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你要不要去跟舅老爷赔个不是?”
“我为什么要去跟他赔不是?”红叶觉得她并没有错。“是爷自个儿不对在先,他 不该怀疑我的恩人大老爷。”
“可是──舅老爷的猜疑也不是全无道理啊!你想想看,如果你的恩人大老爷真的 是个假的,那你怎么办?”
常春小心翼翼的提出她的看法。“毕竟,你从末见过你的恩人大老爷的面,难道不 是吗?”
红叶倏地把头转向常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红叶气大伙全欺负她的恩人是个 哑巴,不擅与人争论,就这么随便诬赖他!
“不与你们说了。”红叶气恼大伙对她的恩人的质疑态度,于是拉着恩人大老爷的 手就往屋子里头走。
如果大伙全不相信恩人,那……那就算了,她一个人信他就够了。
“红叶──”常春想叫回她。
红叶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红叶太固执了,所以,当别人的意见与她相左时,她便变得既敏感又尖锐,殊不知 大家这么猜疑着她恩人的身分,其实都是为了她好呀!
“我也希望那个莫提真的是你的恩人。”常春喃喃低语地说着她的想法。她之所以 这么猜忌一个生人,还不是怕红叶被骗,而受到伤害。
“主子为什么不跟红叶姑娘说明你才是她的恩人?为什么要让一个生人冒充你?” 这是单季元一直想不透的。
言子虚搁下笔墨,回想他与红叶的相处。
他为什么迟迟不肯表明他的身分?
那是因为他太清楚红叶对言子虚的态度,不管他对她怎么好,她总是把他当成一个 尊贵的爷看,她严格的字着主子与奴婢的身分,虽然时有逾越,但红叶却从来不曾乱了 该有的本分。
对“莫提”,她有不同于对他的亲近,就如同她能接受莫提的帮助,却不能接受他 言子虚的援手资助。
以莫提为形象则容易打入红叶的生活圈,这是他当初的想法,所以,他才迟迟不肯 表明他就是莫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冒充他!
“算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他原本也为自己无法一分为二而苦恼,现在 有人出来冒充他的另一个身分,这也算是解决了他的麻烦。
“就由着他去吧!”言子虚说。
“可是,主子不怕红叶姑娘受骗吃亏吗?”
“她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不再是个小孩儿了,她该明自这世间有很多事不只 要用眼睛看,还要用心瞧。她如果真的有用心去瞧,早晚会发现那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什 么救命恩人。”
言子虚想过了,他的确可以护着红叶一辈子,但他没有办法替红叶过生活,她若要 活得坚强,就必须亲自去体验人生。
他不想帮她过滤生命,他能做的只有在她遇到挫折时,给予适当的援助。
他──会等地成长的。
“别说这个了,你手边的事进行到哪儿?”
“据属下几次探查的结果,县衙里的确有以无辜之人顶替死囚的情事发生,主子, 这海棠县的县太爷是国舅爷的门生,若这事与国舅爷有关,那么,这事就会变得十分棘 手、不好办。”
因为,这次的差事是太子监国所派下的,而太子与国舅爷又是舅甥关系,这──办 对办错很难拿捏。
“我知道这事的难办,但却不在于太子与国舅的关系,而是──季元,你想想看, 为什么小小的一个海棠县会对皇上的行踪了如指掌?”
这才是言子虚一直猜不透的。“除非是──”
“主子怀疑大内之中有内奸!”单季元猜测道。
“我怕的就是这个情况。”
“如果事情真如主子所料,皇上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
这样还得了!
“嗯!”也唯有如此,所以这么些年来,一个小小的海棠县才能如此胆大妄为地贪 赃枉法,而无事至今。
“今晚,咱们再探县衙。”他要尽早结束此案,速速回报朝廷。
“恩人,这是咱们店里今儿个的盈收,你点点看。”
红叶将今儿个茶铺里所赚的银子全都捧到假莫提的眼前。
王横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全摊在他面前,心里顿时起了邪念。
他知道红叶对他好,为了他不惜跟她亲近的人闹翻,他想过了,听从马老爷的指示 ,得到的赏金再怎么多,也多不过一间现成的铺子跟红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他不想一辈子当个乞丐,他也想当茶铺现成的老板。
──或许,他就当一辈子的假莫提也是不错的主意。
王横在纸上写着。
︹红叶,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妻子?︶红叶看着纸上的字迹,心口一阵混乱。
她跟恩人大老爷|不!她没有想过不!严格说来,应该是她曾经这么想过。
她曾像个怀春少女那般,对恩人大老爷怀有倾慕之心,一来是因为他的眼,二来是 为了他曾救过她的清白。
那一日,他从马老爷的手中救下她时,曾坐怀不乱地避开她衣不蔽体的身子,从那 个时候起,她就认定他是个正人君子。
后来,她有幸再与恩人相见,她对他的好感便与日俱增──她不否认当恩人提出开 铺子的提议时,她心中曾悄悄的幻想过她与恩人就这么结伴过日子,度过一生。
但──这会儿当她的恩人大老爷提起了成亲之事,她却莫名的想到了言子虚!
