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原名叫做《神灵的新郎倌》,也不知道书上市的时候,会不会改了另一个更适合的名字?不管了,那是编编大人的问题。
想说些什么呢?
想去玩,想再去英国一趟,觉得很可惜的是,没办法在今年夏天成行了——呜呜呜———人家在肖想什么爱丁堡音乐节啦!
我想去翻译小说中的苏格兰高地。
我想去喝当地道地的下午茶。
我想去一趟跳蚤市场,看看有什么美丽的东西,或许是一块细镂精美的刺绣,或许是一组骨瓷茶具,或许是一件高腰的礼服,或许是……
上回去英国,是高职时候的事。
一趟英法之旅,在英国的部分居然只停留两天时间,当然是意犹未尽!
两天?连伦敦的一半都走不完说!
回头再来谈谈这本书好了,这本书的灵感……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很多作品都是灵感不明,然后不知不觉写出来的。
如果还喜欢这个故事,或是想再看其它相关的故事,不妨打电话给红唇编编或写信给我,我很想看看这个故事会不会受到读者们的青睐。
到此停笔,按照惯例,附上邮政信箱:
106台北市青田邮政7-154号信箱章庭收
楔子
风,荡荡地、荡荡地,却吹不入树海的中心地带;喧哗的人语也传不入此处,有的只是风拍着树草的凄呜;牲口的叫声传不入此处,有的只是在风中悄悄传送的细呜!很弱、很弱的,像交头接耳的对话,一语语、一句句、一串串……
「……」
先是此起彼落、呼唤声不曾间歇,然后月光挪着自己的方位,洒落树海,无奈每一处枝叶皆很茂密,要透过一丝光线谈何容易。
「爷——」率先的,有个细脆拔尖的噪音哭喊着,「山神爷,您佬这回一定要替我陆氏一族作个主啊!是他……是那个『哈德林斯』的长子,昨儿又打了我族好几名族人,赶尽杀绝的,连已经走不动的老人家他也没放过啊!」
「是呀!他还杀了我们一名才刚会站立的幼儿!」
「还有我族的……」
哭音一拔尖开场白,立刻此起彼落着,大伙儿纷纷投诉,喊冤的喊冤、饮泣的饮泣,一声接一声的,不曾有过间断。
「唉……」
山神爷隐隐约约的叹息!尽管四下仍是阒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清晰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
「瀚天,『哈德林斯』的长子,以寿折命,数一数已是近时辰……」
「不——」
蓦地,有记激动的女音截入!
「不、不、不……」
谁?!众声骤然暂断,旋即又零零落落地响起。
「是赤族的……」
「她在喊个什么啊?」
「她不是赤族最小的女儿吗?」
「咦?就是她吗?那个五年前的……」
女音不顾其它的窃窃私语,只是激动的轻嚷着,「山神爷、山神爷……请……请别伤他,请别呵!」
「奇了!妳凭什么要山神爷放过那个『哈德林斯』的长子?」最先的细脆拔尖嗓音敛起了哭泣,激亢地说着,「妳搞清楚些,赤族的小女儿,咱们是可以和人们和平共存,可他们也不能这般欺侮得过火呀!说起来人们的寿长不过几十载,凭哪点和咱们平起平坐,甚至傲过咱们?」
「是啊、是啊!」
其它的声音纷纷附议,可以想见一堆脑袋猛点的光景是多么的同仇敌忾。
「谁没子没孙啊?若是看见他们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而被打死……这口气谁咽得下啊!」
「对呀、对呀!」
「而且……咱家可以发誓,那个『哈德林斯』的长子一边杀死咱们的族人时,还狂妄的笑得像什么似的,那表情哪像个人啊?比鬼都不如呀!」
「就是、就是!」
正当所有的吵闹即将鼎沸到极点时,山神爷不得不出面了。
「住口。」他淡淡的、只斥了这么一句,众声当下噤住,再不甘心也只得静下。
可在阒黑之中,依稀彷佛能感觉到阴灰灰的眼神彼此交换。
「现在,」山神爷再度开口,「赤族的小女儿,妳想说些什么?」
「我……我……山神爷,」双膝一曲,她语音哽咽的求道:「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啊!请、请千万别对『哈德林斯』的长子下手!他……如今他会变成这模样……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山神爷轻咦了一声,等着她说下去。
「五年前!我一时好强又好玩,将自己弄伤了,他好心带我回牧场疗养……是我不对,管不住自己爱上了他,更管不住自己因为他将娶亲的事实而嫉妒……才会一时冲动抓伤了他的脸,也因此他才会变得……变得……」变得这般残忍啊!
