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懂了,若是照她来看,翟仲宇的心里其实也是爱着的昭佶郡主的,只是为什么事情还是被弄得这么僵。
“我对她说我不想娶她,我觉得娶了她让我觉得很痛苦。”翟仲宇实话实说。
他的话让寒静与高君奇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已:“你……居然说了这么过份的话?”
“当然还有别的,可是我想最伤她的,应该就是这一句话了吧?”说著他又饮尽杯中酒。
‘砰’一声,高君奇一掌击碎了桌子,满脸肃杀之气。
“你真的说过那些话?”高君奇冷冷的问。不能原谅,不能原谅,想他高君奇为了娶寒静如此美娇娘,不知煞费多少心机,而眼前这个得天独厚的男人,居然可以一再地让女人为他流泪,这对一向要待女人温柔的高君奇来说,简直就是严重的示威。
“是的。”翟仲宇沉痛的闭眼。
下一秒,他已经被高君奇提了起来,饱含杀气的眼眸对上他的双眼。
“不管怎么说,昭佶郡主终究是你明媒正娶迎娶过门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而且,你居然还说……还说你觉得娶她让你觉得很痛苦,这件事情,你应该要怪我啊!因为是我害你的,不是昭佶郡主,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她,你说啊!”
寒静惊见高君奇一付要动手打人的样子,不禁出声解危:“君奇,你快点放手,不管怎么说,他可是你的上司,你不能打他啦!”
“不能打他?我还想痛扁他一顿呢!”高君奇恨恨的说。
“放手啦!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插手太多啊!”寒静劝解的想拉开高君奇的手臂,奈何后者却气呼呼的死瞪著翟仲宇。
“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会说出那些话?还有你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她?已经半个月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翟仲宇闷声不吭,只是冷冷淡淡的回看著高君奇。
高君奇眯起眼睛,危险的打量著翟仲宇,他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狠狠地朝他的肚子上揍了一拳,然后警告他:“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光是看到你那张冷漠如冰的脸,我也可以猜想到那天的情形,你现在是自作自受,我不会同情你的。”高君奇吼著说完后,突然又觉得看些不妥,又吼道:“明天我就向皇上请罪,请皇上准我离职,作为我今天以下犯上的行为作为处罚。”
“君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寒静尖叫著蹲在翟仲宇身边,她从来没有想过,像他们这两个亲如兄弟的人,竟然可以吵的这么凶,而且平常斯文的高君奇,竟然也会对翟仲宇出手这么重。
“别管他,像他这种人不知道去爱惜自己的老婆,根本就不能算是个男人,我最恨无法照顾女人,保护女人的男人,就算那个人曾经是我的好朋友也一样。”高君奇他热血男儿的情绪沸涨,完全忽视掉翟伸字眼底的那抹哀伤。
翟仲宇冷凝的脸露出一丝苦涩,他的眼神冷而凝定的说:“洛琳死了。”
语音冷静的像是平波如静的湖面,被掷入一颗石子,落在湖中的深暗之处,令人心碎。
“她就死在我的怀里,就在我成亲的前一日。”
* * *
翟仲宇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又重新拾起酒壶,一饮而尽。
“你……你说什么?”高君奇突然觉得胸口被他重捶一拳,连声音都哽咽了。
翟仲宇没有答他,只是望定了他。
“怎么了?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寒静发现这两个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好阴沉。
“寒静,你先回房间里去,我有话要跟他说。”高君奇正经起来。
“好吧!”寒静了解似的颔首退开。
等到寒静离开之后,高君奇又问:“是她吗?你们是怎么见面的,她不是已经失踪好几年了?”
翟仲宇失魂落魄的摇摇头,微侧过脸,看著也坐到他身边的高君奇一眼道:“她一直都躲著我,让我找不到她,以为她失踪了,其实……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他的声音无限悔恨。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消息的?”
像是时间与空间在那一瞬间被冻结般,翟仲宇好久好久都不说话,时间久到高君奇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慢慢地开口:“是一笑倾城—一庄夜荷……”
“什么?这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高君奇皱眉问。
自从上回她大闹京畿重地之后,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
“她是洛琳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带我去见洛琳的最后一面。”翟仲宇看向他,眼里深深刻刻,心里凄凄凉凉。
“你一定会问,既然见到了她,为什么不缉捕她到案?”
“为什么?”
