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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翔在仰德大道旁山间的小路找到了摇摇欲坠的必玮,此时的她苍白着脸,斑 斑的泪痕犹蜿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两眼空洞而茫然的望向前方,似在追寻什么也像 在躲避什么的那样令人心疼。
宗翔追上前来,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臂,只觉得她双手冰凉,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他一时心中酸楚,满是痛惜的说:「必玮,对不起,让妳受委屈了,我知道这样对妳很 不公平,但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请妳原谅他们。」
必玮含着泪,无限凄楚的摇摇头,「我没有怪他们,我也没有资格怨恨他们,他们 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那么真实,令我无从辩驳也无话可说。」
「不,不是的,妳父母的事不能怪在妳的头上,妳的出身更不能判定妳的好坏,就 像我无法选择我的家庭一样,妳不能就这样灰心了啊!」宗翔摇晃着她,希望她抹去自 卑和自怜,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习惯和人保持着距离,为什么她是那么的悲观 ,那么的多愁善感了。
必玮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去,她双眼空洞的望向远方,神情仍是那么的茫然, 那么的凄凉,「他们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了,可是岳宗瀚怎可那样冤枉我!?
那天晚上我好好的在家,是他自己跑了来,是他想要强暴我,他怎么能说出那么 恶劣的话?他怎么能作那些违心之论呢?」她根本没打算听任何人的回答,只一径失神 的喃喃自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宗翔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实在懊悔极了,他不能好好保护她,让他远离自己家人带 给她的屈辱,还怎能誓言给她幸福呢?他使劲的摇晃着必玮,「必玮,妳醒醒啊,没事 了,有我在妳身旁,不会有事的。」
他放开双手,转而定住了她的下巴,「看着我,必玮,妳看着我。」
必玮收回那茫然的眼光,柔柔的停在她穷尽一生爱恋的俊帅脸庞,此刻的她,分不 清滴落在她脸庞上的是泪还是血,她死命的盯着他,「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勾引他,我 没有勾引岳宗瀚,你相信吗?」
宗翔炽热而深遽的眼光,温存的回望着她,她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哀戚,即使他 曾对那件事存有过疑问,此刻也早消逝得一点也不剩了,他坚定的点点头,「我相信妳 ,妳没有勾引他,没有勾引岳宗瀚。」
必玮放心了,全世界那么多人都看不起她,她也不在乎了,她要的,只是宗翔一个 人的信任而已。她一放松心情,就昏倒在宗翔的怀抱里不醒人事了。
等到她再醒过来,才知自己已经回到住处了,宗翔神情焦虑的在一旁等候着,他一 见她醒了过来,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妳终于醒了,我见妳昏倒了,实在把我吓坏了 ,我炖了一碗鸡汤,我去端给妳喝,妳别动啊。」
必玮还来不及婉拒,他已从厨房捧了一碗鸡汤,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口中不断的 喊着:「妳平常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秋天的山上风吹起来虽然舒服,但身子弱的人 就受不了了,而妳穿那么少,风一吹那还得了,快把这汤喝了,好好睡一觉,包妳明天 又是活蹦乱跳的。」
必玮为他的体贴细心而感动不已,盛情难却的只好把这汤喝了下去,只觉得味道淡 了些,想必是他第一次下厨的结果。
宗翔见她喝的模样,快慰的笑了,「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亲手煮的,我平常见范 妈就是这样煮的,我依样画葫芦了一番,总算把它煮出来了。」
必玮嫣然一笑,脸上也泛起了两片淡淡的红晕,「谢谢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让妳 这个大男人为我下厨。」
宗翔帅气的一笑,神情潇洒的他此刻看来更是迷人,「那不算什么,妳没事了就好 。」
必玮微微的一笑,又收回了欢颜,双眉深锁且咬着下唇,「宗翔,结婚的事我们还 是算了吧!」见他双唇一动,似要表示意见之时,她忙伸手掩住了他,「你先听我说 ,我从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的爱上你。那时,你深爱守容,我决定默默支持你,那不 仅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也是因为我自卑的家世,使我不敢也不能向你表达我的心 意。而现在……」她咬咬唇,又继续的说了下去,「我更是配不上你。」
宗翔握住她渐趋冰冷的指尖,「谁说的?谁说妳配不上我?最了解我的人是妳,一 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妳,除了妳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再去找一个那么适合我的妻 子。」
「但,你不嫌弃我的父母、我的一无所有?」必玮闪着晶莹的泪光,颤抖的「是的 ,若妳能不在乎我孤身一人,我又怎会不接受温暖的家呢?」
必玮的俏脸又失去了血色,她蓦然明白了宗翔所作的决定是怎样的惨烈,「你是说 ……」