“不:我不能……”红叶猛摇头,为了一个连她都不懂的理由。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吗?︶王横对自己的长相还有几分自信,今儿个要不是 他长得还算体面,马老爷也不会花钱请他来诱拐红叶的感情了。
王横往红叶的面前一站。
红叶看着恩人好看的肩鼻眼,说心中没有任何情愫,那是骗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 么,要她答应恩人的婚事,却是万般地难。
“红叶。”王横忘了要佯装成哑子的事,看着红叶明媚的脸蛋,他忘情地托起她的 下颔,低头吻住红叶的唇。
红叶发颤的唇迎上恩人温湿的舌。
王横的手悄悄地在红叶的身上游移,他解开了她的布衣──衣裳滑落,红叶大片的 肌肤展露于昏暗的灯光之下,那是一片欺霜赛云的白皙,王横啃咬着红叶不曾示人的香 肩,单手往后一挪,要解开抹胸的系带──“不!不要。”红叶的脑中不曾遗忘过言子 虚。
她不能自欺欺人,她明明不爱恩人大老爷的──红叶伸手亟欲推开恩人的身子,王 横却不让她逃走。
到口的天鹅肉,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它就这么飞了的。
今夜,他就要占去红叶的身子,让她成为他王横的人。
王横将红叶逼到墙角,狂乱的吻住她的嘴,双手笨拙地探索红叶的曲线。
“不要,不要这样……”
红叶不敢相信她那么相信的恩人竟会对地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明明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他明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是,为什么恩人也像马 老爷那样,想用强硬的方式占去她的清白之身!
“不!”
红叶又哭又叫,却不能撼动王横半分。
红叶乱了心神,一心只想挣开这可怕的记忆,她要去找言子虚,只有他才能安抚她 害怕的情绪,她……她要去找言子虚啦!放开她、放开她……红叶双手乱抓,抓到什么 就全往王横的头上砸。
“你!”王横被砸痛得失去了理性,两眼一横,瞪向红叶,只见红叶手中此刻拿着 一个大花瓶,正往他脸上飞来──“眶唧”的一声,那大花瓶就往他的脑门罩下──王 横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倒头便往地上栽下去。
红叶看见恩人倒下去,心中所有的恐惧全化为泪水。
“爷──”
红叶哭哭啼啼的奔了出去,她要去告诉言子虚,说恩人其实是个大坏人啦!
言子虚远远的就听到红叶的哭声。
“主子!”单季元看着言子虚。
“你先退下去吧!”言子虚命令单季元先离开。
“可是,主子您的伤!”
“不碍事的。”言子虚罩上外袍,他相信以他的体力,他绝对能瞒过红叶,不让她 发现他受伤之事,倒是单季元──“你还穿着夜行衣,如果让红叶撞见就不好了,你速 速离去吧!别担心我了。”
“是的,主子。”单季元从窗口离开,避开与红叶正面对上。
他才离开,红叶便撞门造来。
一进来,看见了言子虚,红叶红着眼眶就往言子虚的怀里奔去──她这一投怀送抱 可真不是时候,言子虚闷声叫痛,却便不出气力去推开红叶的身子,要她别压在他的伤 口上。
红叶忙着大哭。
“舅老爷,你还真是说对了耶!我那个恩人根本就是个大坏蛋、是个采花贼,他有 狼子野心,他……他竟然想玷污我的清白,呜呜呜……”红叶哭得好不凄惨,人把大把 的眼泪、鼻水全往言子虚的身上抹。
“爷,红叶以后全听你的,你说一就是一,红叶再也不敢跟你顶嘴,说你的不是了 ,爷,爷──”红叶不断的唤着他。
言子虚得花好大的气力才能说出个:“嗯!”
红叶发现爷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有哪里不对──“爷,你怎么了?”红叶抹 抹眼泪,昂起睑来,这才发现言子虚的脸色发白,就连双唇都不沾一点血色。
“爷,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红叶急了,直用手去探言子虚的额头。
“没发烧。”那是哪里不对?
红叶急急的找,却在她刚刚哭过的地方,在那一片湿意水气中看到一大片的血渍。
“爷,你流血了?”
怎么会流血?
“是我撞得太大力了吗?”所以言子虚才会流血!
