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儿是认真的。」褚上扬眸色变得黯然。
「好、好,欺骗你被下毒是我们不对,不过你也静下来想想,你是什么身分?
怎么可以找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为妻?」褚老爷嫌恶的望了眼裴知非。啧!一脸呆样,将来怎么当得了褚家主母?
褚上扬有些震惊,定定的瞧着父亲,「爹,我宁可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叹,「您一向不是道听途说、以假瞒真的人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说你爹!」褚老爷大怒,拍桌而起。
喝!怎么她才失神一会儿,他们就吹胡子瞪眼,闹翻了?
裴知非往前踏一步,站在褚上扬面前,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爹,非非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她热情豪爽、善良活泼,您一定会喜欢她的。」褚上扬说道。
「住口,我不许这样的女人进褚家大门。」他摆明地说。
褚夫人在一旁劝道:「老爷,好好说,先别发火,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爹,当初是您要问阳为我挑选亲事的吧?既然您放任我们自己选妻,为何对我的选择如此生气呢?」褚上扬温柔的笑道,另一只手始终拉着裴知非,不知她何时会发作。
「那不一样。」褚老爷皱紧眉。
「有什么不一样?如果随便一个女人都行,那我也不用千里迢迢的随问阳下江南了,既然好不容易让我寻着真心喜欢的女人,何不成全我?」他又笑了下,抚着胸口的手有些发颤,「圣上那边,我自会去说,褚家已经够有财有势了,不用靠我娶妻来锦上添花,而且,我还没向您算那笔半年寿命的胡涂帐,您就别阻止我了吧!」
他真厉害,说话有条有理的,而且一点火药味也没有,任谁听了都会心服口服。
佩服,裴知非眼里迷恋的泡泡更多了。
「这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不,爹,不是非非我不娶,即使会毒发身亡,我也不娶妻……」褚上扬眨眨眼,神情有些恍惚,汗水奔流而下,软软的靠向裴知非。
「啊……上扬……你怎么了?」裴知非大惊失色,直觉的紧紧搂住他瘫倒的身子,撑住他的重量。「怎么会这样?」
「快……快去请大夫。」褚夫人叫道,并吩咐下人送他回房。
褚上扬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唇畔仍是那抹温柔的笑,「非非,你不要离开我,我……」
他很怕,怕她因为他父亲刚才那番话而伤心,甚至拂袖而去,所以,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没有要走啊!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她正要探查他哪里不适,却有一股力量拉扯她,阻止她的动作。
「这位姑娘,请你放开我儿子好吗?我们正要带他回房躺下,好让大夫为他诊治。」褚夫人没见过这么不知耻的女子,竟堂而皇之的抱着她儿子不放。
「我是要放啊!可是他不肯。」裴知非无辜的叫道。
「上扬,你松手好吗?」
「不……」他虚弱的闭上眼,感觉身子开始飘浮。
他怎么能放开她呢?以她火爆的性子,最受不得刺激,万一她一怒之下离开这里,他将要到何处寻找她?
「上扬……」
他的嘴唇发白,像是随时会昏过去。
裴知非没再多想,立刻把他打横抱起来。
「啊……」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就连褚老爷也看得傻眼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卧在一名女子的怀里。
「啊什么?还不快带我去他的房间。」真是的,一群只会看戏的笨蛋。
「好、好……这边来。」褚问阳忍着笑,快步带领她往厢房走去。
褚上扬疼得脑袋胡涂了,直觉的将脸埋在她的胸前,那柔嫩的触感,令他浑身轻飘飘的疑似在梦中唉,他又要丢脸了,可唇上仍保持那抹温柔的笑,此刻他爹娘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
「他欲火上升,伤心伤肺,笑鸳鸯的毒镇不住了。」
老太医看看昏睡的褚上扬,摇头再道:「我早就说过,镇住毒性只是暂时的治标之法,如无宣泄,迟早会伤身。」
裴知非瞪着他半晌,才道:「你年纪也这么大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说,不过,你确定你是对的吗?」
老太医挑挑眉,「小姑娘可有意见?」
「当然有,他体内的笑鸳鸯既已锁在丹田,又为何会复发?既然早知道还会发作,当初何必要封住?」而且仇天情不是说了吗?男人的欲望若没得到宜泄,会很痛苦的。他们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整人哪!
