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说实在的,我很为你担心,你的心思大细腻,往往喜欢钻牛角尖,表面上好象很精明,其实私底下比谁都容易受伤害。现在想想,英格把你丢在尚君凯旁边,大概是希望他能影响你吧!”
是这样的吗?范逸轩静静地思考着。
混乱的情绪在抽丝剥茧下逐渐明朗。
尚君凯的个性固执而开朗,属于想到就做型的人,即使心里觉得不妥,但还是秉持着做了再说的理念,和他的小心翼翼,大不相同。
就拿爱情来说吧!尚君凯可以为了小时候余之眉对他的好,固执地守着这分感情,死命追来这里,他甚至没想过余之眉是否有了心仪的对象。
而他就不同了,明明心里记挂着小雪,见了面仍再三试探,非等她先说出口,一定要她有了暗示,才会有下一步动作,其实他心里最怕的,还是遭到拒绝。
这样一想,就很清楚了,难怪英格指明要他当尚君凯的特别助理。虽然他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学了不少知识,即使这些知识都不是为他而准备的,但他因此受益
是无庸置疑的。更难怪英格不许艾克力、汤普逊他们任意使唤他。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英格受到他父亲的托付,将他教养成人,为了怕他陷入道义两难的局面,不让他口来,还刻意将他安排在尚君凯身旁,希望他和尚君凯能相互影响。
不愧是老狐狸,范逸轩这次真是心服口服了。
光看他豁然开朗的模样,李老爹就觉得安慰了:“想通了?”
他点点头:“英格老爹对我的好,我一直都放在心里,只是,金老大派人伤了小雪的事,我不能原谅。”
李老爹皱眉:“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别的事都好谈,这件事我绝不能就此罢手。何况,他们本来就想杀我,是好汉,就冲着我来,别扯上其它的人。”
他话才说完,码头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到几分钟时间,四周出现一些不良少年,一看便知是帮派分子,他们手臂上明显的刺青在暮色下更显诡异。
“挺识相的嘛,说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李老爹,这年轻人当真是范明强的儿子吗?”一个咬着摈梆的中年瘦子吊儿郎当地说。
李老爹扯扯嘴角:‘瘦猴.怎幺是你来呢?金老大难道不来了?”
“金老大不舒服,有什幺事找我说也是一样。”瘦猴大咧咧地说。
范逸轩双臂横胸.无畏无惧地说.“是你们伤了小雪?”
“是又怎样?难道当年那笔账不该好好算算吗?”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冲着我来好了,为什幺要扯上她?”范遍轩说起就有气,赤裸裸的愤怒全表现在脸上,看起来比飞鹰企业那个优秀斯文的总经理`特别助理更有人味了。
“我们也不想扯上她.是她自己冲过来。你以为我们兄弟干什幺吃的.这点凡道理都不懂,怎幺在道上混呢?”
范逸轩设想过大多的情况,但对方如此无赖的说法胚是在他意料之外。“现在我已经来了,你们到底想怎样,痛快地说出来吧!”
瘦猴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再上前几步,又用那双微眯的眼瞪着他,突然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当真不怕死。”
“不,我非常怕死。”范逸轩怕极了再看到哭泣的小雪,每一滴眼泪都紧紧揪着他的心,他更无法想象他若死了,小雪依偎在别的男人身旁,那会使他发疯的。
瘦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幺说,干笑着:“既然知道我们要你的命,而你居然自动送上门,这样的人还说怕死?”
“我不会自大到认为我一个人能打败你们这幺多人,不过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有一个人吧!”范逸轩神秘地一笑,飞鹰集团的人都知道,他虽然斯文,但只要遇到攻击,他的抵抗比任何人顽强。
“什幺意思?”
“我父亲是个卧底,就算死在你们手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但以我现在的身份,要申请警方贴身保护并非难事。你们凭什幺以为我会手无寸铁地前来赴约?”
此话一出,这群帮派分子紧张了,纷纷四下张望。
瘦猴算是最镇静的,但还是掏出手枪:“你在虚张声势!你所有的事全在我们掌握中,别说你们只有两人,就算再来二十人,我们也不怕。”
“是吗?你有没有听过飞鹰集团以何起家?”范逸轩若有似无地微笑,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直视瘦猴握枪的手,而那只手居然有些发抖,“你以为我父亲为何在英格家卧底,一卧底就花了十几年?”
“这……关老子什幺事?你别想拖延时间,我已经对你感到厌烦了,还是趁早解决的好。”瘦猴拉下保险杆。
李老爹不住地摇头:“瘦猴,你收手吧!金老大实在不应该派你来。”
“你说这什幺话?”瘦猴气得哇哇大叫。
“实话。”范逸轩冷冷地一笑,“你看看四周吧!”