她一说完,四周陡然寂静了下来。
「请……请别怪罪『哈德林斯』的长子……他只是个可怜人,若真有罪,就让我偿吧!让我来偿给大家吧!」
「哼!满嘴大话,妳打算怎么偿?」还是有声音按捺不住地问话了。
霎时,数道光芒亮起,带着火般光彩,数粒球形隐隐约约藏在其中。
「这是……」山神爷讶然的看着,问出众声的惊疑,「赤族最小的女儿,妳取出自己的元神丹做什么?」
「这里有九粒元神丹。」女音平平静静、从从容容的说。「各族若有想要的就拿去吧!我全副的修行就在那些里头,盼能多多少少弥补各族些什么。」
「这……」
众声高高低低不一,但若没有山神爷更进一步的允可,大家也只能按捺地静待了。
「妳何必这般做呢?」头一遭,山神爷的声音充满不能理解与不敢置信。
「这样做,妳现在可就和人们一同的脆弱了呀!」
「是的,我知道的,山神爷。」女音坚定不改打定的主意。「但这该是我的罪啊!请让我来赎。」
「妳……」山神爷像是经过思考,然后再重重地颔首。「嗯!」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原本还浮在半空中的元神丹,已经被数双无形的手给抢得精光!
「可……」山神爷的声音再度若有所思的响起,「赤族的小女儿啊!人们有句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下那『哈德林斯』的长子可以减少了些折寿的岁数,但为了公平起见,我仍是得给他今年注个大祸下去,否则怎么对得起痛失亲族的其它族人呢?这大祸,重则丧命,轻则是皮肉之伤,算是给各位出口气,给个交代,这样可以吗?」
「这……」
交头接耳的对话再度一语语、一句句、一串串响起……彷佛过了个把时辰,总算才有了表示全体同意的沉默……
第一章
五年前
绚丽光华的色彩布满了天空。
「天空的颜色哟!傍晚就变成了姑娘脸蛋上的红晕……」
由远而近前来的是牧人悠扬的歌声,此起彼落的!伴和着羊儿咩咩的叫声,以及狗儿汪汪的吠声!宣告着这一天的白昼时光已将结束。
远处屋宇的灯光盏盏亮起,同时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是的,对辛苦劳动了一天的牧人而言,一顿又香又热又好吃的饭菜,再加上个热水澡,整个人便可以舒懒松散像长了翅膀飞上天了,若再学上蒙古人巴嗒、巴嗒地抽上一水袋的烟——啊!人生夫复何求?
