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救孩子。”皇甫觉给了她一个匆促却温暖的拥抱,那双黑眸在看向悬崖上的众人时,迸出可怕的杀意,让人望而生畏。
他无法坐视那些人屠杀幼童,更无法饶恕那些惹得她恐惧的人。看见她苍白似雪的脸庞,他的心像是被揪紧。
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她,虽然那双坚实的手臂匆促地松开,但残留的温度却漫过她的恐惧,奇迹似地让她平静下来。她抬起头来,望进他的黑眸中。
当平日的戏谑笑意不见时,她才能看见,那双黑眸其实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他其实远比沈宽有着更深邃的心思,在谈笑间,就能使敌人万劫不复。
独独在看向她时,那双黑眸是温柔的。这样的思绪,让她的心逐渐融化,化为一摊柔和的水,淹没了其余的不安……
三个人从巨木上一跃而下,宝儿嚷得最大声,从腰间抽出一把玲珑的随身长剑。“喂,把你的脏手放下!”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几个黑衣人全都一愣。
拎着小男孩的黑衣人只回头望了一眼,就高举起吓坏的孩子往黑暗的万丈深渊扔去,之后抽出配剑迎敌。小男孩发出一声尖叫,被扔下了悬崖。
红绡一声惊呼凝在口中,还没来得及有任何举动,身旁的皇甫觉却已经飞身一跃,跟着往悬崖下跳去。
“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无穷黑暗中时,一阵尖锐的痛楚撕心裂肺而来,她呆立当场。
他竟就这样跳下去了,为了救那孩子而全然不顾危险,甚至没有任何考虑!她冲到悬崖边缘,整个人不断颤抖,跪倒在幽暗的深渊旁,她的心好乱、好痛,看着他跳入深渊的瞬间,难受得像是已经死去。
笔直陡峭的悬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着力,这下头如此黑暗,一旦跃下后怎么可能会有任何生机?
“不,不要……”她低语着,眼前都已经模糊,身子像是落进冰窖般寒冷。她颤抖地摇着头,脸上有着温热的濡湿,她无法追究那到底是什么。
心好痛,慢慢流淌着鲜血,她在最危急的一瞬间,才看清自己对他的依恋有多深。
他戏谑的笑,以及那些作弄都只是表面,深深烙进她心里的,是他温柔的神情。从来不曾有人如此看着她,像是用眼神就可以许诺守护她一生一世。
为什么是今夜?在她认清了事实后,他竟在她面前跳下万丈深渊?
泪水淌在泥地上,她用力抓握坚硬的岩石,甚至十指尖端都流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红绡姊姊,你别激动啊!皇兄他不会有事的。”宝儿在一旁说道,慌忙地应敌着,她的武功虽然不弱,但面对围攻仍是有些吃力。本以为红绡会帮助她,但是怎知道,当皇甫觉纵身跳下深谷后,红绡整个人都傻了。
看见一个黑衣人转过身,拿刀往红绡身上砍,而她却仍跪倒在悬崖边缘不动,宝儿焦急地发出一声呼喊。
蓦地,从深渊中窜出一道白绫,扯住黑衣人砍来的刀剑。白绫长达数丈,布料十分洁白,如同一道月光。
白绫的另一端传来浑厚的内劲,硬是将黑衣人往下一扯,而后趁此着力。在黑衣人哀嚎着坠入悬崖的瞬间,鲜血溅在幽暗虚空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小男孩飞身而出,势如深渊腾龙,随后稳稳地站立在红绡面前。
“再不上来,可要吓坏她了。”宝儿松了一口气,挥剑解决了其中一个看呆了的家伙。
红绡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他,脸上泪痕未干,不敢相信他竟能死里逃生,还顺利地救出小男孩。
“怎么哭了?”皇甫觉低下头来,对着她露出微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十分轻柔。他伸出手将她抱进怀中,当她回过神时,万分用力地撞入他怀中。用尽力气回抱他时,他挑起浓眉,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她咬紧了唇,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确定他仍好端端地活着,克制着不要哭出来。她的身体仍在颤抖,因为失而复得才感受到某些情绪的可贵。
心中某种东西彻底地崩溃了,她用尽力气地拥抱他,只想永远如此抱着他。
很多的盲目,非要在生死面前,才能够看得仔细,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爱他,这么这么地爱他,不能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皇甫觉手上仍缠着那条白色绫布,轻轻一抖手腕,绫布卷成一小团。“别担心,摔不死我的。这是南方进贡的宝贝,用万中挑一的春蚕所吐的丝织造而成,坚韧无比,必要时也可当武器。”若没有万分的把握,他也不会飞身下去救人。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样的举动,却让她崩溃流泪,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望着他时,有着一抹奇异的笃定。
几乎是在接触她双眸的瞬间,他就已经察觉她心思的转折。
