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就别多说吧,让我来堵你的唇儿。”他邪笑着,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制止她即将说出口,滔滔不绝的怒骂声。
红绡瞪大眼睛,虽然气愤他的轻薄,但是身子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举止。当他灼热的唇贴上她,灵活的舌窜入她口中挑弄时,她竟微微轻启红唇,丁香小舌羞怯地与他纠缠。
从他口中,又推来了带着甜味的丹药,伴随着热吻,诱惑她吞咽。她在心中困惑,这个男人,难道随身都带着那奇怪的丹药吗?
她轻吟一声,缓慢闭上双眼,身躯颤抖着,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力。这与沈宽的命令无关,而她分辨不出,自己为何会臣服于他的狂妄轻薄。
是知道抗拒也没用处,还是她私心里已经认可了他?
许久之后,皇甫觉的唇离开了她,意犹未尽地轻舔她被悄悄吻肿的柔嫩唇瓣。他的黑眸闪亮,极为费力地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口泛滥的情欲。
“真可惜了,时机未到。”他的嘴角笑意隐去,看来反而更有威胁感。
红绡的心猛地一跳,硬是转过头去,气愤自己竟然失魂落魄,慵懒地承受他的吻,甚至还反应他。她自欺欺人,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切反应都是为了达成任务;她是为了执行沈宽的命令,才会反应他的。
“再待下去,天就要亮了,我可没时间耗在这儿。”隔着众多书籍,几尺之外响起了不耐的声音。
“打扰了他跟美女温存,小心他降罪呢!”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宫殿内,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皇甫觉抬起头的瞬间,危险的神态逸去。只有在面对红绡时,他才会难得地流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那双眸子里的认真,就连几个相交多年的好友,甚至连亲妹子都不曾见过。
对那张龙椅,以及觊觎龙椅的聚贤庄,或许他都可以漫不经心、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单单面对她时,他心中有着汹涌的情绪,那是期望着,将她牢牢拥抱在怀中一生一世的渴望,而他从不曾感受过这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看尽天下美女,但为何独独在看着她时,心中会浮现难解的情绪?
“啧,赶着回家去抱老婆吗?晚些回去,你家娘子也不会跟谁跑了。”他回了一句,伸手将红绡的一绺发勾到耳后,对着她一笑。
那人的回应,又是一声不以为然的冷笑。
皇甫觉靠在红绡耳边,热烫的气息灌入她耳中,换来她一阵轻颤。
“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他将她拦腰抱起,脚下一轻,如同狂风卷落叶般踏过几丈高的书柜,身法十分敏捷,转眼就搂着她,坐在一张宽大的石椅上。
这是宫殿一个隐密的角落,设置了几张桌椅,只有皇甫觉所坐的这张石椅前,有着巨大的石桌。她先前调查到这个角落,还有些困惑这个地方的用途,如今看来,这里似乎是皇甫觉与友人聚会的地方。
另外的石椅上,坐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沉稳而冷静,另一个则是眼中满是讽刺,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两人的呼吸密,身形高大健硕,看得出来都是长年练武的人。
而在一张命脉着绣花软垫的椅子上,坐着那个巧笑倩兮的可爱少女。她对着红绡露出笑容,而红绡的视线只是稍微接触,就匆促闪过。
这少女的身份仍是她心中的困惑,沉重地压迫着胸口,她无法释怀,又气愤自己为何要去在意他身边的女人。
他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可以得到任何女人,她若嫉妒,可是嫉妒不完的……
红绡蓦地一愣,咬紧了唇——嫉妒?她竟在嫉妒他身边的女人!
“这位穆姑娘就是沈宽送来的好礼。”皇甫觉简单地介绍着。他亲昵地抱着她,宠爱的模样像是怀中所抱的是最心爱的女人,而不是前来取他性命的杀手。
那美丽少女走了过来,一身粉橙色的衣衫绕啊绕,嘴角是甜美的笑。“穆姑娘,又见面了,上次见到你时,情况有些混乱,没能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皇甫宝儿。”她瞄了一眼兄长的表情,暗笑那模样像是担心有人要跟他抢糖吃的小男孩。
报出名字的一瞬间,宝儿敏感地察觉,红绡的眼中有如释重负的神情。她有些困惑,转念一想,随即神秘地低头窃笑。
红绡压抑着,在得知宝儿是他妹妹后,心中闪过的喜悦。她转头看着眼前两个男人的相貌,不知为何觉得眼熟。尤其是一身黑衣、眼神内敛的男人,她似乎在何处看过。
“他们是谁?”她本能地询问,没有期待能听见回答。
会跟日帝在深夜里聚会的,应该是日帝的心腹,他怎么可能会泄漏这些人的身份,让她这个聚贤庄的杀手知道?
