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豆。」她在骗小孩不成,有谁会这么容易上当。
「别看它小小的一颗不怎么起眼,它的功效大到你无法想象,能让你欲生欲死地为了它杀人。」要疯就疯个彻底,别有清醒的时候。
雷丝娜的笑很阴沉,带着轻浮的诱拐。
「我不吸毒,妳休想用它来控制我。」果然是怀有目的来接近他,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什么控制你,你少不识货自抬身价,它不是毒药也不会令人上瘾,它是快乐丸。」顶多使人脑神经麻痹,无法运行自如。
「有谁会说自己的东西有毒,我身价之高恐怕妳工作一辈子也望尘莫及。」他不是在自吹自擂,但难免流露出傲人的蔑意。
一向目中无人的蓝道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男人女人都一样,他们的存在全是为了取悦他,让他当垫脚石踩在脚下。
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真心在关心他,他们只想从他身上获得实质的利益,像性、金钱,名气,藉由他来满足这些无止境的欲望。
第一回正眼瞧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愕然发现她不仅长得艳美,还散发一股似曾相识的魔性,彷佛她能在转眼间将人撕成碎片。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一生中只遇到过一个红发魔女,她给他心想事成的幸运石,扭转他的人生、改变他的命运,一帆风顺的爬到今日的地位。
太容易拥有的让人乏味,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成功、财富、美女他招之即来。
可是,他却觉得心灵愈来愈空虚,心口像裂了一个洞难以缝补,几乎要将他吞食。
「俗气的话题,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你大可带到坟墓里腐烂。」轻巧一拨,她暗暗施法挣开他的幸控。
雷丝娜喜欢玩火,她将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享受他们被折磨的乐趣。
看着她轻易地甩开他,不悦的蓝道十分生气的一喝,「没有人不爱钱,妳也一样。」
「哈!小男孩,你妈妈没教过你有一种人不要钱吗?」那就是死人,有钱也要不到。
「别叫我小男孩,我妈只教过我一件事,就是别相信爱情。」她死前惟一后悔的事,便是爱上他薄情寡义的父亲。
嗯!不错,有智慧的母亲。「令堂真是睿智,了解爱情是沾不得的毒药。」
为了这一点她会对他手下留情,看在他母亲的份上。
「不,她一点也不聪明,所以她吃下妳所谓的毒药。」为此万劫不复。
他不屑地一嗤,瞄着她手中的魔豆,自以为看穿她一手导演的诡计。
「就说不是毒药为什么不信,现在的小鬼怎么都这么难沟通啊?」不如以前好骗,随便拿一颗毒苹果也吃得兴高采烈,结果不是毒死而是被噎死。
那个叫白雪的小女孩就是太贪吃,明明头衔是公主却笨得让皇家蒙羞,难怪会被坏后母一脚踢出皇宫,放任她在生活中学成长。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王子喜欢美色,见着无脑的草包美女便惊为天人,不管她是死人还是活人,硬要带回宫,摆明了任性和不知民间疾苦,想要什么就不放手。
「一下子说我是小男孩,一下子喊我小鬼,老虎不张开爪子,妳就当牠是一只猫吗?」既然她死不承认有心接近他,那就让她自食恶果。
蓝道一个箭步夺下她手中的魔豆,在她微讶的情况下含入口中,半透明的绿眸中扬起一抹嘲讽之色,彷佛在宣告他的胜利。
不解他此举的雷丝娜纳闷在心,以她在魔界的岁数,人间上百老者在她眼里亦不过是小孩子,人类短短的生命如昙花一现,花开花谢只在剎那间。
她一个没留神就让一道任性的身影搂住,以嘴对口的吻住她,小而圆滑的果子顺着他舌尖一顶深入她喉咙,滑下胃袋。
「你……你这个该死的蠢人类,你居然让我吃下魔心石?!」完了,她铁定会拉上三天三夜不止。
「它不是强身健体的魔豆吗?妳干么一脸恨意的瞪着我?」得意的蓝道不顾巨星的形象捧腹大笑。
「很高兴取悦了你,」他死定了!咬牙切齿的雷丝娜举起手欲将他挥向半空,谁知一阵腹痛如绞袭来。
魔豆是她编出来唬小孩的,其实本名为魔心石,用在人类身上会失魂丧魄,无自主能力,轻飘飘的让人沉溺。
若被魔族误食则症状较轻,可也不会太好受,能把石子排出来是最好,否则会有连续的腹泻现象,直到服下中和剂为止。
而她害人的小玩意不少,偏偏最需要的中和剂从不带在身上,所以……
报应呀!该来的总会来,怎么逃也逃不过,谁叫她蔑视人类,一时不察。
第三章
「妳是魔女雷丝娜?」
乍听这个惊叹语会以为是一首歌--蓝道·欧米特最得意的成名曲,将他捧上天王的不败之地。
