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干啥这么慢?”等得好慌,严若沁下意识的又来一杯,这酒愈喝愈好喝,身子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就在这时候,虹儿回来了,严若沁摇摇晃晃的从蒲席上跳起来。
“虹儿,姑爷呢?”
“姑爷他……”欲言又止,虹儿实在很难启齿,她应该把姑爷今晚要上妓院的事告诉小姐吗?她好后悔,早知道就别好奇的躲在书斋外头偷听,听了不该听的,这会儿左右为难了吧!
“姑爷怎么了……呃!”她打了一个酒嗝。
这才发现严若沁两颊酡红,虹儿吓了一跳,“小姐,你……
“御郎!”原本茫然的目光突然一亮,严若沁翩然扑进走进房的沈御怀里。
“姑爷!”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虹儿惊惶失措的瞪着沈御。
心思完全被怀里的人儿占住,沈御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虹儿的异样,那扑鼻而来的酒味让他皱起眉头,“沁儿,你喝了酒?”
“我等你……等了好久哦!”严若沁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
情况好像有点失控,虹儿实在没勇气继续待下去,她窝囊的把小姐丢给姑爷,悄悄的溜出寝房,还很好心的把房门关上。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沈御不安的皱起眉头,他听克峻提过,沁儿不善于杯中物,所以新婚之夜,他连合交杯之礼都省略过。
“酒……好好喝,你也喝一杯。”像个急于献宝的孩子,严若沁把沈御拉到案前,想为他斟酒,可是手儿却不听使唤,倒出来的酒怎么也对不准备酒杯,她忍不住生气的喊道:“不要乱动……我要倒酒……”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啼笑皆非,沈御只好抢下她手上的酒瓶和杯子。
“好了,我不想喝。”
“不喝?”她一副很困扰的蹙着眉。
“你也不准再喝了。”
“不喝……不行、不行……要喝……喝了什么都不怕……”嘻!她醉醺醺的咧嘴一笑。
那醉酒的娇态令人心荡神驰,他的眼神灼热的一沉,语气像柳絮一样飘然落下,“我知道,因为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你该上床歇着了。”他一把抱起她。
“不要!”严若沁不安分的踢着脚,挥舞着双手,“我还要喝……”
“不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御好不容易把她放到床上,这一来,终于叫他瞧见她那一身妩媚的打扮。
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欲望宛如被风儿煽动的星星之火,瞬间狂烧蔓延,他颤抖的隔着轻薄的衣裳触摸她柔软的曲线,这么美丽的身子是属于他的……
她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好认真的问:“御郎,你……喜欢我吗?”
顺了顺愈来愈紊乱的呼吸,他强行把目光移开她诱人的娇躯,反过来问她,“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为什么?”
“因为……你待沁儿好好,一点也不嫌弃沁儿。”
“还有呢?”
“这有……”她似乎很卖力的在想,连眉头都打结了,可是脑袋瓜昏昏沉沉,什么思绪也抓不着,“沁儿不知道了,反正……沁儿就是喜欢你。”
抚着她娇红脸上那朵荷花胎记,沈御像在宣誓般的呢哺,“有一天你会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生生世世不悔。”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努力的想听清楚他的话,可是她的脑袋瓜愈来愈重,眼前的沈御也愈来愈模糊。
“没什么。”蓦地,他的视线发现她脖子上的红带子,拉出来一瞧,果然是当初他硬戴在她身上的王佩。
“御郎……你别动……沁儿好想……亲你……”嘟起了嫣红的唇瓣,严若沁费劲的支着不听使唤的身子企图贴向他的嘴。
虽然是醉话,却点燃他体内暗潮汹涌的欲火,他低下头,如她所愿,吻住她的唇,他终于可以肆元忌惮的品尝她口中的甜美,不再偷偷摸摸,不再有所顾虑。
他的手悄悄的溜向她的衣带,轻轻解开,随即开始探索他向往已久的细致滑嫩,她浑身每一寸都是老天爷完美的杰作,令他心醉,令他甘愿沉沦。
“嗯……”她无助的蠕动着身子。
蓦地,沈御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他怎么可以在她醉酒的时候占有她?推开她,他颤抖的帮她把衣裳穿好。
“御郎……”她舞动双手,试图把他拉回来。
“嘘!”右手食指放在唇中央,沈御小小声的安抚道:“你喝醉了,应该好好歇着,不可以再调皮了。”
“嘘!”她娇憨的学着他的动作。
“闭上眼睛。”
他说完眼睛也闭上,见状,严若沁起而效法,喝得醺然的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好笑的摇摇头,他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赶去醉春楼赴约。
第五章
“小姐,你醒醒啊!”虹儿轻轻的摇着严若沁。
翻了一个身,甩开虹儿的拉扯,严若沁闷声道:“不要。”
“小姐,都快午时了。”虹儿自动把时间往后延两个时辰,这下子小姐肯定会吓醒,不过她显然估算错误。
“我头好疼……”她干脆拉高被子,把吵死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怔了怔,虹儿终于忍不住拉开嗓门大喊,“失火了!”
