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轮到凤爪我上场了,且说上一回和典心自茶楼分手后的事。
自从那次欢乐的聚餐后,典心有好长一段时间与凤爪我通电话时,总是语带委屈,好似我欺负了她似的。
为了不使我俩之间的友谊慢慢淡化,我可是卯足了动儿说服她再出门和我相聚,可任凭我说破了嘴,她依然不青点头。没办法!想化干戈为玉帛的凤爪唯有豁出去了,邀请典心和我一道儿上新开的茶楼饮茶,且声明这餐全由我出钱,绝不会再让典心花费一毛钱。终于,好不容易说服了她,和她快快乐乐地相约在茶楼见面。
到了茶楼点餐,凤爪我为了让小典心开心,特地让她先点些她喜欢吃的点心。孰知她净点些叉烧包、珍珠丸、萝卜糕之类的,一点也没敞开胸怀大点特点,真是辜负了我请客的好意!
“你怎么净点那些小点儿呢?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吃那些啊!”凤爪我微蹙着眉头,望着桌上的餐点,典心和小点心本属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没……没啊!我……我是想反正也不错吃……”典心心底依然畏惧着上次会面的结果,想到填写得密麻麻的帐单,她的头皮就跟着发麻。
“我不是在电话中告诉你,我要请客了吗?你怎还是这么小家子气?真是的!”凤爪再次蹙蹙眉,认定典心不懂得享受。
“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请客?”典心小心翼翼地确认再确认,深怕会上当受骗。
“我何时骗过你?”我反问。
“好像……好像没有。”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被凤爪欺骗的事历来。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没有!今天这一顿算是我庆祝你成功出书,而且不是一书作者,随便你要吃什么尽量点,我可是特地带了信用卡来付账。”凤爪我难得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承诺。
“太好了!那我就不容气了!”典心登时笑开嘴,快快活活地计划着该点些什么好吃的。
为了避免典心太浪费时间,没等她下决定,凤爪便仪态万千地拿起菜单,招来服务生,指着上头的鲍鱼、鱼翅。虾球,鱼卵各点上一份。
“这样你就不用再考虑要点些什么了。”轻啜饮一口香片,凤爪笑吟吟地对典心道。
听见凤爪先前点的菜,典心的心已先凉了一半。这回会不会又像上回一样,凤爪又说些海鲜不够新鲜的话来不让她动箸?
很快的鱼卵上来了,依照惯例,凤爪率先挟了一片置于唇中,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不动筷?你不喜欢吗?”忽然发觉典心没有动作,凤爪怀疑地看着典心默默吃着眼前的萝卜糕。
“嗯……今天的鱼卵是不是不够新鲜?”小心翼翼的典心轻问。
“怎么会?!今天的鱼卵很棒、很新鲜,你也吃吃看嘛!绝对会发现我没骗你。”
“真的吗?”典心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曾跟你说过鱼卵不新鲜的话吗?”凤爪白了她一眼,虽说“鱼卵不新鲜”这句话听来挺耳熟的,不过我压根相信那句话绝非出自我之口。
“呵!呵!那……那我吃了。”怯生生地挟起一片鱼卵,慢慢的、慢慢的放入口中,顿时,典心的双瞳里迸射出感动的光芒!
她感动很开心、很感动!她竟然能在和凤爪相聚时吃到鱼卵,而且凤爪完全没有阻止!鱼卵是那样地美味!果真老天爷发现先前对她的亏待,留至今日给予补偿,真是太好了!太感人了!
有了凤爪的默许,典心吃吃喝喝好不开怀,到嘴的鲍鱼一口接一口,美味的鱼翅一碗接一碗,头一回和凤爪用餐不用再干啃萝卜糕她何尝不高兴,更何况今天付账的人可是凤爪啊!典心感动德泪水几乎要滚滚而下。
很快的,酒足饭饱,是付账的时候,凤爪我当然也不罗嗦,拿起账单优雅地走向拒台。
“小姐,一共是×元。”柜台小姐快速地打好发票。
“我要刷卡,谢谢。”凤爪拿出金光闪闪信用卡,听到账单上的数字眉头都不皱一下。
倒是站在一旁等待的典心听到咋咋舌,益加庆幸今天这顿不是她请的。
“小姐,对不起,我们的刷卡机还没装好,不能刷卡,请付现。”柜台小姐抱歉地看着凤爪。
“什么?!还没装好!既然还没装好怎就开始营业?”
凤爪一听脸色微变。可恶!皮包里可没那么多现金。
“怎么了?凤爪。”食客典心前来关心询问。
凤爪看了食客典心一眼。来得正好!于是飞快地跟典心解释眼前发生的问题。
“那你就付现吧!凤爪。”典心无所谓道,反正她不是付钱的人,付现和刷卡都与她无关。
“可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啊。”凤爪我无奈地点出事实。
“什么?!那怎么办?你带了多少?我今天是因为听你要请容,所以只带了一千块出门,现在怎么办,打电话向人求救吗?”典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害怕会付不出钱来。
“我只带五百块现金,而且那是我待会儿要坐计程车的费用,根本不够。还有,你要我打电话求救?那么丢脸的事我可做不出来。”凤爪凉凉道,顺便省视修长的十指寇丹。嗯!指甲油涂得很好,下回她还要预约这位美容师。
“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嘛!”又不打电话求救,钱又不够,典心实在是愈来愈不了解凤爪心里在想什么了。大小姐她竟然还有时间看她的指甲,天老爷!
