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知道我这个人很怪的,别人要我说我不一定想说,可是别人不要我说的时候,我不说又很难过。”火凛天大力的扳开雪松的手,他要讲话可不由得她不听。
“好!你要说可以,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女人的?”雪松强压下腹中强烈的反胃翻动,冷冷的迎向火凛天。
“我从来没有看过哪一个女人像你一样,在这种时候还能正眼迎接我的目光,真是太有趣了。不过以你的聪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会不知道吗?”突然,在他一向冷魅的神情中掠过一丝的佩服,但随即又恢复了嘲弄之色。
“是蛇红?”其实雪松早就怀疑那一天在窗外的人是蛇红了,因为那淡得几乎闻不到的香味是那么的熟悉,只是之后火凛天一直没有表现出他已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她以为只是她想得太多了。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杀你?”火原天交握双手冷冷的看着她,“她怕你的存在会夺去她在火云堡第一宠妾的地位。”
原来这才是蛇红攻击她的原因。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雪松还是不明白。之前她和火凛天一向是水火不容,她不知道自己曾做了什么让蛇红出现这样的危机意识,进而动手想杀她。
“这事没什么困难的。女人是一种很容易动摇的动物,我不过稍稍暗示,她就自动下了这样的结论,而女人的嫉妒又一向是很可怕的,你不知道吗?”火凛天撩起她的一束青丝,放在鼻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狠狠的扯住,脸上因雪松的痛苦而露出一抹轻笑。“还是你扮男人太久,已经忘了女人的这些小手段?”
雪松忍着疼痛不哼一声,她知道自己若叫痛只会让他更得意,她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回视着火凛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想杀我的话,又为什么要救我?”
雪松的面无表清扫了火凛天的兴致,他墓地放开了她的头发,吹了一口气把断在他手中的发丝吹掉。
“如果我想杀你,我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工夫。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只是我设的圈套,是我故意让你成为蛇红的目标,再演一场好戏,让你自愿往我设的圈套中跳。就如白定樵所说的,我救你只是为了降低你的防备,好得到你的一种手段罢了。”
多可怕的人啊!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一手策划,而她就如他计划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圈套中。
“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不会就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吧!”雪松从小便是以男孩子的方式长大,是以面对这样难堪的场面,她仍能冷静的将事情分析出条理,而不像普通的女子一般寻死觅活。
“你的姿色绝对称得上倾国倾城,或许有人会愿意为了得到你而花上更多的心思。”
“但那个人不会是你!”雪松心头雪亮。
火凛天点点头,“你真的很聪明。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忘了我曾说过,我会教你学会怎么恨我这件事吧!”
他做了这么多难题就只是为了要她恨他?
“这不是你唯一的理由吧!”雪松不认为他有这么无聊。
“太聪明的女人可是很讨人厌的。”火凛天用大拇指顶起雪松的下颔,通她看入他嫌恶的黑眸中。“是还有一个原因,我现在不想说,不过我会很快让你知道的。”
“放开我!”雪松别开头不想看他那伤人的眼睛。为什么同一双眼睛会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的眼睛曾是这么的热诚和温柔,难道那些真的都是她自己想像出来的?
“现在你来告诉我,你还会为我悲伤吗?你学会怎么恨我了吗?”
雪松看着火凛天,不答反问:“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想起一切的?”
“这重要吗?”火凛天波起了眉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就会给你你要的答案。”
火凛天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点点头道:“算来这还得感谢白定樵的那一掌,要不是他那一掌,我现在可能还没醒过来,更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完成我的计划,只是不知道当他知道了这件事后,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说不定他会情愿他那一掌是打在他自己身上。”
雪松在听完后,竟然在她绝美的脸庞留下令人为之惊艳的笑容,她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角还隐隐泛着银光。
“谢谢天!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对你说,除了悲伤,我真的不恨你。”
前面所有出自雪松的愤怒语言,没有一句能比得上这句话对火凛天来得有杀伤力,只见他原是阴恻诡橘的笑容在刹那间描上失措的神情,不置信的大眼几乎快冒得出火花。
“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说过这样的话!”他像是被咬了一口的野兽般狂吼,将他手边任何能摔的东西全扫到地上。然后他的双手像是想掐死雪松般的箍上了她光洁细白的颈子,只消一用力,就可以捏碎她的颈骨。
“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的话,那你就动手吧!”不知道是不是太多的情绪波动已使雪松不堪负荷,她一点反抗也没有,任着他的手在自己的颈间紧缩。
突然,她颈间的力道消失,接着用力摔门的声音让整个房间都动摇起来,也摇落了雪松眼眶中的泪水。
周身的疼比不上心中的痛,可不管怎么样的疼痛,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雪松坐在镜台前,身上穿的虽是她一贯的雪白男装,可是她却任凭着如云如缎的长发被散,只是静静的出神。
她想起火凛天离去时那愤怒的眼神,隐约有一丝受伤的神情……
为什么?受伤的人该是她呀!就算该愤怒的人也该是她不是吗?为什么他表现得一副好像她重重的伤了他似的?