「小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当初是一片好意……」
「你们的好意却让他生活在痛苦里,他以为自己只剩半年好活,心情已经很不爽了,你们还放任这个……她的视线往屋内一扫,瞪向褚问阳——这个浑蛋到处帮他抢亲,你们可知道当上扬一家一家的取消婚约,解释自己即将不久人世的时候,要遭多少白眼?」
被点名的褚问阳马上成为箭靶,「我……我真的很仔细替大哥挑选大家闺秀,而且事后都奉上大笔银两弥补他们的精神损失。」
「那上扬所受的伤害呢?谁来弥补他?」裴知非越想越气,要不是她的手还被昏睡的褚上扬紧紧缠着,她早就拿刀砍了褚问阳了。
「这……」褚老爷哑口无言。
「你们就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要他娶亲就明说啊!趁他中毒的时候骗他,你们实在有够奸诈的,如果他真能随便找个女人成亲,又怎会守身如玉到现在?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却如此不了解他?」裴知非越说越火大,把褚家两老说得低下头去。
老太医出面道:「咳咳,长公子的病体只有一个解决之道,你们就快把他的婚事办一办吧!」反正他爱莫能助,借口离去了。
褚问阳跟在后头第二个开溜,大哥心肠好不计较,但并不表示褚家其它人不会跟他算帐啊!
褚夫人瞧见自己的儿子拉着裴知非不放,想起刚才的景象,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挣扎了会儿,「算了,既然上扬指名要你,我想你应该也有让他心动之处,我会挑个好日子,尽快让你们完婚。」
「夫人?」褚老爷惊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咱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算了吧!上扬的性子虽然温和,却是家中最有定见的一个,你若不想让儿子恨你,就别再反对了吧!」
褚夫人露齿笑道。
「可是……」
「嘿嘿!不送。」裴知非挥挥手,转向床上的褚上扬,痴痴的望着。
「好啦!老爷,我们在这儿挺碍眼的,出去吧!」
褚老爷瞪着他们好半晌,才咬牙道:「便宜你了。」
看见儿子死牵着人家的手,他还能说什么?想到褚家最温柔秀美的儿子居然配上一个神力女,他就觉得心痛不已,这么优秀的才子,竟然娶个带不出去的女人?
裴知非抬起眼眸目送他们离去,眨啊眨的,再望向两人交缠的手,「现在放开,他也一定没感觉吧!」
想了想,她又不舍,褚上扬的个性本就内向,随便碰到谁都会脸红大半天,要是让他知道她又抱他,八成又要不高兴了。
「做都做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她一向不太喜欢和大户人家打交道,现在不仅住了进来,还霸着人家的儿子不放……哎呀!管他的,她高兴就好。
望着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她支着下巴低喃,「奇怪,我又没惹到你爹娘,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做人……真难。
她枕着他的床边,闭上眼,沉沉睡去了,其它复杂的事,就留给聪明的人去思考,如她这般,还是继续混日子得好。
*****
几天后,褚家匆促地办了一场婚礼,尽管主人刻意低调,但那排场还是让京城人津津乐道,据说从打理婚事到婚礼当天,吃的、用的、穿的,连同宾客的名单,全都精致讲究,连皇上都派出大内总管协助打理。
婚礼当天一大早,裴知非就陷入一阵慌乱中,连洗个澡都有四、五个仆妇在一旁伺候,像要把她刷下一层皮似的,猛洗猛刷,然后弄头发、打理衣裳的,层层件件的衣裳把她缚得几乎无法动弹。她的头发被一梳再梳,最后还压上一顶重死人的凤冠,就连脸上也无法幸免。
她蹬着褚夫人那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她眨眨眼,「你要整我就直说吧!用不着把我画成戏子一样来丢人现眼。」
「戏……戏子?」褚夫人高亢的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把最好的胭脂都摆在你面前,还请来最好的挽妆娘,你居然说我在整你?!」
「拜托,我可不想被化成……」她正在抱怨时,小脸被扳了回去。
「把嘴张开。」仆妇命令道。
「嗄?」她的唇瓣之间突然被塞进一张纸片。
「抿着。」
「嗯?」这样吗?
「行了。」拿下脂胭片,娇艳欲滴的红唇完美的呈现。
裴知非微皱眉尖,「我真搞不懂,这样很有趣吗?你瞧我这身行头,没十斤也有七、八斤了,幸亏我有练武,不然压都压垮了,还能拜堂吗?」但很显然的,她们还不以此为满足。
褚夫人在她的发上系上一条红缎带,开心的道:「成了,你自己瞧,还不算坏,你肯打扮一下,也就不会这么平凡了。」
裴知非正对着镜中的身影,终于歇下喋喋不休的嘴。镜中的女人是她吗?没想到……她打扮起来还满好看的。
就因为这点惊诧,让她直到覆盖喜帕时,都还是安安静静的。
「好啦!待会盖上喜帕后,你就不能再说话、不能乱动,等一下媒婆和丫头会扶着你,媒婆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千万别出差错,知道吗?」褚夫人再次叮咛,深怕这野媳妇会在众人面前丢脸。
「啊?」她突然大叫了声,害褚夫人吓得差点甩掉喜帕。
「你又怎么了?」
「我的大刀呢?」她可不能丢了她爹的宝贝。
「拜托,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带刀干什么?」触霉头嘛!
