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可怜那个马桶就这么给麻辣锅底活活堵死了。
接下来,就是我跟大头郭浩浩荡荡登场,卷起袖子弯着腰在这边苦干活干通马桶了。
整件事情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不要觉得意外,这世界上是真的有像哲媚那么猪头的女人的,眼前这个满溢的马桶已经证明了一切。
不需要意外,不需要吃惊,更不需要觉得夸张,你应该有的是同情,打从心底同情我们这两个连麻辣锅都没沾到边、却要来通马桶的倒楣鬼才是。
能说什么呢?
悲情是没有极限的吧,我想。
「真是很不好意思要你们来帮忙,我们看到马桶满出来差点昏倒,马桶堵住这种事情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想来想去只好找你喽。」
「呃……没关系啦!通马桶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男生来做,况且这房子是我阿嬷的,我本来就应该出点力嘛。」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我想不用多解释,请看我现在的样子就能明白。当然不是第一次碰到马桶堵住,但是因为麻辣锅而塞住满出来,的的确确是我第一次碰到的鸟事。
倒了半桶大通乐,我偷偷瞪了瞪罪魁祸首哲媚一眼,要不是她闯的祸,我们也用不着在这边跟恶心加三级的麻辣锅底搏斗了。
不要说她们两个女生看了快昏倒,就连我跟大头郭一进来看到这幕场景也差点儿要断气。
麻辣锅是很好吃没错,可是当它从锅子里换到马桶里后,再美味可口也都自动变成恶心加三级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哲媚,脸上完全没有一丝丝愧疚之意,居然还大剌剌地窝在端木紫那张沙发椅上咬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喝纯吃茶,看着电视重播的灌篮高手笑到差点岔气,偶尔才瞟了瞟厕所里想吐却没地方吐的我跟大头郭,眼窝处涂着闪亮三姊妹那种舞台亮粉则随着她上下眨眼媚惑跳动。
哲媚的眼神毫不遮掩,清清楚楚说着:到底通好了没?
女人漂不漂亮在其次,有没有良心才是重点。打死我都不会喜欢上像哲媚这样没心没肝的恶女的,当然,我是在说我自己──欧阳墨,而不是旁边那只猪哥──郭源和。
我想,全天下也只有大头郭一个人会这样死变态了。
一边通马桶,一边惯性用眼神意淫起超视觉系美眉──哲媚。这家伙显然完全忘了我们之所以像阿信一样苦命地在这边通马桶,就是拜那个可恶的哲媚所赐。
只见大头郭双眼冒着春心荡漾的火焰,拿着通马桶的塞子有一下没一下桶着,我真是恨不得立刻毒瞎他那双猪哥眼。
「好了,暂时是消下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挺直背脊,努力喘了口气。
「真的好了吗?太棒了,你们好厉害哦!」端木紫探头进来颅了一下马桶,看到原本爆满的马桶终于恢复原状,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
本来真是快累爆了的我,一见到端木紫的笑容,什么疲劳啊不满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美眉的甜笑果真是持效药,什么疑难杂症全在那抹甜滋滋的笑中解决了。
当然,除了那该死的哲媚啦。
「呃……没什么啦!只不过是通马桶嘛,很简单的啦。不过,妳们以后千万不要再乱扔东西进去了,不然很容易又会堵住哦。」我讪讪地应道,顺便大声叮嘱端木紫善待马桶的道理,其实是故意要说给外面坐得好不舒服的那个恶女哲媚听的。
「拜托哦,又不是扔卫生棉!一点点食物就消化不良,本来菜渣厨余就是可以倒马桶的,谁知道你们家的马桶这样不耐操。说起来,还不是你们当房东的应该要负责,一开始就不要挑这种烂马桶嘛,贪小便宜的结果就是这样。」恶女就是恶女,居然开始放起马后炮来,自己闯祸不说反倒怪起我们来。吼!真是败给她了。
「对呀,人家说得很对耶,阿墨你真的要跟你阿嬷建议一下啦。」更可恶的是这颗见色忘友的大头,当场倒戈相向。
「建议你个头啦!明明就是有人耍猪头乱倒东西进马桶才会堵住,关房东屁事啊!」我很没风度的瞪了一眼哲媚。老实说,再有风度的人遇上她恐怕也都会抓狂吧。
「喂!你的意思是说马桶塞住是我不对喽?」哲媚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杏眼怒瞪。
「哪,我可没说妳哦,妳要对号入座,那我也没办法。」
「哲媚,人家欧阳墨好心来帮我们通马桶,妳就别跟他斗嘴了。」还是端木紫善解人意有礼貌多了。
「哼!」哲媚这家伙总算知道自己是理亏的一方,冷哼一声后又缩回沙发椅上继续看她的灌篮高手。
「既然马桶通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虽然那是端木紫的家,不是哲媚的家,但看到哲媚一脸急着要你滚的表情,我想再不走的话只会多惹人厌,索性把刚刚带来的通马桶塞子冲干净后装进塑胶袋里准备穿鞋子闪人。
虽然,虽然我很想留下来和端木紫多说一些话。
算了,别傻了。左右人家只是找我来通马桶而已,又不是专程请我上来一起吃麻辣锅,要不是我是阿嬷的孙子,恐怕连上门来通马桶都没份呢。