他真的这么想要她的根意?
可是她是真的不恨他呀!
是的!他所做的事是这么的令人难以接受,而他那设计整件事的心态更是不可原谅,可是她却无法真正的恨他,只因为是他将她的心救离孤单和自我厌恶,让她肯定了自己的存在的呀!
他是在白定樵打了他一掌时才醒过来的,那就表示之前的一切不是出于她的想像,火凛天也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热情的,他仍旧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只是现在静静的沉睡了。
知道那个失忆的火凛天是真的存在后,她突然可以理解这个火凛天的做法。
他依然是那个骄傲热情的小男孩,他本来也可以长成一个骄傲热情的男人,只是他生长的过程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
于是,他用冷酷无情来伪装他受伤的心灵,他其实还是那个恐惧的小男孩,只是太多的憎恨和苦难,让他把自己的心埋在最冷、最深的角落吧!
是他救了她,而这一次是否该换她来救他呢?
可是他的心如此阴暗,她真的有把握救得了他吗?还是会被他心中巨大的黑影吃得连一点痕迹也不留?
“雪松少爷……”紫衣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惊得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那凌乱的房间像是经过一场大战般,处处都是残破的碎片,但最教她不敢置信的是——年雪松是个女人!
“紫衣……”雪松回头看见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的紫衣,她脸上的表情让雪松好是担心。
“不可能,雪松少爷,你只是在骗我,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紫衣疯狂的摇着头,“你是不是不喜欢紫农,所以才故意假装你是女人?”她疯狂的想为眼前看到的景象找一个解释。
“紫衣!对不起。”雪松轻声的说。
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难让人信服,也知道紫衣对“身为男子”的她有什么样的感情,可她终究只是个女人,只是个不能回报她的深情的女人啊!
“不要!这是不可能的,雪松少爷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年雪松是四大名公子之一,而且还是京城首富的长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女人?”紫衣捂着耳朵大声的说,脑中掠过的尽是一幕幕温文的雪松和她相处的景象。
雪松是这一辈子对她最好的人,打从“他”从火凛天的赐死中救了她,还在她断臂时为她疗伤,在蛇红侮辱她的时候替她说话……
是“他”让她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她不只是一个傀儡,也是个人,也受人尊敬和被人关心;更是“他”让她开始敢偷偷期盼,她在“他”的心中也许是不同的,也许她也是可以被爱的!
就在她将满心的情爱全投注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竟然变成了女人!
天!上天对她何其不公平?
为什么要给了她希望又这样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打碎?
“紫衣,你别这样!”雪松对紫衣的反应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向不大措理女人的原因,不管她多么的无心,总会惹来太多无谓的情丝纠缠,她一直在避免这样的事情,可不管她怎么小心,终究还是伤了人。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大可以一开始就别及我,甚至像火凛天那样对我,至少都比现在这样好得多!”紫衣双手紧紧的握拳,全身不住的颤抖,泪水更是不听使唤的奔流,“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残忍吗?我本来不知道我还有心,是你让我发现了心的存在,却又这般重重的伤我,你比火凛天更残忍!”
雪松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知道紫衣明白美相后的伤害是免不了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紫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我的妹子一般。”紫衣那份伪装的冷漠和骄傲的样子,每每总让雪松想起远在苏州的寒竹和冷梅,自然对她多了一份不舍和关心。
“妹子?妹子!”紫衣噙着满脸的泪水,幻灭的心痛已将她整个人吞噬,“可是我根本不要年雪松做我的兄长,更不用你来当我的姊姊!”
