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愣了一下。
会吗?那个黄毛丫头她会爱上他吗?
蓦地,天翼嗤之以鼻。“她连什么叫做情爱都不懂了,又何来“爱上我”之说?” 反正,天翼压根儿就不信招云与他之间能有什么牵扯就是了。
“算了!别理那丫头了。经过这一次后,对于她往后的行径,她必定会三思而行, 不会像这样轻举妄动才是。”
“咱们上花街喝酒去。”他的双手搭上两好友的肩。
天行和啸风明显地惊愕了下。
认识天翼二十几年,以往都是他们两个提议要上花街喝花酒,而这一次却是天翼破 天荒地主动邀他们俩上花街狎妓!
看来,那个小女娃对天翼还真有点影响力。
不过,上花街,这两人哪有不好的,也懒得多做探究了……※※※
招云回去后狠狠地哭它个好几回合,她还是很难相信夫妻之间要那样碰来碰去…… 而更可怕的是——他还吃她的嘴!把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嘴巴里去!
噢!老天!光想她就觉得恶心了,而他怎么可以如此……胡来?!
燕儿杆在招云的身侧,见主子这么伤心,她也好难过。她将手绢一条又一条地递给 招云擦眼泪、擤鼻涕……“小姐,你别伤心了嘛,搞不好是那个管公子信口胡诌骗你的 呀,男女之间的事也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可怕。”燕儿努力地安抚她的小主子。她对男 女间的事也跟她主子一样全然不解。
招云随手又从燕儿手中抽了一条手绢,擦擦自己的眼泪,边擦边哭,边哭还边问: “他没事干么骗我?!”
“因为他不想娶你,所以想让你知难而退啊!”她觉得这解释最合理了。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就知难而退!”那个笨蛋。随手又抽了一条手绢,继续擦 眼泪。
“可是你是真的怕了,不是吗?这不就证明管公子的方法真的有效。”
招云停止了擦泪水的动作。
是哦!她真信了他,不就中了他的计……可是——“倘若他所说的是真的,那我嫁 给他不就得忍受他对我——对我——”招云的脑中浮现出她衣不蔽体,任管天翼的双手 在她身上游移的情景……想着想着,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还是难以接受夫妻之间必得这么亲密的事。
平时,她连她自己的身子都不敢看了,她又怎能接受一个男人对她的身子上下其手 !
噢!光想她就头疼了。
招云倒向床上,觉得自己与苏家的未来是毫无光明可言。
“小姐,你别这样子嘛!”燕儿挨着招云的身侧坐下。“你别净是往坏处想呀!你 怎不想想那管公子若是说假骗你,那么你嫁给他,你不就不用忍受那些你害怕的事了吗 ?”
对是对呀,不过——“我怎么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小姐可以去问康大婶啊,她绝对不会说谎骗小姐的。”
是呀,她怎么没想到呢?!
她的确是可以去问那些已成过婚、生过小孩的妇女,那么她不就可以知道管天翼所 说的是真还是假了嘛!
“燕儿,你真好。”招云从床上跳起来,兴奋地抱着燕儿。
※※※
康大婶被招云给吓坏了。
她不知道这府里是哪个坏丫头教坏她家的小姐,但是她觉得她有必要告诉她家小姐 ,身为一个名门闺女,她是不可以随便问这种床第之事的。
“可是人家都不懂。”招云偎在康大婶的怀里直撒娇。“大婶,你就行行好,告诉 我嘛……你只要告诉我成婚后的男人是不是都会要他的妻子光着身子服侍他,还对她上 下其手,这就行了。”
招云还没问完,康大婶就一直摇头、一直摇头。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家的小姐会变成这个样子,连光着身子服侍男人的话她都讲得出 来。
招云见康大婶一直摇头,误以为康大婶的意思——没有,没有,成婚后的男人不会 要他妻子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服侍她的男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招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谢大婶。”她抱着康大婶的水桶腰,好开心地亲吻了大婶的脸颊一下后,飞也 似的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管天翼,告诉他她依旧要当他的妻子,才不会上他的当。
※※※
招云跑到码头找不到天翼他们三个,她沿路看到人就问:““天翼号”的主人跑到 哪去了?”
大伙直摇头说不知道,直到有个“天翼号”的船员告诉她,天翼同天行、啸风两人 去留春院找乐子去了。
留春院?!
好陌生的名字?
“留春院在哪?”招云昂着头,又问。
船员笑嘻嘻地告诉招云:“小姑娘,留春院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去的地方。”
招云嗤之以鼻。
想苏州之大,还没有哪个地方是她去不得的呢!
