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同时让徐文兰看出她对那齐焱的深情。
一个原本连画笔都不曾拿的人,现在变成如此……望着画里的人,城珺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温柔……她好羡慕老先生和老太大能深情相伴的走过这大半的岁月。她多么希望她就是那位老大大,而齐焱就是那位老先生……他们可以共度未来的每一天,而不是像现在一般,不仅仅是相隔两地……一想到此,城珺的泪水落了下来……濡染了她的画本。
思念的心情是如此的沈痛、悲伤,令她几乎就要掏尽了她的精神和魂魄……她也曾想过就将与齐焱的相遇,当成老天开的一场玩笑、当成一场梦,醒后就完全的遗忘。但她发现自己办不到……腹中胎儿的存在告诉她这并不是梦,而且她也不愿只当这是一场梦而已……若是梦的话,她宁可一辈子都不要醒来,不愿承受这椎心的痛苦。
鸪桥仙
七夕秦观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慕慕?她在素描本上写下这阙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笑了,笑得有些许的凄凉悲伤,她想常伴君侧呵……她是贪心的,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那只是自我安慰的话!曾经拥有若真的应当足够,那她为何会如此的痛苦?
她想和齐焱一同慢慢变老,一同走过人生的各种喜怒哀乐…快乐时一起分享、悲伤时一同承担……正当她沈浸在自己的思念之中,敲门声突然响起。
“小珺,你在吗?”徐文兰又趁着空堂来找城珺。
“等一下!”她连忙擦掉再度泛滥成灾的泪水,假装若无其事地开了门。
“你在做什么呀?这么久才开门?”徐文兰走进城珺的小套房里。
“没什么。在画图。”
“画图?”徐文兰的眉扬了趄来。
“你何时变得这么有艺术细胞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呢?是在画‘蜡笔小新吗?’”她取笑地问道。
“才没有!我又不像你!”城珺开心起来,文兰分散了她的伤心。
“开玩笑,你当然不可能是我,我这么妖娇、美丽、有气质,呵呵呵……”说完徐文兰还不忘发出“黑鸟丽子”的笑声。
“恶!”
“怎么,害喜呀!有没有多吃酸梅呀?”徐文兰走到小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画本瞧着。“乖乖!这个帅哥是谁呀?美呆了!”
“美呆了?”城珺的眉头皱了下,她才离开几个月而已,怎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形容词。
“就是美丽到人看了会痴呆嘛!你最近都在画他吗?”真是个大帅哥。
“你这句形容词很奇怪,而且又超没有气质的。”她摇了摇头。
“没气质?不曾呀!怪好的,而且很特别耶……”徐文兰觉得城珺被古人同化了。“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位帅哥是谁?”她对素描本里的男主角有兴趣极了,由城珺眷恋的神情看来,八成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城珺看着画像幽幽地说。
“哇!就给我猜对了……啧啧……没想到你未来儿子的老爸这么帅……真是羡慕……”她摇着头。“嗯!不错,品种优良,若结合你们两人的优点,生男孩一定是个小帅哥,生女孩一定是个小美人。”
“品种优良?”城珺给了徐文兰一记卫生眼。“你当是在卖稻米还是在卖猪肉呀!”她不悦地说道。
“城姑娘,胎教、胎教!呵……瞧我带了什么来了?”徐文兰拿了一盒东西放在小桌上。
“无声麻将?”城珺的眉头扬了起来。
“对呀!怕你无聊嘛,特地带来和你玩几圈。”她将麻将倒出来,笑咪咪地看着城珺。
“是你自己想玩吧?”城珺的眉皱了起来。
“咦?被你发现了呀!其实也没关系啦,我们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美感了。”文兰还是一副乐天的德行。
“如果我沈迷于麻将,你猜我的孩子出生后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她帮忙排着麻将。
“当然叫妈呀!”他又暂时见不到爸,当然先叫妈。
“错!是自摸!”城珺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嘿……那也好呀,当个职业赌徒,最好能像周润发所主演的‘赌神’一样。”她高兴地说道。
城珺感觉文兰说这句话时双眼闪闪发亮。“我看你是电视、电影看大多了。”
“我怎么不觉得?”
“一个没唅知觉的人,又怎么会有感觉?”
“你笑我?”
