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霄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
“你话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别急,我们怎么可以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培养感情?”
“疯子,谁要跟你培养感情?”唐青青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传闻你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带给人们安宁,可是我怎么瞧你,总觉得你只有吵死人的本事。”莫霄笑得很开心,似乎很高兴她不像传闻所言。
“我就是吵死人也与你无关!”
偏着头,莫霄饶富兴味的瞅着她,“我很好奇你何时才会安静下来?”
“你别来招惹我,我就会很安静。”
“可是,我就是爱招惹你。”
“我懒得理你,你放开我!”
“我可没抓着你不放哦!”莫霄一副好冤枉的表情。
“你……”他虽然没有碰到她一根寒毛,可她根本动弹不得。
“我有个法子可以叫你冷静下来。”话锋一转,他又绕回刚刚的问题。
眨了眨眼睛,唐青青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的唇下一刻已经贴上她的,她惊慌的回过神,张口想斥责他,他却趁虚而入,狂野的纠缠她的丁香舌,一双臂膀也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她的抗拒渐渐化为无助的颤抖……
——***——
虽然她披头散发,虽然她大咧咧的直瞪着他,一点姑娘家的含蓄也没有……可是,他没法子移开目光,即使她把自己弄得像个野丫头,依然掩不住她清灵脱俗的气质,不过是短短数天不见,他却觉得自个儿好像盼着这一刻好久好久了……
“你不是有话要说,怎么还不说?”虽然客房相当大,唐吉宁却清楚的闻到属于他的气息,这令她不自在,她第一次意识到“男女有别”。
回过神来,曲昌隆有礼的帮她倒了一杯茶,“唐姑娘请用茶。”
“你用不着客套,我可不吃这一套,有话就直接说了。”
喝了一口茶,曲昌隆方才缓缓道来,“我爷爷曾是宫里的御医,十几年前他告老还乡之后,就一直想着如何将自己所学的一切留传于后世,经过许久的思索,他决定编纂一本药材书,用了十年的光阴,他的药材书已经大功告成了。
“不过为了使这部传世之作更加传神精采,他希望能找到一个版画师绘画插图,爷爷也不知道打哪儿得知你的传闻,他相信只有你能完成他的梦想。”
这是多么动人的提议,她一直想为自己的版画留下不朽的一页,如今机会自个儿送上门,她正好可以一层自己的雄心壮志,可是……
“爷爷所剩日子有限了,若不能在他有生之年实现梦想,他会遗憾终生,爷爷是真心想延请你下济南助他完成。”
“谢谢老爷爷的厚爱,可惜我承担不起如此重责大任。”
“你不像是如此怯懦的人。”
“我已经可以预见这会是一部多么了不起的经典,但我也认清自己对药材的无知将成为障碍,扪心自问,我岂能率性而为?”
“我会协助你。”
“你?”
“因为爷爷的关系,我从小与药物为伍,曲家经营的又是药材买卖,近几年我们还自己种植药材,我对药材的研究足以协助你完成这部着作。”
踟蹰了半晌,唐吉宁摇了摇头,“你还是另请高明,我无能担此大任。”
“你拒绝是因为我。”
“你别可笑了,我何必为了你拒绝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他为伺总有法子挑起她的不快?
“既然你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又为何拒绝?”
“我……我为何要向你解释?”
“你不解释就表示你心虚。”
“你,莫名其妙!”
“你,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我一直以为你有自个儿的主张,没想到你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弱女子。”不知道是存心激怒她,还是她逼得他失去控制,曲昌隆的口气愈来愈尖锐急切。
“你……你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我一向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这是很好的借口,你当然可以借此说服自己,但我们心知肚明,你是为了逃避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好似谎言就要遭人揭穿,一股无由来的慌乱攫住心房,唐吉宁焦急的张着嘴想为自己辩驳,可却找不到任何话语。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我……”
“我希望你能慎重其事的想清楚再答复我。”曲昌隆霸道的打断她。
“你真是不讲理!”