宗翔叹了一口气,「是的,我这是彻底和岳家脱离了关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 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的岳家二少爷了。」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必玮哽咽的低泣着,她的自责与内疚清楚的写在她美丽 的脸上。
宗翔把她轻搂在怀中,柔声的安慰着:「这不关妳的事,若没有妳,这事迟早也会 发生的,我早已经觉悟了。我现在可真是一无所有了,妳还愿意嫁给我吗?」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无比柔情的注视着,直到她含泪轻喃着:「我愿意。」
时,慢慢俯下了头深深的吻住了她,这是一个充满着激情与柔情的情人之夜。
第六章
今天是岳宗翔和严必玮的结婚大喜之日。
宗翔身穿白色西装与一袭白色洋装的心玮站在一起,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相衬, 神采奕奕的他深情吻上了典雅温婉的她,且在旁人祝贺声中完成了他俩的终身大事。
到场观礼的人并不多,必玮的父母都因为身体不适而缺席了,来的是必玮的弟弟严 瑾和妹妹严必璇。宗翔的亲人却是一个也没来,岳明峰甚至扬言这场婚礼是两件丑闻加 在一起的荒谬事情。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影响到这对新人,在他们快乐幸福、彼此相属的大好日子裹容 不下一丝阴影。他们没有循古礼大宴宾客,也没有邀请众多亲朋好友,有的只是一场温 馨而小巧、简单而庄严的公证结婚。
当他们出了地方法院,站在六月艳阳底下,依偎在宗翔怀中的心玮不禁泪盈于睫, 「这一切多像梦呵!」
宗翔笑着为她吻去泪珠,「傻丫头,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是子,怎么会是梦呢?
我只希望能给妳更庄严、更盛大的婚礼,而不是这个简单、没有男女傧相、没有白 纱礼服、没有钻戒的婚礼。」
望着他渐拢的眉头,必玮忙伸出纤指,为他抚平着,「我从来没抱怨过,真的,对 于这一切,我很满足了……」
她的话还末说完,便被一脸促狭、有着一双灵活乌黑大眼的严瑾大声糗着,「哇, 老姊,妳可真不是盖的,才结了婚,就公然在法院门口演出这一场卿卿我我的戏,想不 到平常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的妳,一结婚马上变得不一样了啊!」
必玮羞红了脸,蹙眉轻嗔着:「严瑾,你可别乱说话哦!」
严瑾扬眉笑得乐不可支,「我乱说?难道妳有很多个男朋友?喂,姊夫,你可得小 心点,我姊说她有很多个男朋友。」
宗翔望着她娇艳羞怯的容颜,忘情地掬饮这份柔美,他含笑呢喃着:「那我可要把 她看紧点,一刻也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免得其它好色的男人等在旁边,偷走我 的心玮 。」说做就做,他搂住了必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惹来围观众人的大笑,也使她娇 羞的藏进了他的怀里。
严必璇动容的望着这一幕,她静静的走上前,轻盈的开了口,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迷 人,「姊夫,我们把姊姊交给你了,她为我们家吃了不少苦,如今,总算是有个好归宿 了,我们很为她高兴,希望她将来能过得幸福。」
望着眼前淡雅宜人、文静清秀的她,宗翔在心底暗赞,这俨然又是一个小必玮。「 我会的,我很珍惜她,也会使她更幸福的。」
严瑾这个大男孩,也收起玩笑的脸色,「姊夫,请你一定要善待她,我们严家什么 都没有,但你若欺负她,我会不惜找你拚命的。」
他们姊弟之间的感情明显而深刻的写在他眼里,宗翔望着他,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这种友爱的感情,虽然他从来不曾拥有过,但他却懂得珍惜与典藏。他动容的拍拍严瑾 的肩头,「我不会、也不敢,我还想留下我这条命,好好宠她一生呢!」
然后,他们坐上那辆把他们从两个世界中,拉扯到一块儿的福特天王星,一路上驶 向了他们的未来,且带着众人的祝福,满心愉悦的度蜜月去了。
没多久,.就听说了宗瀚与守容结婚了,那是一场政商两界号称近十年来最盛大豪 华的婚礼,动用了十对男女槟相和五十位可爱的小孩当花童,听说那天宗瀚挺拔,有如 玉树临风般得意非凡,而守容雍容华贵有如公主一般,他们的婚礼满足了岳明峰的期盼 ,也惹得张静文华下泪来。宗翔和必玮听到这里,只是相视一笑,暗祷他们幸福美满。
按着,一年后又听说宗瀚和守容去了美国,想是在那儿寻求岳氏企业另一个海外据 点,这是宗翔和必玮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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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历历,自从与宗翔结褵后,今年已是第六年了,窗外的雨依旧浙沥沥的下 着,必玮漫步在长廊上,缓缓找着三恭的教室,她无意识的玩弄着左手的白金婚戒,这 是他们结婚之时,宗翔亲手为她戴上的,尽管这只戒指并不值钱,也尽管是后宗翔买了 许许多多比这个价值更昂贵的戒指想换下它,必玮总是不肯,因为它代表了那一份患难 中的真情。
她一步进教室,这群半大不小的学生便嘻嘻哈哈的捧来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必 玮微感怪异,但也没仔细看,便含笑称谢,收了下来。
学生们不依,「老师,妳仔细看看花嘛,妳看看有什么不同。」
「哦,会有什么?」必玮纳闷的取过花来,仔细地瞧了瞧,这才发现每一枝花的 花瓣下都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塑料纸卷,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个的保险套。
必玮的脸条地羞红了,不禁暗骂这群调皮捣蛋的学生们,细数之下竟然有三十朵玫 瑰,三十个五颜六色的保险套呢!