红叶想着想着,又哭了,此时她只认为自己真是一枝大扫把,随随便便一撞,就可 以把青子虚撞出重伤。
呜呜呜……“爷,你让红叶瞧瞧,看看那伤口严不严重?”红叶哭得漫天价“不用 了,没事的。”言子虚不想让她看。
红叶却偏偏要看。
她一个揭手,掀开言子虚的袍子,却在外袍一脱、纱布一解之后,看傻了那伤不是 她撞的,因为,那是一道刀伤──是一道很深很深的刀口子!
“为什么会这样?是谁伤你的?”红叶满眼惊诧地望着言子虚。
言子虚知道这会儿地想瞒也瞒不住了。
“是谁伤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把放在桌上的金创药拿来。”他要敷顺着言 子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红叶拿来金创药。
言子虚想要接过去,红叶却不给。
“这事我来就好,爷你好好的躺着。”
红叶轻手轻脚的帮言子虚敷药,其间怕他伤口疼,还直往伤口上头吹气。
她的举动孩子气十足,可却温暖了言子虚的心。
他的一个伤便让她忘了恩人欺侮她的痛──“红叶。”言子虚看着她。
“嗯?”红叶抬起脸来。
“去柜子那里拿件袍子披上。”她衣不蔽体的,他再怎么正直,也承受不了这样的 诱惑。
红叶不懂言子虚所说的话中的意思,但欲知道他从刚刚就一直在避着她,不敢正眼 瞧她一眼。
为什么?她有什么不对吗?
红叶低下头看看自己。
这一瞧,可不得了了!
她才从恩人大老爷那里逃来,急慌慌的想跟言子虚诉苦,却忘了自己的衣衫已被恩 人大老爷脱了大半,全身上下只剩一件抹胸与亵裤。
“啊!”
红叶吓得惊声尖叫,连忙反过身子,不敢与言子虚面对面。“我……我去拿袍子。 ”红叶跑去左边的柜子那里要随便找一件袍子罩上。
“不!别去那里!”言子虚开口叫停,因为那里藏着他刚褪下来的夜行衣。
但──来不及了,红叶拉开担子的门,看到那一聋黑衣,黑衣上头还开了一道刀口 子,上头还沾着血。
爷他──为什么会有夜行衣?!
红叶将那套行头拿出来,转身望着言子虚。
她迎眼对上言子虚的双眸──那是她所熟悉的两潭温泉水。
不!她不信。
红叶走上前,将夜行衣里的黑色面罩往言子虚的头上一罩,只许剩下那一对温柔的 目光。
就是他!
他才是恩人大老爷,他才是莫提!
红叶的双手在颤抖,眼眶之中的水光流动。
“红叶──”他轻轻唤她。
哇的一声,红叶便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就是恩人大老爷,你就是莫提?”
红叶扑进了他的怀里哭。
这是言子虚的伤口第二次遭受到重创,而且,这一次他们肌肤相亲,中间只隔着薄 薄的一件抹胸。
天哪!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力吗?
言子虚感到无语问苍天哪!
“红叶。”他叫她。
“干嘛?”她还没哭够,别叫她。
红叶擤擤鼻水,还是觉得自己很难过。
她那么难过,言子虚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跟红叶提醒他俩的处境?
他与她孤男寡女同虚一室已是了不得的事,更何况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件单薄的贴身 衣物,这──她知不知道他俩到了这般田地,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还有──她可不可以别哭了?她的泪水渗进他的伤口里,很痛耶!
可恶!
那个该死的恶人,竟敢欺骗她的感情。
“单季元!单季元!”
红叶跑去单季元的睡房找他,在他的门外很用力、很用力地敲门。
单季元打开房门,以怪异的目光看着红叶。
红叶看他门开了,不请自入,人剌剌的坐在内室,伸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来干嘛的?单季元不禁皱着眉。
红叶喝了口水,才站起来,又气呼呼的问单李元道:“你知不知道那个莫提是假的 ?可恶!他竟然是假的!害我这几天把他伺候得像个老太爷似的,我待我爹都没那么殷 勤过,可──可他竟然是个假的!”
红叶气呼呼的一直重复着她的不满。
单季元才觉得冤枉呢!
她被欺骗感情是她家的事,她干嘛来找他诉苦啊?
更何况,如果她觉得有委屈,那──那也该去找言子虚谈啊!为什么要来找“单季 元!”红叶突然叫他。
“干嘛?”单季元立刻全神戒备,进入防备状态,今天他的眼皮直跳,他就知道一 定会有衰事降临。
“我们去找那个假恩人算帐。”红叶拉着单季元的手就要往外走。
单季元看着她,又看看自己被她揣着的手,突然间,心中有股欲哭无泪的感觉窜进 他脆弱的心灵。
他是招谁惹谁了啊?“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找那个假恩人算帐?”何时他与她是站在 同一阵线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红叶突然停下脚步,转脸问单季元。“我问你,在爷的身边,谁是他最重要的得力 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