她仍在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耳边却又一热,皇甫觉靠在她耳畔低笑。“我告诉你,你今夜就陪我共寝?”他带着笑提出条件。
“你——休想!”她气急败坏地拒绝,忘了自个儿进宫来,就是为了要色诱他的。
皇甫觉耸了耸肩膀,很习惯她的咒骂与激烈反应。他爱极了在逗弄她时,她清澈双眸中会浮现的火焰,这让他乐此不疲。“休想吗?我真难过。”他自言自语道,而后从后方搂抱着她,伸手指向那个眼神内敛的男人。“这位是铁城的城主,铁家如今的当家主人,铁鹰。”
红绡的身躯略略一震。难怪她觉得这人眼熟,铁城的势力极大,铁鹰也是聚贤庄忌惮的人之一,她曾经见过铁鹰的画像。
“至于那个,嚷着要回家抱老婆的家伙,则是京城顾家的顾炎。这人啊,白天扮成药罐子,夜里则成了‘魅影’,杀了你家主子不少安排在京城的眼线。”皇甫觉仔细地说着,把玩着她柔细的发丝,观看她脸上复杂的表情。
顾炎冷笑一声,分神看了一眼窗外,的确是惦念着家中的娇妻。“你索性连我们的身份都一一写下,然后飞鸽寄往聚贤庄如何?”他是不在乎皇甫觉要如何处理穆红绡,反正那家伙心机颇深,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寄去做什么?好让沈宽下帖子来请你喝茶?”皇甫觉讽刺地回问,低头以唇磨擦着红绡的黑发。抱着她的时候,心头总会浮现温和的情绪,他舍不得松开手。
“你们这些人都是先前就已经知道聚贤庄的种种了?原来你早就有所防,也安排了自己的眼线。”红绡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沈宽的野心迟迟无法完成,原来皇甫觉身边早就有高手相助。
“眼线?嘿嘿,我安排的人可是少得可怜,知道我有所提防的人,只是几个老朋友,连同先前那个被你迷昏、如今身在关外的韩振夜,也不过区区四人。”他不当一回事地笑笑,没有说出身边的几个好友,就足以与聚贤庄的众多高手抗衡。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红绡回头想看他,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她在他的气息中,闻见淡淡的药香,那是先前融化在两人热吻中的丹药。
这该是最机密的事情,她无法明白,皇甫觉竟然愿意将生死攸关的事情,毫不隐瞒地告诉她。
他明明是要对付聚贤庄的,言谈举止中毫不隐瞒,为什么单单对她手下留情,迟迟没有处置她?她猜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入宫来,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些?我只是尽力满足你罢了。”他莫测高深地说道,指尖滑过她精致的五官,望进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
他没有隐瞒什么,更没有刻意要扭转她的印象,只是将外人看不见的真相,都袒露在她眼前。他要她自行判断。
两个男人沉默地打量着红绡,眼中全浮现了解的神色。
“果然称得上绝色,看来她即使不用刀子,也可以用这身子让你魂销骨酥了。”顾炎瞧见两人的神态,口吻不甚客气。
皇甫觉不以为意,只是偏着头笑着,伸手梳弄红绡的黑发。“别因为我夜里把你从妻子的怀里挖来,说话就如此不友善,小心吓坏了她。”他的手不规矩地往她衣衫里滑。
红绡偏过头去,没有继续看着他。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两人是独处的,而她正衣衫不整似的。他的态度,让她想起了画舫上那一夜。
“把你的手收回去,不然我就砍了它。”她警告着,用严厉的语气掩饰着当他碰触她时,她心中浮现的心乱。
先前在书柜后,他伸手替她将发勾回耳后的神情,温柔得让她讶异,那样的举止,让她格外心慌。
他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指尖一勾,已经滑入了她的衣衫。衣料下柔嫩软滑的肌肤,让他心神一荡,只是他如今的目的,不是偷吃些豆腐,而是她怀中所藏的那张羊皮卷。
“我担心着这些人的话会吓着你,结果你所说的话,反倒最吓人。”他摸到羊皮卷,毫不客气地往后一抽,一张精细描绘王宫内外的地图在烛火下晃着。
宝儿凑上前去,看看那张羊皮卷。“穆姑娘,你夜里不睡,在王宫内乱晃着,就是在忙这个?如果你真要这种无趣东西,何不来找我拿?免得每夜还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忙坏了身子。”她挑起眉头。
红绡瞪着他手上那张羊皮卷,知道眼前情势比人强,她根本也抢不回羊皮卷。瞪得太久,羊皮卷上的各种,在她眼前形成一片花花绿绿,她的视线缓慢地转到皇甫觉脸上。
他们的态度十分明显,根本就将她的行为看在眼中。她不明白,为何他们不制止她?