说完,她看也不看一脸心疼的雪松一眼,转身便飞奔而去。
雪松紧紧的咬着下唇,这难道就是师父所说的“情痴缠”吗?她才露了女相,这红尘俗事的情就一件件的向她袭来,而她注定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她本不欲伤人,可是对紫衣的情殇,她却有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的愧意,可现下的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门外的脚步声让雪松惊喜的抬起头,“紫衣,你不生气了?”
紫衣还肯回来,想是不再怪她了。
“我只是来传达火堡主的话。”去而复返的紫衣冷冷的说。
雪松心疼的发现,紫衣的脸又罩上了她初见时的寒霜,原本灵活的双眼又回复早先的死寂…看来她真的伤她太深。
“他要你说什么?”
“他说如果你想要知道他计划的另一个原因,就请你换上女装到大厅去见他。”紫衣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然后把手上的女装往桌上一放,便不理会雪松的径自走了出去。
雪松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能怪紫衣会有这样的态度。她将桌上的衣物拿起来看了看,以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眼光看来,由这做工之精细,再加上用整正的云蚕对缎裁成的华美云裳,其价值肯定不菲。
以他先极尽羞侮她的样子看来,送她这样的礼物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白定樵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的火凛天,瞧他那邪厉的气势,他用不着怀疑也知道这个人是原来人人闻之色变的火凛天。
这一大早就有人说火凛天请他到大厅一聚,让白定樵好生不解。
火凛天自从失忆后,雪松为了不让消息传出,而引来火凛天的仇家追杀,所以不但亲自照顾火凛天,而且连紫衣都不许进入雪同园,怎么会有人传火凛天的命令来见他呢?
不过,一见着了火凛天,他心中的疑问便全化去,但心中生出的却是更大的不安。
“你清醒了?还是你原本就只是在演戏?”
火凛天低声轻笑,笑声中包含得意和轻蔑之意,“你和她还真是像,怎么一开口问的都是这种话。”
“他?你说的是雪松?他知道你恢复了?他怎么样了?”一提起雪松,白定樵心头一震,勉强维持的冷静也随之瓦解。
“你先别急,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醒过来的吗?”火凛天对着白定樵的失措很满意,脸上浮起了像是猎人在玩弄猎物的表情。
“醒?那你是真的失忆过了?”白定樵皱起眉头。
“你很失望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要不是你不相信我的失忆,在我的背上打了那么一掌,我想我到现在或许还是迷迷糊糊的,真是太感谢你了。”火凛天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像是要看清楚白定樵神色转变的紧盯着他。
“不用了!”白定樵一点也不喜欢那算计似的眼神。
“怎么可以不用了?礼尚往来,受人点滴、报之涌泉,这可是我火凛天一向做人的准则,我已经准备好你的礼物来好好感谢你,我保证绝对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我说不用了!”白定樵才不相信火凛天会给他什么好礼物,而且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雪松的安危。
“你不先看看我送的是什么样的礼物吗?我的礼物说来就来,瞧!现在不就出现了?”火凛天哈哈一笑,手一挥。
白定樵的眼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顷刻间,白定樵思绪成了一片虚无,半张的嘴却是怎么也合不拢。
就像是他千百次的梦想化成了现实,雪松身着雪白云裳,头上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只有一根银管斜插,不似现下女子流行的花枝招展,却更添一份出世仙灵之美。
“你……”白定樵仍是语塞。
“你还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吗?”火凛天冷冷一笑;非常满意自己的安排给白定樵带来的震惊。
“你是名女子?”白定樵又惊又喜。
“对不起,骗了你。”面对他惊喜的表情,雪松却有着更深的愧意,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却不可能回以他同样的感情。
“你真的是女子?哦!谢谢天!”白定樵只沉溺于他的感情不再不为这世间所容忍的喜悦中,全然没有发现火凛天和雪松之间的暗潮汹涌。
“我想你不会太感谢天的,你是不是在想,她是个女人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她了?”
火凛天的笑,冷冷的穿刺过白定樵的狂喜,然后一点也不客气的在白定樵的面前一把拉过了雪松,将她搂人他的怀中。
“你做什么?”白定樵整个人跳了起来。
“我昨夜做得更多,难道你没发现她眉间的朱砂痣淡了许多,真是聪明吧!原来她是把守宫砂点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