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想太多了啦!搞不好姑爷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不要你为他而改变;至于 你是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妻子,姑爷心中自有一把尺,他准是相中了你的好,他才会肯答 应娶你的,不然,会有哪个男人这么笨,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且得为她辽一大笔债的 ,你说是不是?”
招云摇摇头,没敢像燕儿这般乐观。
“你不懂,当初管大哥是看到我到处找人娶我,却没人肯要,所以可怜我,才答应 娶我为妻;他并不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娶我的。”
想到这,招云就愈觉得自己好可怜,都没人要,愈想就愈难过,她的泪水潸潸滴落 。
“我觉得管大哥好无辜,惹上我这个小麻烦,为我还债,还得娶我,他这样岂不是 耽误了自己的幸福?!”
“小姐——”燕儿真的有点受不了她家小姐的神经质了。“你要是真觉得姑爷委屈 的话,那么——咱们退婚好不好?”
“不好。”招云抹抹眼泪,一口回绝了。“我——”她呐呐地开口。“我喜欢他, 我……怎能退婚,怎能让他离我而去!”
这几天的分离,让招云明白自己实在受不了与天翼分开,她讨厌自己不能见到他时 的难过。
“小姐,你一会儿担心娶了你,姑爷会受委屈,一会儿又强留姑爷在你身边,这… …不是很矛盾吗?”
招云扁扁嘴,哽咽地开口。“我知道啊,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觉得自己真的十分讨人 厌啊!我自私地想留管大哥在我身边,要他对我永不离弃;但我一方面却又心疼他受了 委屈……”
她抹抹脸上的泪水,突然抬头问燕儿:“燕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燕儿年纪比招云小,她能开口给招云什么意见啊!“小姐,咱们先别担心这些事好 不好?咱们先——先试衣服。”
燕儿将霞帔捧在手上,高高地递到招云面前。“这衣服若是不合身,那么纵使是你 想嫁,也嫁不成了。”
好吧!招云决定就把要不要嫁给管大哥的事交给老天爷去裁决,倘若老天爷要她嫁 ,那么这衣服就穿得下,倘若老天爷不许她耽误管大哥的一生,那么——她就无缘穿这 嫁衣。
招云轻手解下自己的青色罗衫,褪去她一身的束缚,忽然,燕儿倒抽了一口气,她 惊呼着:“小姐你,你——”她手指着主子的亵裤,吓白了脸。
招云循着燕儿的目光看去,也吓呆了一双眼珠子。
老天!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招云连忙地躲进屏风后,脱下贴身亵裤,想看清楚那血渍是不是她眼花所造成的!
不,这不会是真的!她……她的衣裤上真的染有血迹,而她……真的在流血!
“小姐!”燕儿惨兮兮地叫着主子。“你想……我们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不行!”那么私密的地方,怎能找大夫来看呢?
燕儿听到自家主子不愿看大夫,心里更是急得慌。“可是……可是你都已经在流血 了,这,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她是怕主子荏弱的身子挨不住那大量失血,而香消玉殒 了,那可怎么办?!
招云硬撑起自己的身子,她看看亵裤上头的血渍,而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要让她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病,但,她清楚自己 不能让这血这样地流下去。
她唤燕儿:“你去找细长的白布来。”
“小姐要细长的白布干么?”
“止血……”与遮羞。
她不能任血渍再染上她的衣裤。“还有,你待会儿上药铺去买些止血的药回来,我 得想办法止住这些血。”
燕儿担忧地问:“小姐,这样子,行吗?”
“不行也得行。”因为她总不能让大夫医治她那里吧。
“那……小姐,明天的婚礼……”
“你先出去,这事……让我再想想。”
招云发现从药铺买回来的药依旧止不了她的血,她终于相信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 且离死期不远了。
愈是相信自己即将死去,招云愈是了解生命的可贵。
她现在只想做她想做的事,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而现在,她最想要的幸福掌握在她管大哥的手中。
为了她短暂的幸福,她不得不自私点为自己想,而决定牺牲天翼。
她想她若是死了,那么管大哥还有机会再娶,再得到他想要的幸福,而她……死了 ,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所以,她要嫁,要嫁给她喜欢的人!因此,今天她便 披上了嫁纱,嫁给她的管大哥。
※※※
天翼掀开红巾盖,轻轻托起招云的下颔,却又望见她的眼中含着欲滴的泪珠。
他轻手为她拭去了泪水,忍不住地轻责她:“傻丫头,今儿个是咱们的大喜之日, 你怎么哭丧着脸呢?”
