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你愈来愈没有规矩了。”
撇撇嘴,她僵硬的转向严若沁,“湘湘见过表嫂。”
终于得知袁湘湘的真实身份,严若沁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她还是没有改变心里的猜测,也许是因为袁湘湘的态度。
“沁儿,湘湘现在暂住我们府上,过些时日,她就会下嫁扬州。”
‘御哥哥!”袁湘湘一脸哀怨的瞪着沈御,他明知这门亲事不是她愿意的,还故意这么说,是存心惹她难过心烦吗?
“湘湘,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沈御别有用意的一问,沁儿陷人昏迷的时候,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梦语我不是丑八怪!当时他就怀疑沁儿躲起来可能是湘湘惹的祸。可他不敢问沁儿,怕她难过,直到天亮了,他才找湘湘问个明白,果然问题出在这个丫头身上。还好,她倒是敢作敢当,老老实实的向他招供。
“我……我是特地来向表嫂致歉。”转向严若沁,袁湘湘别别扭扭的低着头,显然不太甘心,“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口出恶言,骂你丑八怪。”
斜睨了她一眼,严若沁轻快的说:“你用不着向我致歉,因为我从来没承认自己是个丑八怪。”
闻言,沈御不禁莞尔一笑,果然是他心爱的女子,骄傲得令他心折。
“你……我已经道歉了,你不接受就算。”袁湘湘暗示的瞧沈御一眼,她已经照着他的意思来道歉了,剩下的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哦!
“不好不好,秦嬷嬷年纪大了,还是别让她为我们忙了,那吃食做起来又累人、又难缠,我宁可不要贪嘴,不过……”她腼腆一笑,“我这会儿……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你那么久没吃东西,肚子当然饿了。我去膳房帮你找点吃的,不过这么晚,大概也只能找到一些干粮。”
“不打紧,有得吃就好了。”
“好,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来。”
“嗯。”柔顺的点点头,严若沁疲倦的躺下,等沈御弄了几个馒头回来,她已经睡得又深又沉,怎么也唤不醒。
☆ ☆ ☆
再醒过来时,发现沈御不在身边,严若沁不由得怀疑昨夜只是一场梦,虽然此刻她身在荷风小筑,睡在床上。
就在这时候,沈御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灶婢,她们端着丰盛的早膳。
“沁儿,你醒了?”看到她已经睁开眼睛,沈御赶紧坐到床沿。
“好香哦!”她垂涎的吞了口口水。
“我知道你一起来就会想填饱肚子,所以天一亮就去吩咐膳房帮你熬了些清粥,还准备了几道小菜。”
“太好了,我快饿死了!”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严若沁调皮的吐吐舌头。
“来。”他温柔的扶着她,坐到食案后方的蒲席上,灶婢已将早膳搁放妥当,随即便退出去。
不知道是因为两天没吃东西,还是有沈御陪着,这是严若沁在沈府用过最好吃的一餐,还不到一刻钟,她就把清粥和菜肴吃得精光。
“撑死我了!”
“大夫说你身子虚,应该多吃点,我已经让丫头替你熬了一盅补药。”
“我不要喝药,好苦哦!”严若沁做出一副恶心得想吐出来的模样。
“不行!”沈御坚决的摇摇头,她这么瘦弱,将来如何生他们两人的娃娃?
偏着头,她状似好为难的紧蹙着眉,最后,她莫可奈何的退让一步,“那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
“调皮。
“若不如此,你又怎么知道那药有多难人口?”她孩子气的皱着鼻子。
“良药苦口。”
“我不管,你不喝,我也不要喝。”她任性的道。
“好好好,什么都依着你,只要你乖乖的把身子养好,别再吓唬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他心有余悸的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姑爷、小姐……呃,我没瞧见,我这就出去……”虹儿贸然的冲势在见到房内人的举动后,猛地一顿。
“虹儿,进来!”严若沁又羞又好笑。
见到小姐那张脸不再是毫无血色的惨白,虹儿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带着撒娇的口吻抱怨道:“小姐,你以后可别再吓唬我了,如果不是姑爷找到你,真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
“你……怎么找到我的?”闻言,她忍不住好奇的看着沈御。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她难过委屈、紧张不安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躲进池塘边的假山后,也许是那儿不易被人发现,又不会令她感到孤独,因为有鱼儿相伴。可这个习惯连她自个儿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养成的,他又怎么会……
“这……天机不可泄露。”他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我看,一定是巧合吧!”推想了半天,这是她能够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是巧合,姑爷真的好厉害,他脑袋瓜转了那么一下下,就知道小姐躲在哪儿。”虹儿现在对沈御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哦?”
沈御只是一笑,不愿意对此事作任何解释。
有个倩影畏畏缩缩的来到房门外,站了半晌,她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不过却是要转头准备离开。然而沈撒冷然的声音却挑在这个节骨眼坏了她的算盘。
“湘湘,有事吗?”
