的瞪着他。
“我之所以不去追捕那帮强盗,的确是有原因的。倾城,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并不是普通人?”
耶律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有吗?”赵倾城真的傻眼,呆呆的反问耶律齐。
耶律齐故意揶揄她,转身问一个侍卫:“太子妃没有发现,你有没有发现?”
那侍卫心虚的看了赵倾城一眼,他不想得罪太子妃,但是更加不想在主子面前表现出无能,便很快的说道:“属下发现他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绝对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他们脚底有未干的泥土,表示他们来这里的必经之路有一大片泥地,而在这附近方圆几十里之内,只有窝台家到这里才需要经过泥地。如果属下没有猜错,他们一定是窝台家的护卫队。”
闻言,赵倾城脸一红,她没有留意到的事情,居然被一个小护卫发现;看众护卫的神情,似乎还有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一点。
她好奇的问:“窝台家的护卫队为什么要做出强盗行径?”
没人敢擅自对这件事发表意见,还好耶律齐开了口,解答她的疑惑:“这并非强盗行为,不过是挑衅罢了。窝台家向来与库伦家不和,这次恐怕两家又要开战了。方才我们若歼灭了窝台家的护卫队,将来我们想调解两家矛盾时,无论我们说什么,窝台家都会认为我们偏向库伦家,口服心不服,不利于解决两家问题。所以我刚才才会放他们走。”
“原来如此!齐,能不能想个办法,彻底杜绝这些事情呢?”赵倾城忧心忡忡地问。
“有。等我继位,我打算依照之前太祖就已施行的政策,再根据不同地域、民族的特性,推行独特的统治制度。其内容包括有部族制,采用南、北两套官制进行管理。”
“南、北两套官制?”赵倾城好奇的问。
“对,汉人虽不骁勇善战,但是他们制定出来的典章制度,对于国家内部的安定却很有效果。因此我打算学习汉制,由汉族担任南面官,主治汉人之事;而北面官制则沿用契丹部族制,使南北和平共处。”耶律齐逐一把前人的理论混合自己的想法说出。
他说完后,静静的看着赵倾城,等待她的回应。
良久,她吁了一口气道:“我完了!”
耶律齐不解的看着她,挑挑眉头,示意她解释一下的那句话是何意思。
赵倾城抚着自己的额头叹道:“你当上辽王后,不仅要在经济上改革,还要在政治上改革,以后必定是一个非常忙碌的君王。我嫁给你,岂不是注定要独守空闺一辈子?”
天啊!这个太子妃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她神态自若说出的一番话,让一干纯情的侍卫不由得低垂下脸,生怕让人发现他们脸红得像关公。
“你说的对!看来我们以后没有什么时间亲热,不如我们现在就回马车上去再亲热一下,免得将来后悔。”耶律齐不动声色的接话,其实他刚刚也差点忍不住爆笑出声。
邪律齐露骨的话让众侍卫更加不好意思抬头了。
“色狼!”赵倾城也不好意思,白了耶律齐一眼,率先放马狂奔。
她一走,耶律齐很自然的驱马跟上。
这时,众侍卫才忸怩的抬起头来,缓缓跟在一对璧人的身后。
天空是那么蔚蓝,如水晶般纯净,如琉璃般剔透;草原是那么碧绿,生机勃勃,正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奸天气。
跟在后面的众侍卫绝对没有想到,刚才他们的太子与太子妃在谈情说爱间已定下了大辽的国策,这短短一席话改写了大辽的历史,让大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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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耶律齐会想,他和赵倾城应该是天生一对吧。若以前她是以她的身体、她的美貌迷惑他,那么在这长达五个月的巡游过程中,她再度用她的智慧征服他。
回想她嫁到大辽时,在新婚之夜,他藉着酒醉想冷落她,却不料被她点燃了欲火,那场火烧得两人欲仙欲死。
再来,他逐渐被她的执着与痴情所感动,好不容易对她稍有好感时,她却醋劲大发,透过辽后将怜花等人遣送回老家。
他生她的气,却又无法控制的被她深深吸引。尤其是当宋辽交战时,她表现出罕见的气节,她的忠贞与坚忍让他由衷的钦佩。
在战场上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她——这个如精灵般的大宋公主。
他好不容易狠下心与她分手,却没料到她居然潜回大辽,执意生死相随,于是他终于正视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要挟父王成全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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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驱散了屋里的黑暗。
耶律齐藉着朦胧的月光,细细打量睡在他身边的赵倾城。
她的双眼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在她的眼底形成一片阴影,让他猜不透她的心绪;她的小嘴微微张开,显然刚才过度的欢爱让她非常疲累。
他若够体贴就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只是他实在忍不住,她醉人的媚态、微启的檀口,仿佛是在向情人低喃索吻;他受到蛊惑,无法控制地低下头,将舌探入她的口中深吻,让刚刚睡着的赵倾城不得不再次清醒。
“呜,齐……”她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
不会吧?又要来?
“宝贝,别怕,只是一个吻而已。我也累了,我就算想要再来一次,也是有心无力。”耶律齐见她一副惊恐的样子,不仅好心的安慰她,还非常认真的拉着她的手到他下腹“验明正身”。
赵倾城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你呀,现在就像一个小痞子!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耶律齐邪邪一笑,“那么你是喜欢我痞子一点,还是喜欢我酷一点?为了你,我怎样都行。”
他的过度热情让赵倾城隐约感到不安,她若有所思的看了耶律齐一眼道:“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给我的感觉,彷佛是害怕我会消失。”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慌忙地反搂住耶律齐,“还是说……是你打算消失?齐,你要离开我,对不对?”
