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女子,就是他失踪多日的妻子。
昭佶郡主。
她来了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成为百艳楼里的一朵名花?
昭佶当然原本不是百艳楼里的一朵花,她会出现这里,无疑是有别的目地。
第一是为了要让翟仲宇难堪。
第二是为了报复翟仲宇。
这两种目地,无疑是最让翟仲宇难堪难受的折磨。
突然乍见他的出现,著实让昭佶的心里狠狠地冲击了一番,虽然她原本就有意让他们在这种场合碰面,因为,她要让他痛苦、让他难堪。但……她没有忽略掉心里在乍见他时,心脏在她的胸臆之间狂撞的心跳,是多么的期盼想见到他的啊!可是在真正见到他时,接触到他言语间的冷漠,原本的殷殷期盼,却幻为恶梦的源头。
她故意打从鼻喉里‘哼哈’一声,仰著她明俐分明的秀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瞟著远方,以这个姿态充份表明她的不屑:“你还会在乎我吗?”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他的掌握太有力,使得她根本无法办到这点。既然你不放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还以为不管我做什么,都引不起你对我的注意呢?相公。”末两字,昭佶故意将语音拖的很长,语调特意拉高。
一时间人声喧扬,没想到堂堂御前待卫统领的老婆,会成为百艳楼里的一朵名花。
“这是怎么回事?翟统领……”
“夏艳狂花就是长宁王的爱女——昭佶郡主吗?”
“他们不是才刚奉诏成婚的吗?怎么会……”
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私语般,翟仲宇现在只觉得他快被气上太空了。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才会罢手?”翟仲宇不容许她脱离他的掌握,另一手愤然地将她手中的双刀夺下。
“我有在闹吗?这是我的工作,是你妨碍了我,不是吗?”昭佶挑衅地迎视。他闭上双目,像是在容忍一个极为任性的小孩般。
“如果你这一切的作为,都只是为了报复我对你的冷淡,以及想让我痛苦难堪的手段,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够了吧!”翟仲宇气的发抖。
昭佶看著他生气的样子,简直快感十足。
“呵!谁会在乎你的感觉了?”昭佶眯著眼睛邪邪一笑,然后突然大叫道:“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竟然也会心痛?说出来,不知道会笑死多少人?”
昭佶的这一番话,惹得在场素知翟仲宇平日严谨守礼的官员们,各个低笑连连。看来这个昭佶郡主的娇蛮任性果真是出了名的,就连翟仲宇这个皇上的保镖,也拿她没办法。
“我警告你,别再闹了。”一波波嘲讽的言语窃笑,都像一把把的利刃,刺进翟仲宇的心脏,他气的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吼道:“你以为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相信你是个郡主?你不要辱没了皇室的威仪。”
“要你来管我的事?”昭佶气的跺脚,尖叫著辱骂他:“我就是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我就是要让天下的人知道,我的丈夫无力留住我的心,既然你无法满足我,那我只好另外找个男人寻求慰藉,就是让你戴绿帽子,你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你——”他剑眉直竖扬起手,显然怒得想一掌掴向她。
“打啊!打死我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娶偏房了。”昭佶将脸昂然地迎向他,仿佛就等他那一巴掌。
看著她那挑战相向的容颜,嫣红的樱唇扬著不屈的骄气,突然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一种异样的热力突在他体内窜动,他想狠狠地抱住她,用力吻向她那两片倔强不驯的红唇……。
两人就这么剑拔弩张的怒瞪对方,直到一旁的声音,才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翟统领,有道是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闹成这样,也不好看吧?”一直在旁的安平王终于出声,意有所指的提醒他。这些话唤醒了翟仲宇的理智,他狼狈的说了声:“抱歉,失礼了。”就硬拖着昭佶离开。
而昭佶则鬼吼鬼叫的想挣脱他的手,奈伺他的掌握太有力,只得被他一路拖著走。
只留下满场尴尬的气氛。
* * *
“你想做什么?”昭佶有些心颤的看著眼前这个愤怒的翟仲宇。
瞧瞧他那双喷火眸子,简直炙烈的像是要把她销溶般,这与他平日冷静自制的模样,相差甚远。
“你还真有本事。”翟伸宇将她一把扣住,拖到了百艳楼偏僻的角落里,冷冷的看著她。纵然做错事情的人是她,该心虚的人也是她,可是昭佶硬是头一甩,嘴里不服气的嚷嚷:“哼!反正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你不想娶,我宁死不嫁,要不是因为皇上的圣旨,谁会重视这个婚姻,反正现在我已经看开了,有没有你的日子,我一样可以过得下去,我不会再妄想你的爱了。”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造就了我们今天的这种局面,总之我们是夫妻的事实,已不容改变,现在,我以一个丈夫的立场,要求你回家。”
“回家?我还有家吗?”昭佶恨恨地瞪他:“那里还算是我的家吗?我在我丈夫的眼中,根本就是个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了,为什么还要住在一起?那不是比死还难过,我才不要回去。”