但是看看那位面有菜色的魔女,她的怨怼神情有如率兽食人的夜叉,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抱着肚子,蹲坐在马桶上拉得快虚脱。
害人不成反遭殃的蠢事她绝对不会告诉家中成员,他们只会嘲笑她技不如人,阴沟里翻船,大鲸鱼被小虾米给耍了,绝无伸出援手拉她一把的可能性。
她太了解家人的劣根性,虽然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但魔的天性深植骨髓中,不落井下石已是天降大难的预兆,岂会学蠢人类来个雪中送炭。
自救还比较省事,多喝水、多喝牛奶和魔心石奋战到底,她就不信连拉了两天它还能顽强抵抗。
「不,我叫雷丝娜,但我不是魔女。」她坚持否认,不想被钉在木桩上焚烧。
「可是小老虎说妳是他的魔女,而妳又叫雷丝娜。」那首歌明明写的就是她。
「我不认识小老虎。」也许改天她会养一只,不过,她的拉拉可能会持反对意见。
拉拉是她的宠物,活了一百二十岁的长寿红鹗,而她会让牠继续活下去,直到牠自己不想活为止。
「小老虎是我对蓝道的昵称,妳应该知道他才是。」他红到三岁小孩都会哼他的歌。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他是谁?他有火龙的九颗头还是苍鹿的六支角,特别引人注目。」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妳不知道蓝道·欧米特是谁?」她一定在开玩笑,寻他开心。
摸摸快秃的前额,不请自来的佛雷德非常亲切地和雷丝娜聊天,她隔着一扇门也能感受到他无比的「热情」,闻臭功力非比寻常。
海边有逐臭之夫指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阵阵噗噗声不断他毫不在意,还能笑得恍若无事一般,堪称圣人修养他当之无愧。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他,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不认识他!」让她安心的拉很痛苦吗?
正想问为什么不认识的佛雷德,嘴一掀的改而吹捧旗下艺人。
「小老虎……我是指蓝道的唱片有上百张获得白金,每出一次专辑都是破百万张,热销一整年不退烧,年年是葛莱美奖的常客,奖项一样一样的领不完。」让台下的他与有荣焉。
「喔!他是个歌星。」语气无力的雷丝娜虚应了声,盼他能知趣地闭上嘴巴。
「不只是歌星,他还参与电影演出,挂名主角部部卖座,是票房的绝佳保证,家中的小金人多到得另辟房间才放得下。」他带过的明星若有他一半成就,他作梦都会笑。
「是吗?他还是个演戏的。」她意兴阑珊地回道,听不出任何热度。
「有时他也会客串演演电视剧,『纽约七日情』就是他的得奖佳作,让总统夫人和不少妇女哭湿了好几条手帕。」连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感人、太赚人热泪了,描述俄国军官和美国小镇女老师邂逅在纽约的爱情故事,他们在七天内相识相爱,却在第八天因为国家敌对的缘故被迫分开。
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后没多久,美俄关系仍处于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中,任何具有高度危险的俄国人必须离境,不得逗留美国本土。
「……小老虎演的是那位俄国军官,深情款款的眼神不知迷死多少女人,连当时的女主角都情不自禁地爱上他,戏演完了还找他诉情……」
「诉完情顺便做做爱,做完爱就挺着大肚子要他负责,然后他们假戏真做地做一对快快乐乐的夫妻,从此幸福恩爱地过完这一生。」
落幕。
被她惊人的剧情吓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的佛雷德足足有三分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子里转的尽是可怕的画面,一对老得走不动的银色夫妻正一脸幸福地朝他笑。
啊--恶梦呀!不行,绝对不行,全球的影迷不会接受他从此「平凡」地过了一生,蓝道·欧米特的传奇必须延续下去。
「不不不,全错了,他们或许有上床但没孩子,小老虎的避孕措施一向做到绝无万一,他不会让任何女人怀孕,」他说没有一个女人有资格配得他的种。
说得够狂妄,但也让他这位王牌经纪人安心,就算玩过各国美女也不怕留下后遗症,没有私生子会上门认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有什么事是百分之百没漏洞,也许他在哪个地方养儿养女没告诉你,金屋藏娇就怕你的八卦嘴。」
有这种经纪人是艺人的悲哀,逢人便说起明星的辉煌历史,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很熟,若是突然蹦出个狗仔队,看他怎么圆回去。
