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哕,刘哥,你今天又是那么准时,沈氏企业今天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沈刑天由得他们去叙旧,这也好像成了习惯,每周练湘婷见到刘超,都会先聊上一些盲不及义的事,偏偏刘超也喜欢亲近她,真是难以置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流氓头和一个迷糊又爱做梦的小女人,渍。
第五章
他端起她所送来的饮料,一近唇便闻到浓浓的奶香,皱着眉,欲放下杯子。
练湘婷眼尖,马上不赞同地指责,“奶茶有什么不好?还是英国刚进口的锡兰红茶,加上我亲手调配的炼奶煮成的,你平常喝的咖啡味道太重,长久以来对身体不好,试试看我的奶茶,包准你会喜欢。”’
他厌恶地挑起眉尖,“是吗?上回你也说花果茶有益健康,我被你灌了一整壶,结果昏睡了一整天。”
“哪有这回事?那是因为迷药的药性还在;不信,你这次试试奶茶,我包你精神好得像做完运动一样。”练湘婷难得不嫌辛苦地烧水煮茶,没想到他竟然不领情,太伤她脆弱的心了。
沈刑天打死也不相信一杯奶茶有如此功效,可是看在她苦苦哀求的份上,…只好皱着厨试了一口,“太甜了。”
“乱讲。”她抢过马克杯,就着他喝过的杯口尝了一口;“恶,甜死人了。”她有点沮丧地放下茶杯,端起盘子便想走,“一定是糖放太多了,实在没注意到,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
她及肩的长发束成一束马尾,转身之际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她颈后已经覆上一层薄汗,沈刑天终究不忍心,因为不习惯做家事的她,一定又在厨房忙上老半天,才煮成这杯茶的。
一伸手,他接过那茶盘,“搁着吧!我想老刘会很高兴喝到你亲手煮的茶。”
“堂主。”刘超哀嚎了一声,什么:时候他这个看戏的人也被卷入这场混乱。
“真的?”练湘婷只高兴了一下,但;髓即又摇头道:“还是不要算了,我再去看看贞竹有什么好吃的,这两杯茶,真的不能喝。”
“没这回事,就算用强迫的,我也会要他全部喝完。”沈刑天难掩温柔与霸道的口吻让在一旁的刘超若有所思起来。
练湘婷凝睇着他,忽而甜甜的一笑,“你真好,不愧是我喜欢上的。”她踮高了脚尖,攀住他的头颈…在他颊边轻轻印下一吻,这才转身下楼,心情非常愉悦。
沈刑天就算有点愕然,在刘超面前也掩饰得非常成功,他镇定地放下茶盘,靠回椅背,咳了一声唤回刘超的注意,“别忘了,你得负责把这两杯喝完。”
“堂主,你一向不是只喝黑咖啡和酒的吗!怎么开始喝奶茶这种女人家喝的东西?”刘超非常难以苟同地问,甚至以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他的错觉吗?沈刑天线条刚硬分明的颧骨上,居然扬起一阵淡淡的红晕。“偶尔也该换一下口味,何况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没听她说吗?奶茶有益身体健康。”沈刑天实在有点尴尬,多年冷酷的形象恐怕将毁于一旦了,他居然用三个看似没什么关系的理由,去搪塞一个不需要解释的事,他真是疯了。
刘超抿着唇不予置评,然而刚才被打断的事有必要继续报告;“曼婷夫人还在派人找寻堂主的下落,内湖的地方已经去过三次,连伍少爷都跟他们打过照面,看来剩下的三天,他们还是会继续找。”
“愚蠢的女人!”沈刑天冷笑了一下,“派人去封了她的pub,叫她安静一阵子。”
极东组绝对有这个势力,不想赶尽杀绝只是因为他们先向对方讨人,但现在那老女人是真的不知死活地惹到他了。
刘超点点头,表示了解:“倒是伍少爷相当关心堂主的安危,一直伺你的下落,要不要告诉他你在这儿。”
“不必了,他知道只会换一种方式来烦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让伍崇涛做无谓的猜想有他在,“私人天地”肯定会很热闹。
“其实伍少爷早就知道‘私人天地’,这地方,只是不知道堂主这几天都待在这儿。”
刘超的话倒是引起沈刑天的不悦,“他没有理由知道。”
“那天送练小姐回家的,就是刚好去你住处;却意外得知堂主带了两位女人回家的伍少爷,那时你前脚踏出门,他后脚就跟进了,还跟练小姐聊了好一会儿。”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沈刑天有些愤慨,也有些心痛,怎么?难道他也有沙猪似的大男人主义?练湘婷只不过跟他说她喜欢他,又不是爱,他凭什么管她爱跟哪个男人说笑,那根本是她的自由啊!
