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房门口,客栈的掌柜及一些抱怨的房客全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对着他们又叫又骂。单驭玄抿抿嘴,再次代替她们道歉:“对不起,为了表达歉意,今晚各位的住宿费用全算在我的帐上,另外,请掌柜再弄些宵夜给大家吃,而这自然也记在我的帐上,掌柜的,明白吗?”“明白、明白。”掌柜频频点头。
众人见长相俊逸的单驭玄一脸诚挚,出手又如此大方,当下也不好再计较,纷纷回房了。单驭玄冷冷地睨视沈紫媛和孟倍绫一眼,随即回头朝自个的客房走去。
她们俩对视一眼,眸中再现怒火。
而单驭玄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重重怒咳了一声,吓得两人赶忙乖乖的跟着他走。
三人一回到单驭玄的房内,只见三元、基伯、芳婶和小青也全在房里。
他看看四人:“你们全都去睡吧。”
他们各自关心地瞥了自己的主子一眼,才一一步出门去。
单驭玄看看沈紫媛,再看看孟倍绫:“你们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是她先惹我的!”孟倍绫手握马鞭,粉颜气得涨红。
哇,恶人先告状!沈紫媛气呼呼地在心中大喊。
“你怎么说,紫媛?”他浓眉一蹙,看着她比手画脚地怒视着孟倍绫。
“原来是无法开口说话,我还在想你怎么那么安静。”他出手解了她的哑穴。“她恶人先告状,不要脸,莫名其妙地跑到我房间跟我吵,吵不过便点了我的穴道,最后还拿鞭子打人。臭八婆、凶婆娘……”沈紫媛气呼呼地指着孟倍绫大骂。“够了,紫媛。”单驭玄脸色一沉。
“哼,要不是我够机伶,反应迅速,这个八婆不知会把我打得多惨。”沈紫媛憋了一肚子气。“绫儿,你们斗嘴我不介意,但你拿马鞭伤人就不对了。”
“我又没伤着她,她像只泥鳅溜得很!”孟倍绫也一肚子火。
他注视着毫无悔意的两人,觉得毋需白费唇舌了。
“你们回房睡吧。”
“可是她……”两人异口同声地怒视着对方。
“你们再这样又吵又闹,甚至打起来,明个儿我和三元就先策马离开,反正这儿离沈府不远了。”“她回家了,那我呢?你放心得下?”孟倍绫发出不平之呜。
“你有小青照料,更何况本身的武功可以自保,我毋需担心。”
闻言,沈紫假开心得直笑。单驭玄分明比较在乎自己嘛。
单驭玄没有错过她俏脸上的得意,他摇摇头:“都回房去,否则我待会就走人。”两个女人对视一眼,这才乖乖的各自回房去。
但过没一会儿,他的房门又被人轻轻地推开,单驭玄根本不必起身察看,便知道一定是去而复返的沈紫媛。果然,沈紫媛蹑手蹑脚地轻轻将房门关上后,走到床沿,看着闭目假寐的他,喃喃道:“骗人吧,那么快就睡着了?”他仍合着眼,虽然他对她心生情悻,但此时却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得定下心来细细思索如何布局,完成破兵图,自是不允许儿女私情来干扰。“真的睡了!”沈紫媛噘起小嘴。
讨厌!了无睡意的她很想找他聊聊呢!
打从离开孟府,一路上两人鲜少独处,他对她也没说几句话,今天她好不容易才达到这个机会。思绪百转的她凝睇着他慑人的俊颜,暗忖,男人长得这般俊俏的应是不多吧!瞧这睫毛又卷又翘,双眼一张深邃迷人,悬胆鼻下的性感薄唇连动怒沉喝时都很吸引人,不知亲了是啥滋味?沈紫媛咬咬下唇。他亲过她,可她那时不算清醒,她可否则试试……
虽然心跳如擂鼓,但她还是倾身将自己的樱唇印在他的唇上。
单驭玄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心猛地一震,在她调皮地将丁香小舌试探的探入他的口中时,他的心跳更是失速狂奔。一股欲火霎时熊熊燃起,令他全身血脉偾张,没有多想,他主动回应起这个吻,唇舌与她的共舞,双手拥住她的小蛮腰,将她带到自己的身上——沈紫媛忘我的沉迷在他柔情的深吻中,但身子突然腾空,随即接触到他温暖健壮的身体,她着实吓了一跳,惊慌地睁大眼睛,没想到却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炯亮眼眸。她倒抽了口气,双颊顿时如火烧般滚烫。
单驭玄见到她那副惊愕与无措的模样,无意中被挑起的欲火不禁消了大半,但他仍眷恋她美丽的唇瓣,因而再次覆上她微张的樱唇,给她一个深情之吻。她被吻得虚软无力,瘫在他怀中,他这才放开她的唇。
“你……你吻我?”她双眼迷蒙地瞅着他。
他露齿一笑:“不是你吻我?”
