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还没因为这麽多人的出现而变得复杂时候,他就不知道该怎麽和她说 ,这一下子情况完全脱出他的掌握,他更是不知道该怎麽去解释这一切。
“为什麽找我?”若月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解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很 好奇我还活着吗?”
“你不要这样说兰姨(我妈),她不是这样的人!”杜羿主和伊念嫦几乎是 同时开口。
这不约而同的巧合让若月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可以告诉我,在我差一点被养父卖去当妓女的时候,她为什麽不来找我 ?当我在街头为了一口饭而和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不来找我?现在我活得好好的,找到我的目的是什麽?”若月讽刺的说。
“我……”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错所造成的,何沁兰无言的承受着若月近乎 残忍的质疑。
“是我擅自跑来找你的,这件事兰姨事前根本不知道,你不应该这样误解她 的。”杜羿生连忙说。
他是心疼若月受过的苦,可是,他也不愿看到兰姨被这样误解着。
“还有我,这件事我也有份。”伊念嫦紧紧抓着杜羿生,她看若用的眼神就 像若月是个会将她最重要的东西偷走的小偷一般。
若月直觉眼前的女孩令她受不了,是她的话?还是她的眼神?
“所以,你原本就是来找我的?那你为什麽不说?你觉得扮演他人的游戏很 好玩?还是你这个富家公子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若月冷冷的说。
她就算不知道杜羿生是何人,可是,她却认得那个被他称为大哥的男人的脸 ,她在许多有关财经的杂志上看过,而他那张脸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杜御生是一个有着“华尔街风向球”之称的黄金贵族,身为他弟弟的阿生, 自然也是名富家子弟罗!
“可笑我还一厢情愿的要送你去什麽音乐学校,你在心中一定笑坏了吧!” 若月愈想愈觉得受到屈辱,她握紧了拳头。
“不是的,我是真的失去了记忆,直到你两天前把那张CD给了我,我才想起 来的,我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解释这一切,真的!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用 这样可怕的眼光看着我好不好?我只是找回了一些记忆,但我还是阿生呀!”杜 羿生急急的说,若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那小时候他一 接触到太多人就快窒息的感觉,又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
若月一点也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我想那和我什麽关系也没有不是吗?我说 过等你恢愎记忆,我会要你把欠我的连本带利还给我,至於其他的,我完全不想 知道。”心痛让她除了自己的伤口之外,其他事再也看不到。
在她的眼中,他们全是她噩梦中嘲笑着、鄙视着她的那些大怪兽,用那种高 高在上的态度,不留情的撕裂她仅存的自尊……
“不是这样的,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说话?我们是彼此相爱的不是吗?你为什麽要否定我们之间的事?”杜羿生几乎哭喊出声,那胸中喘不过气的剧痛和心痛逼得他忍不住曲下身子,紧紧的按 住自己的胸口。
“羿生,够了!”杜御生飞快撑住自己的弟弟。“你要赔偿是不是?我早该 知道像你这种女人,要的终究只是钱而已,一千万够不够让你闭嘴?”