是我自己表错情,把事情想象得太美好,唉……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端木紫礼貌性地送我们到门口,甜甜一笑,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不用客气,怎么说这也是我阿嬷的房子,做孙子的总不成让她老人家的房子被麻辣锅给淹没吧,呵呵。」看到端木紫笑,刚才哲媚造成的小小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我马上还以一个灿烂笑容。
「呵呵,你是在讽刺我们乱倒麻辣锅进马桶哦?」
「没有啦,妳不要误会了,随口说的。」
「那的确是我们闯的祸嘛,实在很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叫你们来通马桶。嗯……干脆这样吧,改天我跟哲媚请你们吃饭,就当谢谢你们今天专程跑这一趟吧。哲媚,妳说好不好?」
「好呀好呀!这主意不赖耶。」我还没说话,大头郭已经抢先一步,只见他乐得拍掌猛叫好,而躺在沙发椅上的哲媚则是没好气地「喏」了一声。
「不用这么客气啦。」嘴上是这样说,我心里却是爽到不能再爽。
「应该的啦。那就先这么说定喽,时间地点确定后,我再CALL你。」
「拜拜!」
「拜拜!」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我会这样期待的「约定」。
或许是因为这场约定来自罗曼史封面女郎端木紫,而罗曼史封面女郎在小说世界里又是象征着「无可救药的浪漫」的关系吧。
人的一生当中总是会有不少的期待,期待长大,期待摇身一变成富翁,期待梦想成真……
而我,在大一这一年,首度体验到期待「约定」的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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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紫说到做到。在通马桶事件之后的那个星期六,她就真的和哲媚大方请我跟大头郭去吃铁板烧。
虽然只是士林夜市的铁板烧,但我跟大头郭两个人已经很满足了。难得有美眉请吃饭,管它是路边摊还是大饭店,吃起来味道就是特别的赞。
经过这顿饭,我们四个人开始熟了起来,三不五时会一起吃吃喝喝,偶尔还聚在一块打通宵麻将。
虽然说哲媚这个人有点蛮不讲理,动不动就耍恶女,但相处之后习惯了她辛辣呛鼻的个性,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没想到,奇迹居然发生了。
哲媚家门上粘的那只贱兔,在某一个深夜里,很不幸又「寿终正寝」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101忠狗,象征着她的新男友的忠心不贰。
我和端木紫一点都不意外贱兔的挂点,我们震撼的是那只101忠狗的主人竟然会是……
这应该说是幸呢,还是不幸?
101忠狗的主人就是我最要好的麻吉──郭源和同学。
他终于革命成功,顺利完成把妹的梦想了,而且还多了一只很会吃的猪女儿。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连手都没牵过就被甩了,而是堂而皇之进出阿嬷的物产之一「巨星云集」七楼=孙哲媚小姐的香窝。
身为他的头号麻吉,我应该要替大头郭感到开心才是,可是……一想到孙哲媚小姐换男朋友的「光速」,我真的很难开心得起来,不知道这颗大头何时会被换掉,而他的101忠狗又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据我所知,先前那些邱比特小天使、贱兔、变色龙,几乎都是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彻底铲除。离开了哲媚家门板的唯一前途,就只有前进资源回收桶。
当然,这个担忧显然是多余的,毕竟和哲媚谈恋爱的又不是我欧阳墨,而是那颗为爱不顾一切的大头。
我也只能默默祝福他和超视觉系美眉能够幸福快乐,然后有空的时候替他祈祷101忠狗的寿命可以又臭又长,最好是一辈子都能够安稳的粘在7楼之3哲媚家的门板上。
没想到端木紫比我还悲观。她说这世界上恨本没有所谓长长久久的爱情,这一分钟的相爱并不代表永远,不管大头郭的101忠狗到底能够撑多久,结果都是同样的。
端木紫之所以不看好大头郭跟哲媚,和我的想法是不大一样的。我认为关键在于换男朋友像在换衣服的哲媚,我总觉得她太过儿戏,根本定不下来;而端木紫却觉得哲媚换男朋友换那么勤并没有什么不对,要怪只能怪爱情的保存期限实在太短了。
这是第一次我跟端木紫的意见如此分歧,在这之前,我们的意见想法经常是不谋而合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跟她默契好到像是双胞胎。
撇开陷入爱河的大头郭不说,所有朋友之中再没有像端木紫这样跟我麻吉麻吉的了。
当然,这种麻吉跟我和大头郭那种是绝对不同的。
不是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可能有单纯的友谊,也许真的有这样的可能,但那绝对不会是我跟端木紫。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关于为什么总是有很多不同版本的答案,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套上哪一个版本的哪一个答案才是最正确的。
