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暑热,空中微微有几抹云,空气中乘风的灰尘粒子愉快地飘浮着,一会儿在海上,一会儿在花生田里,在阳光底下翻腾嬉戏。
星琴的心情也像那飘浮轻舞的陌上轻尘,好不快乐;因为是周休二日的第一天,她的情绪格外地开心。
见天气好,她也翻出了一条边边绣着朵朵梅花的七分牛仔裤,和一件嫩白色的吊带薄杉。
薄衫上的两条带子由一朵朵嫣红色的梅花片织串而成,和嫩白衣衫连成一气,显得格外清嫩娇媚。
她的骨架子纤细,肌肤又赛过霜雪,穿起这身俏皮富中国味的衣裳最美丽不过了。
当她蹦蹦跳跳地下楼时,楼下几个男人都看呆了。
于开本来是微蹙着眉心,大手握着一叠报告正想发飙,一望见她,浑身的怒气瞬间消失!
他也看呆了。
一向知道她小巧典雅,可是从未见过她这般清丽夺人的模样,美得几乎令人心碎。
久久,他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你穿这么漂亮上哪儿去?”
她眉飞色舞地蹦到他面前,快乐地道:“今天是周休二日,我不用上课呢!”
他愣了愣。
她不禁嘟起嘴巴,“你都没有一点表示吗?”
当了他的“伴游”那么久,也该换他陪一陪她了吧?这一点都不明白。
艾伦虽然是一副看到天仙的痴迷样,但也不忘凑上前提示老板,“呃,星琴的意思是要老板带她出去玩。”
“好棒,你怎么知道?”星琴转向艾伦,一脸崇拜,却立刻被醋意满满的于开伸手再把她的小脸蛋移回来。
“我是英伦师奶杀手。”艾伦得意洋洋。
“真的?哇!”尽管小脸被于开扳正了,她还是努力要转过头去瞄艾伦。
“不准看我以外的男人!”他霸道地嚷着。
星琴抓着他的手,埋怨地道:“你把我的脸颊压扁了,很痛耶。”
“谁教你都不理我,一双眼睛就是瞅向那个花花公于。”他自尊心在淌血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哈,你还有那个脸说人家是花花公子,你呢?我昨天去租书店借了杂志,才知道我们的于大总裁是全球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想要扒着你的女人可以排到太平洋去咧!”
“哪家杂志乱写的?我派人去砸了。”他故意板起脸,忿忿地道。
“哈,你可真够恶霸的,那我看了这一篇报导,你是不是也要派人来杀我灭口哇?”她斜睨一旁忍笑,却努力维持无表情的杰克,“杰克,我好惨,说不定待会儿你老板就要你来灭我的口了。”
于开失笑,瞪了她一眼,“乱说,谁敢动你?”
“那好,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走走?”她眼珠子一转,卖乖道:“难得我这两天不用上课,正想要好好尽尽‘女伴’的责任呢!”
于开又笑了,疼爱地道:“左右都是你的话。”
“所以呢?”
“那好,我正在烦今晚要去参加台北的那个无趣宴会,既然你这两天都有假期,那你一定得跟我去不可了。”他微笑。
这下子换她发愣了,“啊?”
艾伦对其他的人使了个眼色,悄悄地退下了,将客厅留给他们俩。
“待会儿吃过早饭后,我们就搭机到台北去,先去帮你买一些礼服,然后看你想买些什么首饰,也一齐买全。”
她突然别扭地道:“我不要。”
“为什么?”他挑眉。
她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小脸透着深思,“我又没有见识过那种大场面,去了只是给你找麻烦闹笑话,再说我拿什么身份去参加宴会呢?我又不是你的谁。”
“你想要一个名分?”他脸微微一沉,没想到她也懂得这种利用机会往上爬的技巧。
他的声音陡然冷淡了,她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心酸酸地道:“谁想要你的什么名分?只是觉得跟你非亲非故的,没什么立场跟你一齐去。”
他不知不觉地松了口气,闻言又不禁皱眉了,“什么叫跟我非亲非故的?我们都已经亲密到同床共眠了,难道这还算是陌生人吗?”
她心底复杂得很,笑容也不见了,“唉呀,你不明白的。”
她又何尝不想要大大方方的跟着他出去?谁喜欢和喜欢的人出去是偷偷摸摸的呢?
等等……她的心大大一震,被自己的念头吓着了。
喜欢?她刚刚提到喜欢两个字吗?她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喜欢上他了?
噢,老天,难怪她心底闷闷的,因为他的话而酸酸的,原来就是在意他,才会不知不觉被他给扰乱了心思。
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让于开看得惊疑不定。
“你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吞下喉头的硬块,抬头一笑,“那……如果你要我去的话,那我就去吧!”