“小姑娘你别不信,这留春院你当真去不得。”
“为什么?”想管天翼他们三个外来客都能去的地方,她陆招云为什么去不得?! 招云满是不服地问。
“因为留春院是男人寻欢找乐子的地方,这种场所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去。”这样 说的够含蓄了吧!
什么只有男人才能去的地方,什么找乐子、什么寻欢,招云还是不懂。但,她也不 想懂,她现在只在乎——“留春院在哪个胡同?哪个巷道里?我要去找管天翼,我有很 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小姑娘——”船员想劝退招云。
但招云却皱起她的小脸孔,一脸的不耐烦。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临走时,她还 不忘对那位船员说:“噢!你好烦哦,我不问你我问别人去。”
她就不信她问不到留春院在何处。
但事实证明她还真是问不到。
当每个人听到一个姑娘家在问留春院在什么地方时,脸上都露出那种难以置信的神 采,而后,摇摇头,直说什么“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哟”之类的话来,搞得招云是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她只是问个路,又不是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大家干么拿那种怪异眼光瞧她?!
只是这种情况遇多了,招云渐渐地学乖,不再继绩拉着人就问。
她想到那个船员曾告诉她——留春院是男人寻欢、找乐子的地方,她想她只要站在 市集里一会儿,她一定会遇上一、两个要去留春院的男人。
她等着等着,从站着等到蹲着,从兴致勃勃等到脚好酸。
唉!她想放弃、打道回府,反正管天翼又不会凭空消失,她明天再找管天翼不也一 样!
正当招云想回家时,面前晃过两个男的,两人的对话飘进她的耳朵里。
“你知不知道留春院最近又新来了个小姑娘,人长得很漂亮哦!”
呀!留春院。
招云整个精神又全部回笼了。她赶快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装做若无其事地跟在那 两个男人的后头,听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听说那个小姑娘还是清倌,还没 被开过花苞呢!呵呵!咱们俩今天就去看看那位小清倌是何模样,搞不好——她会是咱 们兄弟俩的。”说完,两个大男人是一阵大笑。
他们俩开心个什么劲?招云不懂。他们说什么开花苞,根本没听过,但她有听见两 人说到来了个“小姑娘”!
哼!那个船员也真不老实,说什么留春院不是像她这样的小姑娘能去的地方!
骗人嘛!这两个男的不就说那留春院里“又”新来了一个小姑娘吗?
这个“又来了”不是就证明了留春院不仅是姑娘家可以去的地方,而且姑娘还常常 去呢!
这不就摆明了那船员存心诓蝙她,不让她去找管天翼吗?!
他不让她去,她就偏偏要去。
招云跟在两个大男人的身后,一路就这么晃呀晃,晃到了留春院的门口。
看到那红木匾上写著「留春院”三个字,招云的嘴角便漾起一抹可爱的笑来。她举 步正打算随同那两个男人进去里头。
但,她的脚才抬起,还没落下,就被一个小伙子给拦了下来。他说:“小姑娘,这 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哦,又来了!
“为什么你们老是说这一句话搪塞我!你们当真以为我这么好骗是吗?哼!”她将 头撇到另一边,装做一副经验很老到的模样。“我刚刚还听说你们留春院里新来了一位 小姑娘呢,你还骗我说这留春院不是我能来的地方!”
“姑娘你——”小龟公对招云所说的话很讶异,一直以来,进留春院的姑娘大都心 不甘情不愿地被爹娘卖进来,可从来没一位像这个小姑娘这样,只身前来且不惧不怕。
“姑娘你是来卖的吗?”小龟公小心翼异地问。
“卖什么?”招云不大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卖身啊!”
招云笑了一脸的灿烂。“卖什么身?”
“卖身就是——”小龟公突然惊觉不对劲。
这小姑娘既然不知道“卖身”是何东西,那她就不可能是来当伶倌的嘛。
啧!那他干么跟她在这瞎耗。
“去去去!”小龟公挥手直想打发走招云。“小姑娘你快回家,别在这碍人做生意 。”
他直推招云,想把她赶出来。
招云退了退。她挥掉小龟公的手,依旧不愿退缩,她理直气壮地告诉小龟公:“我 不懂什么叫卖身有什么错嘛,顶多我不卖不就得了,你干么赶我走?!”她向前跨一大 步,趾高气昂地仰起小下巴问。
“你们这除了卖身,还卖什么?”
小龟公一时被招云问的哑然无语,因为从来没人问过妓院里除了卖身之外还卖什么 的!
“你这个大笨蛋,想问题也要想这么久——”招云直摇头,大呼受不了。“真不晓 得你家主子为什么要请你这个笨蛋,竟连自家店里卖些什么都不知道!”
