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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赖你,怎样?  第16页    作者:席绢

  “再陪我睡。”他惺忪的半睁眼,搂住她欲起身的柔躯,满是胡渣的脸埋在她背上。

  “不行,我与理事长有事要谈,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做早餐给你吃。”

  “嗯。”摸了摸自己咕噜直叫的肚子,他也起身不再贪睡。“这几天我会去找房子,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缺临时工。”

  “如果明年你就要去大陆了,剩这几个月倒不如用来充实自己。虽然说你的朋友有商业头脑,不怕创业失败,但如果你能趁此修一些学分,建立一些商业的概念,日后就不会摸索得那么辛苦。”

  “再说啦。”他对读书又没兴趣,许多事亲身体验了不就会了吗?眼前他只想好好与她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其他全不是重要的事。

  刷牙洗脸出来,正巧门铃响了起来,见她正忙,他也就不避讳的前去开了门了——

  “你是谁?!”冷怒的声音在错愕过后扬起,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

  相较于门外男子的庄重,纪衍泽只套了件牛仔裤的随性就显得太过暧昧。不必太深想就可猜得到最火辣的一幕去。一个半裸男人出现在女人的屋子中,能做的联想只有一个。

  “你又是谁?”纪衍泽双手横胸,没有请人入内的打算,将门框填得满满的。

  “衍泽,是谁?”做好早餐的常夕汐连忙走过来,怕他的坏口气会吓到同事。

  “他是谁?”一手占有的将她搂住,下巴指了指外边的男人,脸色不善得很。

  “方律师?怎么这么早?有事吗?我记得与理事长约上午九点见呀。”她好惊讶的问着。

  方文星盯视着两人亲的肢体动作,久久才道:

  “王女士改了地点,要我们到她家商谈,所以我来接你,看来我出现得并不恰当。”

  “知道就快滚……”一肘子打断他的恶言。

  常夕汐双颊微红,被人亲眼看到自己未婚却与男友公然同宿,难免羞赧不已,僵笑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姓纪。衍泽,他是方文星律师,我们基金会的法律顾问。”她互相介绍着。

  “那个对你有企图的律师?”

  “未婚夫?”

  两名男子同时发出疑问,并且很有默契的发完话后互瞪,以眼力较劲。

  一个衣冠禽兽!

  一个地痞流氓!

  “你订婚了?”她看到了她手中的廉价戒指,既不具价值,又无雅致可言,能挑来这么丑的戒指送人实非正常人所能办到。“令堂知道吗?”他嘲弄地问。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别打我女人的主意,滚远一点。”纪衍泽不怕挨K,仍是撂下要胁词令。

  方文星摇了摇头。

  “我不能理解你的眼光。”她不该是盲目的女人,可她偏偏盲目得毫无道理。

  “我爱他。”她坚定的说着,不愿解释自己与纪衍泽十数年来的纠纠缠缠。纯粹的爱,已足以解释一切。

  “看来,是没有我发挥的机会了,我想你大概也不必我解送去王女士那里吧?我先走一步了。”他有礼而疏远的道别。

  高傲自负的男人不会苦苦追求一份无望的感情。她已与别人如斯亲密,他自然也就放弃了,只对她的选择百思不解。是什么样的盲目可以令她对一个毫无特色的男人动心?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吗?啧!

  “他挺识相。”甩上大门,他挑着眉道。

  “他是个高傲的人,而且很理智。”她勾住他的手。“来吃吧,等会还要请你送我去理事长家呢。”

  他微一使劲,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怎么了?”她轻问。

  “有一天,我会向全世界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让你的父母、你的同事朋友知道我可以是个粗工,也可以是个成功的巨富。到时,所有对你嘲笑过的人,都要反过来嫉妒你了。”他低哑的向天起誓。

  “我说过了,不要理别人怎么说,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能走上正正当当的路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而且职业本来就没有贵贱之分,那些会歧视别人的人,才是心理不正常呢,我们不必理他。”

  他呵呵低笑,轻吻她发丝。

  “我只为你,理他们呢,那些疯子除了嫌贫爱富羡妒别人之外,还会什么?夕汐,我不能说我是一个多正当的人,因为我仍不认为遵守法律的规范有什么意义;但因为那是你所重视的,所以我愿意去守法。我想,可能是小时候欺负你欺负得太彻底,所以长大之后,懂事了些,就不自觉的对你心软,依了你唠叨的训话。你才大我三岁,却扮演了各种角色,给了我我所欠缺的一切,无论我怎么欺负你,你依然不忍心看我挨饿受冻。我知道你对每一个弱者都有一大把的同情心,可是我常希望你的善良只给我一人。老实说,我对那些弱者一点也不同情,但如果是为了独占你,我愿意捐出一大把金钱给他们自生自灭,只求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全心全意的守在我身边。所以我要赚很多钱,买回你的时间来陪我。有钱实在很好,身分、地位、别人的另眼相待,我一定非成功不可。到时我回来娶你,全世界便不会再有异议,没有人会再笑你嫁给一个流氓、一个粗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我不在乎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抹去他的偏激。