这就是她这三个月所扮演的角色,她怎么忘了呢?这三个月不过是一番游戏人间,事过境迁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心底传来细细地一阵疼,痛楚的感觉不大,却久久萦绕不去。
“太好了,我立刻让艾伦订妥机票。”他欢颜,性格的脸庞荡漾着一抹满意的笑。
窗外,澎湖的天空依旧蔚蓝如晴,星琴的心底却已悄悄地蒙上了一层雨雾。
这桩原本看似单纯的交易,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第七章
台北热闹繁华之都
星琴也曾跟同事来了台北好几趟,再不然就是师训时单独来过,可是从未有一次是坐着豪华加长型实士离开松山机场的。
这也太骚包了吧?
她瞪着悠然坐在后座内,还一边喝着冰香槟一边讨论著公事的那两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路上的人都在看我们。”她憋着声道。
于开从文件上抬头,低沉一笑,“很特别吧?你一定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眨眨眼,“这有什么好特别的?我觉得好丢脸喔。”
艾伦满口的香槟霎时喷了出来,于开一身耐吉的运动服被喷得点点。
于开取过纸巾给他,不忘瞪了星琴一眼,“丢脸?我没听错吧?”
全世界恐怕只有她一个女人会嫌坐宾士丢脸的。
她嘀咕:“本来就是,骚包得要命,害我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于开苦笑,“你这颗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没事。”她咕哝一声。
她再一次证实了自己与他的世界有天壤之别,真是的。
“星琴,你是不是很紧张?”他凝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涩涩一笑,“废话。”
“别担心,一切有我。”他笑笑,再低头审视手上的文件。
她心里头已经够烦躁的了,再想到要参加晚上的“宴会”——她这辈子从未参加过宴会,顶多参加过县长办的谢师宴罢了,可是那个简单的要命,只要等县长上台讲完话的时候拍拍手,然后继续大吃就没错了。
可是宴会……
“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宴会里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
于开翻过一页印满密密麻麻英文的纸,正在研究着西雅图科技公司的投资报酬率,边看边回答:“吃吃东西聊聊天,没什么特别,无聊的要命。”
“哪有那么简单,你骗我。”她不满地道。
“你放心,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只不过是一些应酬场面,不去又不行,毕竟今天出席的都是台湾有力的政经界首长,主人都已经送了贵帖来了,我还不出现就太不给面子了。”
“政经界首长?”
“还有一些台湾企业界的龙头老大吧!”他随意地道,用金笔在纸上删掉了一些数宇,重新改过。
吓?谁来杀了她吧,她竟然要跟台湾最有钱有势的人共处一室;甭说她会不会出丑闹笑话了,光是紧张就足以让她心脏病发,说不定还再次晕倒在会场中。
丢脸丢到台湾来,她真是够厉害了。
于开再审视着一页,半天才发现她闷不吭声,“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她已经小脸苍白,差点挤不出话来。
艾伦见她这模样,不住爱笑,“大小姐,你何必担心成这样?世上没有人比我家老板更难缠的了,你既然有勇气与他共处一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那不一样。”她闷闷地道。
“有什么不一样?”艾伦笑问。
“就是不一样。”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于开,要不然我在饭店等你们两个好了,反正你一定会订很好的饭店,我在里头一样会玩得很开心,好不好?”
“你自己玩得开心,却丢下我在水深火热中?”于开挪揄道。
星琴大大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看样子我是非去不可了?”
“当然。”
“啊……”她哀哀叫。
他笑了,眼底盛满怜爱,“往好的方面想,你可以穿最美丽的衣裳,化最美丽的彩妆,然后到宴会里颠倒众生吃遍美食,这样不好吗?”
“谢谢你提醒我这个。”她没好气地道。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一套的吗?”
“看情形,这种压力过大的不来也罢。”她摸摸光裸的双臂,这才觉得冷气好强。
“要你多带件外套来你就是不听,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很少感冒的,别看我动不动就晕倒,其实我的身体是很健康的。”她挥挥手臂,得意地道。
他沉着脸,脱下了自己的运动衫,露出古铜色强壮的胸膛来,用衣服包裹住了她,“裹着,别伤风了。”
那衣服带有他体热的余温,还有他身上男性清新又性感的好闻气味……她紧紧揪住,又感动又心跳如雷。
呵,他的身材好好,简直可以上电视拍泳装广告了。
可是……“你不冷吗?”她担心地道。
于开微微一笑,“你都不觉得凉了,我又怎么会觉得冷呢?”
她还是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啊?”
她眼底眉间的担心令他心窝一暖,不禁浅笑出声,“好好好,那我穿上衣服好不好?”
她本能揪紧了衣服怕他抢回去,可怜兮兮地道:“可是我会冷……”
他陡然爆笑出声,艾伦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地,“星琴,这可不像平常那个牺牲奉献的你呵!”
