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消淌在他坚硬的肩头,“这等妖术,怎么救?”她曾听爹爹讲到西域的法术,据说庄玄师租就身怀着几门绝技,但是这种化人为石的邪道,却是闻所未闻。
他显得极气愤,“施法之人,我猜必是伊吾的国师,西域传说他有出神入化的本领,要找一定要找他,摩勒儿……”
梅童忽一定,“摩勒儿?这名字……”她扭动起来,窑窑窒萃从怀中掏出爹爹那块羊脂白玉,那玉的背面镂有一行回纺文字。“我小时候问过我爹,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就叫摩勒儿!”
提到这名字,当时爹一股阴暗的神色,梅童还有记忆。
这可奇功,可孤把那玉食过来前后揣摩。“令尊何来这块玉?”
“本是我娘的饰物,爹常年佩在身上,总为着怀念她……”然而他也是在赎罪,忘不了从前铸下的一个错,让这块玉提醒他,像一个惩罚……这是爹唯一一次提过的话,往后不管女儿怎么追问,他都不愿再提。
想起已死的爹娘,自己孤单一个,如今又中了恶人的妖术,吉凶如何都不可测,忍不住伤心,又抽噎起来。“遭到这种灾殃,我……我可是完了?”
可孤舍不得她,把人经搂住,自责道:“都要怪我没把你保护好,使你中了暗算,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哭声蓦然僵了,梅童别过脸去,“我为什么恨你?我才不恨你,我说过再也不要见到你!”
果然恨恨的,一字衔着一字说,有好多怨意。可孤懂得,想到这件事情之前的那件事情,脸微红,声调低得仿佛耳语,却一定要说。
“梅童,我……我没有和那曲曲公主怎么样。”
她瞬间静得可以,一点声息都没有,一句话都不吭,然而可孤感觉得到她胸前紧张的起伏,橡被敲中一个紧要的地方,呼吸都屏住了。他意识到他得要提供详细的下文,于是喃喃说下去:“她让我服下三星指的解药,人酒凝冰丸,我恢复了一点知觉,后来……后来情况变得有些失控……”
“失控?”梅童眸子一抬,还合著些泪光,灼灼地着他。“怎么样的失控?”
“呃,就是……两个人都有点激动,在我,那是解药的影响,当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时,我于是点住了自己的穴道。”
那是后来,可孤一一把那晚的情况,都回想起来,一切真是万幸,虽说他不免偷偷地感到一丝失望,转念一想,却又具坦坦荡荡,神清气爽。
“那她呢?”梅童对于曲曲,的确有比较关心。
“我在点住自己之前,先点住她。”
“所以你们两个……”
“清清白白,一宵无事,直到天亮。”
如此正派,梅童不能不对他露出一个肃然起敬的表情,然后,她脸一沉。
“既然清清白白,一宵无事,那为什么出洞门的时候,她的衣服像是跟乞丐借来的,你的衫子索性就不见了?”
他的面庞微微烧着。“那……那是在那之前弄的。”
“在哪之前?”
“点穴之前。”
“那之前你们怎么样?”
天啊,她是要他做详细的现场报告吗?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说呀……”娇脆而致命的口气,表示他别想打马虎眼。
“我……我抱着她。”他的耳根子按着烧了。
“像你现在抱着我这样?”听得出来带妒意。
“松一些。”
“松一些?”
“呃,可能紧一些。”
“有多紧?”她务必要求确实,甚至亲身体验,“你抱我看看。”
可孤双臂把她用力一勒,她又细又急的倒吸一口气,一会才又出声,“然、然后呢?”
他的脖子也烧起来了。“我有摸她一点……”
“摸哪里?”
“肩膀,背部……”
“还有呢?”
“还有……,她,她前面。”
“你……你摸我看看。”梅童说得轻飘飘的。
他的手不傻在抖,并且在出汗,心慌意乱地山那纤秀的背移到那纤秀的肩,顺着脆薄的黄罗织花衣衫往底下滑,晓得薄罗之下是一片极艳的肌肤,隔了一层触不到,却够他盈盈一握的在手里。
她的心在他的手里跳,滚圆饱满的。
这个从一开始便便他销魂的地方,有多销魂,他现在才算知道。
梅童在它的手掌下觉得浑身麻软,他身上的男性气息那么强烈,使她都晕了,无力得不能不闭上眼睛,细细地惴,细细地间:“只……只有这样?”
“不止,”现在,火窜人可孤的胸腔了,听得见他也熊熊在喘,“我还亲了她。”
“你……亲我看看。”
太轻微了,几乎听不到的一句话。久久都等不到他的动静,梅童的长睫毛娇颤着,偷瞧似的睁开来,对上两国火焰似的眼神,热气直往她脸上冒来,他像要把她烧掉似的看着她。
陡地他呻吟了一声,低喊:“天老爷,梅童,你真要我的命!”
