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
“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香香很严肃地问。
春喜眨了眨眼,有些讶然,“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她为什么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你是去迷人不是去吓人的,何况七月半已经过很久了。”香香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
春喜怯怯地问:“很……糟糕吗?”
“岂止糟糕,自己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
“在做好造型的时候匆匆忙忙瞥了一眼,我是觉得妆有点太浓,头发也挺奇怪的,我不是很习惯。”但是她自己对化妆和时尚流行完全不在行,既然对方说是专业,那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香香揉着眉心道:“我猜对方没去赴约吧?”
“你怎么知道?”她睁大了眼睛,满脸崇拜。
“如果我是那个男的,远远看到你就向后转了,哪敢露面?”
“你好毒。”春喜苦笑,“不用这么直接吧?”
她还是有一丁点女性虚荣心的。
“春喜,你本人就很好看了,清清秀秀白白嫩嫩的,为什么不表现出自己的美感来,而要让别人在你脸上抹一大堆颜料呢?”香香摸摸她的头。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像摸小狗一样的摸她的头咧?
春喜百思不解,不过这不是眼前的重点,“你是说我弄成这样很难看吗?”
“不难看。”香香无情地道:“是丑到极点。”
“噢!’春喜做出被一箭穿心,痛苦倒卧在沙发上的样子。
香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别装死了,谁教你要约会不找我帮你化妆,再不然我也可以介绍我的造型师KK给你,他虽然预约满档,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拨出空来的。”
“我就是不想麻烦你跟玫瑰,你们平常帮我很多了。”而且她们感情很好没错,春喜却还是没有办法习惯她们一些豪华气派的作风。
至少,她就不希望小小一个约会还要动用到香香的御用造型师。
“傻瓜,我们是好朋友,分这个干嘛?”香香用明媚的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春喜吐吐舌,“咦?玫瑰呢?”
“去帮她爸的忙了。”香香忍俊不住,“可怜的玫瑰。”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她爸爸突发奇想办了场慈善拍卖会,她去义务帮忙当拍卖品。”香香嫣然一笑,“幸好我爸没有那么无聊,哈哈。”
“我听不懂。”她呆呆地道。
“今晚的拍卖品是十个美女,捐出自己一整天,陪出价最高者吃喝玩乐。”香香打了个寒颤。“你瞧,就是有这么无聊的人,想出这么无聊的把戏,听说还是从外国罗曼史小说里头学来的,还自以为很有创意呢。”
“既然是慈善拍卖会,为什么不干脆叫与会的人把皮包或支票掏出来,直截了当说要捐多少就算了?”春喜迟疑地问。
“那样他们就觉得不好玩啦。”香香又笑了,对她眨眨眼道:
“做好事之余也总得找点乐子嘛。”
春喜怔了半响,最后摇摇头,“老实说,很难弄懂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点把这一身恐怖装扮弄掉,陪我出去吃顿晚饭……你应该还没吃吧?”
“你也还没吃?”
“今晚没人约我呀。”香香笑得好不妩媚,催促道:“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快去、快去,我等你。”
春喜站了起来,边进卧房时边摇头。
不像她离乡背景这么远,香香的家就在台北市,无聊可以回家吃晚饭享受家庭温暖,这是多么令人羡慕到流口水的啊。
她还是得再次承认。她真的搞不懂大家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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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拓果然快狠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严肃而沉着地用一百五十万标到了玫瑰的一日陪伴。
当主持人宣布花落他家时,他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钱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台上花枝招展的玫瑰接触到他深邃的眸光时,忍不住心头一悸,但是她也同时打了个冷颤。
真糟,为什么偏偏是韩拓“标”到了她?