“我真的会冷嘛!”她吸吸鼻子,被冷气吹得有些发痒。
于开眼底都是笑意,随手拿过旅行袋掏出了一件T恤穿上,“傻瓜,我怎么会抢你的穿?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你既然袋子里有带衣服,那干嘛还要脱下衣服给我围?”她睁大眼睛。
他将下摆拉好,迷人地一笑,“本来是想看到你垂涎我的表情,不过我想还是算了,有艾伦在这里,你也不会答应我在车上做……”
她急急扑向前去捂住了他的嘴,又羞又急又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讲话都口没遮拦的?”
艾伦转过身去,假意没看见,“呃,你们慢慢来,当我隐形人。”
于开乘机在她柔软的掌心偷舔了一下,惹得她又是一阵飞霞满颊,赶紧放下手。
“讨厌,你就只会欺负我。”
“我怎么会欺负你?疼你都来不及了。”他深情地将她揽入怀中,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想穿什么样的礼服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全场最美丽的女郎。”
她偎在他温暖的怀里,低低地喟了一口气,“都好,只要是在你的身边,我就是最美丽的女人了。”
在他的身边,她也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只是幸福和快乐就像春天的影子,美丽而稍纵易逝,谁能永远捉得住它?
☆ ☆ ☆
星琴被送入了最有名的造形师手里,任凭他打点着一切。
肌肤赛雪丽质天生的她让造形师为之惊艳不已,直嚷着从未见过这般清丽动人的美女,还一直问她有没有兴趣做专业的模特儿,甚至于拍广告,进入演艺圈。
于开在一旁则是从头到尾铁着脸,好像随时在找机会要狠狠揍他两拳似的。
造形师在惊艳过后总算感受到了超级强烈台风的威胁,他边竖着寒毛抹着冷汗,呐呐地道:“呃,于先生,可不可以请您稍稍后退个几步,我帮陈小姐化个妆?”
“不必,你就这样画吧!”他生硬地道。
造形师傻傻地望着紧紧搂着星琴的于大老板——这,这怎么化妆呢?
最后还是星琴噗哧一笑,清脆地道:“于开,你先出去外面等着好不好?你这样人家怎么帮我化妆呢?”
“就是就是。”造形师抹了一把汗。
于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臭着一张脸离开。
造形师松了一口气,痴痴地对着她笑,“呃,不知道你偏爱什么样的造形呢?”
“我不是专业,所以不懂耶,不过我希望不要太冷艳,”她娇羞地低下头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弄得比较中国风的?我喜欢传统一点儿好。”
“没问题,你再适合不过了。”造形师望着于开带来的五套梦幻礼服,开始在脑子里飞快地架构描绘着搭配的彩妆与造形。
不一会儿,一个宛若中国美女图里幻化而出的仙子翩翩降临,款款地来到人间。
☆ ☆ ☆
贵客佳宾星光闪闪地聚集在晶华饭店的高级宴会厅,美妙悠扬的现场爵士乐队慵懒轻快地弹奏着爵士乐大师路易·阿姆斯壮的“LAVIEENROSE”(玫瑰般的人生)。
于开一样穿着他偏爱的范伦铁诺铁灰色西装,完美地衬托着豪迈尊贵的气势,高大英挺的他一入宴会,立刻成为媒体与众人的焦点。
镁光灯此起彼落的同时,人群随即响起了一阵惊叹的低呼!
他身畔的娇嫩美女当场就谋杀了不少记者的底片,惊艳尚且不足以形容大家见到她的讶异赞赏。
星琴雪白窈窕的身子紧裹着一袭酒红色的旗袍,袍子上用金紫线绣出了一朵朵的富贵牡丹,裙旁的开岔隐隐约约露出了纤秀白嫩的小腿,而她裸露出的粉臂则披上了一条雪纺白丝巾,更加撩动着无限的中国风情。
她古典的小脸蛋不过微扫蛾眉轻点丹朱,乌黑的发丝也简简单单地挽着一个慵懒微松的发髻,可是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往前一站,便是明艳不可方物,几夺人魂。
俊俏的艾伦和两个保镖反而被忽视冷落了。
在人群中的一个银发严肃长者在见到星琴的脸庞时瞬间一呆,酒杯倏然地落地跌碎……
“许部长,您没事吧?”他身旁的随从急急问道。
他两眼直盯盯地望着那个纤小美人,心脏蓦然绞痛了起来,“老天!”
“许部长,您怎么了……”
他勉强镇定下来,微微颤抖的手往前一指,“她,她是谁?”
“不知道是哪一门的名媛,在社交圈中倒是眼生的很,也许是于总裁从英国带来的女朋友吧!”他身旁的随从官回答。
“是吗?”脑子里的警钟大作,他当下毅然决然地道:“老张呢?老董呢?他们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