“很简单,你就留下来到厨房帮忙洗碗吧!”凤爪我早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了,哪需要像典心紧张兮兮,活像天要塌下来。
“我!?为什么会是我?你怎么不到厨房去洗碗?”
无辜的典心指着自己的鼻尖惊嚷。关她何事来着?明明是凤爪说她要请容啊!真要洗碗再怎么也轮不到她,“你看!我的指甲是不是擦得很美?”凤爪伸出十指给典心看。
“是啊!”典心愣愣地点头。
“既然如此,你怎能要求我到厨房去洗碗?我凤爪可不随随便便、青青菜菜到人家厨房去当洗碗小妹。”
缩回手拨了拨垂落肩头的发丝,郑重地向典心声明立常“可是……可是明明是你说要请客啊!”典心的声音愈来愈虚弱了,也不再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啧!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到底懂不懂?等你到厨房去当洗碗小妹后,你就可想出下一本女主角的故事啦!你可以写女主角是如何、如何可怜,如何、如何受到众人凌虐、欺负、虐待,这样不好吗?”瞧!她是多么用心良苦,可惜,典心资质驽钝,还需要她特别点通。
“是吗?”典心泫然欲泣。为何她得为了下一本,可能不会出现、百分之百不会出现的女主角,而到人家茶楼的厨房洗碗?
她开始怀疑和凤爪的认识,根本一开始就是个错!
她能挽回错误吗?恐怕是不行了!
“没错!你好好体验下女主角的心境,不用太感激我,小小的感激就行了。拜拜!小姐,她就留下来抵刚刚的帐了。”跟柜台小姐吩咐一声,再朝典心挥挥手后,凤爪再度潇洒离去,耳边再度传来典心可怜兮兮的哭泣声。
真是的!哭什么呢?看来典心还是无法体会我对她的好意。唉……真的是好人难当呢!
哈?你说典心下回绝对不会再和我出门用餐?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和她的友谊可是历久弥亲,永远都不可能绝交!不管你信或是不信,典心下回绝绝对对还是会被我拉出门!
哈!
楔子
野火大概永远也忘不掉七岁生日的那一夜。在那一夜里,噩梦里的种种成为现实——朦朦胧胧之间,那一夜开启时,她还在睡梦中,先前在生日宴上玩得好累,她抱着爹爹从西域带回来送给她的娃娃熟睡着。她原本睡得很安稳,却逐渐觉得热,觉得吵。
悠悠地睁开眼睛之后,火的光影映在窗户上,还有着许多人惊慌喊叫的声音,之后是猖狂的笑声,以及尖锐的惨叫。野火抱紧了怀里的娃娃,开始有些胆怯了,一双清澈的大眼在白皙的脸庞上眨啊眨。
“住手!”二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怒吼的声音里带着绝望与愤怒。
野火紧张地下了床,推开虚掩的门往院子里看去,却看见二哥全身是血,拿着刀子站在那里,一双眼睛被血腥染得通红了。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全身浴血的人,家里好多好多的人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二哥举起刀子,挥刀斩过一个蒙面的壮汉,那男人哀嚎一声,转眼间倒下。
她惊叫一声,手里的娃娃掉在地上。她小小的身子直发抖,连忙冲进院子里,紧紧抱住二哥的大腿。
“二哥,发生了什么事?”野火困惑地问着,一看见倒在地上的三哥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美丽的小脸。
二哥只是紧闭上眼睛,弯下腰来抱紧不知惨事的小妹。要他怎么向她解释?那些杀手在夜里蜂拥到家里来,见人就杀,一个活口都不留,他好不容易浴血战到这里,就是为了救年幼的小妹。
“三哥?”野火蹲下身去,看见三哥身上有好多好多伤口,那些伤口都在汩汩流着血,尤其是他颈子那道伤,有好多血涌了出来。她推推三哥,希望他快些起来,她好请娘替他包扎。但是三哥不理会她,仍旧躺在地上,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不死心地一直推着已经逐渐冰冷的尸首。
“走了,这里不能久留。”二哥深吸一口气,抱起她就往后院走去。
“不要,我不要走,三哥在流血,那会痛啊!我要帮他包扎。”她喊叫着,拉着二哥的衣袖不停摇着。
“死了,他死了,他们都死了!听到没有!”二哥突然发疯似地摇着她,将她脸上泪水都摇得飞散。“家里的人都死尽了,爹娘跟大哥都被烧死在主楼里,那些人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了,你听懂了没有?”他无法克制地吼道。
野火只能摇头,全身剧烈地颤抖。她懂得什么叫死啊!但娘不是说,那是好久好久以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他们全家都会过得快快乐乐的吗?