严若沁果然跳了起来,一脸睡意全消,却不见惊慌之色,“虹儿,失火了就失火了,你不赶紧逃命,还站在这儿嘀咕个不停,你不想活命了是不是?”
“小姐,我是那种会丢下主子不管的人吗?”虹儿义愤填膺的瞪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严若沁取笑的对她做了一个鬼脸,“我不过逗着你玩,你干啥生那么大的气?不怕气死了啊!”
虹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小姐怎么知道虹儿骗你?”
敲了一记她的脑袋瓜,严若沁嗤之以鼻的哼一声,对她的笨招术实在很不苟同,“当真失火了,你就是把我当成米袋扛在肩上,也会把我弄出去,哪有闲工夫在这儿跟我东扯西扯?”
“我以为小姐醉得昏昏沉沉,没想到脑袋瓜子一点儿也不含糊嘛!”
‘你这么吵,死人也会被吓醒,我还能昏昏沉沉吗?”她好委屈的赏了她一个白眼。
“我……我有重要的事要问小姐嘛!”
“再重要的事也可以等我养足精神啊,”
“我、我等不及嘛!”
偏着头,严若沁好疑惑的看着她,这丫头今儿个不太对劲哦!
“小姐,你昨夜有没有跟姑爷圆房?”
“圆房?”顿了一下,她一脸呆滞的道:“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皱了一下眉头,她瑟缩的往后一退,跟虹儿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你小声点,别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
见小姐那副没当一回事的模样,虹儿更是心急起来,“小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我……就是想不起来嘛!”她的脑袋瓜这会儿除了应付她的吱吱喳喳,哪还有心力想其他的事情?
“小姐,你不可以想不起来,这事很重要。”
完全感觉不到虹儿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严若沁依旧满不在乎的,“昨儿个夜里没圆房,改明儿再试一次,不就成了吗?”
“不成、不成!”
“哪儿不成?”
“这……意义不同。”虹儿自以为聪明的套上小姐一向拿来搪塞她的伎俩。
扬起眉,严若沁好稀奇的打量着她,“你这丫头说话何时变得这么深奥?”
“小姐,你认真点。”
“我有啊!”
“小姐……”
终于受不了的捂住她的嘴巴,严若沁头疼的叹着气,“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毛毛躁躁,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我……”她不知所措的咬着下唇。
“我知道了。”严若沁突然钻进被子里。
“小姐,你在干什么?”虹儿被她搞得糊里糊涂的。
半晌,她闷闷不乐的冒出头来,幽幽的道:“没有。”
“嗄?”
“没有圆房。”说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全是骗人的,她已经把自己打扮成这副德行,还是没法子诱惑沈御,这只有一个解释--他对她无心……而她,多么希望事实并非如此。
“小姐,你确定吗?”
“当然。”她没有初夜的落红,这不就证明她完好如初吗?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虹儿怔怔的在床沿坐下,昨夜姑爷肯定是赶着上妓院,所以没动小姐一根寒毛。
“虹儿,你怎么了?”失意的人不是她吗?怎么这丫头看起来比她还难过?
“我……没事。”她绝不能把姑爷上妓院的事说出来,小姐肯定受不了。
“你脸色不太好看。”
“是吗?”为了表示自己好得很,虹儿强颜一笑,随即转移话题,“小姐,你若是头疼的话,就再歇会儿。”
“我睡不着了。”她掀开被子起床更衣。
换好了衣裳,严若沁赫然发现案上有封羊皮函。
“虹儿,今天是十五吗?”
“今儿个巳经是十六了。”
“大哥是不是来过这儿?”
惊讶的眨着眼,虹儿不可思议的道:“小姐,你怎么知道大少爷来过?不过,他是来找姑爷的,可是姑爷不在,听说你还在休息,他说不打扰你就走了。”
“姑爷不在?”
“是、是啊!我是听府里的下人说的,大概是……一大早出去的吧!”虹儿说得有些心虚,希望小姐不要起疑。
不再追问,严若沁打开羊皮团一看--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小姐,又是一首诗吗?”