“呃……”她的脸再度羞红,意识到两人亲密的姿势,不禁尴尬地下床。她的头垂得低低的。唉,偷亲也会被发现……
单驭玄起来走近她,二话不说地将她拥进怀中。她咽了一下口水,满脸通红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我一席话吗?”
她娇羞地点点头。
“我有一要事烦心,所以你可不可以别再跟绫儿吵,让我好好地思索正事?”她愣了愣。什么嘛,她还以为他要说些甜言蜜语呢!
她不悦地撤撇嘴:“可她会找我吵啊。”
“一个铜板敲不响。”他的意思很清楚了,要她暂且忍耐一下。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反正她比我更狠。”
单驭玄一笑:“这是有感而发?”
“没错!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我才不会输她,她只是多个武器而已。”沈紫媛越说火气越旺。“紫媛……”他浓眉一拧。
“我也要去买条马鞭,打得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来个以牙还牙!”
她说得咬牙切齿的,他只能无奈地长叹。
唉!朽木难雕,他最好别打如意算盘了!
他放开她,拍拍她的肩:“回房睡吧。”
“呃……”沈紫媛连忙捂住嘴,一脸羞惭,“对不起,我刚刚才答应你不和她吵的。”“我不敢期待了!”他是真的这么想。
她一脸抱歉的朝他点点头后,转身溜了。
单驭玄不禁摇头再叹,这样的冤家真是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她身上虽不见凤玦,但他相信姻缘由天定,所以爱上这样的冤家也是命中在定的吧!
第八章
夜晚,曾炎坤正在妓院里卖醉,他忿忿的想,楚倩那婆娘生了个赔钱货女儿,却要他跟著她们母女离开沈府,投靠她的远亲去。
啧!她还不是想分开他和林凤秋。
“其实林凤秋已徐娘半老,跟这会儿拥在怀中的年轻姑娘哪比得上,”要不是看在她拉拔他到总管一职,还不时给他银两花的份上,他哪愿意待在她身边。
不过,真要他在林凤秋和楚倩当中二选一,他当然选林凤秋。
“真的吗?沈紫媛那丫头回来了?你可别吓人,沈老蔬都帮她办好丧事了。”
“是真的,她根本没死,身边还跟著一个好俊的男人,两人看来登对极了。”
曾炎坤一听到隔桌客人的谈话,脸色陡然一变。
他神色仓皇的推开怀中的女人,走到隔桌,谙哑著声音问:“你们刚刚说什么?我家小姐没死?”
隔桌的人认出他来,连忙笑道:“曾总管,很呀异对不对?不过刚刚在街上,很多人都看到沈紫媛,她这会儿应该就快回家了。”
闻言曾炎坤面如死灰。他慌慌张张的奔出妓院,塞了一把银两给外面的轿夫,要他俩抄小径快快送他回沈府去。
***
凤秋苑
“什么?沈紧媛没死!”脸色惨白的林凤秋顿觉胃一阵痉挛。
“应该没错,不然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提起她。”曾炎坤也感到惊慌
“这……”手中抱著娃儿的楚倩柳眉一拧,“难道是单驭玄救起她的?当时她落崖时,他的确有下去救人。”
“那准没错了,单驭玄功夫了得,不然我早差人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怨,哪会要你毁他声誉而已。”林凤秋交缠著十指,心里七上八下。
“这么说来,那个好俊的男人一定就是单驭玄了。”曾炎坤皱起眉头。
林凤秋一听,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开始收拾细软,边打开珠宝盒,边焦虑的道:“这下我不得不跟你们走了,我可不能见著单驭玄,他那人足智机警,随便一想便猜得出我就是幕后主使者。”
“不,你留下,我可不想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楚倩一脸冷峭。
“不,我留下,我不想走,这全不干我的事,我何必去过流亡生活。”曾炎坤不想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楚倩柳眉一扬,“你说什么?我怀里抱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那是二姨太指使我让你怀孕的……”他倏地住口,因为楚倩正欺身接近林凤秋,还单手扣住她的脖子,“你……”
林凤秋惊愕的瞪大了眼,惶恐的道:“你……你别胡来!”
然而楚倩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手劲一使便送她去见阎王。
看著倒地而亡的林凤秋,曾炎坤吓得手软脚软,全身发抖。
“你走是不走?”楚倩的声音极冷。
“呢,走,我走。”他频咽口水也频点头。
夜幕深沉,沈府内外白幡挽联高挂,楚倩抱著娃儿,牵著曾炎坤的手在一整排哀悼的白色灯笼下,穿过后院,由后门离开。
***
来到沈府大门,单驭玄终于松了口气。
从傍晚抵达平济县开始,每个见到他们的路人莫不错愕万分、议论不断,不过,在沈紫媛、孟倍绫及三元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形下,他根本无暇探寻是何原因。
突然,他浓眉一皱,这沈府大门怎么……
“天啊,你死了即,沈紫媛,瞧瞧这一幅幅挽联上都有你的名字。”孟倍绫跳了出来,笑盈盈的直指著那些随风飘荡的挽联。
“你瞎眼了,我人在这儿呢。”沈紫媛当然也瞧见了,但她还活著呀!