他飞快的由西装口袋中掏出支票簿和笔,毫不迟疑的签下了一张八位数的支 票,他看过太多次羿生发作前的预兆,他知道现在的羿生一定非常痛苦,如果这 八位数的支票可以让他把羿生带出他现在所处的地狱,对他来说没什麽舍不得的 。
“大哥,不要……”杜羿生急急的想制止,可是胸口的痛苦让原本就不善於 言辞的他更是说不出半句话。
但他明白,他大哥这样对若月,若月怕是说什麽都不会原谅他的了。此刻, 他一点也不敢看若月,他怕看到若月眼中的冰冷,更怕若月真收下那些钱,然後 将他完全剔除在她的生命之外。
“要不是予旋去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你们真的一群人来欺负若月,真是太过 分了!”花嫣儿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但是由她的话听起来,大概是风予旋玩的 把戏。
“你……”杜御生没想到还会有其他人出现。一看到花嫣儿的脸,让他一向 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微微的变了色,但也只是一刹那,他又变回那个不苟言笑的冷 面人。
“你这个人把若月当什麽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只要钱的人,她才不会收留 当时什麽都不知道的阿生,我们这儿可没人把阿生和杜羿生画上等号。”平时一 向温顺的花嫣儿,少见的用着严厉的口吻为若月抱不平。
若月有些讶异花嫣儿会这样护着她。她对花嫣儿摇了摇头,伸手抽过杜御生 手中的支票,“你的支票我收下了,一千万呵!为了让你弟弟远离我这种低叁下 四的女人,你出手还真是有够大方的,不过,这对你来说一定不算什麽吧!不过 ,我这个人一向也不爱占人便宜,除了扣掉你弟弟欠我的,剩下的我就当你们打 扰我生活的补偿,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久谁。”
“若月……”何沁兰第一次出了声。在还没有见过若月之前,她可以说服自 己不来看她,可是打了照面,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她想做的只是好好的拥 着若月,好好的弥补她以往的错误,“我可以承受你的怒气和怨怼,但是,我不 想就这样被你排除在生命之外呀!”
若月别过头,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支票,“看到了吗?你也不用对我有 什麽亏欠,这支票我已经收了,从此,我和你们这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不 管是想来找人的、想赎罪的,还是想做什麽的,现在你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可 以请你们离开了吗?”
“若月!你不要收那一千万,我可以给你更多……”杜羿生挣扎着疼痛的身 子做最後的反抗,他不要就这样失去她!
“羿生!像她这种拜金的女人要的就是你的钱,这种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 我不许你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杜御生冷厉的打断羿生的话。
“可是我只要……”
若月不想再听到更多的侮辱,她转身打开门,然後又回过头,脸上的假笑假 得几乎可以看到她笑容底下的不悦。
“你们慢慢讨论,我还要赶在叁点半之前把这支票存入银行呢!一千万一天 的利息对我这种小人物来说,可是很了不得的,恕我没时间招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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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我不要打针!”
杜羿生挥开了杜御生用直升机直接从医院请来的大夫,不顾反对的,他冲向 了杜御生所在的房间。
杜御生包下饭店的顶楼,所以杜羿生跌跌撞撞的在饭店走廊上奔跑,而身後 还跟着一堆医生和护士的奇特景象,倒也没有引起什麽骚动。
杜羿生一推开房门,入眼的即是杜御生忙着用电脑对远在美国的公司下达指 令和满室不停的传真声音,这儿俨然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办公室。
他想起杜御生一向是个忙得连假都没有的人,这一次为了他到台湾来,一定 是费了他好大的一番工夫,想到这里,原先的不满也只剩下浓浓的不舍和不安。
“羿生?你怎麽不在房间好好的休息?”杜御生皱着眉抬头看向胆敢在他工 作的时候来打扰他的人,一发现是脸色苍白的杜羿生,不耐烦一下子转成了关心 。
他看了一眼门外惶惶然的医生和护士,不用说他也明白这大概是什麽情况。
“羿生,有什麽事等你休养好了再说。”
杜羿生摇摇头,“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
杜御生为他弟弟少见的反抗皱起了眉头,“如果你是想说那个女人的事的话 ,我劝你不用多费唇舌,在我还没来找你之前,我已经请人调查过她了。”
“你调查她!你怎麽可以这样做?”杜羿生不敢相信的说。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死白,他知道若月有多讨厌提到自己的过去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一定更不会原谅他了。
“我为什麽不能这样做?任何接近我们的人都很可能怀有目的,你的安全是 我最重视的。”仕御生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
“但是你没有权利这样子做!”仕羿生大喊。
他知道杜御生对从小便和常人有些不一样的他有着过於保护的心态,也知道 他哥哥这样做只是因为关心他,所以对他总是近乎掌控的操纵他的人生,他也从 来不做任何反抗,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哥哥这样做很可能会让若月受到很大的 伤害。
杜御生倏地站了起来,由抽屉中找出一只牛皮纸袋,“如果我不这麽做,怎 麽知道她是一个什麽样的女人?”他由袋中抽出厚厚的一叠纸,顺手就丢给杜羿 生。“你看到了没有,她才几岁?一个单纯的女人会有这种经历吗?”