“你这么在乎我的生死?在乎到会流泪?”他的手臂收紧,黑眸中其余的神情都敛去,只能专注地望着她,缓缓地以指尖磨擦着她红润的唇。
红绡注视着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从那双炙热的双眸中可以看出,他要的答案,远多于字面上的涵义。她胆怯着,却又无法不回应他。
“是的,我在乎你。”她张开唇,缓慢却又笃定地说道,在看见他双眸更加漆黑阴惊时,她几乎要软弱地偎进他怀中……
黑衣人见两人分神,纷纷地举着刀子攻了过来。宝儿则是像没事人似地把剑梢杵在地面,为这些黑衣人的愚蠢摇头叹气,在心中致上无限哀伤。
皇甫觉黑眸一沉,怀中抱着红绡与小男孩,手中白绫一抖,内劲贯透布料,让布料的尖端如同钢铁般坚硬。白绫在空中缭绕,击中黑衣人们的眉心,空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碎声,那些人呈现放射状飞了出去,全都摔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打扰别人情话绵绵,下场通常都不会很好。”宝儿语重心长地说道,把长剑收了起来,踱步走过来。
“夜深了,我们回宫里去。”皇甫觉淡淡地说道,把小男孩交给宝儿。双手一个横抱,轻易地就将红绡抱起。
红绡仰头望着他,瞧见他黑眸中的烈焰,如同要将她灼伤,她的粉颊蓦地一红,不安地转开视线。只是她的双手没有松开,仿佛自有意识环绕着他强壮的颈项。
在听着他的心跳时,她的心才能感到温暖。这几乎称得上是讽刺的,在严酷的阴谋中,这个该是她宿敌的男人,竟然得到了她的倾心眷恋。
宝儿跟在后头,背着小男孩,施展轻功跟了上来。“皇兄,您从深渊里上来的动作倒也真迅速,是担心我们应付不了吗?我是不用你担心的吧?”宝儿甜甜地笑着,然后看看红绡,笑得更坏了些。“那皇兄啊,你又是在担心谁呢?”她存心问道。
皇甫觉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施展轻功往前踏飞,轻易地就将宝儿丢在后头。高大的身影抱着怀中的纤细女子,细细地呵护着,那景象十分美丽,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逐渐远去。
宝儿在后头慢慢跑着,没有费心想追上去。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背着小男孩往回宫的路上走去。
“我说,老哥不顾性命地跳下崖去救了你还真值得呢!说不定就是你这个小子帮他拐上红绡姊姊的。”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不一会儿又很用力地摇摇头。
“不对不对,我该改改口,唤她一声嫂嫂了。”
天上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散落一地,看来如此温和而美丽。回宫的路上,宝儿一直保持着微笑在自言自语着。
☆☆☆
王宫的深夜,只剩一轮明月还醒着。
一个黑影翩然落在日帝的寝宫前,步伐十分沉稳,触地时没有任何声音。
皇甫觉将红绡抱进了寝宫中,轻轻放置在柔软的绣榻上。
她仰望着他,这双黑眸看得她无法呼吸。“我必须回观月别院去。”她低语着,想要从绣榻上坐起。
虽然在回程的路上,他炙热的黑眸已经暗示今夜她将要面对的种种,但是真正需要面对时,她的勇气却又像是雪见到阳光,全部融化消失。
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但是她的勇气却不足,在他热烫的视线下,她成了落进陷阱的小动物,只能无助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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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霎时惊醒,惊恐的情绪弥漫四肢百骸,她奋力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以!”她喊道;手脚迅速地退到了绣榻边缘。
皇甫觉呆在当场,一时无法接受,怎么前一刻还在怀中婉转承欢的她,下一刻就陡然跳起来,像是他不是在爱抚她,而是拿锐利的钉戮疼了她?
“你怎么了?”他看见她眼中的惊慌,缓缓皱起了眉头。比起欢爱,他反而更在乎她的情绪。
“你不可以碰我。”她用力地摇着头,黑发飞散,在角落瑟缩着身子,却还是遮不住诱人的赤裸。
“为什么?”他上前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像在安抚着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想到沈宽狰狞的表情,红绡紧闭上眼睛。她咬紧了唇,想要推开他,但他却不肯松手。“不要碰我,你会死的。”想到自己的身体将会是杀害他的元凶,她难受得不能呼吸。“记得那些薰香吗?他们在薰香里添加的药材不只是媚药,还有一种名为‘销魂蚀骨’的毒药,任何男子与我交欢,都会死于非命。”
皇甫觉挑起眉头,神态明显地一松,嘴角甚至浮现一抹笑。“这药名取得真好,不是吗?”他抚摸着她,动作又开始不规矩。
她抬起头来,因为瞧见他轻松的神态而气愤,几乎要被他气得哭了。她这么担心体内的毒药会伤害他,怎么他竟像是无关紧要似的?