「不拿着我不放心。」那把刀比她的小命还重要,至少在她爹心里是这么想的。
「你开什么玩笑,哪有新娘子带刀拜堂的?」褚夫人就是不许。
「算了,我自己找。」裴知非在房内急得团团转。
突然,一个小婢叫道:「少夫人不用找了,我知道刀在哪里。」
「啊?在哪儿?」裴知非拎着下摆,蹦跳到小婢面前。
「昨天大少爷拿走了。」
「上扬?他拿刀做什么?」褚夫人比她更急,上前挤开一身红衣的裴知非。
「大少爷说,少夫人若不拿着刀肯定不拜堂,所以他先把刀拿去新房放着,他还笑说,这样绝对万无一失。」
「新房?新房里放刀也不吉利啊!不行,我去找他。」褚夫人急急离开。
裴知非白了白眼,没好气的问小婢,「喂,你到底是服侍谁的?他说要拿大刀,你就给他,那我算什么?」
「少夫人,你别忘了,那时你也同意的啊!」小婢掩着唇笑。
「有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哎呀!那时你教大少爷吻迷糊了,还半瞇着眼说:你要什么我都给。」小婢把裴知非的口气模仿得十分像,令她羞红了脸。
终于有了待嫁娘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捱过冗长的仪式,裴知非像个木娃娃一样被人扶起、跪下、磕头,然后再新郎、新娘对拜,终于可以进新房了,她又不安分的想吃东西了。
「上扬怎么还不进来?我先吃一点好了。」她记着褚夫人的叮咛,没敢拿下喜帕,掀开一角,用手抓着水饺吃。
恶!半生的。
她开始往其它菜进攻,当她吃得差不多时,桌上也空了大半。
「恭喜大少爷,祝大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好,门外已经传来喜娘的声音了,裴知非连忙坐回床上,动也不敢动。
褚上扬只喝了一杯酒,脸上微现酡红,在喜娘的引领下进入洞房。
喜娘正想以桌上的吉祥菜念些讨喜的词时,却惊见桌上的盘子空了一半,她大惊失色,「咦?怎么……怎么……菜全没了……连交杯酒都没有啦?」
「嗝!」
很小声的声音,裴知非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希望别教旁人听见。该死的肚子,你就别再丢我的脸了!
「算了,这些规矩就免了,你下去吧!」褚上扬用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打发喜娘,还多塞给她一点钱,阻止她的多嘴。
好不容易新房内只剩下两人了,他轻笑的望着一身红衣的裴知非,「肚子又饿了?」
「谁教你不快点进来?」裴知非暗自做了个鬼脸,幸好喜帕还在,不然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褚上扬用秤尺挑去那抹红布,面对她的女装,一时竟然看呆了。
「喂,我是不是很丑?」她很担心,从她穿上新嫁娘的嫁裳时,她就开始不安了。
「丑?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迷人。」他轻叹,她不男不女的中性打扮就已经很漂亮了,换上女装,只会让她更加妩媚。
在红色烛火的照耀下,两人相视对方,目光不禁痴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很杀风景的问。
「喝交杯酒吧!不过酒全在你的肚子里了,那我只好……」他倾向前去;轻轻吻住她红滟滟的唇。
交颈鸳鸯开始缠绵,裴知非沉醉的闭上双眼,「上扬,你觉不觉得……屋里的火太旺了些?」烧得她心头暖烘烘的。
「火旺?我看是我的欲火比较旺呵!」他为她摘下凤冠,然后褪去她的衣裳。
「哦?那我应该要脱衣服。」她也动手。
「我已经在脱了。」
她小脸微红,朝思暮想的男子正在她面前……突地,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上扬,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我……我想……我知道一些吧!」脸红得更美了。
「哦!我不知道哩!」她轻叹,「你来教我好了。」
他沉默了会儿,继续褪下她的层层衣衫。
含羞的声音传来,「你确定要脱得……那么干净吗?」她护住最后一件兜儿。
「嗯……我想……看你。」
当那两朵蓓蕾呈现在他眼前时,「轰」的一声,他的俊脸热烫得冒出一阵阵白烟。
「上扬……你为什么要……咬我……那……那个地方?从来没有人……这么碰过我。」
埋首柔软的男性嗓音有些含糊,「好柔软,非非,我好喜欢你的柔软。」
柔软?她手上的肌肉很硬耶!
「啊?」她被摸得浑身酥痒,「你……你……可不可以……」
「怎样?」他沁出汗珠。
「好……好舒服。」她紧紧的搂着他,「你其实不瘦嘛!胸膛还是很健壮的……嘻……」
「非非,别碰我那里。」这回他有些痛苦的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