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担心的是威廉.贺伯要告你违约的事,尽管放心,煌煜已经帮你办妥了。”
洛湄闻言,转头看煌煜一眼,扯动嘴角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么我们可以去喝下午茶了吧?”
“耿先生,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忽然觉得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煌煜将手握成拳,再放开,不断地重复,直到可以控制双手攀上这个顽固的小女人纤细的颈项的欲望。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他一定会狠狠地吻醒她那冥顽不灵又多疑的心!
“你去哪儿了?”煌煜一听见开门声,立刻出声问。
洛湄看看坐在客庞沙发里的煌煜,又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耿先生,你还没睡啊!”
听见她刻意装出的冷淡声音,煌煜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直冒,“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今天一早起来就看不到她的人,打电话去公司也说她没去,问韦力和琵亚,两人都说她已经拜托他们不能说,让他一整天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得团团转,却又无法可施,他痛恨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仿佛捉不住她似的,心里一点踏实感也没有。
“十二点啊!”洛湄低头看看手表,用令人恼怒的沉稳声音,故作诧异道:“怎么?耿先生,你看不懂时钟吗?”
煌煜整整数了十下,才把掐死她的欲望压抑下来,自从搬来和她一起住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脾气愈来愈糟,幽默感呈现负成长,连向来引以为仿的情圣风范也全没了,他真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了,掐死她后再陪她殉情。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洛湄瞪大了明眸,一脸不解地说:“耿先生,我去哪里应该不用跟你报备吧!”
“我们的合作契约上有规定……”煌煜知道拿契约规定来压她是小人行径,不过,要治她也只能用这招。
洛湄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跟韦力和琵亚说过了。”
她的话把煌煜的借口堵得死死的。
硬的不行,他用软的总可以吧!煌煜扁扁嘴,有点委屈地说:“基于朋友的立场,你要出门也应该先知会一声吧!”
“我不记得我们当过朋友。”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至少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难道这样连朋友也当不成?”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我们当不了朋友。我不要朋友、不要情人,我只要情夫,你懂不懂?我只要用钱买来的情夫,用钱买来的天长地久。”
“你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天长地久!”煌煜火了,低吼道。
“我的第一任情夫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洛湄的语气也不再平稳。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离开我的世界!”洛湄喊出来,但随即一愣,这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煌煜不敢置信地望着洛湄,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
“你太累了,早点睡吧!”他决定当作没听见,假装她刚才什么都没说。
她无言走进自己的房间,不敢再开口,怕一开口全是言不由衷的谎话。
煌煜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丝毫睡意。
她总是言不由衷,其实她是爱你的,用不着怀疑!他努力说服自己。
根据“情圣守则”第一条规定:对自己要百分之两百的自信心!看来,他离情圣的行列是愈来愈远了,此刻,他的自信心残存不到百分之二十。
“砰!砰!”连两声枪响,一股令人作恶的血腥味立刻弥漫了整间房子,洛湄看见自己绑着马尾,赤足走下楼梯。
别下去!你早就知道你会看见什么!洛湄拚命喊着,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随着另一个自己一阶一阶地住下走,绕过凭挂着华丽水晶灯的大客厅,走向枪声来源,她缓缓地打开书房的门,目光由放满书的书柜逐渐下移,最后……
“啊──”洛湄放声尖叫,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温热黏稠的液体流到她脚下,血红液体的源头来自躺在地板上“小憩”的双亲。
“别怕!有我在你身边。”忽然,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抱住她,让她停止了尖叫。
那双臂膀的主人有双漂亮的绿眸,微鬈的墨黑短发,性感的薄唇。
“你是撒旦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孩子气地问道。
“不是,我不是撒旦。”他笑了笑,“我是你买来的情夫,不过,你已经破产了,所以我要走了。”
“别走!别走!”她嘶喊,失去他的拥抱,她觉得好冷、好冷!
“洛湄,洛湄,你醒醒。”梦中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实,仿佛就在她耳边。
“你作恶梦了。”那声音说。
“作恶梦?”洛湄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视线逐渐凝聚在眼前的绿眸,她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在她梦中,怎么又出现在她房里?
不!这不是梦!他在她房里!洛湄猛然清醒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一把推开他的拥抱。
“走开!”她不能贪恋他的拥抱,这梦魇每年的今天都会重演一遍,但他却不可能永远在她身旁,所以,她不想让他知道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也不愿让他陪自己回旧家,她知道他肯,但她却不能让自己习惯他的陪伴,毕竟他只是一时兴起,想找个不同口味的女伴试试看,不用多久,他就会离开,像她前两任未婚夫一样找寻新的目栗。
“你真的要我走?”
