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翟仲宇只觉得胸中像是有千斤重石压在心口上,郁卒的让他差点想撞墙。
倏然,在他所倚坐的杨柳树枝上,浓密的枝叶里,竟闪起了一泓刺目的刀光剑影,由上而下直斫而下。
翟仲宇心下一凛,身子猛一个侧身,及时的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但见一条娇小的黑影,自树上落下,灵眸慧黠的双眼,透露著她无可隐藏的娇气,很有一种自信,与自负的神色,翟仲宇双眉微扬,冷冷地凝睇著眼前的女子。
她是谁呢?看她盈盈俏立,一身彩罗绡纱,紧裹她美好的身段,秀发在头上结髻,插著一根翠玉发钗,在晨风中衣袂飘飞,轻盈洒脱,柔色的阳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仿似罩了一层纱般朦胧,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究竟是谁呢?
还未开口询问,那个女子已轻轻睨起她那好看的眼睛,反手亮出她手里的蝴蝶刀,话也不说的,双刀如穿花蝴蝶,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猛砍翟仲宇。
她的身形轻盈如流水,舞刀的姿势,像是一只彩蝶,盈盈飞舞在花丛中,像是在吮蜜,其实手中的蝴蝶刀,却是刀刀式式皆在取人性命。
只可惜,翟仲宇不是蝴蝶,更不是贪看舞花弄剑的文人骚客,他一出手就拍在那女子的右手指节上,使得她的右手刀落地,他一手抄起,反手将刀柘架在那女子的刀架上,一沉肘,又将那女子的左手刀击落,再接起,转眼间,翟仲宇已将双刀反架在那女子的颈项上。
“你是谁?”翟仲宇问。
那女子仿佛觉得这样反被人所制,是种羞辱,她又气又羞的叫:“你杀啊!”
翟仲字一愣,他微哂:“我不杀你,可是你要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要你管?”那女子气的俏脸发红,可是对于架在脖子上的双刀,反到不怕,她动来动去的,一点也不怕会撞到那明亮的刀锋。
翟仲宇怕她伤了自己,便将双刀收起,扔到一边。
“你……你干什么扔我的刀?”那女子尖叫一声,正想过去将刀捡起,可是却被翟仲宇拦住。
“你……你这个坏蛋,你挡到我的路了,你知不知道?”她气的嘶声尖叫。
翟仲宇没有让也没有被她的高分贝给吓著,他仍然冷冷的,一付要看透她心底似的眼神,冷觑著她。
“浑蛋,好狗不挡路,我要捡我的刀。”她跺足嚷嚷,这一次她择了另一处较空旷的地方走。
翟仲宇一闪身拦在她身前。
她美目一瞪,又转了个方向走,可是一连换了七、八个方向,都被翟仲宇给拦下,她气的狂吼:“浑蛋,你欺负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没有把你给杀了,或是拿刀划破你的脸已经算是好的了,你还叫什么?”翟仲宇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说。
“我就是爱叫,你管得著吗?你这个只会欺负弱女子的臭男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哼!臭屁。”那个女子撇撇嘴,一付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弱女子?”翟仲宇对她上下打量,一付嗔嗔称奇的样子:“你这个样子,还配称为弱女子吗?”翟仲宇对于这种高傲自大的女子,一向抱持著敬而远之的态度。
“是,我不是弱女子,那你就是正人君子啰!”她说的牙痒痒的。
“你太客气了。”翟仲宇老实不客气的承认。
“恶!”她辛苦的想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谁夸赞你了,不要脸。”
“你到底是谁?”翟仲宇眯著眼看她。
直觉她应该不是个普通人,因为普通人家是惯不出如此娇蛮的大姑娘的。
“你说呢?你认为我是什么人?“她仰仰她秀丽分明的下颏,藉以显示她的尊贵。
“我不想猜,乾脆我直接把你绑给王爷,由王爷去发落好了。”翟仲宇最讨厌这种女人家的把戏了。说著,他果真上前一步,准备将她绑个五花大绑,带她去长宁王府。
“等等,我告诉你我是谁……”她嚷嚷,一连退了好几步,嘴里虽然喊饶,可是眼中却闪动著诡诈的光芒。
“现在我已经没有兴趣想知道了。”翟仲宇摇摇头,一付不感兴趣的模样。
“那……那我自己走嘛!这总可以。”
“那好,你请吧!”他退到一旁,用眼神示意她先行。
“走就走。”就在她走过翟仲宇的身边时,唇边忽然浮出狡狯的笑容,但见她自腰间拿了一小搓的粉末,猛然转过身就要往他身上撒去,却见眼前青光一闪,原本该要撒向翟仲宇身上的粉末,却被一股力道,给弹了回来,所有的粉末全撒在她的身上。
“哇啊!救命啊!痒死我了……救命啊!”她哭著大声嚷嚷,拼命的往自己的身上抓啊抓的,甚至还滚在地上,看样子似乎是痛苦非常。
“那是什么东西?”翟仲宇冷血的蹲下身,戏谑的问:“看起来好像是江湖中最卑劣的药粉之一,快乐粉,是不是?”