“原来,这里还有漏网之鱼。”一个冰冷的笑声响起,让人不寒而栗。高大的男人蒙着脸,手持沾了血的刀堵住去路。
二哥咬牙,挥刀就往前劈去,而她被推到一旁去。
在拉扯之间,她身上柔软的衣服被撕裂,雪白的肩上,有一枚火焰般的印记,映着满园的火,那印记也红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那男人刀法精湛,手中那柄长刀更有着奇异的蓝光,转眼间已经去掉二哥手中的武器。“顾家的人,今晚一个都别想逃出去。”男人狞笑着,同时一刀戳进少年的胸口。
“二哥!”野火惊叫一声,捡拾了地上一把剑刃被烧得烫红的剑,小小身躯用尽所有力气,持剑挥往那个凶恶的男人。
男人没想到野火会陡然攻击,闪避不及下,烫红的剑刃贴上了他的脸,烧穿了蒙面的黑布,烙上了肌肤。
男人惨叫一声,本能地大力挥着手,将持剑的小女孩摔出几丈开外。
野火摔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她被摔到火焰的另一头,因为疼痛而充满水雾的眼睛里所看见的,是一个男人脸上有着丑恶的伤痕,背后燃烧着火焰的可怕画面。
隐隐约约的,她将这一幕永远地记忆在脑海中。
“该死的,老子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男人脸部的肌肤一面焦黑,表情因为疼痛与愤怒而扭曲着,可怕到了极点。他想要马上杀了那女娃娃,但是火舌横亘在中间,让他的动作略有迟疑。
轰地一声,火焰窜得更高了,那女娃儿像是被吞噬在火焰里。
野火眼睁睁地看着火舌逼近,本也以为自己没救了,但是在危急的时候,一双手硬是将她拉到庭园边缘的隐密小径出口。她正想惊叫,回头却看见满脸泪痕的源伯。
“源伯,等等,二哥还在里面!”她哭喊着,挣扎着不肯离开。她的家、她的家人,难道就这么全毁了?
“小姐,求求你别叫了,老奴一定要带你逃出去。”
想起被烧成焦炭的老爷夫人,他的泪水止都止不祝无论如何,总要救出年幼的小姐。他用湿布包住哭泣挣扎的野火,顺着隐密的小径,在幽黑的夜里逃窜。
蒙面的男人正想抽出刀子去追杀,身受重伤的少年却拼着最后的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贯穿胸前的利刃,任凭男人怎么用力都无法抽出刀子。
“逃……野火……快逃……”他嘶吼着,之后颓然倒地。
“啧!”男人松开手,紧皱着眉头。今晚的任务是要杀尽顾家上下,要是让老大知道那女娃儿逃了,他之后的日子铁定难过了。
就留那女娃儿一条命吧!只是个七岁大的女娃儿,能带来什么危害?
他抽回手中的利刃,对着满园的尸首冷笑,之后从容离去。
掉落在地上的西域娃娃,逐渐被火焰吞噬了。名满天下的顾家,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
第一章
潇潇的细雨有秋季的氛围,扑打在青翠的竹叶上。
细雨穿过竹叶,打在身上有如细针,几片枯黄的叶也随之飘落。
竹林的小径上,一顶华丽的轿子迅速地前进着。深秋的时刻里,这批人马行动迅速,像是在保护着重要人物。
几个轿夫沉默而尽职,即使扛着沉重的轿子也没有影响他们的脚步。而前后伴随着轿子的几个男人,隐约看得出有几分武功底子,倒是其中一人年过五十,体力因为长期赶路而有些不济。
他的头发已经灰白,看得出长年劳心劳力,一脸的忠诚模样,虽然也穿着朴素衣衫,却难掩官家的气度把目光放在队伍最前方的魁梧男人身上。
他加快了步履,好不容易赶到那男人身边,低下头问道:“铁鹰,还要多久才会到达目的地?”他遮掩不住脸上的担忧,担心夜长梦多。
被称为铁鹰的男人一身的黑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脚步仍是没有半分迟疑。“再过两个山头,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就可以到达铁城。”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语调不卑不亢。
“那就好、那就好。”他本来就不赞成这次的远行,是拗不过轿子里那年轻主人的意思,才一路提心吊胆地跟了来。
虽然说铁鹰是主人亲点的好手,此行也选了几个百里挑一的壮士随行,但路上风险就是难测。好在铁鹰虽然年轻,但是气度老成,那神态与身手都让人信服,否则他就算是拼死了,也会阻止主人出游。
“岳防啊,我无聊得紧呢!”后方的华丽轿子内,传来一声年轻男人的叫唤。一柄桐骨扇掀起了竹帘,里面一个衣衫华贵的男子一脸似笑非笑,周身的绫罗绸缎有些凌乱。他的容貌极为俊美,虽然态度有些漫不经心,但是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里,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