沈刑天啊!别被她的告白冲昏了头,别忘了你是多么罪恶且不可饶恕的人,凭什么得以拥有她的爱,别痴人说梦了,任何女人都不会爱上你这个背负十字架的男人的。
呵呵,原本以为练湘婷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是因为上帝怜悯他,特别让她给他带来光与热,没想到却因此让他看清他的丑陋,越想下去,沈刑天的脸色就更阴鸷,练湘婷与他之间初萌芽的感情太过脆弱,根本禁不起一丝摧折。
刘超鉴貌观色,猜想他有点动了真感情,非常担忧地道:“伍少爷一直要我提醒堂主。”
“什么事?”冷冽的口吻一如冷冽的心,他又开始
把自己的内心冰封起来。
“别忘了周六的晚餐。”刘超尽责地提醒他。
“知道了。”他背过身去,连刘超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他的思绪只浸淫在往事所带给他的伤痛,蓦地明白了什么样的环境造就出什么样的人,他出身黑道,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他所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尽管练湘婷喜欢他,可那又如何?练湘婷也可能是一时迷惑。
她是那么纯真,出身良好,无一丝污点,跟他这种人在一起简直是侮辱了她。
更何况,她很有可能只是一时迷惑,只是一时迷惑而已…他闭紧双眼长叹了一口气,为了两人都好——是该对她说清楚,让她明白他的坏。
更何况,再过不久他就要参加义父安排的相亲,他已经拒绝了好几次,这次说不定就能成功了吧!只要他能忘却练湘婷笑眯了双眼的幸福模样……
他伫在窗边,沉思了良久良久,连桌上的奶茶凉了,都不自觉。
“极东居”,夜色漆黑如墨,明明是个夏夜,位居山巅的这里硬是显得清幽阴冷,与夏夜的沁凉完全扯不上关系。
星期六的夜晚,沈刑天依约回到这里,在沈以正的安排下,与骆氏企业的独生女骆水凝变相地相了亲。他很难对这位骄生惯养的大小姐产生任何感觉,毕竟他根本不准备认识她。
餐桌上,沈刑天保持一贯的淡漠,只对义父沈以正的谈话有所回应,至于汲汲营营的想与极东组攀上关系的骆氏父女,他一概以冷眼待之。饭后,沈以正破天荒的要求沈刑天带着骆水凝到庭院走走,而沈刑天没有任何表情地接下这个指令。
“你好酷喔,,都不多说点话。知道吗?只要我跟我爸说一声,我们马上可以结婚喔。”端庄的绝世美女骆水凝目不转睛,痴望着花圃前那位俊美的男子好半天,终于拉下高傲的身段“明示”。
沈刑天嗄哑地冷笑了两声,兀自专注看着满园盛
开的蔷薇与玫瑰,这么漂亮的品种,花朵枝叶又被照顾得这么好,整座极东居应该只有细心体贴的那个人才办得到吧!
绝世美女哪受得了这等冷落,“我不是只有外表,还是个留英的企管与财务金融的双料硕士,配上你这个哈佛博土刚刚好。”
沈刑天不予置评,勉为其难地牵动了嘴角,“骆小姐,感情与婚姻并非建筑在谁配得上谁的基础上。”
怎么说她也算是极东组的客人,身为半个主人的他不该失礼,所以尽管不愿陪她,还是得假装一下。
“笑话,难道东堂主还相信婚姻与感情这类的神话?”无论如何,这人的俊美已让骆水凝彻底倾心山她有自信能捕捉他成为裙下猎物。
“如果我说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你是不是就会打消念头,别来烦我。”—沈刑天淡漠的语气多了分不耐,终于将目光从花朵移转到身旁的女人,施舍似的给了些许的注意。绝世的倾城美女终究禁得起考验,骆水凝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高挑的身段配上香奈尔的套装更是相得益彰,让人无法从她身上姚剔—丝一毫的缺点。
但沈刑天的心底,早巳先人为主的有了一抹淡淡的影子,那个小女人不似骆水凝的干练,当然也不如她的耀眼,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中等美女,可是和那个小女人在一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馨。
“骗人,”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没有人会不爱上别人的,除非你根本没有心。”
“也许我就偏偏没有心了呢厂沈刑天呵呵一笑,整条命都交给极东组了,这样的人还算有心吗?
骆水凝贪恋他堂堂的好风采,痴痴傻傻,不经意地被勾走了三魂七魄,但绝世美女并未丢掉大脑,她仔细凝视,“或许你不是没有心,而是心早巳被人订走。”
沈刑天蓦地沉下了脸,“没这回事。”
“你应该知道,骆氏企业的政商关系相当好,还有部分高官摆明支持,这是骆氏企业的生存基本条件,也是你们极东组与沈氏企业最希望得到的。”她不傻,而且相当聪明,懂得不和男人计较外面的风风雨雨,她只要,让男人记住她的“好”就行了。
“我很了解你能为极东组带来多大的利益。”沈刑天嘲讽地一笑,若是不知道这点,今天晚上他也不会来了。
“你的义父,他非常希望我们的结合,能带给双方最大的利益,相信你不会不懂你义父的打算吧!”骆水凝看着他逐渐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无法不得意地笑
了起来,“要不了多久,我会看到你带着你最诚恳的心来向我求婚的,不是吗?”