“走开!”洛湄又重复了一遍,“离开我的房间。”
“我会走的,如果那真的是你真心想要的。”煌煜松开紧拥住她的手,退出她的房间,带上房门。
“留下来抱紧我,别走。”洛湄望着掩上的房门,无声地说。
她用双手牢牢环抱住自己,蜷缩在床上靠墙的角落,想隔离她的害怕,没取一些温暖,但是,没有他的拥抱,好冷!
第九章
他真的走了?洛湄望着第二会议室里空出的座位,怔忡出神。
他没留下只字片语,应她要求还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可是她的心再也平静不起来,他就像只爱玩毛线球的猫,留下一堆紊乱难解的结之后一走了之。
“沈小姐!沈小姐!”韦力手指轻敲桌面,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洛湄猛然回过神,歉然道:“对不起,我有点心不在焉。”
“你可不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而已。”韦力知道自己不像煌煜那么有吸引力,不过,她的表现实在太不给面子了,他的食指都快敲肿了,她的注意力却还在遥远的天边。
“对不……”
韦力扬手制止她即将出口的道歉,“不要跟我说对不起,给我点注意力就行了,这应该不算太困虽吧!”
洛湄尴尬地笑笑,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很不好意思地说:“呃,我没注意到你说到哪里,可以请你再重复一次吗?”
韦力长叹一口气,转头对琵亚说:“你跟她沟通吧!我已经没力无了。”同一件事他已经重复三遍以上,她还是没听见,这使他的专业素养受到严重打击。
琵亚开口,说的却不是韦力重复三遍的资料,“煌煜坐早上的飞机去台湾了,在你这件案子结束前应该是不会回法国了。”她确信这才是洛湄最想知道的事情,一个小时以来,她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煌煜空出的椅子。
“为什么?”洛湄几乎是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你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走,还是他为什么要等案子结束才回法国?”琵亚直勾勾地看着洛湄。
洛湄避开她令人心虚的注视,故作冷淡地说:“我想耿先生应该是去接新的案子吧!反正我这案子也快了结了,不用再麻烦他了。”
“你把他想得太勤劳了,我清他一定是去台湾度假了。”韦力可不敢奢望煌煜会那么努力工作。
“如果他是去疗伤呢?”琵亚说。煌煜临行前什么也没说,只交代她和韦力多注意洛湄,如果有什么事立刻通知他。
“爱说笑!”韦力一下子叫了出来,“那家伙哪儿需要疗伤,他随随便便往街上一站,就有成打的女人贴过来,等着排队帮他抚平伤口,他搞不好连“失恋”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你确定他不会写那两个字?”
韦力顺着琵亚的目光看去,是喔!这里就有个让他惨遭滑铁卢的失败例子!
洛湄意外地发现两人的焦点全放在自己身上,心虚地低下头。
他们真以为她能伤害他吗?未免太高估她了吧!她连自己的心都保护不了,又怎驻能伤害他?他们实在太瞧得起她了。
柏羿文看着梅苑门外一脸颓废、拖着两只行李箱的绿眼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干脆把白荷山庄改成“失恋阵线联盟全球总部”好了!昨晚才收留一个从美国来的,今天又来了一个从法国来的。
“你们是约好来这里聚餐的吗?”
“我们?”煌煜回头看看身后,他确定只有他一个人来。
柏羿文让开一个空隙,指指客厅里呆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他也来了!”
煌煜看了半天,实在认不出那个和他一样悲惨的男人是何许人也,“他是谁?”
“我表哥郭谨晔,你认识吧!”柏羿文揶揄道,一方面也再次肯定谨晔的遭遇比较值得同情,竟然憔悴得连十几年的好兄弟都认不出他。
“他是谨晔?他的长头发呢?”
“剪掉了,昨晚来的时候,他那头长发像是被刀切断似的,短了一大截,青梅找理发师替他修过了,你要是自认比他凄惨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叫“完全自杀手册”的作者来,替你想一个快速有效的自我了断方法。”柏羿文没有丝毫同情心地说。
要是别人失恋,他绝对会给予无限的同情,可是对煌煜就免了,这家伙对女人说过“我爱你”的次数让他和谨晔加起来用三百年还有找,可是,从来就没看过他对哪个女人动了真心,要是他这次是真的失恋,那只能说是老天有眼!