  “我在乎。这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别人笑你。”

  她从他怀中抬头睇凝他。

  “听说大陆的美女很多。”而且十个台商九个包二奶,另外一个则必会偷吃。

  “台湾的美女也不少。”他欣赏她微微的醋意,一会才郑重道:“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徒有美貌是没用的,要能攻占入他的心才会使他动情。而这辈子只有一个傻女人会用十多年的时间来自投罗网,密密的将他心攻占,最后被他霸气掳来当伴侣。

  当他什么都有时,女人前来投怀示好分文不值;在他什么都没有时,不问收获的付出才教人撼动激汤。

  为了这一份恩情与爱情,他一定得成功。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让妻子过苦日子!不是吗?

  他会让全世界的人收回今日所嘲笑的每一字、每一句。

  总有一天!

  第九章

  将近五年了!看着新换不久的月历,她幽叹的想着。好漫长的数字,但因已熬过,又觉得似乎是眨眼间的事。

  等待,是什么样的颜色呢?是忧郁的蓝,还是温暖的黄?每一日每一日的耗度,皆像是望眼欲穿的折磨,但亦是一种臻于成熟的沉潜。

  数着日子等待,忙碌的工作占据了无病呻吟的大半时光,不能说不充实的。

  何况,五年来见面的时间虽少之又少,传真机却从未间断的每日捎来讯息与爱语。三五日的深夜,当他忙完工作,总会耐不住的打电话找她,非要听她的声音才能入睡。这个男人成熟了,时光与经历,淬炼出他的成熟内敛;但某方面而言,他保持了面对她时独有的孩子气与霸道。

  今天是她三十岁的生日。

  突然想起每次他回台湾的时间,都不曾排在假日或什么特别的日子。习惯了他的粗率,想来也不会把生日之类的日子放在心上。

  昨日他正式的求婚了,是认为他已累积了足够的财富成就来傲人了吗?

  她多少有耳闻他与合夥人经营电器用品外销极为成功,一年前往科技产品探路,几乎投入了之前盈余的资金血本,好像也颇有起色。

  这幢位于大肚山的小别墅即是他去年买给她住的。这样的大手笔,当下堵住了自己父母的反对。

  有钱,在世人眼中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只要有钱,以前的鄙视唾弃全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当年那番愤世嫉俗的言论,全然印证。

  没有人会再以轻鄙的口吻提起他“那个流氓”或“那个野孩子”什么的。前日母亲抓着一大叠剪报前来别墅赞扬他多么多么了不得,是十大杰出台商,与大陆官方关系良好,又蒙总统召见嘉扬。以往的街坊邻居全热烈的讨论不已,与有荣焉;记者来采访时,全争相说着他自幼即与众不同、天资不凡,虽父母失职,但苦儿力争上游,没有学坏,反而变成大老板,真正是模范人物。

  母亲花了三的小时谈论,且颐指气使二名菲做那,过足老太太瘾之后,开始加足马力催促婚期,尤其指着一篇绯闻警告她要抓牢好男人云云。

  好男人?怎么界定呢?唉?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呆怔,菲打开门,恭敬的迎进来衣着品味贵气出众的男主人——那个眉目自信英挺的男子手上正捧着一束足以砸死人的花哩。

  她捂住嘴笑了出来。

  “喂!请表示出一点点感动的样子好吗?”那个成熟的男人以懊恼的口气抱怨着。

  “你——送花?”干嘛?他这么讨厌花花草草的男人,几时学起浪漫来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蹲在她身前,一大束海芋搁在她膝上,伸手握住她双手,柔白纤指上只有一枚白金戒指,丑得令人叹息。

  “老喽,三十岁呢,刚好又是假日,我只好在家中忏悔自己的一事无成了。”

  他笑,吻着她每一根手指。

  “我想,是时候了。你以为呢?”

  “你昨天就来求过婚了,并且在一个小时后干去台北洽公。”她糗着他昨日匆来倏往的行径。

  “不,我不是洽公,我只是去办理一些事而已。从来没有替你庆祝过生日,这次一定得大肆庆祝一下。”他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一只绒盒。

  “嫁给我吧。”

  咦?他单膝跪地吔!这个唯我独尊的男人!