“你……你还不赶快想办法救我,好痒……好痒……”这种痒的感觉,就像是蚂蚁咬蚀心房,既痒又痛,全施不著力。
“你现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翟仲字可惜似的摇头叹息。
“你……你这个人的血是冰的。”她全身冷汗直冒,不可思议的瞪著眼前这个冷血的男人。天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我未来的丈夫吗?“好说好说。”翟仲宇看著她的身子蜷屈的像是只烤烧过的虾子,脸上布满了因疼痛而流满的泪水,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见的神色,接著他好整以暇的理理衣裳,站了起来,拎著她的衣领往莲池边拖去。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你想谋财害命啊!”她只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难道他就想将她毁尸灭迹,尸沉莲底吗?
“带你去洗个澡。”他的语气平稳的没有一丝情绪。他将她整个人给推进了莲池里,然后就在她将要灭顶之际,又将她给钓起来。
“说吧!你究竟是谁?”翟仲宇轻攫她的下颏,冷声再问。
她全身发著抖,一身的狼狈,她恨恨地瞪著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她发誓,她恨死他了。
泪水无言的自眼眶中溢满而出,滚烫的泪水像是灼人般,烧烫了翟仲宇的手指,他松开了手,有些怔忡的看著她,只见她晶莹的美目,布满泪水,朱唇颤动的恨声道:“我就是长宁王之女——昭佶郡主。”
第二章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翟仲宇主动要求要留在长宁王府照顾因受风寒而发高烧不退的昭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对于长宁王与翟老夫人来说,他们可是乐见其成这件事情的发展。
‘没想到你竟然是皇上为我所选的妻子——昭佶郡主。’翟仲宇看著那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孩,一脸无奈又深思的表情。
想起昨日他们初次见面就兵戎相见的情景,翟仲宇不禁又是一阵摇头叹息。想必昭佶郡主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在她的心中,她到底是如何看待这门亲事的呢?是不满,还是心怀委屈?
他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紧闭的窗扇,看向天空中浮云掠空的情景,心是痴迷的,是狂乱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她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心目中所想像的大不相同。
洛琳。一个他曾深深爱过的女子,她温柔体贴,善良美丽。
而她,娇蛮无理,蛮横自大。
洛琳是他心目中的天使,而她,看起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专门来向他讨债的。
洛琳只因为身体不好,有轻微的气喘,就被祖奶奶嫌的一无是处,而这个素未谋面的小郡主,祖奶奶却疼的像是心头肉般。
虽说他并不喜欢这个小郡主没错,但是基本的道义关怀,这点他还是有的,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的请求,也知道,当昭佶醒来之后,他所有可能会遇上的难题,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她还是皇上为他所找的妻子,既然是要成为夫妻的人,他就得学著去接受她。
尽管他的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
“翟大人,郡主要吃药了。”小绿站在门口欠身一揖。
“免礼,快去服待郡主吧!”他看向仍旧昏睡的女孩一眼。
“是。”小绿靠过去,不敢正视翟仲宇的眼睛。
其实若不是她乱出馊主意,也不会害得小主人跌到莲池,更糟的是,竟然还引狼入室,把翟仲宇给留在雅园里,这与当初她们的设想,完全不相符。
她们原本的想法,是想让昭佶来个下马威,让翟仲宇见识到她舞刀弄枪的泼辣样,最好是能在翟仲宇的身上划下两刀,没想到,翟仲宇也不是浪得虚名,三两下就反将昭佶制服,而且连半点伤也没有,反到是昭佶自己弄得又痒又痛,还发烧感冒的,真是得不偿失。
服待昭佶喝过药后,小绿捧著空碗站在原地。
“有事?”翟仲宇皱眉。
“呃!我想翟大人也累了,不如就让小绿来照顾郡主吧!”小绿硬著头皮说。
“不用了,你出去吧!”他挥手道。
“是。”小绿不敢想像,当昭佶醒来之后,看到翟仲宇之后的第一个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 * *
朦胧中的昭佶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眼神正瞪视著她,那种眼神仿佛要将人溶化般,她只觉得全身火烧似的难受,她难过的扭扭身子,马上就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冰凉,好舒服好清凉的感觉。
她睁开眼,落入眼眸里的居然有一双如炬的双眸,而且那双眼所在的位置,还正是在她梦中挥之不去的脸庞。
“你醒了。”这张的脸的主人,发出了仿若天鹅绒似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好听。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觉得头还有些昏昏的。
“你高烧不退,所以我就留下来了。”他说起话的样子,依旧是冷漠的如千年寒冰。
“你……浑蛋,我讨厌你。”记忆中忿恨的情绪再度涌回她脑子里,她霍然起身,只是突然的晕眩,却又让她再度躺回床上。
“你累了,还是再多休息吧!”他帮她躺回床上,又替她把了把脉知道她的晕眩只是身子的疲累所致。
“我不要你碰我。”昭佶将手迅速地缩回被中,算是抗议他无理的碰触。翟仲宇的眸中难得露出轻微的笑意:“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记得吗?”“呸!我才不承认,我死都不会嫁给你,你死心吧!”昭佶牙尖口利的说。
“是吗?”翟仲宇出乎反常的,神情竟有些潦落。
“对,没错,你死~百个心吧!”昭佶恨恨的说。
“看起来,你的精神好多了,我可以放心了。”翟仲字舒然站起身,走到了门边,他又回过头来说:“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听王爷提过,他说下个月初六要让我们成亲,你就等着作我的新娘吧!”