孟倍绫膘了她一眼,“你才瞎了呢,没看到挽联上悼念的全是你吗?虽然上头的词和人一点都不配。”
可不是吗,那些写著‘温恭淑慎’、‘蕙折蓝摧’、‘曼花萎谢’的挽联上全都有沈紫媛的大名。
“搞什么嘛,我才出走几个月,我爹就当我死了替我办丧事。”沈紫媛火冒三丈的猛踹大门。
里面的仆人不明就里的开门,夜色下,沈紫媛那张凶神恶煞的愤怒脸孔霎时映入眼廉。
“鬼啊!”仆人们吓得四处奔跑。
噗哧一声,孟倍绫大笑出声,“哈哈哈……看你长得多丑,你自家的仆人见到她都说是鬼。”
“你给我闭嘴!”沈紫媛气呼呼的白她一记,接著冲进府里打算好好跟她爹算这笔帐。
单驭玄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沈老爷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为紫媛办起丧事,该是有人向他说她香消玉殒的消息才是。
但那个人是谁呢?他浓眉一蹙
楚倩!他倒抽了口气,连忙快步的追上去。
三元愣了一下,也急忙尾随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基伯和芳婶两人一头雾水。
而一旁的孟倍绫和小青还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
沈信钧看著床铺上毫无气息的林凤秋,哭得老泪纵横。
“怎么会这样?紫媛死了,在我身边十多年的凤秋也死了,这……”他不禁哽咽痛哭。
“爹,你在搞什么,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干么咒我死,还帮我办丧……”怒不可遏的冲进来的沈紫媛突地住口,呆若木鸡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林凤秋,她嘴角有血丝,双眼大睁,分明死不瞑目。
她咽了一下口水,呐呐的问:“她怎么死了?”
沈信钧背对著她,乍闻这亲切又火爆的熟悉声音,身子一震,缓缓的转身,看到一身粉白雪纺长衣的女儿时,不禁泪如雨下,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哭叫道:
“你总算回来看爹了,爹想死你了,就算你是鬼也无所谓,爹不怕,不怕……”
“爹!”沈紫媛眼眶也跟著泛红。从小到大,她只看爹哭过一次,那便是娘去世的那一天。
所以见他哭得浙沥哗啦,她眼泪也跟著猛掉。
单驭玄随后进来,见到气绝身亡的林凤秋,脸色倏地一变。
而跟在他身后的三元也看到林凤秋了,他飞快的抬起头来看著单驭玄,错愕的道:“公子,她不是那个在画舫……”
他摇摇头,心中大略猜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看来是他一直拒绝她,最后又当众辱骂她的不贞,她咽不下那一口怨气,才故意找来楚倩毁他名誉。
但紫媛呢?她们之间又有何恩怨?
“爹,我不是鬼啊,你看清楚了,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的心还在跳呢!”沈紫媛退后一步,要沈信钧看个仔细。
沈信钧愣了愣,看看她,再瞧瞧她身后的单驭玄、三元,以及随后跟进来的基伯、芳婶和孟倍绫、小青。
“爹啊,我叫你看我,你看到边疆地带去了?”沈紫媛口气不悦地说。
“你跟你爹说话也这般目无尊长,没大没小?”单驭玄忍不住摇头。
闻言,沈信钧终于回过神来,他擤擤鼻子,又泪如雨下,“你没死?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她仰头翻翻白眼,“拜托,爹,我当鬼你哭,我活著你也哭,你怎么变成了个老爱哭鬼!”嘴上虽这么说,可她心中其实很感动,她这才知道原来爹这么在乎她、这么疼她。
“爹是太高兴了!”他又哭又笑的说。
“敢问沈老爷,楚倩人呢?”单驭玄突地问了一句。
他愣了一下,随即叹道:“那个女人真是可怕,有仆人看到她杀了凤秋,偕同曾总管逃了,听说她生的女娃是曾总管的孩子呢!”
沈紫媛愣了一下,随即哇哇大叫,“该死的,原来是他们这对奸夫淫妇联合起来害我啊,林凤秋还故意告诉我楚倩身怀六甲,而且孩子是别人的,气得我傻傻的往陷阱里跳,跑到那个什么鬼夷肃去找单驭玄。”
单驭玄突他走到一旁,从桌上已被打开的珠宝盒中抽出几张沈信钧亲笔所写的遗书,细看之后,终于明白林凤秋欲杀害沈紫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