懊恼的叹口气,袁湘湘臭着一张像是被人家欠了一屁股债的脸转身踏进房内。
“御哥哥!”虽然是前来道歉,袁湘湘却故意装作没瞧见严若沁,更别说向她请安,不过沈御可不容许她对严若沁如此无礼。
“我用得着将莫须有的罪名揽在心上吗?”严若沁笑盈盈的反问。
“你……说得真是好极了!”在沈御的“眼威”下,袁湘湘只能被迫昧着良心应话,还得陪着笑脸,那样子好像脸抽筋似的。
“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她不是有意损她,这可完全是真心话,上苍虽然给了她一张有暇疵的脸,却也因此给了她更宽容的心,有失,就必有所得。
如果不是在气头上,袁湘湘相信她会喜欢这个其貌不扬的表嫂,她开朗的笑容看起来还挺顺她的眼。
“湘湘还有事,不打扰了。”
“虹儿,送表小姐。”
“不必了,我自个儿知道怎么走。”袁湘湘装模作样的摆着高姿态走人。
☆ ☆ ☆
“这……是什么玩意儿?”战战兢兢的摸了一下檀木盒中那件薄得几乎无法蔽体的衣裳,严若沁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时做出噤声的动作,三夫人随即神秘兮兮的压着嗓门道:“这是妓院的姑娘穿的衣裳。”
“妓院?”
“小声点,你别吓人!”三夫人一副受到惊吓的拍了拍胸口。
“这衣裳……不会是给我的吧?!”严若沁一脸惶恐。
“沁儿,这可是你三娘亲自为你找的衣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这种话出自于尊贵的大夫人口中实在有点不像样。
“我……我想,这衣裳可能不太适合我。”严若沁尽可能把话说得婉转,虽然三位婆婆待她极好,可她总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她又不是妓院的姑娘,穿这种衣袋像话吗?
“不适合也得穿。”三夫人一脸坚决的道。
“为什么?”
“这才诱惑得了御儿啊!”二夫人好心的帮忙解答。
“嗄?”惊人之语一波接一波,严若沁实在很难消化得了。
“沁儿,三娘想过了,进膳房弄点心讨好那个小子太慢了,你还不如穿上这件令人脸红心跳的衣裳,再让三娘传授你几招勾引男人的狐魅之术,三娘保证那小子马上跟你圆房。”
“我……我不敢。”严若沁害怕的摇着头。
“你想不想跟那小子圆房?”
“我……这事不急,反正我已经是沈家的人,何时圆房都可以。”出嫁之前,娘跟她提过闺房之事,还弄来了春宫图给她瞧,告诉她这是婚姻最重要的一刻,她和沈御若是不洞房,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一直焦急的把这事搁在心上。不过这会儿她已经坦然了,也许他还是不肯跟她圆房,可他却天天陪她赏荷、下棋,还听她弹筝,这就表明,他真心当她是娘子,相信圆房一事指日可待。
‘哎呀!你不急,我们可急,你们不圆房,我们哪来的娃儿可以玩弄?”
“沁儿,我们沈家人丁单薄,就御儿这么一个孩子,传宗接代全靠你了。”大夫人一脸严肃的补充道。
“我……我会怕,我肯定做不来。”严若沁无助的咬着下唇,其实她很没用,勇敢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表相。
“别怕别怕,有酒帮你壮胆。”三夫人经验丰富的说。
“酒?”
“喝了酒,胆大包天,上天下海,做什么都不会怕。”
严若沁心想,似乎是如此没错,几年前她曾经好奇的偷尝过一次,结果做出好多吓人的事情爬到树上不肯下来,还说要到池塘里泡水……这都是她酒醒了之后,虹儿告诉她的。喝了酒,真的是胆大包天。
勉强应承了这个色诱夫君的计划,可是一送走三 位爱管闲事的婆婆后,严若沁还是迟疑起来,这个主 意不好,她还是将这衣裳收起来比较妥当。
“小姐,你干什么?”虹儿眼花缭乱的看着严若沁 一下子转到这儿瞧瞧摇了摇头,一下子又转到那儿看 看--还是摇了摇头,房里全都叫她给翻遍了,也不 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不把这衣裳藏起来,叫人瞧见了可就不好。”真是羞羞脸的衣裳。
“小姐,你不是已经答应三位夫人了吗?”
“我现在后悔了行吗?这么丢人的事我哪敢做?”
顿了一下,虹儿的语气突然变得好沉重,“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关于表小姐。”
“她怎么了?”
“我听说表小姐最近一直缠着姑爷不放,怪不得姑爷整天待在书斋。小姐,你瞧她会不会喜欢姑爷?”
咬了咬下唇,严若沁迟疑的道:“她不是要下嫁扬州了吗?”