翟仲宇苦涩的笑说:“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地。”
看著翟仲宇脸上少见的复杂情绪,高君奇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悲伤情绪,那种感觉,好像……好像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了这种无形的重担般……很沉重而且也很疲累。
“洛琳她本来就是孤儿,在街坊卖唱,祖奶奶看不起她,也嫌她的身体不好,所以用尽了各种方法,让我们分开,她走了之后,又以卖唱维生,生活过的很清苦……”翟仲宇的神思模糊了,过多的酒精在他的体内挥发,他觉得体内似有无尽的悲怆要一起涌出,他已经忍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再忍多久,这种悲怆的情绪,心伤……伤心……
“她病倒了,无以维生,恰巧遇上了庄夜荷,洛琳求她找我,让她再见我最后一面……”翟仲宇想起她抱著洛琳瘦小的身体,才惊觉她的肩膀比以前更瘦弱了,他紧紧地抱著她,知道她的身体发抖的厉害,他抚摸著她的头发,觉得触手一片凉冷一片清柔,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似的轻无。
翟仲宇的声音哽咽,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更漠然:“她说祝我这段婚姻能白头偕老,她还要我好好地对待昭佶,我答应她了,可是……”翟仲宇虚弱地用手蒙住眼睛,泪水自面颊滑落:“我没有做到,我明明就已经答应她了,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我一直想忘记洛琳的死,是因为祖奶奶的反对,也想忘记,昭佶是祖奶奶中意的孙媳妇,我知道昭佶她是无辜的,可是我……就是忘不了这一切,忘不了……”
“可是这一切的事情,又跟庄夜荷有什么关系?“
翟仲宇凄然一笑,又抓起另一壶酒往喉咙里灌,直到喝尽,他才踉跄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说:“她救了洛琳,所以那次我没有出手抓她,可是她终究是钦犯,我还是要抓到她的。”窗外有月,天际有星,是一个很美的夜。
“然后你想……”高君奇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看翟仲宇的表情,他突然坚决的摇头:“不行,我不答应。”
翟仲宇哂然一笑:“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为什么就不答应?”
高君奇看著他,眼底有一份对挚友深切的认知:“因为你的态度让我起了怀疑,总而言之,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责任,我也不容许你有逃避的念头。”
翟仲宇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暖的热流,那是一种被感动心里
既惆怅又万事了于心的情绪,他扬起唇角道:“你果然还是最了解我
的人,可是你没有选择的馀地,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不可能,既然知道你心里的计量,我怎么可能还会答应你。”
“你会,因为——寒静还有你儿子。”翟仲宇扬扬眉,说出他心里
的牵挂。
高君奇先是皱眉,然后叹气,他两手一摊:“你到底想做什么?”
“据探子回报,她可能会潜往边关去刺杀那里的一位将军,我必需要赶在她行动之前,先拦住她。”
“你要去边关!”
“嗯,就在这几天之内。”翟仲宇手倚窗檑,看著深沉沉的黑夜。
“怎么可能?那你老婆呢?你就不管啦!”高君奇捧著头大声嚷嚷。
“既然她决心要走,我也留不住她,再说,我皇命在身,非走不可,若在我离开之前还找不著她,那就表示我们无缘。”
“拜托,你那是什么狗屁倒灶的话,老婆跑了,你居然还可以这么镇定,我猜翟老夫人一定被你给气死了。”
“差不多了,她的确是气坏了。”那一天翟老夫人就气的猛用龙头拐打他,他连躲都不敢躲,硬吃了好几杖,但是翟老夫人还是哭的泪涟涟。
“我去好了,你这个样子,那里走得开啊!”高君奇很有义气的一拍胸脯。
“寒静呢?”翟仲宇靠著窗,斜倚著望向他:“她是个柔弱的女子,你……放得下心?再说,一笑倾城庄夜荷的武艺,你也不是没见识过,你有自信可以胜过她?”
“我……”他语窒。
“所以,还是我去,如果这一两天没有昭佶的消息,你就替我留意些,见到她就劝她回家,就说祖奶奶很想她,如果她还是坚持不回家,也就由她吧!”
“那你呢?要去多久。”
“不知道,也许一去经年,也许再也不回来了,不一定。”翟仲宇故作洒脱的耸肩。
“如果,找到了昭估郡主,你会求她回家吗?”