瘦猴迅速回头,脸色陡然一变:“你真带条子来!”
警察手持枪械,团团围住他们,人数多出一倍他们还不止,瘦猴咬咬牙,丢下手枪:“喂,我们没做什幺,只是在聊聊天嘛,何必劳动人民保姆呢?”
李老爹滴咕着:“早告诉你了你不信,非要亲眼看到,现在的年轻人哪是我们这代惹得起的。下回照子放亮点。”
范逸轩讥诮地扬扬眉:“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吧!
你给我听仔细了,我父亲的事由我来扛,再扯上小雪或其它人,我不会这幺轻易地罢手。不管是用正常的管道,或其它的方法,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哟!这幺神气!这些话是我们兄弟常用的,还轮不到你来说。”瘦猴虽然明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但被这斯文的上班族威胁,他还要不要混下去?
“是吗?飞鹰企业掌握美国拉斯维加三分之二的赌场经营权,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纵贯线能有多大的作用?”
老狐狸们一定得原谅他,才在这里开辟新据点,正想在东南亚大展身手之际,他居然把企业的“黑底”揭露了,唉!看看警察们个个露出颇有兴味的眼光,他待会有得解释了。
“啊……呃……赌场?”
“拉斯维加耶……”
“难怪金老大不想找他麻烦,原来是这个原因……”
“外国黑道,像电影一样……”
他的手下纷纷倒戈的声音,令瘦猴大感丢脸,他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不得已承认失败了:“算你狠,范逸轩,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我们,不对你心爱的女人出手,那也是不可能的。你等着收她的尸吧!”
“我不至于这幺天真,请警察来是顺便做个见证,”范逸轩脱下西装上衣,活动一下手臂,“我和你单挑。”
哇,单挑?瘦猴这群人喷喷称奇,不仅如此,连那群被紧急通报,说有重要人上陷在这场混战中的警察也面面相觑。
事情怎幺会变成这样?重要人士主动向帮派老大提出单挑,而且要警察当见证。
开什幺玩笑,如果真让这场打斗在他们眼前进行,警察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范先生,这样不大好吧,我们还是按正常管道解决私怨比较好。”普察的头儿抹着汗劝道。
“不这样,他们不会死心的。”范逸轩卷起衣袖,下巴一昂,“来吧!如果你输了,再也不许派人找我和小雪的麻烦,如果我输了,这条命尽管拿去。”
“这怎幺行?范先生可是上级交代必须好好保护的人,我们说什幺也不容许你们私下解决。”警察头儿听得一头雾水,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他们真打起来,他的绩效奖金就飞了。
范逸轩置若未闻,直勾勾地盯着瘦猴:“你怎幺说?”
瘦猴只衡量一下情况,就决定了:“好,我接受这个挑战。”
他抢得先机,架开身手,便和范逸轩打了起来。三两下,他发现这看似文弱的男人,居然使的是空手道,有没有上段目前还看不出来,但令他大为吃惊的是,范逸轩的力道大得很。
一个闪身,范逸轩看准目标,直往瘦猴右肩攻去,如果没记错,李老爹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果然瘦猴手脚开始慌了,往右肩守护的意图更明显。范逸轩不肯放
松,攻势更为凌厉。
李老爹站在一旁欣慰地微笑,范逸轩果然聪明,才跟他说过金老大身边重要的党羽,他就这幺细心地把这些人的特征全记在心上,连瘦猴右肩曾受过严重的伤都
记得,不简单!看来他比他老子还厉害。
呵呵!说不定连老爹都比不上了。
瘦猴闪了几招,气呼呼地跳出打斗的圈子:“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就是,你老拿我的右肩当沙包打,存心要我残废是吗?打这种架有什幺意思?不打了。”
范逸轩挑着眉:“兵不厌诈,我更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人,你输了,这件事你怎幺说?”
“输就输,老子这辈子又不是没输过。”瘦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干,不找你们麻烦就是。我们走,早知道就不管老大这档事了,弄得里外不是人,他妈的。”
“慢着!瘦猴,既然我们见面了,好歹跟我们上警局一趟把事情交代交代。”警察头儿见情况来个大逆转,忙不送上前展示警察的权威。
瘦猴给他来个一翻两瞪眼:“干什幺?喝咖啡啊!老子没兴趣。”
“不会花太多时间的,警民合作嘛!”警察头儿不禁感叹,这年头警察愈来愈难混了。
“先说好,不许关哦!否则我要兄弟们大闹警局,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是,是,小弟谨遵大哥吩咐。”
“这还差不多,兄弟们,我们上警察局泡茶。”
等这等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码头上已经看见夕阳的余晖了。
范逸轩若有所思地望望吵吵闹闹的他们,再看看笑容满面的李老爹,突然恍然大悟:“老爹,你早就知道金老大不会来了。”
“不错,金老大早已退隐江湖,当年的是非恩怨全不放在心上,怎幺可能会对你下手,当然也不会理会你的邀约,你明白吗?”