“岂敢!”城珺看见徐文兰的袋子里还有几本书。
“你那是什么书?”城珺好奇地问道。
徐文兰搔搔头。“你不说我还忘了昵!”她将袋子递给城珺。
“这是‘女性怀孕须知’,我特别去买的,感动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感动的,将所有的感动说出来吧……”她得意地说道。
“女性怀孕须知?”城珺拿出其中一本,随意翻了下。“别告诉我这叫‘女性怀孕须知’……”她翻开其中一页,摊在徐文兰的面前。那一页正是一个男子的全裸照片。
徐文兰的脸色由得意忘形,变为尴尬极了。
“我要看的。”
“看图片要钱,早就叫你看你男朋友的了,经济又省钱!”
“哼!我才不曾那么做昵!那多没有气质呀。”
“是,你最有气质了,可不可以?有气质到看这种东西、租一大堆A片……”城珺摇着头。
“去去……还给我,这叫做练习呀,如果真的发生的话,才会临危不乱,你是懂不懂啊?”徐文兰将写真集拿了回来。
“对了,你上次带的那三本写真集结果如何?”
“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那四个字?”
“大发利巿。齐堡的弟兄们大伙儿抢着要看,看一次我收一两银子。”她啜了口茶。
“哇拷!那不是赚翻了?”徐文兰手中握着牌,眼中闪着“钱”光。
“是有点啦……不过却被齐焱给烧了……”想起那次牢狱之灾,唉!真冤枉。
“什么?憢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原本我还想用那三本写真集好好赚一笔,以后要当创业基金的。”
“创业基金?”徐文兰挥挥手。“别开玩笑了,在那里可以创什么业?你要在那里卖猪肉还是开‘辣妺红茶店’?”她嘲笑着。
“我是要开妓院。”她缓缓说道。
“好哇!这个主意很好,我赞成!那你到底开成功了没?”她好奇地问。
“没有!”
“什么?这么可惜,有机会可以当老鸨耶……在我们这里可是会被捉的。”徐文兰摇头大叹可惜。
“我也是那么觉得呀,如果能开成,我一用‘企业化’的经营方式,也许我还可以名留青史耶……”城珺摇头叹气,嗯……手上的牌还不错,听牌了。
“名留青史?”徐文兰的脸颊抽动了几下,忍不住爆笑出声。“拜托!开妓院还可以名留青史?你也太诬蔑那本‘青史’了吧!”
“哇!自摸!”城珺高兴地摊了牌。“青一色、四暗刻……”她得意地看着徐文兰。
“什么?”徐文兰不可思议地看着城珺的牌。“拜托,你要我的命吶……青一色还四暗刻?难不成孕妇的赌运比较好?”
“别这么不甘愿,想知道孕妇的赌运是不是比较好,你身体力行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
第九章
齐堡
“已经三十天了,少堡主还是关在逸轩里吗?”齐母担忧地问着阿牛。
“回夫人的话,少堡主这一个月来都关在逸轩里,看着少堡主夫人所留下来的腰炼。”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再这样下去,珺儿还没有回来,焱儿就一定会先病倒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呀!”齐父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齐焱的消瘦他也看在眼里,为人父母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不晓得那名大师说的是不是真的?再十九天珺儿就会回来。”齐母拿着手中擦拭滑落的泪水。
“出家人不打诳言的,我们要相信那位大师的话才是。”
“若珺儿无法回来……”
“不曾的!”齐父拍拍齐母的手。“我们现在也只能相信大师的话了。”
“是呀……”她哽咽地说。“我想去逸轩看看焱儿。”
“好吧!”齐父点点头。
齐母推开门,走入内室就看到齐焱坐在床铺上,手拿着一条纯金的腰炼,双眼望着远方,身形十分的枯槁,已不复往日的俊朗及意气风发。
“焱儿……”齐母心疼地走到齐焱的身旁。
齐焱稍稍回过神来。“娘!”
“焱儿,别这样!珺儿再不久就会回来了,珺儿若是看到你如此消沈,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但是我克制不住自己对珺儿的思念。”齐焱缓缓地说道,原本清明的眸子有些凹陷、黑白分明的眼珠有些灰暗,看得出来经过长久的折磨。
“我每夜都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珺儿娇柔的身影,她为何还不回来呢?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残酷?在她好不容易接受我之时,在我以为可以永远守住她之时,却狼心的带走她……”他双手握拳,用力地搥打梁柱。
“不要!焱儿不要这样……”齐母握住齐焱的手,悲切地哭泣着。“你不要还没等到珺兄回来就先崩溃了呀!”