  “衍泽,你——今天怪怪的。”她小心的措词。

  “你就不能合作一点吗?”算了,他咬牙的同时也将戒指套入她中指,并且脱下她无名指的那只戒指。

  “呀!不可以——”她要取回。

  “我说过有一天要买精致昂贵的戒指来换下这一枚的。”他顺手将白金戒指由窗口丢往外边的草地中。

  “喂!怎么可以这样,人家要留作纪念呀!”她起身要去捡。

  他抱住她。

  “不许去。这些身外之物都只代表我的情意,它们本身则一点价值也没有。收那些东西做什么?纪念什么?我人又不是死了。”

  “少胡说!”她叉腰,许多年未发挥的训人经又重现江湖。“什么死不死的,胡说八道这么大了还乱讲话,我喜欢留下你送我的东西也是感情的一种表现,你怎么都不了解?亏你现在是十大杰出台商呢!”

  他欺身吻住她,真实怀念她的唠叨。由于他近几年太忙于工作,有机会相处时她会心疼他的忙碌,照顾他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训他?

  原来他喜欢被她念,有被虐狂的倾向。

  “夕汐,如果训完了,可不可以与我去看看我今天为你安排了什么庆生活动?”实在不想放开她,但今天的节目一定得进行完。

  她皱皱鼻子。

  “不要庆祝了啦,你这次回来不知道待几天,我们在这里度假不是挺好的?”

  “答应我的求婚吗?”他问。

  “嗯。”还用问吗?

  “好,那我决定让你许三个愿望。”

  “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就好了。还有,你别累坏了身体……”

  他打住她的话:

  “别老以我为中心。我是说你自身的希望,比如盛大的世纪婚礼啦,我此生不渝的爱啊什么的。”

  “不需要。”她摇头。

  “什么?!”他危险的眯起眼,从未根除,只是深埋体内的蛮横又探出了头。

  她吻他。

  “衍泽,你已是成功的让所有人另眼相待,那么,我们就不必做虚荣的示威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如果你的心中仍是介意,何不想想一些温暖的事?”

  “我的温暖只有你。”他笑。

  “那么——哇!”倏地一把被抱起,她尖叫的搂紧他颈项。“你怎么了?”

  “再听你讲古下去,什么惊喜都泡汤了,你真是懂得浪费我的时间,走吧。”他掳了人往大门走去。

  待菲打开了大门,她瞠大了双眼低叫:

  “那是什么?”

  一架大红的直升机上头缀着玫瑰与彩带,正往他们的庭院降落……

  他得意的大笑:“咱们的礼车!”

  *  *  *

  ——二月二十一,深夜十一点半。

  这真是疯狂的一天!一辈子没过过生日,第一次庆祝居然是这样的,我——不知该怎么形容。

  重要的是,我结婚了,在今天,我三十岁的生日。

  什么人来了又去了?我不知道。

  几时换上了礼服?我也不知道。

  黑压压的、动来动去的物体是人还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一闪接着一闪的镁光灯使我张不开眼,只得将脸埋入那个据说是我丈夫的男人的胸膛中。

  在我回过神时,我听到他给了我三个承诺:

  第一,从今以后与我长相守,情比金石坚。

  第二,所有财产(包括他)全登记在我名下。

  第三,他要让我成为全世界女人妒羡的女人。

  我感动于他的热情,但并不想要他这样宣誓。

  我哭得妆都糊了,而他每一个行动都令我哭得更凄惨。我想,全世界没有比我更丑更不进入状况的新娘了。

  他向所以人说着我们十七年来的种种,列出了无数条他无法不爱我的理由。

  “今天,你们或许会说她是个飞上枝头的幸运女子,是个好命的灰姑娘,但你们绝不会知道当理所当然要对我好的父母也吝于施舍温暖、置我死活于不顾时,居然有一名小小女生不断的贡献她的钱与便当,无法坐视我饥饿,不管我怎么欺负她,她依然善良的待我——十七年来,我只有欠她,我的世界也只为她转。她不是幸运的女人,我才是那个幸运的男人。”他说。

  然后,我便哭得他衣服湿成一片。到现在,我的眼仍红得不能看,也痛得要命。

  如果再多来几次,我想我会提早去见上帝。

  脑袋仍浑浑沌沌的,趁他在洗澡的空档,我才有机会记下今天的感受,并且一一回想今天的种种。

  以后,得与他当个飞人了。他在大陆、香港那边都布置好了屋子,有些产业也要转回台湾。我已无须再等待,他已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成功。

  我的等待已经结束了。

  重要的不是他有多成功。我一心等待的,是他的——

  放下。

  世人的评价是他的包袱,如今他已放下,所以我也结束了等待的岁月。

  未来不见得是平顺的,即使那男人发了誓言要待我如女王似的,不过以他的霸道,加上我的唠叨,我想恐怕是难了;而我正殷殷期待着。

  喔!他已向我走来,嚷嚷着要过洞房花烛夜,我得快些收笔,这个霸道的男人最痛恨我面对他时心不在焉忙于他事了。

  十二点整了,我正式步入三十岁,生命的历程也步入另一起始。

  一切,都是值得期待的,首先我得先安抚我那个半醉的丈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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