“我不会嫁给你的。”她大声咆哮。
翟仲宇看著昭佶的撒泼样,他停下了脚步,那表情好像正在思考些什么,他侧转身子看向躺在床上的昭佶,一付颇有感慨的样子“老实说我也不想娶一个泼妇当妻子,但是很遗憾,我们都没有选择,不是吗?”瞧他一付极力忍耐的模样,好像娶她是他天大的耻辱,她拿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她大声吼道:“你去死啦!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都别想。”
“你会,”他‘啪’的一声,接住了枕头:“因为你绝不会想害王爷为了你,而背负一个抗旨之罪,如果你真想害自己的王族,被诛九族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说完,他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留下昭佶因无可抑遏的愤怒而嘶声的尖叫。
* * *
一个云淡风清的夜。
一条娇小的黑影在月色的引领下,翻过围墙,来到翟仲宇的房门前。
来人身轻如燕,身手矫健的像是只狩猎的野豹,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的一条缝,两眼巡视著房内的动静。
房里很漆黑,但是可以确定翟仲宇一定是睡在这一间,他捏著手里翟府的地图,再次确定这一间是他所要杀的人的房间。
他蹑手蹑脚的掩进床边,看著在厚重的棉被覆盖下蜷屈的人形,他抽出怀里的双手尖刀,闷声不吭的举手就猛往棉被上砍,一时间,棉絮满天飞,刀起刀落间,整间床板几乎已被斩成两断。
看样子蒙面人是誓要在棉被下的人砍成七截八断,恨意极深。
蒙面人在一阵乱砍之后,得意的笑著说:“哼!这下我看你还死不死?”说话的嗓音竟是女子轻柔娇气的语音。
“我不晓得连一条被子,也可以叫姑娘动这么大的肝火?”邪邪的低笑,扯出嘲笑的音轨,声音自那蒙面女予头顶的梁上飘出。
“你……”乍见本该是应死的人,竟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蒙面女子一时惊慌的迎视著他。
“姑娘还真是够有胆量啊?竟然敢只身前来暗杀?我到想看看姑娘究竟是何方人物?”翟仲宇柔柔的嗓音中,竟带著不协调冰冷的寒意。蒙面女子双眼一寒,带著杀气腾腾的恨意,举刀就往翟仲宇的身上招呼。
蒙面女子似是志在取翟仲宇的性命,一招一式皆在取人性命,无一招自保之式,所以在武功招式上虽是逊于翟仲宇一筹,可是她几近无赖似的打法,一时之间,翟仲宇竟拿她不下。
本来,翟仲宇是想将她生擒拿下,所以手上多留了好几分情,可是蒙面女子一招比一招狠,一式比一式绝,既然对方下手的招式,招招致人于死,那他当然也无需客气,毫不留情的反击。
就这样将近数十回合的交手下,蒙面女子渐露败迹,一个闪神,左手的刀刃被夺,她连忙用右手刀迎敌,可是交手不过数招,翟仲宇便又将她手中的刀击落,并一掌拍在她的背心,蒙面女子承受不住他雄厚的掌力猛然冲击,鲜血随著她的惨叫由口中喷出,她如断线风筝般往后跌开。
本来一连串的打斗声,早已将翟府上下全都惊醒,众人纷纷提著灯笼往发生打斗的地方奔来,却惊见一条人影随著‘砰’的一声巨响自翟仲宇所居的窗檑飞出,跌到花苑中,众人更是吓的躲的远远的。“将她送至高副统领的手里,就说他夜里行刺本座,该怎么处理,就交给他发落吧!”翟仲宇自破败的窗檑边,冷冷的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