讶于她的敏感,耶律齐勉强一笑,轻抚着她的背部道:“我怎么会离开你,不要胡思乱想。”
“齐,不如让我替你生一个孩子吧。”她急切地望着他。
“生孩子的事不用那么急,你我都还年轻,过几年再说吧。”耶律齐淡淡的回绝。
他也渴望她能替他生一个孩子,只是如果孩子一旦出世,父王就会立刻对倾城的忠心进行考验。
现在他还没有把握倾城会为了他而弃大宋于不顾,如果她不能通过考验,岂不是意味着他俩必须分开?
那是他绝对不允许的。因此他宁愿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这就是他对抗辽王的计画。
耶律齐的拒绝让赵倾城心底发寒。
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错?
耶律齐居然不想拥有他和她的孩子?
难道说,他们的未来并不需要一个孩子?难道说他们无法让一个孩子健康的成长?
赵倾城又惊又疑,这一夜,她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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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齐一行人在窝台家住了下来,经过三日的调解后,窝台与库伦两家终于握手言和。
两家为了表示友谊与诚意,特地举办了大型的篝火晚会。
耶律齐手拿马奶酒,神情愉悦地看着众人把酒欢歌。
只见他们搂着熟悉的朋友又叫又闹,还有人已经在篝火边随着音乐手舞足蹈起来……
一阵胡笳声起,一队美女头顶瓷瓶,一路轻歌妙舞由远而近走来,单薄的衣裳在风中匆掀忽飘,撩得众人怪叫连连。
赵倾城见状,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地看向耶律齐,发现他居然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心头顿时一沉。
正在此时,人群中传来哄笑声,原来窝台家有两名青年早已饥渴难耐,一把扯过白衣女子调戏起来。
他们这般胡闹,让赵倾城怒火勃发,刚要发作时,又听见胡笳声猛转迅疾,众女子疯狂地扭动腰肢,齐齐揭开瓷瓶,柔媚的歌声转了几转,酒香冉冉散开。
其中一名曼妙窈窕的红衣少女,甚至大胆地走至耶律齐的面前……
这女子太嚣张了,根本不把她这太子妃看在眼里!赵倾城皱着眉头,恼怒的看着这一切。
只见耶律齐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挑开那女子的面纱;红色的面纱滑落,露出一张清纯美丽的脸孔。
看到这里,赵倾城醋劲大发,忍不住出声喝止他:“齐!”
耶律齐回视赵倾城一眼,“怎么了?不舒服?”他不由分说,体贴的扶着赵倾城离席。
两人走出老远时,耶律齐才微微一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你才可恶,想离开也犯不着拿我不舒服当借口,你不会说自己不胜酒力啊!”赵倾城转过身子,扑入耶律齐的怀中,没好气的槌着他的胸膛。
她的模样与其说是撒泼,不如说是撒娇。
当耶律齐看到窝台与库伦两家居然摆出“迷魂阵”的时候,他就已经想离开了,因此他故意调戏红衣女子,让赵倾城大吃飞醋,再用她不舒服作借口,成功的退出宴会。
她果然聪明,立刻猜出了他的心思!
耶律齐抓住她的手道:“在大辽,一个男人不会喝酒会被人看不起的,我怎能用这个作借口?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要替我分忧啊。”
赵倾城心念一动,忽然正色地道:“齐,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我有身孕了。”她退后两步,认真的看着耶律齐,见他的脸上并无喜悦之情,不禁难过的追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真的不高兴吗?好像不是。
乍听这个消息,他几乎喜不自禁,但是在同一时刻,他想起了他和父王的约定,因此几乎要沸腾血液又倏地冷却。
耶律齐在瞬间做了决定——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不能要!
“倾城,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只是我们现在最好不要有孩子,过几年再说,好吗?”耶律齐不忍伤害赵倾城,犹豫了半天,才用商量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天啊,他真的不要孩子!为什么?
赵倾城嘲讽的冷哼一声,看着耶律齐的目光不再柔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要孩子?难道你对我是虚情假意?难道我又处于一个见鬼的考验与试探中吗?”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带有哭腔。
她委屈的神色让耶律齐心疼不已,犹豫再三,他决定坦诚相告。
“不是,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耶律齐顿了顿,继续道:“老实说……我和父王之间有一个约定。”
他源源本本的把事情原委告诉了赵倾城,听完他的解释后,她才喜笑颜开。
“齐,你把约定的内容透露给我,似乎有点对不起父王哦。”
“倾城,你告诉我,在我和父王的这个约定里,到底是谁赢谁输?”耶律齐抓住赵倾城,要求她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赵倾城为难的看着他,迟迟没有回话。
他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们还是不要有孩子吧。”
“齐,你是如此聪明,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吗?你我一路同行,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走遍大辽的每一寸土地,我们已经定好大辽未来的计画,那就是减少战争,让百姓安居乐业;只要我们积极引导父王往这方面努力,他忙着励精图治,又哪里有时间去考验我呢?我只怕他会天天找我商讨政策呢。”赵倾城看着耶律齐,不由得摇摇头。
他是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
耶律齐恍然大悟,“父王要驱逐你,不过是认定你对大辽有害,如果我们能证明你对大辽的好处,他也一定舍不得赶你走。”
“是啊,当他尝到用我们的方法治理国家只有好处时,恐怕到时候我要走,他还要求我留下来呢。”
赵倾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补充一句,说完她和耶律齐不由得相视而笑。
“父王如果知道我们这么算计他,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积压已久的难题忽然被解开,耶律齐的心情好转,兴奋地同情起自个儿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