这群学生轰然笑着,却又乖巧的懂得适可而止,她们站起身来齐声祝贺着:「祝老 师愚人节快乐。」
必玮啼笑皆非,撇唇悻悻然的说:「真难为妳们了,到哪搜集了那么多的保险套来 ?」
学生们满面笑容,「一个人负责去一间情趣商店,看到买来了就是了嘛,老师,祝 妳和师丈天天都是情人节。」全班笑闹得好开心,浑然不像距离联考不到百天,需要卯 足了劲而努力奋战的考生。
每年愚人节前后,学生们都会来上这么一次,必玮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她清秀灵动 的眼眸转了一圈,清清喉咙,唇边已浮起一抹顽皮的微笑,「那好吧,我盛情难却,只 好收下来了,回去跟你们师丈说,要他改天来谢谢你们。现在嘛,我也要迭你们一个惊 喜。」见大家好奇的张着眼睛注视着自己,她笑得更得意了,「把书本收起来,我们进 行随堂模拟考,下课前交卷。」
她们满口抗议,埋怨声此起彼落的,开了好一阵,见必玮始终不吭声,优闲自得的 坐在讲台上,这才相信了,默默的收起课本,等待试卷。
必玮这才笑意吟吟的宣布这堂课用来谈天,舒解她们每天沉重的功课压力。这群女 孩子们才又恢复了欢颜,重新吱吱喳喳起来,弄得教室裹好热闹,她们层出不穷的话题 ,一直到下课还未停歇,也让必玮暂时抛开愁绪,与她们一起玩起游戏,分享了许多发 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
必玮的好情绪使她心情放轻松,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起来,她捧着那束别有意味的花 ,快步地走出校门。
宗翔开着他最近新买的酒红色跑车,早就在校门口恭候多时了,一看到她纤细柔弱 的身影,他忙下车,笑着相迎,「又是一束玫瑰花,要不是我早知道你们是女校,跑不 出程咬金来,我早就被嫉妒淹死了。」
必玮笑得含蓄,轻巧的坐进车里,才轻叹说:「你要是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迭我这束 花,恐怕你还得感谢她们哩!」
她说完后,才想到这种暗示太过羞人了,她嫣红着脸,低垂着头,将目光掩藏在眼 脸下不敢看他。
宗翔开着车,一面用温柔的目光掬饮她的甜美,这些年来,他面对着她,总有着无 尽的爱恋与眷顾,他分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想去分明白,他只知道,他愿 和她过一辈子。此刻看着她如此娇羞的模样,他不禁笑问:「我要感谢她们?为什么? 」
必玮吶吶的说不出口,只含羞的把那束花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宗翔把车滑行到路边,拿起那束花左瞧右瞧,就是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他皱着眉, 「什么啊?花就是花,难道会变棵树来吗?必玮,妳就说了吧!」
必玮笑着伸过手来,轻轻解下了一个个别在花梗上的保险套,每解一个就换来宗翔 一句惊呼,全解下来之后,他摇着头,不可思议的说:「这群小毛头在想些什么啊!到 哪裹找来这么多玩意儿?」
必玮双颊殷红,羞涩地垂了头,低声说:「她们……她们还说祝我们天天都是情人 节呢!」
宗翔泛起了一抹邪气十足又促狭意味颇浓的笑,「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赶紧回家试 试,别辜负了她们的好意,妳说是不是?」
必玮的双颊被他调侃得更加红艳似火,她跺跺脚,咬着下唇嗔道:「你这人可真不 害躁,这种事也好意思说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妳是我老婆耶,我们同床共枕六年了耶,妳身上有哪一吋是我不 熟悉的?」宗翔笑意吟吟、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眼中那两簇炽热、醉人的火花不停的 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