“嗯,这是一首诉说对爱情痴心不悔的诗。”大哥对她真是太费心了,她都嫁人了,还担心她自艾自怜。
“我好想知道这羊皮函是出自于何人之手。”
“我的好虹儿,你有哪件事不想知道啊?”严若沁调皮的挤眉弄眼。
“我……我……”她结巴了半天,还是挤不出话来。
严若沁懒得跟她计较了,“好了好了,我们去放纸鸢,别闷在房里。”大概是渐渐习惯这儿,她已经不再害怕与府里的下人接触,而且发现他们不难相处。
对虹儿来说,能够见到小姐朝气蓬勃的模样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马上点头应道:“是,小姐。”
☆ ☆ ☆
自从那一夜开始,沈御总是等到夜阑人静之后才来到荷风小筑,看着时时刻刻心系的人儿。
抚着睡梦中的严若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心情显然错综复杂,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上苍真是爱作弄他,好不容易开始让她习惯他了,殷昊岳那小子却挑这个时候找他麻烦,害他因此冷落了她,他对她真是愧疚极了,不过,等明儿个他去一趟太原,把事情安排妥当,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属于沁儿了。
想到将有好一些日子不能见到她,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想将她的气息留在自个儿身上细细回味,可她却在这个时候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
“啊!”尖叫的推开眼前企图侵犯她的“采花大盗”,严若沁连滚带爬的缩到最角落。
捂住撞到的额头,沈御哭笑不得的瞪着她,“沁儿,你想谋杀亲夫吗?”
她怔怔的清醒过来,“御郎?”
“你下手还真不轻。”
“我、我以为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我有事跟你说,我不知道你睡着了。”如果不是严若沁忙着脸红,她一定会发现沈御脸上有一丝丝别扭之情,她根本不知道,即使没跟她同床共眠,他每个夜里还是会守在熟睡的自己身边,直到五更天才肯离去。
每次看着她,他总是难以抗拒的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还有那朵让她脆弱、也让她勇敢的荷花胎记,好几次,他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占有她纯净的身子,可是他终究思下来,他希望她甘心乐意的献身,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而是因为她爱他,她渴望他。
“什么事急着这会儿告诉我?”
“我们在太原有一座庄园,养了上千匹骏马和牛羊,明儿个我得起程赶去那儿处理一笔买卖。”
“我……你可以带我一起前去吗?”严若沁问得小心翼翼,眼里却难俺那股期待,想到上千匹的骏马和牛羊,她就好想一睹那幅壮丽景观。
“此次前去太原是为了买卖,不方便带你随行。”
“我……我不会打扰你。’
“沁儿,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够一路伴着我。”
“我知道了。”浓浓的失望之情袭上眉宇,她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自个儿离开洛阳,不管上哪儿,都有你相伴。”
离别近在眼前,严若沁对沈御的承诺一点也提不起劲,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内心顿时被秋心云笼罩,“很久吗?”
“十来天之内我一定赶回来。”
“真的?”想到十来天应该很容易就过去了,她的双眉才缓缓舒展开来。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太久?”
“巧言令色。”她抱怨的嘟起了嘴巴,“这些天我也都没瞧见夫君。”
“对不起,这些日子我忙着一笔买卖,直到今儿个才敲定,让你受委屈了。”
“我知道夫君要管理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我,可是,我能够陪在夫君的身边,替夫君分忧解劳。”
“我知道,我的娘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荷花仙子下凡。”
严若沁总算被逗笑了。
把她接进怀里,沈御仔细的叮咛,“我的荷花仙子,记得时时刻刻想我。”
“不要!”她调皮的摇摇头,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想他了,这该如何是好?
“沁儿!”
“你也会时时刻刻惦记着我吗?”
“会,你呢?”他不厌其烦的继续追问,非要听见她亲口承诺不可。
像还在考虑似的微偏着头,严若沁终于缓缓过来,“我--也会惦念着你。”
“不够,你要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我。”
“你真贪心!”她娇羞的垂下螓首。
面颊轻轻磨蹭着她的发,沈御柔情似水的道:“对你,我没法子不贪心。”
心弦一震,她无法言语的闭上眼睛。
“沁儿,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会。
天,在此时渐渐翻白,她就这么静静的偎在他的怀里迎接晨曦,等候离别的到来。
☆ ☆ ☆
今儿个阴风阵阵,看似风雨欲来,显然不是一个好日子,两个丫头鬼鬼祟祟地来到花园的一角--
“小巧,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吗?”说话的丫头神情非常紧张。
“哎呀!你要我说几遍,我是亲耳听见,听得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小巧一脸的不耐烦。
“我怕……会不会是人家胡说八道,存心说给你听?”
“小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醉春楼的姑娘有可能识得我吗?再说她们也没注意到我在偷听,干啥胡说八道?而且我听她们的口气,是挺嫉妒那位云姑娘的好运,我肯定这事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