※ ※ ※
“你怎么又带我来新兴巿场呀,除了这里你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吗?”城珺不悦地说道。
“孕妇得多走动、走动,每天闷在家里听古典音乐、画素描,你生的孩子会变成自闭儿吶!”徐文兰闪过城珺挥来的一拳。
徐文兰左右望了下,发现那个算命摊还在,于是她卷起了袖子,准备想去拆了他的摊子。
“怎么了?”城珺觉得文兰表情怪异。
“别拦我,我去要拆了那个算命师的摊子,让他不能再在这里骗人。”徐文兰气唬唬地说道。
“喂!算命师……”徐文兰跑过去,用力拍算命师的桌子。
“小姐。”算命师微笑地招呼。
“你还说我朋友回不来了,她这不是回来了?”文兰指着城珺道。
算命师转头看向城珺。“这位小姐,在那里可有遇到你真心所爱的人?”他微笑地间道。
城珺有些悲伤地点点头。
算命师点点头。“那就代表我算的没错,不是吗?”
“但是我朋友回来了呀!”
“小姐,你是真心想回来吗?”算命师缓缓地问道。
“这……”城珺摇了摇头。
“那你想回去吗?”
“我还可以回去吗?”城珺双眼发亮,激动地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回去?”城珺连忙点点头。
“你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你真的回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你能割舍掉这里的人事物吗?你仔细思考后再回答我。”算命师看着手牵手的两人道。
城珺看看算命师,再转头看看徐文兰,然后她感伤地对着徐文兰说道:“文兰,我对不起你!我必须回去。”
徐文兰则抱紧了城珺,她也不愿看城珺郁郁寡欢,还强颜欢笑。“没关系的,只要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就很高兴了。”她十分感伤她说,毕竟两人是好朋友,以后将一辈子见不到面了。
“我要回去,他在等我!”城珺坚定地对算命师说。
“明天光束将最后一次聚集,地点在你所居住的地方。”
“谢谢你。”城珺感激地说道。
“我说过,你的缘分、归宿就是在那里,你只要选择相信你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 ※ ※
“够了吧,不要再装了……”徐文兰知道城珺要回去古代,将自己所有的写真集全都搬到城珺的小套房里,往城珺的行李袋里装。
“不行!这是要给你开妓院的资本,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烧掉,了解吗?”徐文兰强忍着酸楚,笑着说道。
“是!”城珺夸张的行了童子军礼。
“好了,剩下最后的步骤。”她拿起相机。“我可是买了五卷底片,快!我们可以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将相机调成自动,徐文兰连忙跑到城珺的身旁,开始拍照。
过了约莫两个小时,所有的底片才全都拍完。
“拜托,你在拍什么呀……我都还没摆好姿势!”
“有什么关系!”徐文兰拿出银制的项链,中间有个心型的坠子,徐文兰将它打开。“这是我们以前的合照,到那里之后别忘了我……”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地哭了。
“我知道,我不曾忘了你的。”城珺戴好坠子,抱紧徐文兰,泪水滴落下来,濡湿了她们俩的衣服。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徐文兰拿着城珺的画本一同塞入行李中。
“你带够了黄金和白银吗?”
“我将存折的钱全领了出来,都买了黄金。”
“那我就放心了,还剩一点时间,我们聊一聊吧!”于是她们从南至北的聊了起来,说到了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两人是如何认识、闹别扭……等等。
天色渐渐由暗变为明亮了起来,偶尔还可以听到鸡啼的声音。由于不知道光束何时会聚集,两人就这么等待着。忽然之间,室内暗了起来,一道光线穿出。
“快!光束开始聚集了……”徐文兰连忙将行李拿给城珺。
“到那里一定要过得幸福哦……”徐文兰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若在那里遇到婚姻暴力,我是没办法救你的。”
“我……我……知道……”城珺哽咽地说道。
城珺提起行李,站入光束之中,光束也慢慢地散去……
“到那里别忘了我啊……小珺……”徐文兰哭喊着,看着光束就这么消失,她一辈子是无法再见到自己的好友了……
※ ※ ※
昏乱交错的时空,让城珺有些眼花撩乱。她再次坠落到古代时,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哪里呀?”城珺看着四周陌生的街景。
路上的行人看到不同穿着的城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也许该找人问问路才是。“这位大哥……”当她开口想问路时,所有的行人全都走避。搞啥呀!我又不会吃了他们!难不成她长得像“怪兽”还是“喷火龙”吗?不曾吧!看来她不换下这套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服装,是没有半个人会理她的。
“找间布庄买套衣服好了。”城珺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布庄,起初那里的老板看到她的穿着地想走避,直至看到城珺手中白花花的银子,才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