她的心情很矛盾,既有点芳心窃喜,却又有点苦恼……她心情复杂得很,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平心而论,他是所有人里头最优秀也是最出色的,但是他同时也是太正经太认真太严肃的一个男人。
她总觉得韩拓有股天生的威严。在他面前,她有种不自觉的压力,连大气也敢喘一下,就像……面对学校里有威权的训导主任一样。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款款步下小舞台,一身美丽红礼服的玫瑰走向他。
他礼貌地拉开了这一桌的另一只高脚椅,“请坐。”
“一百五十万,你今天花了不少钱。”她勉强一笑,胸口又是怦然又是紧张,又觉得一丝别扭。
尽管他是她好朋友的大哥。
“值得。”他微微一笑,不带任何情欲地欣赏着她今晚娇媚的盛妆。
或许是杰出的艺术鉴赏能力所致,她穿的每一件衣服和搭配的饰品都很完美,很能烘托出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他喜欢有品味的女子。
玫瑰对他露出迷人的一笑,只是话题又中断了。
他闲适优雅地凝视着她,带着无比的纵容,玫瑰却是有点坐立难安。
“既然你买下了我一天,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又打算做些什么?”她清了清喉咙:“我先声明,只是单纯的一天,不亲吻、不拥抱也不上床。”
他微挑浓眉,眸光有抹深思,“相信我,那也不是我标下你一天的目的。”
她的脸不能自己地红了起来,差点忘了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被动人士兼老古董。
老天,她居然还在他面前提到上床……
她预期他接下来会开始训话,可是没想到韩拓只是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莫测高深。
可恶,她完全摸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玫瑰就是这样才不喜欢跟他在一起,自己好像一点主导权都没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感觉起来既固执又霸气。
“喝点什么吗?”他温和地问。
玫瑰咕哝了一声,“真想来瓶威士忌,吓跑你。”
韩拓的耳力向来很好,不过他极为绅士地假装没听见,“果汁或是鸡尾酒!”
“鸡尾酒,谢谢。”
她抬头,挤出一朵笑。
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个随时准备被训的小学生,平常的妩媚大方统统不见踪影。
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韩拓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并无意造成别人的紧张,可是显然每人都觉得在他面前应该要战战兢兢才是……
他有一丝失落感。
可是有张清秀却飘忽的小脸蓦然闪进他的脑海里,韩拓的唇畔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不,也许有一次例外……那个蹲在角落大啖美食、不亦乐乎的小女人……
“韩先生?韩先生?”
玫瑰好奇的声音穿透他的思绪,韩拓连眼也不眨,仿佛刚刚全然没有分心过。
“是。”
“我有个提议。”玫瑰道。
“请说。”他微笑。
“时间给你选,当天做什么由我选。”她希冀地望着他,“你觉得如何?”
“很好。”他没有意见。
他迫不及待要排出一天空间的时间,来和犹如一尊美丽艺术品般令人赏心悦目的她彼此深入了解。
玫瑰嫣然一笑,“太好了,一言为定。”
“时间我会再通知你。”他点点头,端起水晶杯,“一言为定。”
她也执起高脚杯,和他的清脆相击。
玫瑰的眼底有着掩不住的得意和一丝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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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我要求你一件事!”玫瑰双手合十,晶莹娇媚的脸庞满是恳求。
穿着休闲服,正窝在沙发上吃可乐果的春喜吓了一大跳,差点跳上椅背,“怎么了?怎么了?”
“你一定要救救我。”玫瑰的表情严肃。
她连忙把可乐果扔一边,紧张兮兮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玫瑰模样可怜地望着她,“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香香那个闷死人的老古董大哥吗?”
“我记得,怎么样?”
“你记得上个礼拜我去当拍卖品吗?”
春喜点点头,茫然地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玫瑰咬着唇道:“标走我一天的那个男人……就是香香的大哥。”
“恭喜”她由衷地笑了,热烈握住玫瑰的手。
“你疯啦?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玫瑰瞪着她,像是看到了九头妖怪。
“啊?”她瑟缩了下,“你觉得不好吗?”
“当然不好,就是因为不好,所以我才伤脑筋,才要拜托你帮我呀!”
“我能帮你什么?我又没钱出价跟他竞争,何况拍卖会也已经结束了。”春喜本能地回应。
“你当然可以帮我,”玫瑰的眸光闪闪发亮,“明天请假。”
“呃,”她—时会意不过来,“为什么要请假?”
“因为你要帮我一个忙,”玫瑰笑得更灿烂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忙。”
春喜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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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一身奶油色喀什米尔羊毛裙装,头戴雪白色绒帽。一盐春风得意的玫瑰站在大门口,对着身穿条纹长睡衣、光着脚丫子的春喜挥手。
“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今天不会到画廊去,我要去新竹找一个朋友,”她对春喜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以防韩拓到画廊去堵我。”
春喜清秀的脸蛋上明显的两个大熊猫眼,无力地笑笑,挥了挥手,“我了解,好好玩。”
等玫瑰容光焕发地走出门,春喜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她一整晚一直在反覆问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帮忙玫瑰?她觉得自己最近干下了蠢事越来越多了。
是因为年关将近,天气又冷,她的脑袋被冻僵了不成?
春喜哀声叹声气地关上了门,垂头丧气地走向厨房。
“我需来一杯黑咖啡。”她大声宣布。
看会不会让连日来浑浑沌沌的脑子清醒过来,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愿意生吞咖啡豆!