小龟公被招云激怒了,一气之下随口说了:“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我们 店里除了卖身之外,还卖笑。”卖笑也就是指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招云一听到他们店里还有“卖笑”的,她开心地直点头说:“卖笑啊?这个我会, 我会卖笑。”
这苏府里上上下下就属她最爱笑了,只是她没想到这年头连笑都可以拿来当生财工 具卖。
“那你会什么才艺?”小龟公被招云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起来 小小年纪,竟也是个小小才女,他一改不耐烦的脸色。
招云傻了。“你刚刚不是说卖笑吗?那,我会笑啊!”她笑了一脸的灿烂给小龟公 瞧,看得那个小龟公差点没吐血身亡。
她真是个小煞星,是专门来找他碴的。
“去去去!”小龟公的手又去推招云了。“你这个小捣蛋快点离开,咱们这个地方 不欢迎你。”
招云被拒绝的很没面子。
她就不懂她的笑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别的姑娘的笑就可以卖,而她的笑就不能!
招云从来没被人拒绝得这么丢脸过,她当下决定不求这位小哥了,她要进留春院, 自有别的方法可进。
招云那灵活的眼珠子一溜。
她看到了树,她的嘴角便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一脸的志得意满。
就这么决定了,她就不信会有人连她爬树都来阻止;而只要她爬上树,她就不信自 己不能溜进这留春院里。
招云笑了一脸的得意离去,看得那个小龟公鸡皮疙瘩掉满地。
这小姑娘实在是怪异得很。
第五章
招云溜到留春院的后头,看了看留春院的高度,不过是六尺高,她应该是爬得上去才 是。
招云将自己过长的裙摆系在腰间上,摩拳擦掌后,开始攀上树枝,像只猴似的爬上 了留春院二楼处。
望着留春院紧闭着的窗户,招云突然愣住了。
老天!这么多的窗户,她怎么找得到管天翼呢?!
不管了,先登上二楼再说。
招云一个纵跳,便从树上跃到窗台上。
好危险哦,这窗台就只有一点点,她若不小心点,随时都有那个可能掉个死无全尸 。
招云的双手紧紧地攀着窗棂,附耳在窗前,听里面的动静,她想如果管天翼若是在 里面,那么她可以听得出他的声音。
但是,她听过一间又一间的声音,里面尽是呻吟的叫喊声。
干么啊!为什么大伙今天都这么痛苦?这儿不是寻欢、找乐子的地方吗?真是太奇 怪了!
招云实在很想闯进去,解救那些正处于极端痛苦边缘的姑娘们,但,她随即又想— —她现在是“小偷”身分,她若是进去,现了身,那么她还找不找管天翼啊?!
算了,还是先找管天翼要紧,等找到了管天翼,再叫他陪她来救这些人。
招云转眼又晃到了隔壁。
又是呻吟声!
她又晃到另一间房,又一间房,这样晃了三、四间,她终于听到有人在说话了,而 那个人就叫做古啸风。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大声公的声音,因为第一次见面,他的大嗓门就吓掉她的三魂四 魄。
招云想古啸风既然在这一间房,那么管天翼应该就在不远处,所以招云当下决定以 下的每一间房,她都要在窗子戳个小洞,看看里头有没有管天翼。
很幸运地,招云在啸风的隔壁就找到了天翼的行踪。
招云她是很想爬进去找管天翼啦,不过这房里不只有管天翼在,还有另一个女人!
她看到那个女的穿着极暴露,坐在管天翼的大腿上,她斟起酒来喂他饮下。
招云在外头是看得妒火中烧。
这个管天翼是十足的——坏胚子!
他怎能让一个女人坐在他的大腿上,还,还——招云瞪大了眼,张大了口,望着那 女的将手放在天翼的胸膛前,上下其手地抚摸着他胸前那块肌肉。
她看到那个女的不知廉耻地笑开来,又看她像个八爪章鱼似的黏在管天翼的身上!
她看着她帮管天翼解下他的束腰带,再轻手卸下他的长袍,而一张嘴直在管天翼的 身上亲来亲去的!
而更不知羞耻的人是那个管天翼!眼看自己就快被人脱个精光了,他竟然还有那个 心情笑!
管天翼的模样像是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难堪,而且她还看他攫住那女人的手, 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手游移在那名女子的身上,他为她解下罗衫,除去肚兜。
那女人的肚兜一卸,如雪似玉的乳房便大剌剌地展露在管天翼的眼前。
这样袒胸露肚的她,却一点也不害臊,相反的,她迳是用她的胸磨蹭着管天翼的胸 膛,挑逗着他。
管天翼的吻辗转而下,纷落于那名女子的颈间、肩上,还有——他吻上了她的胸, 含住她胸前的悸动——招云听到了娇喘呻吟声从那女人的口中逸出。
她现在终于清楚前头那些女人为何会呻吟,她们不是处在极端的痛苦,她们是—— 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