招云听见天翼的柔情,一时情不自禁,便扑到他怀里去哭个够。
她实在太对不起管大哥了,他对她这么好,替她还债,又叫天行教她打理苏家的产 业,而她却辜负了他对她的好,自私地只为自己想。
“管大哥,招云对不起你。”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曾几何时对不起管大哥来着?”
“我不该如此自私地要你娶我。”
“是我自己要接下你这个小麻烦,亲口允诺要娶你,这与你的自私扯不上关系。”
“不,你不了解,我——”
天翼将手指竖在招云的唇上,不准她再开口说她自己的不是。
他知道今天他若是无心娶她,那么纵使是皇帝老子逼他,他也绝不妥协。
他既是娶了这个小麻烦,那么他这一生就对她有义无反顾的责任与义务。
“来,喝了这交杯酒,咱们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天翼将酒交到招云手中,让她握 着。
招云只是拿着却不喝,她瞅着两眼眸望着天翼的脸孔。
她的管大哥是长得那么好,人品又是人中之龙,她何其有幸,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 好相公!
可是这样的幸福却不能长久,她的病……招云下意识地去按着自己的肚子,那股疼 痛明白地告诉她,她离死,已不远。
天翼看招云惨白着一张脸,且唇色泛白,额头直冒冷汗。他急忙地放下他们俩手中 的酒杯,抱起了招云,将她横放在床上。
他急急地问:“你生病了是不是?”
招云吓了一跳。
他看出来了!管大哥知道她——快死了,是不是?!
招云瞅着两泪眼,惨兮兮地问:“管大哥,你说过,招云若是心甘情愿,那么你会 碰招云的身子,是不是?”
“你这丫头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问这些?!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大夫来看你 的病才是。”
“不!”招云拉住他,不让他走。“我只是肚子疼,不碍事的。招云只想问管大哥 ,此时招云若是愿意,那么管大哥还要不要招云?”
现在招云也顾不得自己裸露着身子在天翼面前会是多么的害羞,现在,她只想用这 种方法,让天翼永远记住她,她相信只要她愿意让管大哥碰她,那么纵使她死了,她的 管大哥还是会永远记住她,不会将她遗忘。
她颤抖着手,缓缓地卸下自己的嫁衣,再解开系带,将肚兜缓缓地扯下——天翼的 目光随着招云雪白的颈子缓缓而下,他看到的是浑圆小巧的乳房,与洁白平坦的腹部— —天翼的悸动是无可避免的,他想将招云搂进怀里,依她所愿要了她的身子……但是, 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她在生病。
他伸出手,拉上她的衣服,板过脸,不看她对他的诱惑。
招云抽抽噎噎地哭了,愈哭还愈大声。
“傻丫头,你在哭什么?”天翼心疼地按她入怀。
她的眼泪让他无所适从,融化了他一向的刚强与冷悍。
唉,她真是上天派下来折磨他的小煞星。
招云偎在天翼的怀里,哭落一身的无助。她大声地指控他:“你不爱招云,不爱招 云。”
“傻丫头,我当然爱你,不然,我为何娶你?”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你娶我是因为你可怜我,所以你不得不娶。”
“如果我不爱你,你的泪水便撼动不了我的心,那么纵使你是真的可怜,我也不会 理会你的,傻丫头。”
“可是,可是……”她抬起头,瞅着泫然的眸光看他,幽幽地问:“你既然爱招云 ,为何不要招云?”
“那是因为——你在生病。”
“我没病,真的,不骗你。”招云急急地反驳自己有病在身的事实。
“招云——”他想劝她,但她的泪却又滚了下来。
她扁着嘴,好委屈地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爱着那留春院的那位小姑娘?”
“没有。”留春院只是逢场作戏,如何谈得上真情真爱!
“你不爱她,却碰她;而你说你爱我,却不要我!这是什么道理?!”
她扁着嘴质问他,神情显得楚楚可怜,像个没人要的小媳妇。
天翼搂着她,敷衍性地亲了她的脸颊,他知道他若真是吻了她,那便打开了欲望之 钥,他若是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他仅是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管天翼爱你陆招云,一生一世。”
听到了天翼的承诺,招云可怜兮兮地扯出一抹笑。
管大哥说他爱她,可是她却活不了多久了——招云擤了擤鼻子,拒绝再浪费时间在 哭的上头。
她的手轻轻缓缓地爬上天翼的胸膛,她学上次在留春院所看到的那一幕,轻手卸下 天翼的长袍,一双柔嫩的小手挑逗着天翼所有的感官。
天翼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挑衅他的情欲,而招云却用唇吻上了他的胸膛,缠绵 而上,堵住他的唇,不让他开口再训示她。
所有的禁忌全被天翼抛在脑后了,现在他被招云挑逗得再也管不了她的身子是否还 处于不适的状态下,他一心一意想要她,他想亲吻她身子的每一寸肌肤……天翼的唇纠 缠在招云唇上,他的手不安分地覆上她的胸前,逗弄着她胸前的挺立,他的吻随着唇缓 缓而下,轻轻滑过他的手所触及的那一寸肌肤。
他起身,粗鲁地扯下自己的衣袍,将它们丢弃在地上,随后,又眷恋地攀上招云的 娇躯,想为她卸下她的贴身亵裤。
当他的手碰到亵裤上头的系带时,招云吓得回神了。
她连忙推开天翼,惊惶地护住自己的裤头。“你……”她难为情地咽了口口水,不 敢瞧他光裸着的身躯。“你,不能脱我的裤子。”
“为什么?”