翟仲宇黝黑的瞳眸里闪过丝丝犹豫:“不一定,要看她把事情闹到什么程度而定。”想到她之前为了拒婚,都可以搞暗杀那一套了,谁知道她这次恼羞成怒之后,又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举。
* * *
百艳楼。
在这个京畿重地里,有一个地方是所有名流贵绅都会去光顾的地方,那里有着一个很美的名字——百艳楼。
百艳楼里有百朵名花,每一朵花皆是罕世难见的奇花,更特别的是,这里的花都是年青貌美的女子。
百艳楼其实是这个京城里最高尚的青楼,里面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献色不献笑,这里是高级的销金窟,也是附庸风雅的胜地。
里面的女子各有一套绝活,其中最近新来了一位绝色的名花,她自创的化蝶舞不知道迷煞了多少王公贵族的纨绔子弟。
这一天,因为翟仲宇身受皇命,即将赴边塞缉拿‘一笑倾城’,以安平王爷为首的一干朝中大臣,以宴请翟伸宇为由,请他至百艳楼为他设宴,本来翟仲宇心闲意懒想拒绝,但是安平王爷一直以要他缉拿‘一笑倾城’替他儿子报仇为前提,频频向他邀约,不得已,翟仲宇只好率他亲卫的众部属们一同赴约。
“我听说这里来了一只艳蝶,有绝代的容颜,把众多名花给比落了颜色,不知道是那一朵花?”说话的人正是这次的召集人——安平王爷,其实他的荒唐是众所皆知的,听闻这次他的大公子被人所伤,也是因为他太过寻花问柳,对一个清白的女子始乱终弃所致,总之,就跟大多数有钱没地方花的公子哥一样,总是一掷千金,自以为潇洒多金,又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以为不管惹出多大的麻烦,都能以金钱解决。“是夏艳狂花,我们现在最红的招牌。”百艳楼里的大管事、小管事还有老鸨姆全都到齐恭迎。
“是吗?好吧!让她出来好好招待我的贵宾。”安平王爷微笑著,品酩著醇酒,拉著翟仲宇坐到观众席上。
“王爷,这不好吧!”翟仲宇推辞著不敢与安平王平起平坐。
“哎!这里又不是朝野大堂,这里是青楼,让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别太拘束,来来来,坐下来,喝酒吧!”安平王眯著眼睛,喝著酒,耳边已开始响起丝竹的乐音,表演快要开始了。
一旁跟来的高君奇悄悄地拉著翟仲宇的衣服,低声说:“我已经把人安排好了,今天决不会再发生像上回的事情了。”
“算了,你也陪我坐下来吧!来到这种地方,真是让我坐立难安。”翟仲宇苦著脸,总想早早离开。
“别扫兴了,你知道这个地方的花费有多惊人吗?光是来这里看一朵名花表演,就要十两银子欸,安平王将整座百艳楼都包了下来,真不知道要花多少金子才够。”高君奇咋舌。
看著同行一干朝中大臣们,各个手里搂著一些舞娘喝酒,有的喂食水果,有的在嘻闹著喝酒,看到这些平日在朝廷对皇上极尽阿谀之能事的讨好圣颜欢心,可是私底下却作威作福,滥用权力,甚至连金钱的挥霍,也是如此的奢华,他不禁摇头叹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这些庸俗之辈卖命。
“嗳!快点坐下来看,表演开始了。”高君奇一手搭著翟伸宇的肩膀,两人并肩而坐。
翟仲宇蹙著眉不耐地将手环抱于胸坐了下来。
丝竹韵乐之声缓缓响起,几位舞娘身穿轻绡罗纱,踩著莲步自珠帘后缓步移出。
韵律轻柔的如溪水平流,一场绝世之舞就要开始。
众人纷纷就坐,舞娘的姿影翩然,在铺著大红织花的地毯上翩翩起舞,回旋曼妙的舞姿,令人目不暇接。
众人见到此舞莫不争相报以热烈的掌声,只有翟仲宇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觉得枯索乏味。
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声忽然大作,韵律之声忽尔几个转弦,靡靡之音里有说不出的甜柔,一条纤巧的身影,旋舞而来。
这女子美目流盼,顾影生姿,身体柔若无骨,当她翩然动起舞姿时,她纤巧的腰肢随著音乐一盈一步的舞起来,让人升起一股想要上前扶住她的冲动,却见她又随风舞絮般盈巧的稳住了身子,旋舞起来,舞到极处,像是只彩蝶,将要翩翩飞去。
众人皆为这场绝世之舞看直了眼,直到旋舞渐止,乐音缓如轻云出岫之时,如雷的掌声才轰然响起。
采声才起,乐竹之音又铮铮然地弹起,那女子不知自何处变出两把蝴蝶刀耍弄了起来,可是奇怪的是,这伤人的利器落在她的手里,被她舞起来的样子,却像是水般的轻柔,但见她双刀如穿花蝴蝶,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舞起来,身上的裙带、衣摆,也随著她的舞姿旋转起来,舞到极处,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蕾,愈绽愈放,愈开愈美,手中的双刀所带起的银白色光芒,像是在阳光中乍起的光圈,愈来愈艳丽,愈来愈让人痴迷,猝然,一条青色的影子冲入那场花的盛宴里,化蝶之舞中的彩蝶还未翩然飞去,便被折翼难飞。
* * *
“你是故意的?”翟仲宇的脸色此刻真是坏到极点,他右手有力的扣住那女子的手腕,眼神危险而又阴狠的死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