“羿文,你真是没有同情心。”煌煜装模作样地苦着俊脸,一副深受伤害的样子。那表情虽苦,却不像是个失恋的人,倒像是在开玩笑。
“不是我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你的表现让人同情不起来。”柏羿文身后走出一个扎着麻花辫的清丽女子。
“青梅!”煌煜说着,一步向前就要给她一个热切的拥抱。
不料柏羿文巨臂一挡,“你的手给我安分一点,别碰我老婆。”
“我只是想跟她打个招呼罢了。”煌煜缩回手,耸耸肩。
“你就是这一点让人受不了。”左青梅白他一眼,拉开大门,“进来吧!”
“我哪一点让人受不了?”煌煜拖着行李,乖乖跟在柏羿文夫妇俩身后,不敢再说要给左青梅一个热切的拥抱,虽说他和柏羿文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不过,只要跟他亲爱的老婆有关,他可是翻脸不认人。
“言不由衷、表里不一!”左青梅勾着老公的手,头也不回地说。
这不是他常用来形容洛湄的吗?这会儿怎么会用到他自个儿身上。煌煜好笑地间,“我是哪里言不由衷、表里不一了?”
左青梅也不回答他,迳自问道:“你跟那个美女分手了?”
“哪个美女?我认识的女人都是美女,你是说第几任的?”煌煜其实明白她指的是洛湄,只是故意装蒜。
煌煜的毛病就在于愈是接近他真实感情的人或事,他就愈会故意装做不在乎来掩饰。
“你唯一用真心去爱的那个。”左青梅由不得他打哈哈。
煌煜嬉笑的表情一敛,首次露出最接近真实情感的苦涩表情,“你跟我爸通过电话了?”
左青梅点点头,“他说你来这里疗伤。”
“疗伤?”煌煜苦笑了声,“我怕我若继续留在法国,我会把她掐死,她实在太别扭了。”
“别扭的人可不只她一个。”柏羿文直言。
论起闹别扭,煌煜的功力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光看他和他父亲一闹就是十几年,就可以明白他有多别扭,这家伙不仅外表长得不老实,连对自己的真实情感都不老实!
左青梅点头同意丈夫的说法,“我很同情她,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太难捉摸的男人。没有女人受得了一天到晚总是在猜测你那张吊儿郎当的面具后,藏着什么样的情绪、说的话是真是假、到底爱不爱她。”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爱她!我不只对她说过十次“我爱你”。”
“问题是,你那三个字没什么价值,你几乎对每个女人都说过,“物以稀为贵”这道理你懂吧!”柏羿文颇为得意地说,比较之下,他的承诺可是天价难买。
“可是也不能太稀少啊!”左青梅小手攀上丈夫的脸,娇嗔道:“你多久没对我说那三个字了?”
柏羿文自是从善如流,立刻甜甜蜜蜜地奉上一整串的爱语呢喃。
“喂,你们都不顾虑旁人感受的吗?”煌煜看这对夫妻那种旁若无人的亲热样,真是满心不痛快,刺眼极了!
“没人教你一定得留下来看啊!”柏羿文横他一眼。
“反正这里也没人欢迎你留下来。”左青梅说,和丈夫一唱一和的。
“你们两个人真是绝情,好歹你们能结婚我也帮过忙。”
“就是因为你还算有点小小贡献,才让你住下来,没事的话就早点走,我们这里不欢迎爱情逃兵。”左青梅说着,拉着丈夫的手住楼梯口走,没给他好脸色瞧。
煌煜对她的差别待遇大表不满,手指着一旁坐着的郭谨晔说:“为什么你们就不赶他回美国?”
“他跟你不一样,他可是追女朋友追到台湾来的,人家是爱情斗士,当然受欢迎啦!”左青梅抛下这句话,跟丈夫上楼回房,不再搭理煌煜,连客房都懒得替他整理,其差别待遇可见一斑。
不过,煌煜反正也习惯了他们这夫妻俩独特的待客之道,倒也不觉得自己不受欢迎,其实,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见得是真的不欢迎他来。
煌煜拖着行李走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郭谨晔。
“嘿,谨晔,你的头发怎么了?”煌煜正要伸手拨弄郭谨晔剪短的头发,却听见有个类似小狗低咆的声音正对着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郭谨哗身旁的座位上有只灰毛小狗很不友善地瞪着他,似乎在保护主人不受他骚扰。
“Lucky乖!”郭谨晔的声音才起,小狗立刻静了下来,乖乖趴回他身边。
他纯净无杂质的眼眸抬起望向煌煜,纯美的脸庞绽放一抹旭日般的温暖笑容,“煌煜,好久不见。”
“怎么回事?”煌煜朝他的短发努努嘴,没忽略掉他笑容中隐隐流露出的苦涩,“看来你过得也不是很好。”
““结发妻”跑了,你呢?”郭谨晔说得轻松,但那神情却让人看了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