“你听不懂吗?这药会要了你的命!”她气愤地重复,泪水滑下粉颊,一滴滴落在他胸膛上。
他无限温柔地笑了,靠在她的脸畔,舔去那些泪痕。“红绡,那件事不重要。”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没把致命的毒药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重要?沈宽说……啊——”一个不注意,她又被推倒在绣榻之上,承受着他庞大的身躯压迫,修长的双腿被迫分开,在烛光之下,她最私密的一处被他一览无遗。
双腿间柔嫩的花瓣,也被他巨大坚硬的欲望抵住,诱惑地轻摩。
“这个晚上,就别提那个讨人厌的名儿了。红绡,我只要你想着我、看着我,你的心里,只能有我。”皇甫觉低头吻上她的蓓蕾,又开始诱惑她。他的唇舌在她柔软的娇躯上肆虐,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这怎么可能不重要?为什么他看来好整以暇?这些药是会置人于死地的,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丧命。
先前在悬崖,看见他落进深渊里,就已经让她痛苦至极,若是他的死亡,是因为她而起,她会不会因为自责而肝砀寸断?
哪个女人能够承受这种酷刑,看着心爱的男人,因为她而死去?她深爱着他,无法看着他死去;她还想要跟他相守,连一生都稍嫌太短,或许花费一生的时间,她也未必摸得清莫测高深的的他。
“不行的,我说不行,那些药……呃——”她勉强撑起身子,但是看见他带着邪笑,轻咬着她柔软小腹的雪肤时,她震撼得不能呼吸。
“什么药?”他低笑着询问,啃咬着她的小腹,灵活的唇舌图谋不轨地继续往她腿间挪去。
“想不想吃些糖?”他露出谜般的笑容,伸手在刚刚随意抛开的衣袍中,翻找出红色的丹药。丹药从衣袍中滚落,掉在绣榻上,而他没去理会,只将其中一颗放入口中。
☆☆☆
“我……我爱你……”她昏沉地说道,朦胧间感觉到,他以潮湿的手绢温柔地为她擦拭双腿间的血迹。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额上,伴随着轻笑的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了一整夜,她就在那些话语中悠然睡去。
“红绡,我也是,我也爱你,永远都爱着你!”
她的唇,在熟睡的时候,还带着美丽的笑容。
第九章
曙色方褪,王宫内逐渐有了声响。
红绡醒了过来,听见枕畔的呼吸声,先是一愣,接着粉颊转红。她昨天在欢爱后倦极睡去,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格外安稳。
她慵懒地坐起身来,瞧见躺卧在身旁的高大健硕男子,仍是一身赤裸在熟睡的时候,一只手仍是牢牢地扣住她纤细的腰。她的脸更红了几分,想要推开他,但是他太高大,睡得又格外地沉,她根本推不动。
“皇甫觉。”她叫唤着他的名字,用力推了推他,他还是不动如山,紧闭着双眼,嘴角有一丝笑,仿佛经历了最销魂的死法……
销魂蚀骨!
毒药的名词闪过脑海中,红绡全身一颤,惊慌地开始用力推着他。各种可怕的想像在脑海中闪过,她的手忍不住发抖。
“你怎么了?快醒来啊!”她惊慌失措地推着他,担忧而恐惧着。
沈宽在聚贤庄中曾经告诉她,她体内的剧毒有多可怕,任何与她交欢的男人,都会化成一摊尸水。她昨夜焦急地想警告他,但是他偏偏不听,吻得她昏昏沉沉的,对她做出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事,在她没有防备的一瞬间占有了她——
红绡咬紧牙关,指下的男人仍旧紧闭双眼,沉睡不起。她以颤抖的手摸索着他的手腕,找寻到脉门,但是脉象平稳,看不出任何异状。
她感到深深的无助,整颗心都扭曲在一起。她不知道沈宽用的是哪种药,更不知道中毒后会有什么症状,皇甫觉说不定会这么一睡不起,几日后就像沈宽所说的,五脏六腑都化成了水……
昨天夜里,她明明有想起,甚至出声警告他的,为什么他偏偏不听?
她的双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朝他的胸膛打了下去,用尽力气地槌着,没有察觉自己正在流泪。“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话,为什么要那么急……”她愤恨地打着,心里有着麻木的疼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失去他了。
他聪明得不可思议,为何会因为贪欢而犯下这样的错误?她咬紧了唇,打得更用力。
原本躺着不动的强健体魄,开始发出小小的呻吟。刚开始时,那些呻吟是压抑的,但是当她持续用尽全力地打着,他喘了一口气,迅速地坐了起来,握住她的双手,将她扯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