“因为——”她无法对他坦白她即将死去的事,她只是瞅着泪汪汪的眼眸,可怜兮 兮地望着天翼。“你别问我,反正你不行脱我裤子就是了。”
“可是,你要我碰你,不是吗?”
招云点点头。
“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脱下你的裤子。”
招云错愕地看着天翼,现在她才晓得,原来——真要做夫妻,那便得……脱裤子!
那么——她不是永远都当不成管大哥的妻子了吗?
招云伤心欲绝地哭红了眼,弄得天翼又是一阵心慌意乱,没了亢奋的心情,他只想 让他的小妻子止住泪水。他抱住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她,轻声地哄她。
“别哭了,咱们……咱们不脱裤子就是了。”
招云枕着他的肩头,胡乱地摇头,哭得更是狂乱。
她抽抽噎噎地吸了几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看天翼,她说:“管大哥,我 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瞧她像是豁出去做的表情,天翼的心像是悬了空一般,紧窒在一处,他静静等待她 的坦白。
招云深吸了口气,哽着声音道:“我……就快死了。”她的泪水泉涌而出。“我原 以为我可以先当了你的妻子,等到快要死了,再告诉你这件事,但是……我现在连你的 妻子都当不成了。”
招云说得如此乱,天翼听得好模糊,他只依稀知道招云认为自己就快要死了!
“为什么?你是生了什么病?”刚刚就看她脸色惨白,原来,她真是病了!
“你这丫头,为什么总是令人操心呢?你病了,就该去找大夫,让大夫医治,而不 是在这胡思乱想。”他为她拉拢她的衣服,便要带她去找大夫。
“不不不……”她的头猛摇,手紧紧地拉着天翼,说:“我不能去看大夫,不行去 。”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天翼听到了招云话中的迟疑。
他坐在她身边,轻柔地问她:“为什么不能?”
“因为——”招云咬住了嘴,无限的忧伤。“我——在流血,我的肚子大量地在出 血。”
天翼的心沉了沈。“你是说——肚子吗?你,确定出血的地方是肚子吗?”天翼觉 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招云摇摇头说:“也不尽然,但我想……应该是肚子没错,因为前几天,我就觉得 我的肚子很痛、很不舒服,我一直以为我吃坏肚子了,直到昨天,我发现……我大量的 出血……”她昂起头看他,抽噎地开口:“我有吃止血的药,但没效,所以,我想,我 应该是得了不治之症。”
听招云说完整件事后,天翼的心情半则忧半则喜。
喜的是,他的小妻子只是月信来,并无大碍。
而忧的是——照招云将自个儿的月事误以为是病的情况看来,他的妻子似乎还是个 小孩,她的身体根本还没准备好能成为一个女人……他怎能要她呢!
该死!他一直以为她十五岁,她的身体便应该早就成熟了,但是,事实不然,它证 明了招云还只是个孩子,还不能成为他的妻子!
天翼的表情变得十分的难看。
招云看着天翼的表情,以为自己搞砸了一切,她幽幽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要骗你的,我只是——”爱他的话,此时竟说不出口,她怕她的爱已成牵绊。
天翼宠溺地搂着她。“不用说抱歉,因为你不是病了,这是表示你已长大成人了, 难道……苏家的长辈没教过你吗?”
招云摇摇头。“青衣与红袖都在去年嫁了人,而老太君也在半年前去世,一直以为 自己快死掉了,更不敢让家里面的人知道,所以……”
“所以误会就愈来愈大了。”他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头;现在他才知道他娶的妻 子是多么的小。纯洁、稚嫩如她,一点都不像是他管天翼该娶的妻子。
招云昂起头看天翼,她怯怯地问他:“管大哥刚刚说我流血是表示招云长大成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眨巴着眼,无限天真地问着这个尴尬的问题。
“这个意思就是说——你可以为人妻、为人母了。”
“那么——”她羞红了脸接着道:“管大哥,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