喀蹬、喀蹬、喀蹬、喀蹬……
马蹄声一阵疾过一阵,践过草根、踏过野花。
在广阔无边际的大草原上,一骑轻快的身影,是那么放肆地驰骋着,长长的发丝随风飘动,更加明白显露出骑士深刻的脸部线条,他双眼中那自信又明亮的色彩,正如泛满天际的霞光,教人移不开目光。
北大荒,冷又寒,却是广阔的。
北大荒,贫又瘠,却是奔放的。
北大荒,险又峻,却是自由的。
北大荒,天空是明的。
北大荒,日月是亮的。
北大荒,星子是闪烁的。
北大荒,土地是坚硬难驯得一如出了山海关的垦民,一吋一吋,那从地面上生长出来的作物,是珍贵得媲美黄金。
「哈德林斯」这一代的男主人,原先是个蒙古的贵族阶级,后来因为爱上了这家汉人牧场中的独生姑娘,便不惜舍弃了在蒙古部族中的高等地位以及姓氏,入赘到「哈德林斯」来。
夫妻俩虽然只生了一个儿子,却慈心仁肠的收容了好些个无家可归的弃儿,将整座牧场填满了娃娃欢欢快快的笑笑闹闹声。
时光荏苒得快,眨眨眼睛,独生姑娘与蒙古夫婿的儿子如今也是个挺拔的青年了。
对啦,快马的骑士就是他呗!
继承父亲结实的体格与朴直的天性,揉入了母亲细腻的体贴及沉默的柔和,瀚天在双亲的眼中是个好儿子,在其它弟妹的眼中是个好兄长,更是其它牧场人手、附近居民眼中的好男儿!
年轻男人以他为学习的榜样,年轻姑娘以他为爱慕的模板,甚至还偷悄悄地编出一首小曲儿——
瞧,他的眼睛俊而亮。
瞧,他的身形快而准。
瞧,他的速度一如天际遨游的草。
这一年的夏天,这位青年又飒爽的瀚天要成亲了。
新娘子是另一个牧场「海东青」主人的二姑娘。
这就是为什么在此黄昏时刻,瀚天会带着猎枪走到这圆杉木林外围的原因了。
按照牧场之间通婚的古礼,新郎必须在婚前亲自打一双色彩最漂亮的飞雉给新娘家赠去,聊表自己的情意,这是订婚不可或缺的礼仪。
飞雉往往在黄昏时返巢,三两为伴。
瀚天将坐骑稳稳牵入一旁的林中,隐了起来。
「乖乖!阿多尔,再等一等,待会儿咱便能回家了!」他对自己的枪法可是相当有信心的,而且算算时间,雉群也应当返巢了。
赤色鬃毛的马儿嘶呜了一声,彷佛是在应和主子的言语。
瀚天再次抚慰地拍拍牠,这才返身离开林子,自己也先找了一处矮丛躲了起来。
片刻不到,一阵羽翅划破空气的振疾声响接近。
「吱——」
成群的飞雉发出特有的短暂啼声,在天际自由自在的飞翔,由地面往上瞧,像是一道道极快的飞箭!
太好了!
持枪的手迅速扬起,子弹「磅」地一声惊动雉群!
说时迟、那时快,不约而同地,由林中冲出另一道飞影,伸长脖颈对准了雉群擒去,却在半途硬生生地发出「嘎」的惨叫声,伴和着枪鸣而坠了下来!
糟了!
瀚天赶忙放下枪,天空中的飞雉已经四散逃亡,地面上,只留了一只鸟儿的尸首……
「吱……」不!还不是尸身!