“这是拜你所赐。”遇着她,他就是没法子像平常思索,她总能将他内敛于心的气焰给逼出来。
“你……我们没什么好说了,告辞!”唐吉宁仓皇的起身走人。
不过,曲昌隆不忘在她走出门扉的前一刻再一次叮咛,“三天后我会登门拜访,希望你能够给我理智的答复。”
——***——
唐吉宁根本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离开客栈,又是怎么回到了唐府,曲昌隆的提议不停的在她脑子打转,她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想到他们将会朝夕相处,她就自然生起退缩的念头,他说的没错,她是想逃离他,愈远愈好,似乎惟有如此,她方能安然于眼下的一切。
隐约之间,她已经预见他会带来巨大的转变,自从他出现后,她的心情总是起伏不定,她从来不是如此,她一向自由自在,不曾为任何事物牵挂,除了版画,可如今全走样了,这令她不知所措、令她心慌……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看到唐吉宁,唐青青立刻跳起来冲上前。
暂时挥别心里的千头万绪,唐吉宁笑着问:“不回来,我还能上哪儿?”
“那个人是谁?”唐青青可没什么耐性。
“他是一个商人。”避重就轻绝对比闪躲来得聪明。
“他若只是一个商人,你又何必躲着人家?”
“我哪有躲着他?”唐吉宁懒洋洋的斜睨了珠儿一眼,这丫头真是多话。
“姐姐,你就别再隐瞒了,那位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何必说他?我们应该谈的人是莫霄,你莽莽撞撞的冲去找人家算账,没把人家吓跑吧!”唐吉宁轻轻松松的把矛头转向唐青青。
两颊飞上嫣红,唐青青想到自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莫霄的客房,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唐青青没有这么鳖种过。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当然是狠狠的把他修理了一顿,他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那多可惜,我瞧他对你用心良苦。”
“姐姐别胡说八道。”
“错过他,你不会后悔吗?”
一副可笑的翻了翻白眼,唐青青嗤之以鼻的反问:“我为何要后悔?”
“柳口镇可找不到这么多情的如意郎君。”
“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这是你自个儿的幸福,我可管不着。”唐吉宁无所谓的耸耸肩。
唐青青闷闷不乐的陷入沉思,莫霄想娶的人是“唐吉宁”,而非“唐青青”。”
第四章
三天过得好快,唐吉宁还没想清楚,曲昌隆就找上门了,当然,她可以率性的拒绝见客,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怯懦退缩,以免落他口舌,咬定她是因为他而不去济南,说不定他还会因此口不择言的指控她在乎他……不不不,没这回事,她可没把他放在心上,何来的在乎?
“我无意随你前去济南,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开门见山,她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我早知道你的答复会是如此。”曲昌隆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懊恼的抿了抿嘴,唐吉宁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快,“我很清楚自个儿承担不了如此重责大任。”
“不,你只是想躲开我,完全不去想你可能因,此而抱憾终身。”
“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这应该是我问你,难道因为我指责你的轻率,你就存心唱反调吗?”
“我可不会这么无聊,过去的事还耿耿于怀。”
“你当然不愿意承认,可我瞧见的就是如此。”
“你……我就是不去济南,你能如何?”
“我为柳口镇感到不值。”
顿了一下,唐吉宁不明白的微微扬起眉,这事怎么会扯上柳口镇?
“我耳闻唐吉宁是柳口镇的传奇,柳口镇的百姓以唐吉宁为荣,难道你不想让柳口镇将来在画史上留下一席之地吗?难道你不想让柳口镇的唐吉宁真正成为永世不朽的传奇吗?”
哑口无言,他的言词道中了要害,她怎能不想呢?近来,柳口镇的作坊开始一家一家的出现,年画的事业在这儿愈来愈欣欣向荣,岁暮将至之前,各地的商人都会来此采买年画,她相信柳口镇将来一定会在画史留下灿烂的一页,而她呢?她当然也渴望像柳口镇一样成就伟大的历史,这一直是她的雄心壮志。
其实,她不单单是为了他而犹豫不决,也是因为如此伟大的著作恐怕要花上数载的工夫方能完成,她又怎能放心得下这儿的一切离开?当今时局,不知道有多少人渴求平安,尤其是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难得她的福神年画能够帮助人们,她真能放手不管?
“我听爷爷说,你祖父的版画曾受先皇的青睐,称为‘第一画’。”
“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曾想过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吗?”他不信。
“爷爷的版画无人能及。”
“你也可以千古留名。”
“你总是如此固执吗?”
“你值得我固执。”
那一刹那,唐吉宁还以为自个儿没了心跳,她知道他的话没有特别含意,可是他的“固执”却乱了她一池子春水。
见她不再出言,他满怀期待的问:“你答应了?”
沉吟了半晌,她终于做出小小的让步,“我得好好盘算。”
“我可以等。”曲昌隆开心的咧嘴一笑,好似她已经点头答应。
“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拿定主意。”
“我会待在柳口镇等你作出决定。”他听说她喜欢独来独往,若他天天绕着她身边打转,还怕她不早早弃甲投降吗?