“小姐,这是两码子事,你知道她为何暂住在沈府吗?就是因为她不喜欢这门亲事,跟爹娘怄气,所以躲到这儿来。”
“她若当真喜欢姑爷,我又能如何?”
“小姐是管不了她,可是小姐可以赶快跟姑爷生个娃娃,这么一来,小姐在沈家的地位才可以坐稳。”
她好笑的赏了虹儿一个白眼,“你这颗脑袋瓜真的很会胡思乱想。”
“小姐,我很认真。”虹儿懊恼的嘟起嘴巴。
“是是是,只是,你也未免太多心了。”
“我还不是为小姐好。”
“虹儿,真要有人抢了我这个少夫人的地位,你以为生个娃娃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吗?”
“小姐,我说不过你,我只问你,你想不想为姑爷生个娃娃?”
“我……当然想啊!”虽然说得好小声,严若沁却差得好像府里的人全听见。
“想,小姐就得主动一点,不能默默的等着姑爷来决定何时圆房,万一等到白发苍苍,那还生什么娃娃?”
闻言,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小姐,你别以为我是在说笑话,谁料得准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你,又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一刻胆怯?就像你自个儿常说的,虽是女子,也该有不畏世人目光的胆量啊!”
“我说的话你倒记得挺清楚的嘛!”有些事情道理简单,做起来可是很难。
“小姐的教诲,虹儿怎么敢不记在心上?”
“还说你嘴拙,我瞧你比我还能言善道。”
“小姐,你别扯开话题,虹儿相信这点小事绝对难不倒你。”
嘟起了嘴巴,严若沁好哀怨的瞪着虹儿,这丫头还真会耍心眼,明知道骄傲如她,最禁不得人家撩拨。
“小姐,你怎么说?”
“是是是,这么点小事难不倒我嘛!”她说得好不甘心,眼神更是充满控诉,不过,虹儿可是一点也不在乎,还得意的咧嘴一笑。
“虹儿会祈求上苍让小姐如愿以偿。”
☆ ☆ ☆
“我还以为成了亲之后,你肯定生不如死,没想到你春风满面,过得挺快活的嘛!”殷昊岳嫉妒的看着沈御那张愈看愈俊美的脸,一个月没瞧见而已,这小子就让他有“惊为天人”的震撼,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幸福,不像自己……唉!
“你也差多了,”沈御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殷昊岳郁郁寡欢的模样,这实在不符合他一向潇洒爱笑的丰采。
“难得你沈少爷注意到我变了。”不是嘲讽,而是感动,这可是沈御第一次主动关心他。
“你不提醒,我还没瞧见。”沈御残酷的泼他冷水。
已经愁云惨雾的苦脸这会儿更是纠在一块,殷昊岳一副受伤的表情捧着胸口,“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肝的薄情郎。”
“我记住了。”
顿了顿,他好奇的挑挑眉。,“你对你的丑娘子……不不不,我是说嫂夫人,你对她也是这么冰冷无情吗?”还好修正得快,否则他肯定被沈御给轰出去。
“这是我和沁儿的事。”言下之意,用不着他过问。
“我到现在还没拜见过嫂夫人,改明儿我做东,设宴款待你们。”他殷昊岳的脸皮一向很厚,此路行不通。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他总不至于把他的娘子藏一辈子吧!
“不必了。
“怎么,不敢让她见人吗……不是不是,我是说,舍不得让她见人吗?”殷昊岳讨好地涎着笑,好可怕哦!他不过是没当心把自个儿的真心话给说出来,他何必拿这种好像要杀人的目光吓他?
“废话少说。”沈御冷冷的赏他一个白眼。
“那要说什么?”他嘻皮笑脸的反过来一问。
“你今儿个来找我不是有事相求吗?”
沈御真不懂得拐弯抹角,一句话就逼得殷昊岳嘴巴歪了一边,差一点抽筋。
“呢……不愧是我的生死之交,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用不着拍我马屁,想说就说,不说也无妨。”
“好,干脆!那我直说了,今夜想请你陪我上一个地方醉春楼。”
“我适合吗?”
“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你知道我的脾气。”他不喜欢管闲事,除非跟沁儿有关。
“若非逼不得已,你以为我敢找你麻烦呀?”
沉吟了半晌,沈御才点点头,“今晚我跟你上醉春楼。”
☆ ☆ ☆
遮着脸,严若沁不安的从指缝中偷瞄自己身上的衣裳,羞羞羞,连抹胸都跑出来见人了,真是难为情啊!沮丧的叹口气,她不自觉的倒一杯酒,喝了一口,这酒……还真好喝。
半晌,她忍不住紧张的起身,站在门边往外瞧,哺哺自语的念着,“虹儿在干什么,邀个人邀这么久?”
盼了盼,还是见不到半个鬼影子,她走回案边,顺手把杯子里的酒全部送进肚子里……嘻!真的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