瀚天急忙要检视那只鸟儿,那是只身形瘦小的赤隼,方才他那一枪的子弹不知怎地在半空中失了榫头,也侥幸没将这只赤隼毙命,但牠那羽泽赤亮的翅膀却被打穿了一个洞口,皮肉模糊,血更是汩汩地流了出来……
***
「大哥,你可回来了!」
一人一骑才踏入「哈德林斯」的牧场范围,一名也是骑着骏马、领着两只牧犬前来的年轻男人立刻面露笑容,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欣喜。
「是什么给耽搁了?飞雉狩到了吗?」
「没。」
瀚天简单的否定回答,教青漠大吃一惊,然后他的目光转移,注意到瀚天怀中收纳鼓鼓一团的事物,正想张嘴问个清楚时,又因瀚天急着赶回主屋的行为而将到口的话吞下肚子,然后紧紧地追在后头。
「大少爷回来了!」
「大哥!」
相同的情况再度上演,瀚天无心跟凑拢过来的人们一一寒暄,只是先快步走到桌前,再小心翼翼地把收纳在胸怀里的事物给掏了出来。
「呀!」
「是只赤隼呢!」
「真的吗?给我瞧!快给我瞧瞧嘛!」
「我可是第一次看见『火鸟』哩……」
赤隼,在北大荒又名「火鸟」,因其羽毛特殊光红的色彩而得名,难见又难得,有些人怕是一辈子也不曾瞧过一眼呢!难怪一下子聚了整屋子的人围观。
「吱——」赤隼许是通着人性,蓦地发出尖锐的叫声,虽细弱却含着十足警戒性,甚至还想振翅作势,但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就连翅膀扑拍的力气都很勉强。
「啧!这鸟儿可凶呢!」兄弟姊妹中最顽皮的小真儿,好玩地伸出指尖去撩拨鸟儿,倒是差一点被鸟喙尖啄了一下。
「别去逗就没事了!!」一旁年纪相仿的玛伦板着一张脸说道:「到时候啄到了妳……」尚未说完,小真儿就发出「哎哟」的叫声,果然指尖儿被啄出了个小血口,她霎时泪眼汪汪。
「妳哟!」低咒一声,玛伦抓起小真儿的手,先将年少老成的模样扔到一旁去。「给我老实的坐着,不许动!」旋即他便跑去拿金创药。
大伙儿见怪不怪地耸耸肩膀,注意力又放回赤隼身上。
「娘,」瀚天对走过来的中年美妇轻唤,「麻烦您快过来瞧瞧!」
「牠伤得可不轻呢!」桐月夫人仔细检视赤隼伤口的范围,赤隼虽是没力气再扑翅了,但大睁的双眼仍炯炯有神地流转着,好象在警告着众人——谁敢伤害到我一根羽毛试试看!
「好家伙!受了伤还这么有精神。」青漠颇感兴趣的说,只见他双手环胸,玩味地、直勾勾地盯着瞧。
「娘,您有法子给牠缝伤口吗?」瀚天问道。
「得试试!」桐月夫人唤着人准备针线、热水、白布等物。「鸟同人一般,也是怕疼怕痛的,我真要动手,得要个人给牠按着。」
瀚天立即动手,牢牢将赤隼的翅膀按压在桌上,不料又换来鸟儿一记吃痛且愤怒的尖呜!
「哎呀!我的儿呀!你太用力了啦!」桐月夫人连忙提醒道。男孩子就是多多少少会笨手笨脚的。
「哦!对不起,」慌忙地略略松了手劲,瀚天很认真地向鸟儿赔不是,「方才是我太用力了!对不住!」
「吱!」就这么凑巧的,赤隼对着他的脸啾鸣,就像是在抗议一般。
「放轻松,我娘才好帮妳缝合伤口,好吗?」为了配合牠峙视的视线,瀚天高大的身形微俯,黑黝黝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信诺。
赤隼张喙,像是又要发出另一记尖鸣,但在这个男人如此专注的眼神下,声音不自觉的没了。
一人一鸟,四只眼睛的视线相交集……
直到这个时候,瀚天才发现,这只赤隼的眼珠子是一种奇特的色彩,清清漾更是出色绝美。
这只赤隼,竟然拥有这么一双动人心魂的眼眸!那银色蓝彩,勾引出瀚天这辈子不曾有过的专注……
「好了!」
直到一记拍掌落在一边肩头,瀚天才如大梦初醒般抬头眨眼。
「大哥,你还要压按着牠到什么时候啊?娘已经将牠的伤口缝好了啊!」
是吗?瀚天低头一瞧见,立刻地放开手。
正如青漠所言,鸟儿翅膀的伤口已经看得出缝合的痕迹,娘亲这会儿正在收针纳线呢!
「吱……」伤口一缝好,赤隼显然是筋疲力竭了,双眼一瞇,状似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