“顺道给我一杯。’
飘逸的香香匆匆忙忙从卧房中奔出,边拎包包边披绣花围巾,“噢,我快来不及了,今天有个产品发表会,我还得提前赶去会场调度呢!”
香香在自家集团底下的百货公司担任公关部经理,平时就忙碌得不得了,一遇上新产品或新柜上市就更别提了,只有用停不下来的陀螺可以形容。
所谓“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只要和她们两个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强人一比,春喜就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都不认真,而且明显的太混了。
今年二十二了,还混不出个什么名堂来,难怪玫瑰一想到找配角代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没错,今天她将代替玫瑰跟香香的大哥来个“一日约会”。
很诡异吧?代她最要好的朋友跟另一个要好的朋友的大哥约会……这么绕舌拗口的事件光听就好笑,可惜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唉。这是个很烂的主意没错,但是令她捶胸吐血的是,她竟然像个白痴一样说不出“不要”两个字。
就跟前几天芳芳吞吞吐吐地跟她道歉一样,明明知道那个男的是看到她以后就二话不话,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落跑了,她还是挤出笑容来跟芳芳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自己这个烂好人的个性气到喷血。
煮好了咖啡,春喜先递了一杯给顺手在绾发的香香。
“慢慢喝,很烫。”
“谢谢你,我现在正需要咖啡因!”
香香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啜了一口,她顾不得烫,“听说今天你要代替玫瑰跟我哥约会?”
春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这种丢脸的事你也知道?”
“跟我哥约会有什么好丢脸的?”香香忍不住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跟你哥约会丢脸……”她的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而是……这整件事……你知道的,我还是觉得很不妥,毕竟你哥花大钱要标的是玫瑰的一天,不是我。”
她怕韩先生一见到她立刻向后转,齐步走,刹那间溜得不见人影,这样她除了有负玫瑰的托付外,自尊心更是大受打击。
她更怕韩先生会当着她的面挥舞着汽车排档锁,要她把玫瑰交出来。
“香香,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她希冀地望着香香,“或许我可以打电话说服玫瑰回来……”
“别想,玫瑰怕我哥怕得要命,有机会跑还肯回来吗?”香香噗哧一声,温柔地看着春喜道:“你放心,我哥是个很好的男人,他不会迁怒别人的,事实上,我从小到大还没看他对谁生气或发过飙过,连声音大一点都不曾呢。”
因为韩拓不需要大声或生气,只要略扬起道浓眉,神情再严峻一点,就足以达到威吓的效果了。
“要不然你去跟你哥情,就说……”
“说什么?”
她呆了一呆,“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总之我觉得这样很不妥就是了。”
“傻春喜。”
香香巧笑情兮,将喝完的马克杯放进她手里,“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你跟我哥相谈甚欢,非常合得来呢!”
她苦笑,“是喔,等一下你出门还会看到飞碟呢。”
“放轻松。”
大笑声中,香香也出门去了。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春喜苦着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第五章
韩拓高大修长的身形在大厦门口。
蓝色衬衫加黑色羊毛背心,搭配黑色长裤和意大利男鞋,虽是有别于平时严肃慎重的公事化打份,一身休闲的韩拓还是给人一丝不苟的优雅耿直印象。
腋下夹着精美的咖啡色礼盒,他有条不紊地按下五楼A座的电铃。
“我找白玫瑰小姐。”
里头没有任何声音出现,但门却“喀”地一声开了。
韩拓进了电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站在一扇樱桃色的大门前,那扇门微微开了一条缝。
他眉头微微一蹙。
就算知道有人要上门来,也不能这么把大门开着,万一有歹徒闯入怎么办?
纵然门开着,他还是礼貌地轻按了门铃。
没动静?
过了半响,他极有耐心地再按了一次门铃,并且等待着。
好半天,里头隐隐约约有拖鞋声由远而近走来。
一个低垂着头的娇小女子开了门,居高临下的韩拓压根看不见她的脸。
“请进。”女子的声音听得出一丝紧张。
“谢谢。”看她的衣裳打扮,可能是打扫的清洁的小妹吧。
春喜紧捏着沁汗的掌心,尴尬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敢盯着地板,“呃,是韩先生吗?”
“是,我找白小姐。”他低沉温和地道。
耶……
春喜额头出现了三条黑线,冷汗直流,“这个……这个……”
“我和她有约。”他提醒,“可以去请你家小姐出来吗?”
“我家小……”她惊异地抬头,困惑地道:“我不是小妹哦……噢!我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