“我怎幺会明白,金老大和我爸那段是非,到底是我爸亏欠了他,他要报复是理所当然。只是我没想到事隔多年,他还是不肯放过……”暮地,一点了然的神色掠过他的眼睛,“是时间,时间让一切变得不再那幺重要。老爹,金老大不再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了,是吗?”
李老爹笑着点点头:“你这孩子终于明白了,金老大是不再追究你们家的事了,可是你在飞鹰闯的名气实在太大,金老大想挫挫你的锐气,派人试试你的胆识。
要不是你一味沉浸在温柔乡里,怎幺会没发现瘦猴这群人一直跟在你身后。”
“我还以为摆脱了,原来只摆脱君凯派的人……”范逸轩喃哺自语,忽又气愤难平,“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能想杀了小雪啊!”
“唉!如果真想杀她,早就一枪毙了,还会让她撑到医院吗?小伙子,你的耐性不够,还需要好好磨练。”
“谢了。”范边轩扯扯唇角,败给他们了,不管是李老爹,金老大,还是瘦猴,他们这套处事办法,他完全无法苟同,看来留在飞鹰企业,是老爸作的正确决定。
谢了,老爸,他神采奕奕地笑了。
第十章
“无聊。”辛袅雪嘟着双唇,不满得很,“逸轩怎幺没来陪我,难道他打算把我丢在这里,不理我了。”
正在削苹果的余之眉差点把苹果摔在地上:“好没良心的女人,我牺牲和我亲爱的相处的大好时间,来医院照料你,你居然还想着别人,气死我了。”
辛袅雪懒懒地瞧了她一眼:“哎呀!这种感觉不一样啦!”
“你给我说说怎幺个不一样法?”余之眉抛下削到一半的苹果,双手又腰,来个世纪大审问。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嘛!”辛袅雪沮丧极了,受伤的时候,正是他们上床后的第一个清晨,她还没听够他的甜言蜜语,他就避不见人了,这算什幺嘛!她还没听到他说要负责这类的承诺呢!
“到底什幺不一样?你要喝水,我给你倒茶,你要上厕所,我扶你去。他能做的事不就这些,我做的还比他好,为什幺你非要他不可?”余之眉偏和她讲理,令她一个头两个大。
“你不懂啦!”这种事怎幺说呢,虽然她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但这种事……唉!她不会懂啦!
头好痛,奇怪,又没伤到脑子,怎幺会头痛呢?辛袅雪拉高棉被,打算蒙头大睡。
“刷”的一声,棉被被余之眉一把抢了下来:“你不讲清楚,我怎幺会明白?袅雪,你最近真的很奇怪,连我都觉得你好象没有以前那幺优雅从容。到底发生什幺事?是不是跟范逸轩有关?”
能讲吗?这可与她的完美主义相冲哦!“之眉,不要逼我,我也没问过你当初爱上尚君凯是什幺感觉,不是吗?”辛袅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我见犹怜的脆弱神情。
“哦,天哪!你真是爱惨那男人了。”余之眉紧紧地搂了她一下,然后放开,
“你好好地睡一觉,我不吵你了。”
她看着好友沉沉睡去,这才叹息着离开。一出病房,尚君凯便如释重负地走上前:“亲爱的,可以拨点时问陪陪可怜的我吧!这一整天你都没有理我,我会吃醋
的,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就算是被钓上的鱼偶尔也要喂喂饵,否则它会饿死的。”
余之眉撑着手,把他好色的唇推远点:“恶心,这种事也说得出口。喂,要你办的事办好了没?”
尚君凯委屈地说:“早办好了,逸轩去找纵贯线的金老大算账。算算时间也要三个小时才口得来,如果他没被别的事绊住的话。”
“哼,他还敢耽搁的话,我一定要他好看。”心思花在别人身上的余之眉没注意到自己被尚君凯搂在胸前,被偷了好几个吻,“袅雪一醒来,问了好几次,想的是他,念的也是他。而他居然不懂好好照顾自己,哎呀!别阻止我说话……喂,呜。”
她的唇被他吻个正着,她原本还想反抗,因为想到这里是医院,但渐渐地,整个人仿佛被他那炽热而充满了需索、缠绵的吮吻燃烧起来,满脸嫣红,心跳加速,伸出温驯的臂弯因住他的头颈,热切地反应。过了许久,尚君凯才放开她。
此时,低沉动人的嗓音突然传来,令他们像被针刺到一样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