“你早就知道我在王宫内查探的行径?”她许久后才找到声音,艰难地开口。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红绡,你每晚踏上我屋瓦的脚步声大得很呢!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你的内力不差,轻功却只怕还必须练练。”他拍了拍她的腰,亲昵地往上滑去,即使在其他人面前,也不掩饰对她的兴致。“不过没关系,改明儿我可以好好地教教你。”
宝儿小声地在一旁插嘴。“你不也说我轻功练得不好,怎么没听你说过要教我?”她转头对红绡说话,口气有些吃味,存心破坏。“穆姑娘,你千万别让他教你。想想看,他会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当束修?这登徒子根本是不安好心的。”
红绡听不进其他声音,所有的知觉感官都被他所侵占。
她挣扎着想推开他跳下石椅去,奋力地跟他无所不在的双手缠斗着,不在乎这种情景在铁鹰与顾炎眼里看来,有多么不合礼教。
“怎么不乖乖坐好呢?这张龙椅可是你家主人求之不得的,你有机会上来坐坐,却如此不安分。”他揽住她的纤腰,不肯松开手,一面还分神看着她绘制出来的地图。
提及沈宽,如同一记闷雷,打得红绡理智全失。
“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干脆就实话实说吧!不要再折磨我,要杀要剐,给我一个痛快。”她忍无可忍,握紧了双拳瞪视着他。她受不了这种悬宕不决的折磨,不断猜测着他诡谲的心思,她都快要崩溃了。
她宁可他在揭穿一切后,就将她逮捕入狱,而不是始终拿着那双黑眸看着她,嘴角含着笑,放任她执行沈宽的任务,却不加以阻止。这一切是违背常理的,她就像是落入蜘蛛网的昆虫,找不出个头绪。
皇甫觉挑起眉头,随手将羊皮卷塞回她衣衫内,伸出手撩起她的黑发,神色里的笑意消失了一些。“怎么处置你?这话怎么说?”
“你告诉我这些事情,难道不怕我回去禀告其他人吗?”她用力咬紧了唇,不敢去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上,她甚至不敢去想他这么做的目的。
这是因为信任吗?只是,他为什么要信任她?她是沈宽的手下,一个从小就被训练着要来取他性命的人啊!
皇甫觉握起她的发,随意把玩着,伸手再勾起一绺自己的发,他以悠闲的神态将两人的发缠成一个结。那双黑眸里有着某种光芒,锁住她就不肯移开了。
“我只是将一切展示在你面前,没有任何隐瞒。你要说不说,取决在你;你要怎么做,取决也在你。”他徐缓地说道,黑眸紧盯着她,仿佛一生都看不够。
她的心紊乱了,不明白他是在诱惑她,还是在逼迫她。
“我会服从指令,杀了你……我会……”她吞吞吐吐地说着,在他的注视下,连话都不好。
皇甫觉淡淡一笑,亲昵地以指轻点她的粉颊。“记得吗?在杀我之前,你必须先献身给我的,这样若要我死,我也会较为情愿些。”他提醒着她,将两人的发结得更牢。“红绡,信任你的眼睛,一切决定都在你。”他如谜般说道,暗黑的双眸专注地看着她。
她全身一颤,寒意流窜过身子,她本能地只想逃走。不逃不行,他的目光太危险,而她的心又太过软弱……
红绡迅速地往后一退,两人的发结在半空中扯紧,之后颓然松开,纷纷落下。发根处传来一些刺痛,她的心有些怅然若失。就连这种情绪都是危险万分的,他是她的敌人,沈宽下令要置之死地的人啊!
她不敢再留下面对他,仓皇地跳下石椅,而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她,只是仍以那双眸子看着她。她狼狈地退开好几步,之后转身就逃,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隐约的,她心中清楚,若再不离开,她心中某种牢固的东西就要因为他的目光及言语而崩溃。
☆☆☆
夜黑风高,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施展轻功在林间飞窜,不消一刻的时间已经离开了京城,接近了京城北方的聚贤庄。
七日的期限,转眼就到了,皇甫觉似乎早就知会过其他人,她会在夜间出门;岳嬷嬷在晚膳过后甚至还叮嘱她,今晚夜里风大天寒,要她喝过热烫的蔓汤后再出门。
她竟有些错乱,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来当杀手,还是来作客的;皇甫宝儿黏她黏得紧,镇日待在她身旁。
继续待在王宫里,看着皇甫觉的一言一行,她的心就开始浮现某些迟疑,自小所形成的的认知,小块小块地继续崩落了。
聚贤庄的门洞开着,在深夜里点着几盏灯火。从五里之外,地上就铺着洁白巨大的光滑石砖,用的材质与王宫相同。
整座山庄是如今武林人士集结的重地,依靠着一座巨大的山岳建立,前山雅致的聚贤庄用来招待重要人士,而后山的层层山岳,就是沈宽多年来储备的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