其实答案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自己的心情怎么都厘不清。
我很好奇,端木紫那么喜欢看那些罗曼史小说,却偏偏对爱情如此悲观。我一直以为,喜欢看那些小说的女生应该都是对爱情充满憧憬、一心追求浪漫爱情的,结果我的一直以为却是大错特错。
可能是我认识她还不够深,也可能是我经常会有先入为主的坏习惯,无所谓是哪一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会改变我的生命里已经走进了端木紫这个女孩的事实。
事实也许不如想象美好,又也许比想象要更精采,也许的也许,不断在每一秒的流逝中划过我呼吸的瞬间。
我想──还是继续期待吧。
期待继「约定」之后会有更让人期待的故事,不是ENDING,而是当中的过程。
我相信,过程永远比结果更值得期待。
04 好奇
有人说过,妤奇心足以杀死一只恐龙。
我却不由自主对妳产生了好奇心。
在恐龙还没阵亡之前,我想再多了解妳一些。
好奇心这种东西,是绝对没有男女老少的分别的。
只要你是人类,只要你还活着,有心跳有脉搏,就一定会有好奇心。
关于端木紫对阿妹的歌会如此强烈反感,我则是无法控制自己渐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我相信,不管再怎么乐观的一个人,只要他还活着的、有生命的一个人,那么,他就一定会有个死穴。
所谓的死穴,无非就是道永远密合不了的伤口,表面上好像已经结痂,事实上只要轻轻撩拨那处才刚复生没多久的表皮,很容易就掀起来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表面上的疤痕其实不过是个假象,如同变色龙会随时因应环境变化而改变身体颜色一般;说穿了,那只是一种自我欺骗的保护膜,其实伤口自始至终都未曾消失;伤口永远是伤口,鲜血永远以不停歇的方式持续缓慢流着。
不是我太过消极,又或是太过悲观,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必要用一千一万个虚假去掩饰。
或许是我把事情看得太过透彻了些,对于端木紫心里面那道永恒的伤口,我几乎可以说是贴近当事者的心跳脉搏去感受。
说起来,那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
我和她不过才刚认识没多久,要说多了解,那应该是没什么可能性才对。以一般人正常的逻辑思考来看,的确是这样。
然而,如果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用所谓的正常人的眼光或思考模式表分析的话,这世界本身根本就无法构成存在。
所有的有形的、无形的,有生命力的、没有生命力的东西,一旦套上了「存在」两个字,很自然就会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朝着一种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轨线的痕迹脱逸而去。
也因此,才会诞生了无数个你永远都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的哲学家,不是吗?
这话题是有点扯远了去,请原谅我,一个很正常的大学生,在某个失眠的夜悄悄褪去瑰紫的漆黑后,被狂涌上脑袋瓜的浓浓睡意侵袭,经常就会是像我这样连说话都显得有些脱序。
坐在套房里的加大单人床床沿边,我思考着究竟应不应该就这样立刻倒下床去,还是应该完全脱离床的爱抚,换掉睡衣,下楼去买份早餐并和清晨的新鲜空气SAY HELLO。
失眠,最恼人的时候往往就是在鱼肚白之际,而不是繁星闪烁在被废气攻占了的黑布里。
就像现在,我真的是万分苦恼着。
关于起床买早餐和倒下床呼呼大睡之间,我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抉择。
可能你会觉得我实在是无聊至极,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要花上这么多时间苦思,不过就是睡与不睡,早睡与晚睡的差别而已,不管我到底决定要不要下楼去买早餐,最后我都还是会回到这张加大单人床上的。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
重点就是在于──我实在真的太无聊了一点。
不要觉得很奇怪,全台湾有多少个大学生是不无聊的?我只是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相当微不足道的一个。
因为微不足道,所以我的失眠也就显得更微不足道了。
嗯,话说回来,失眠这回事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每天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失眠,真要认真去统计,恐怕会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