“你不回去,难道你还想留在这……这种地方?”翟仲宇大呼头痛,天!他的老婆竟然跑到这种‘青楼’里兼差,而且还振振有辞的告诉他,这是她的工作。
“我觉得这里很好啊!”昭佶任性而刁蛮地道:“在这里每个人都喜欢看我跳舞,而且我也可以为自己赚很多很多的钱。”说到这里,她瞟起她那很美很好看的眼稍,凝觑著翟仲宇气炸的脸道:“而且……绝对不需要靠你,我自己就可以把日子过的很精采。”
精采?翟仲宇气的胃都一阵绞痛了。
待在这个青楼里的女子,那一个不是得在男人的身上滚来滚去,用嘴巴在男人的脸上咬来咬去,才能换得男人大把的钞票,这种日子,她居然说——精采。
“你跟我回去!”翟仲宇咬牙切齿说,阴狠的气势,著实让昭佶感受他致命的冰寒。
“谁要跟你回去,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谁要跟你一起生活?”昭佶双手环胸,一付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不想跟我一起生活?难道你想跟那些野男人一起?”翟仲宇气的失去理智,他气的跳到她面前,恶狠狠地问。
“你管我跟谁在一起?就算是跟猪跟狗,也好过跟你这个连血都是冰的男人在一起好。”昭佶气的泪珠儿挂上眼稍。真是的,怎么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
她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笔直地刺进翟仲宇的心脏,连心都被她狠狠地剖开来,任由伤口不住地淌出鲜血。
翟仲字眼神哀伤的凝锁著她。
他为什么会有想把她抱住的冲动?面对这样一个妻子,他真的不知道该要如何去与她相处,因为她太难以掌握,他发觉他的思绪,永远跟随不到她天马行空的想像,她可以搞暗杀那一套,也可以混到青楼里来,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世间,究竟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或是做不到的,他真的没有办法去预测,面对她,就像在面对一头九头怪兽,你永远不知道,她会用什么面貌来面对你,她永远让你不知所措,她甚至懂得如何把一个男人逼到极限,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难懂的人?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翟仲宇叹了一口气,黑瞳里有著一抹难掩的哀伤。
如果这场婚姻真的是场恶梦,他只祈祷这场梦早点结束。虽然他已经答应了洛琳要好好爱她,但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他该懂得将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随著昭佶将事情严重化。
“嗯,我已经想清楚了,要我跟你在一起生活,简直要我比死还难过,我不愿意我的未来,是活在地狱里。”虽然看见他眼底那抹孤寒的神色,虽然知道他的心在泣血,可是昭佶现在只想狠狠的报复他,报复他前些时候,对她心里的伤害。
“好吧!既然你是这么看待我们的这场婚姻,我主张就将这场婚姻结束掉吧?”翟仲宇心如刀割的说:“希望你忘了我,也忘了这段婚姻,我会放了你的。”“什么意思?”昭佶隐约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翟仲宇难得一见的露出了纵容的笑脸,他轻柔的伸出手指抬起昭佶美丽的下颏,凝视著她的眸光仿若一潭深邃不见底的湖水,深情而多情,在他摄人的目光之下,昭佶动弹不得的任他将她困在他的胸豁之中,他一手抚著她的面颊,一手握住她纤纤的小手轻柔的吻著,昭佶感到手上他的唇所吮吻之处,皆传来一阵灼人的战栗从他的唇边掠过,对这种感觉陌生愕然的昭佶,只能呆呆的,没有反应的看著他。“我会想办法还你自由,就是这个意思。”他轻柔的嗓音带著昭佶从未听过的温柔说著,他的黑眸里写著幽邃的深沉,沉而痛的声音里,蕴满了深深的不舍与寂寞。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吧!他将远赴边关缉拿皇榜有案的‘一笑倾城’,这棘手的案子可不易办,也许…断了这里的思念,他才可以了无牵挂的去完成皇上的
期望,如果他因此而有了什么不测,他也不希望再造成另一桩憾事,让她成了名符其实的孀妇。他其实真的不想伤害她……但是当伤害无可避免的形成时,他只能尽量成全她想要的自由。
“我……”昭佶只觉得喉咙里烧灼的厉害,竟然无法自喉间找出声音。“什么都不用说了,”翟仲宇将手指轻抵著她的唇,眼眶竟有些湿润:“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到此结束吧!既然你活得这么痛苦,我也没有理由一直绑住你,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害你牵扯进我的生命里,而我却总是伤害你,以后,就不会这样了,你会过的很幸福,我会祝福你。”话说完,他毫无预警的降下唇,无限依恋的轻吻著昭佶她柔如蜜糖般的唇瓣,鼻间闻著由她身上所传来的缕缕幽香,更是让他心痛的疯狂,他沉痛的闭眼,然后放开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离开了。
只留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昭佶,愣愣地寻著他的背影直到消逝在她的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报复了你,我……的心,竟是如此的难受?”她轻轻的说著,眼里流著不知名的眼泪,不知为何而流的眼泪。
第七章
自从昭佶的身份被公开之后,百艳楼的老鸨再也不敢让她作任何的表演了,不管昭佶是如何的抗议都没有效,总之,昭佶‘夏艳狂花’的化蝶舞,已成为绝响,只是百艳楼里虽然她无法作任何的表演,可是她也还是不想回家。
回家?该回那个家昵?