沈刑天望着她转身飘然而去,大波浪的长发在甩头时呈现极优美的一个角度,他默然了,生平第一次对义父沈以正的命令感到不耐,真要他跟这女人结婚吗?不,他不以为义父这次来真的。
在这玫瑰园消磨许久,沈刑天才往屋内走去,不是刻意回避他人,只是无心与人寒暄,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沈以正坐在客厅里等他。
“义父,找我有事?”沈刑天很自然的垂手肃立,就如同当年还在育幼院里第一次见到沈以正的时候,这么多年了,他这习惯一直没改过。
“坐下吧!”等他在沙发上坐定后,沈以正才继续说:“听骆家丫头的口吻,她是非嫁你不可,你的意思呢?”
沈刑天只在心里挣扎一下,“全凭义父做主。”
沈以正满意地点点头,“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这骆家丫头人不错,又很有教养,你跟她是很相配的一对,我也老了,极东组这个担子应该要卸下,等你和她结婚之后,我也可以正式退休啦!”这是很久以前就已订下的事,沈刑天不可能拒绝,也难似回避,只是他心中就是有说不出的疲惫。
“最近你和曼婷夫人闹得很僵,听说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是吗?”沈以正突然提起,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这个义子从小便沉默寡言,为了训练他成为接班人,花下许多功夫,如今当然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出轨的可能。
沈刑天强作镇静,尽量让自己变得没有感情,“跟曼婷夫人原本就有过节,黄忆华的介入只是让我有报复曼婷的理由。”
“你和曼婷要怎么算旧账我不管,但我不希望和警察打交道,明白吗?”沈以正语气一重,年过半百的威仪马上显露,他站起身,提着手杖往楼梯口踱去,“有空的话,多回来陪陪皓儿;他挺寂寞的。”
他临走前的话,让沈刑天已站起的身子如遭重击,脸上也失去血色,他是刻意的,就是不放过重提那件事的机会,好让沈刑天一直愧疚下去,一直为极东组效命,直到还完那笔债为止,可是债务何时才算还清了呢?
沈刑天落寞许久,这才开车离去。他想回内湖的家,那里除了满室的萧瑟在等着他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车头一转,他往“私人天地”开去,在那里至少有满室的温暖可收容落寞的他。
沈刑天刻意地疏远她,练湘婷不解地发现这个尴尬的情形,明明两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他就是有办法对她视而不见,真令她沮丧。
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上他的练湘婷,无法不患得患失的想,难道他对她已经厌倦了吗?不见她;不理她,整天谈不上三句话,这样算什么?
以前的练湘婷是绝不会为这种事情苦恼的,毕竟她懒得跟人交往,她对别人的人生奋斗史以及生活上遭遇的苦处、病痛一概没兴趣,她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好,可是现在碰上沈刑天,把她全部的心思都打乱了,现在的她,多想分担他的想法,他的喜怒哀乐,甚至一切……
唉,可是这也要他肯让你介入才行嘛!爱情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要你情我愿。
她越想越没趣,就像现在,已经是两点五十分了,店早已关门却还没拉下铁窗,为的就是不希望他回来时没人替他开门,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不管多晚,她还是会等下去的。
夜太深,微觉有些困意,但她手边还有设计图要赶,不能睡呵,练湘婷如此告诫自己,应该先泡壶水果茶再熬夜,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懒得起身。
她就这样半撑半躺,有一笔没一笔的慢慢描绘着她心目中构思已久的图样,不时打上几个呵欠,当沈刑天回到“私人天地”的时候,整个营业大厅的灯全部熄灭,只在最靠近柜台边的卡座旁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而大门是虚掩的,连锁都没上。
从他站的位置,只看到;卡座椅外悬着一双白皙圆润的一截小腿,不算修长但小巧得恰到好处,引人遐思地晃着,还带有无限的可爱与俏皮。
沈刑天冷峻的脸部线条顿时放软下来,不用猜也知道这里只有这个女人这么酷爱把沙发当床用,当他走近一看,果然是练湘婷,她正在…张八开的图画纸上描着画着,浑然没注意到身旁有人靠近。
难掩好奇的,他仔细观看那张图,原来是一件女性短礼服,他哑然失笑之余正想转身就走,但她认真的神情触动了他心底最温柔的某处,令他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