“你这是在逼我提早作决定吗?”
“你可以不必管我,就当我不存在。”曲昌隆笑得好天真无邪。
“我是不想管你,”这事不是她的主意,他与她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想请你成全。”
“你说。”
“我希望可以随时登门拜访。”
这……”
“我在柳口镇没有熟识的人,除了这儿,我还能上哪儿去呢?”
显然不太愿意承认,唐吉宁勉为其难的点头表示同意。
“往后多有打扰,请担待。”曲昌隆恭敬的拱手一拜。
“我可还没答应。”
“你是怕我在这儿会添麻烦吗?这你倒可以放心,我很清楚自个儿身为宾客的本份,不会把自己当成了食客。”
闻言,唐吉宁反而难为情了起来,唐家在柳口镇算得上富贵之家,单是一年的地租就足够两年衣食无缺,加上从爷爷手上传承下来的版画生意,更是帮唐家累积了可观的财富,还有,爹娘每次出外游山玩水总会挣不少银子回来,这是因为爹娘对古董的独到眼光,总是有法子把一路上发现的宝物转手卖出。
“你爱来就来。”
“多谢唐姑娘大发慈悲。”计谋得逞,曲昌隆忍不住让笑意绽放脸庞。
不知怎么了,他的笑容令她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天天往这儿跑吧!
——***——
不到三天,唐吉宁就后悔自个儿草率的应允,曲昌隆果然是个麻烦,他天天带着他的小厮上门,一待,就垦一整天,虽然他不会吵她,可是老跟在一旁,搞得她心神不宁,生活也随之大乱,她却一筹莫展,因为除了她,唐府上上下下都很高兴见到他。
其实,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可那身俊雅的贵气好像有一股吸引力,旁人总会想靠近他,遇了事找他请益,他俨然成了唐府的主人,就连一向喜欢到处乱跑的青青也会不自觉的为他坐下来,而他待府里的每个人也都是亲切有礼。
相较于她,他们倒像有仇似的,所以也难怪大伙儿都在帮他说话,更进而提议他们主仆搬进唐府,毕竟谁也算不准他们得在这儿等上多久,老天爷,事情为何演变至此?
步出闺房,倚着栏杆,唐吉宁望着清冷的黑夜,恨不得把恼人的思绪化成口中吐出的一缕气息。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唉!她终究不能如这诗词中作者一般潇洒豪情,否则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决定左右摇摆?
“你是不是正在发愁,是去济南好呢?还是不去的好呢?”福神笑嘻嘻的出现在栏杆的另一头。
“你真该改行去当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唐吉宁懒洋洋的斜睨了她一眼,若非她生性太过散漫,对周遭的一切总是波澜不起,她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还真令人吃不消。
努努嘴,福神一脸惨遭诬陷的可怜相,“我只是关心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去济南?”
“聪明!”
“这是为何?”。
“你的姻缘在济南。”
“这太可笑了。”唐吉宁不当一回事的摇着头,因为她的如意郎君在济南,所以她必须前去济南,若她选择不去呢?
一眼就看穿她的思绪,福神摇了摇手,慈祥的说:“丫头,天意不可违,命运如此,你抗拒也是无济于事。”
“我不是有意抗拒命运,我只是认为此刻还不适合前去济南。”
“我之所以泄漏天机乃出于私心,这无非是舍不得见你如此心烦,想要替你拿定主意,可不要你找到借口不去济南。”福神懊恼的噘着嘴。
“这正是教训你的好机会,你不要老是胡说八道,否则偷鸡不着蚀把米。”
“神仙岂能胡说八道?”
“我不知道天庭的规矩。”
“我瞧,你是害怕预言成真,所以不敢去济南。”
“我哪有这么多心眼计较这种事?”
“这可难说。”
“你别想玩那一套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不去济南?”
“我不能随随便便的丢下添福作坊跑去济南。”
“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多虑?”
“你当我不管世事吗?”叹了声气,唐吉宁语重心长的皱着眉,“如今时局纷扰时有所闻,我若能籍着年画将平安带给人们,这岂不是一件善事?”
闻言,福神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不愧是她挑中的小福星!
“你不会再劝我去济南了吧!”
“不不不,这是两回事。”
“我若去了济南,添福作坊怎么办?”
“你还是可以在济南制作年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