长宁王已经因为她跑到百艳楼里的事,气的头顶冒烟,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回去找骂挨。
至于,翟府嘛!更尴尬了。
翟仲宇都已经说要结束掉他的婚姻了,她还能回去吗?
当然不行!那太没有面子了。
只是一想到翟仲宇,她不悦地又皱了皱眉。
他那天说要想办法让她自由的事,是认真的吗?
他到底想要用什么方法呢?不管怎么说,这亲事还是皇上御赐的,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解决吗?还是他真的就这么绝情无义,想把她给休掉,然后到外面另外找个他真正喜欢的女人?
想着她就觉得胃里头,冒起了酸泡泡。
她心烦意乱的把玩著茶几上的瓷杯,看著杯沿的花纹图腾,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的混乱声。
“喂!你不能进去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外边传来一声声制止的呼喝,接著一群魁武的大汉拥了进来,围著一名男子。
“怎么回事?”昭佶眼神戒备地上下打量这名闯进来的陌生男子。
她看著他,只见他的外貌虽不如翟仲宇那般俊逸,可是眉宇之间英武的神态,一看就知道也非池中之物。
“你就是昭佶郡主吧?”那男子对于围著他的那些大汉正眼也不看,只是专注在昭佶她芙蓉姣好的脸蛋上。
昭佶迟疑地打量他,终于慢慢地点头:“是啊!你……”
“先别管我是谁了,你丈夫——翟仲宇今天就要出发往边关去了,如果你今天不去见他,也许你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了。”
“吭?为什么?”昭佶被他的话,弄得突然有些心慌意乱,为什么在听到可能永远再也看不到他的那时候,心里竟升起一股酸涩的情绪。
“你到底要不要去?”他的口气既着急又无奈。
看著眼前这个男人一脸着急的样子,想他应该是翟仲宇的什么好朋友吧?再想想那一天,他临去时的那个吻,好温柔又好深情,她突然很想念,她豁出去似地道:“他现在在那里?”昭佶咬咬牙,紧捏著自己的手说。
林间的萧瑟写满了初秋的凉意,翟仲宇带著简单的行囊站在风中,飘散的发下,一双毅然莫测的眼眸,隐藏了未名的悸动,他凝锁着无人的道路上,久久久久不语,终于,他发出了绝望的一笑,嘴角里是酸酸的苦涩:“别再拖延时间了,我该走了。”
“嗳!再等一下嘛!你还没见著君奇耶!难道你真的舍得就这样离开?”寒静凝觑著他的背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我想昭佶郡主一定会来的,毕竟,你们也是夫妻一场嘛!”寒静焦急的两手不安的搓揉着,眼睛也一直四处张望,希望这对即将离散的怨偶,能有个好的结局。
翟仲宇苦笑著摇头:“她说过我们的婚姻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地狱,既然她是这么的痛苦,她应该会很高兴能够摆脱这场婚姻的束缚,而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开……没有牵挂的离开。”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直在骗你自己?”寒静看出他苦涩的表情:“你明明也是爱著昭佶郡主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
翟仲宇闻言凄恻的扯了扯唇角,不置一词。
“你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不管是对你还是昭佶郡主而言,都将会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遗憾吗?或许吧!”翟仲宇抬头望了一下逐渐西斜的暮色,眸中带著缅怀的神色,他想趁现在将故乡的景色镌刻进脑海,等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他唯一挂念的人,除了那早已被他伤透了心的祖奶奶,就只剩下那拥有众人恩宠的昭佶郡主了。
想到昭佶那亮丽明魅的笑容,翟仲宇的胸口就没来由的抽痛一下。他深吸了口气,撇开那恼人的情绪,他已经决定放她走了,没道理还念著她。再说,他的心里还是存有忿忿的不平,为这桩无可奈何的婚姻不平,为无辜冤死的洛琳抱屈,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去爱昭佶,即便他曾经答应过洛琳,可是……他真的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