他俯下头,灼热的嘴吻上去,层与唇之间交换着激楚的喘息,他晚到了她的滋味,太甜
了,都使人醉了,那口舌问的柔热感直薰进他脑子,薰得他恍恍惚惚,除了她,其余的全没了知觉……全不知帐外已经叫了他许久,狐疑他为什么还不起床。
“军爷,军爷,您没怎么吧?军爷……”
等他回过神,都来不及阻止,帐门已霍地给打开来。
“不”他惊喊。
大草原来的一股莽风,抢过空宕的帐门,像一张巨大的斗篷,冷飕飕扫进来。
“可孤”也只痉銮地叫这一声,梅童便僵化了。
☆ ☆ ☆
她觉得奇寒无比,魂魄被禁钜着。唯有人了夜,她能够慢慢的复原,在可孤怀襄。
是什么道理,也不能明白。也许是可孤身怀的那种强大的内力,足以化解她,也许是他身心的温馨暖意,不怕那石头的冷硬,也许,只是他的怀抱……天涯海角托护她。他的多情化得了石头的绝情,使她一次次历经长夜,又能够回到活生生的世间来。
他与她,也仅仅有匆匆的片刻。
尽管可孤满怀希望在于去向摩勒儿讨救她的法子,她却有种渺茫、不确切的感觉,只有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才能短暂觉得安稳……就因为她抓着了他的把柄,总是拿曲曲公主折磨他。蒙咙里,她问:“总不止这样吧?你说你说,你还和她怎么样?”
百般娇呢。可孤把她抱得够紧了,不让她透气,她还是通着。老实归老实,很快他也学聪明了,附在她颊边透露,“我和她玩游戏……”
“什么游戏?”它的心忡忡跳着。
他一只手穿进她头发里,把它弄散了,于是一弯黑发便披上他结实的肩膊,他的嘴慢慢靠近她耳下,鼻息呵着她,她呼吸略有些急快,他暗中笑着。
“然后,我亲她……”
“你又亲她!”梅童抗议。
“这回,我亲她耳朵,唔,这儿……”
梅童开始觉得他有些坏了,但是他把嘴热热的靠在她耳边,她从身子襄透出一种软弱感,不太能动。
“她的耳朵白白嫩嫩,”可孤咕喽着,有温顺的形状,掩映在发鬓中,可爱极了。“像一朵菇,可以吃”
“你说我可以吃”梅童挣起来。
“我说她,”可孤将梅童制服,嘴没离开过她的耳朵,“而且她有好希罕的耳垂,跟人家都不一样……”
那珠儿似的,软嫩饱盈的耳垂使他觉得惊奇,太特殊的耳型了,逗着他,他忍不住一口
含着……她像花在微风中,丝丝颤着。呵着她的那股鼻息渐移动,一路点着小小的人,从她的颈子到胸口,待她感觉到胸前一阵清凉,才知衣衫让他给解开了,他发烫的唇相手,都贴在她肌肤上,要把她溶掉。
可孤又有作梦的感觉了。如何,如何才能形容这片艳九四射的肌肤?这样雪腻的质地,仿佛手一碰,便要化了。终究情不自禁,手抚过处,唇便吻着来,他呢喃:“梅童,梅童,你真美……”
一把针刺着了她,她猛把可孤推开,用手掩住胸口。
“你骗人,你说违心话!我明明不美,美的是曲曲公主,你脑子想的是她,你”她的下领激动地作抖,“你把我当成是她,想像是在和她亲热!”
“没有,我没有,”可孤急辩,伸手把她抓回来,很奇怪,她并不怎么反抗,轻易又回他怀里。他看着她,眉色俊而认真,“在我心目中,你是美的,风仪一如大家闺秀,总有一种动人心处!不管是为了你爹,为了奶娘,甚或为我,都拚却了一腔情义:你孤傲刚烈,敢爱敢恨,”他的嗓声低下去,变得又甜又浓,“令人……令人销魂。”
梅童头垂下去,抬起来,又垂下去,掩饰着不知是脸上,或是身上某一处深刻的震动。
她低低问:“你……你说的都是真话?”
“不是真话,不敢出口。”他答道,音量不高,但是清清楚楚。他本没有特别的好口
才,也不是讨好女人的能手,一番话只因为心诚意正,字字都打肺腑出来,竟是婉转天成。
许久梅童不说话,头一回主动搂住可孤,柔柔顺顺偎着他,温存得像只小鸽子。可孤人憨实,眼见自己一番坦白,便把女人变乖,自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会儿,她又想到新题目,仰脸来问他,“那么曲曲公主呢?你觉得她美不美?”
可孤略感到尴尬,“她……是挺美的。”
“你心里爱不爱?”
“这……我……”
梅童瞟着他,“吞吞吐吐的,一脸汗颜,想来是爱了。”他还我不到话来缓颊,梅童忽然不依,双手捆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膛,望着他问,“那我与她两个,由着你要,你要哪一个?”
她那语态、那模样,有说不出来的娇痴可爱,可孤心头一荡,一条胳臂把她拥在身上,才一张口,却顿住了。
梅童是什么身分,他能对地表什么情意?千里往返,只为把她送到终身所托的男人手上,那男人不是他。
“梅童,”可孤痛苦地迸出声音,“我不能要你。你是厉将军订亲的妻子!”