「会吗?」他还当真低下头思考,搬了张椅子就坐在盥洗室门口。
拉拉拉……小石子快滚出来。「我说经纪人先生,你没地方好去了吗?」
尽和她磨蹭个什么劲,她和那头小老虎真的没关系,他不用刻意讨好她,把她当成另一个任性的孩子。
「目前我所要盯住的是反反复覆的小老虎,他一不要开新歌发表会,一下子又叫歌迷自己去买唱片听就好,他不出席会场了,我被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快精神分裂……」
「停,不要再发牢骚了。」他还没疯她会先疯给他看,疲劳轰炸加全身虚脱。
魔法救不了误食魔心石的魔女,两腿快没力气站立的雷丝娜努力要排出作怪的小邪物,但是绞痛的小腹仍一波波的折腾。
而那该死的混蛋居然把她带回他下榻的饭店便不时上演失踪记,让她独自面对那个聒噪的男人。
怎会有人口水多过马桶里的水,连说上一个多小时还不肯休息,不知累地问东问西,遭受CIA拷问也没这么累。
「我不是在发牢骚,而是让妳了解小老虎的为人,他的本质是很好,就是不太合群。」常做出令人头痛的事。
「我不需要了解他,我只要远离他。」他是个灾星,会带来不幸。
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惊呼声出自佛雷德口中,「妳怎么离得开他?他是最帅最受欢迎的男艺人,女人性幻想对象第一名,没人舍得离开他。」
至少在这之前,是女人巴着他下放,不做妻子做情妇也可以,甚至一夜情也接受,只要拥有他--时的体温就心满意足了。
「别把我算在内,我和那些蠢女人不一样。」她不在标准范围内。
「说得也是,妳是他特地带回来的女人,和自动送上门的不同,所以……」
「所以你才好奇地闯进他房间,看看我哪里特别是吧!」这是抬举她还是贬低她?魔女的眼光不致低到挑上个人类。
佛雷德呵呵地讪笑,摸着光滑的前额。「看得出他对妳的态度不同以往,从我认识他至今已有十三年,还没见过他肯让一个女人留在他房里超过十二小时。」
「那又如何?」她是迫于无奈才待下,否则早就咻地一声回家。
「小老虎有精神上的洁癖,他从不让别人动他的东西,就算有性的需求也仅限于床上,一下了床比恶魔还无情。」要求人家光着身体离开!这牵涉到他人的隐私不好说出口。
很想封住他嘴巴的雷丝娜没好气地说道:「弄乱他东西是我的错,待会儿在他回家前我会收拾好。」
如果她有力气收拾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妳对他的意义重于其他人,当初他从伦敦最骯脏的小巷里冲向我时,我就看出隐藏在他体内的黑暗面……」
佛雷德就像带着老虎的老人目送夕阳西下,娓娓道出他最引以为傲的过去,写回忆录似地回想曾发生在他身上的点点滴滴。
十三年前他和朋友到附近酒吧喝酒,几个人都喝得有点醉意准备找几名火辣的上空女郎共度良宵,大家心里都有着共同的想法--有酒就绝对少不了女人。
殊不知真正的乐子还没开始,暗巷中冲出个半大不小的小贼想打劫他们。
「当时我差点笑翻了,不就是个孩子嘛,也敢拿着小刀唬弄人,可是那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绿眸却直接冲击我的心,当下我第一个念头是签下他……」
有点像鬼迷了心窍般非他不可,那种连鲜血都在沸腾的感觉直催促着,让他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无法移开视线。
咦!伦敦的暗巷……「我几年前也遭遇过同样的事,你说的不会是『蓝靴』酒吧旁阴暗的巷子吧?」
那年她从魔界偷跑出来「观光」,看到不少有趣的事儿,以及愚蠢的人类。
「噫!好像是『蓝靴』耶,搞不好妳和我遇见的是同一个人……」唉!异想天开,怎么有可能。
他想到「魔女雷丝娜」那首歌,但以她的年纪看来顶多二十六、七岁,十三年前也只有十来岁,绝非歌词中傲慢又斜眼看人的火热女郎,也少了其中最著名的红发。
「也许吧!我遇到那个小鬼也有一双绿得透明的眼睛,还是人跟妖精结合生下的孩子……」她想起来了,一个讨人厌的小鬼。
人见人厌,但对魔而言,那种暴戾的性格一受激发可就具有魔的特质。将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是她最拿手的事,岂有错过之理。
她还将她戴在身上一百多年,吸收她不少魔魅之气的魔咒石送给他,骗他那是能带来好运的幸运石。
雷丝娜托着下巴,维持摇摇欲坠的身体不住下跌,为恶的下场是遭到魔物的反噬,一时的大意换来今日的马桶相爱记,但她仍一点悔悟之色也没有。
门里门外是不同的世界,她被魔心石折磨得听不到细碎的脚步声接近,兀自批评着那个不讨喜的小男孩,不自觉地泄露魔女的身份。
「我就是妳口中顽劣又不知死活、等苦在老鼠洞腐烂的臭小子,但妳说我是人和精灵结合的孩子。」果然是她,之前的臆测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