“你可以把我抢走,不必管他厉将军什么!”
他吓一跳,连连摇头,“这不是好汉的行径,不忠不义,我不能这么做!”
梅童变了脸色,“我以为你懂得真情真义你不是!”
她推开他,眼泪哗哗,滚出那厚厚的羊毛毡,往帐门外冲。他们这天宿着的是弱水一带的草野,风从河土来,晨间带着霜意,她忘了自已经不起寒,一倒就倒在帐门口。
把她抱起来时,可孤的心和她的身子一样僵冷。
☆ ☆ ☆
过燕支山,过瓜州城,走的是陇右最荒厉的地段,沙里理石,处处可见白骨离乱。
突然一片莽莽黄风从天外来,一地的碎石头,随风飒飒乱走,大的如斗,小的如卵,满头追着人打,打得人天昏地暗,寻不出一条生路可逃。
红膘马厉嘶着,仰天站了起来,风沙中可孤睁不开眼睛,拼命的控缠,一川乱石彷彿都盯住他背上,他背上缚着一尊石新娘,他发苔听见她惊悄的叫喊。
“不可伤了她!”可孤狂吼,好像在向追片蛮石兜风做最大的抗议。
他滚鞍下马,避在一具刚死的骆驼尸身下,面朝着外,把梅童的石像紧紧藏在身后。红膘马的悲呜从狂风中传来,他心如刀割掩面说:“马儿,马儿,主人救不了你!”
恍如是没有止境,其实只一刹那的工大,那阵飞沙走石的呼号便荡然去了,留下惨澹的天和地,和人。
和马。
可孤跳起来,跟跆奔到红膘马边,它余悸犹存,浑身都裹了创,可孤抱住他的头,热泪和它身上的血迹消在一起。
所幸都只是皮肉伤,可孤的金创药也治得了马。他在边塞的一个小聚落停了两天,让他养伤。
梅童也没有如他所忧虑的那样受了伤,然而她明显的越来越羸弱,清晨他拥抱她时,也无法使她回复温暖。
梅童自己黯然道:“我在那石头里面,隐微还有一点知觉,但只怕这点知觉,也即要化成石头了。”
“梅童,”他心抽痛着,“我魏可孤一天不救你回来,一天不会罢休,也绝不会去下床,离开你一步,哪怕是一辈子!”
这话直贯入梅童内心,泪眸抬起来看他,只见他眉目深凝,一股坚决凛然的气态,使他突然成熟了好几岁,在自己之外,能够把她的命运也担当进来。她往他肩头一攀,不自禁喊:“那么我情愿做一辈子石头,好让你一辈子不离开我。”
这话使得可孤心头一阵甜蜜,可是他却必须否决她,“不、不,梅童你要好好的变回来,好好做一位……”他的面容暗淡下去。“荣华富贸的将军夫人。”
她欲振起,却乏力气,恨命运不由自己做主。“可孤,可孤,”她喊了他两声,嗓子却一紧,勉强说道:“厉恭领军在塞外,你带了我走,他不会知道!”
却见可孤慢慢地,沉沉地摇了头,“我已在十天前修了快书,送往大营,把你中了伊吾妖术的原委,全禀告将军。”他把她轻轻一摇,想求得她的谅解。
梅童嗦了半天声,忽把他的手一抓,“可孤”她是个倔脾气,求人的时候,露出了绝望之色,“不要把我送到西域去!”
“梅童,”他比她还要绝望。“明天我们便要出玉门关了。”
☆ ☆ ☆
峡谷边的唐军人营,一匹快马穿过凛凛的旗帜奔进来。不久,将军帐头便起了骚动。
亲将赵倾匆忙报道:“禀将军,卢彬回来了。”
厉恭一身紫袍,在帐中回过身,天生阴惊的气色,使那千里赶回来覆命的黎黑军官,先炼了一炼,须得定定神才能开口。
“属下五天前到了沙洲,一番打探,果然探出魏校尉的行踪,他正朝西域的方向来,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他独来独往的,并未见到他护行着任何人,倒是背上缚了一尊布包石像……“赵倾冷啐一声,插口道:“这小子果然想以石像之说这等荒谬事儿来欺瞒将军”
给厉恭那对厉日一瞪,马上赵倾开了嘴。厉恭询问过一番,遣退了卢彬,阴着脸立在那儿,负手沉思。
这半个月来,不断有路过的骆驼商旅,传来谣言,说是唐管内根本是有叛将,早被伊吾收买,要来对付厉恭,以妖道邪术之说要要得他团团转……那厉恭身边的红人,赵倾,镇日像锅盖一般,在将军耳下呛呛响不停。尤其自可孤的快信送达之后,他更是日夜对将军煽火。
“将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魏可孤年少,意志不坚,为敌人以金帛美女诱去,那是有高度可能的,您想想,否则何来的“人化石头”这些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