“那只是因为她有个很不单纯的成长环境呀!”杜羿生把手中的资料往桌上 一丢,如果要知道若月的过去,他情愿是她自己告诉他。
“你为什麽不看?是不敢看吗?逃家、偷窃、诈骗……她所成长的世界和一 向单纯的你完全不一样。”他不认为一向拙於和人相处的杜羿生能了解这种黑暗 。
杜羿生被杜御生的话刺中了心坎,痛得缩了一下。他一直知道若月曾有一段 很不快乐的日子,但他却不知道真相是如此的令人心痛,当他无忧无虑的在他大 哥的羽翼下成长时,若月却正在为了活下去而痛苦的挣扎着。
也难怪她会这麽拚命的赚钱,在那一段日子里,她一定是穷怕了,不然像她 如此高傲又倔强的女子,怎麽可能选择那些下下策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只想好好的将她拥在怀中,为她 一个永远不用让她再面 对那些邪恶现实的世界。
“那又怎麽样?你的话只会让我觉得她更了不起,即使有着这样的过去,她 还是坚强的活下来,而且活得比更多人更骄傲,不是吗?”
“我没有说她不好,她能努力到今日这个程度也是不容易了,只是,她不适 合你,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你能够明白的。她没钱过,所以她追求钱 的欲望也比一般人来得高,难道你不会怀疑她爱的是你的人或只是你的钱呢?”
任何人如果有那样的过去还能有像若月现在的成就,杜御生一定会给予那个 人极的高度的评价,但是,那个人不能是杜羿生爱上的人!
羿生是他唯一的亲人,从小他就是那麽的脆弱,彷佛他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把 他砸碎了,这个双亲留给他的唯一礼物就会化成泡泡,在空气中消失。
他一直是如此小心的替他建构一个不被外人打扰的单纯世界,为的就是不想 让外面世界的现实污染了他一如白纸般的纯净心灵。
而白若月,就算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她终究还是长於淤泥之中的 荷菡,他不以为他的羿生坚强的足以明白这个事实。
“她如果爱的是我的钱,她不会收下那一千万。其实,我情愿她是真的爱我 的钱,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她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可能再也不会给我她曾给过“ 阿生”的真心。而且,就算她真的爱钱那又怎麽样?如果她真的是可以用钱留得 住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也没关系,因为我爱她!”羿生深吸了一口气 ,任由离开若月之後就不曾消失的惊慌在他的体内狂肆的乱窜。
“你爱她?!你只是一时迷惑而已,这麽短的时间,你怎麽能肯定的说你爱 她呢?你明白什麽是爱吗?如果冻结你名下的财产可以让你早一点认清事实的话 ,你知道我做得到的。”杜御生几乎要跳了起来,他冷冷的下了最後通牒。他不 想对他一直爱逾生命的弟弟做这种事,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杜羿生走到窗边,从这儿俯看下去,街上的车子小得像是一群勤劳的工蚁,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他一向不曾反抗的大哥。
“你要我说爱是什麽?我想,我也不能告诉你一个很完整的答案,我就是爱 她而已,就像我第一次听到小提琴的声音时,我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至於财 产,虽然那是爸妈留下来的,可是,一直是由你经营,就算你要全数收回我也不 认为有什麽不对。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你为了她,连大哥也可以不要了?”杜御生像是被抽光了空气般的从椅子 上站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有足够的信心面对外面的世界吗?”
杜羿生摇摇头,“我不会放弃她,但这并不表示我不要你,不管怎麽说你还 是我最敬爱的大哥,至於面对外界的信心……”杜羿生停了停。良久之後,他渐 渐面露笑容,仍是天真、单纯,却较以往多了一抹自信。
“我现在最害怕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若月不愿意把她的心给我,相较之下, 若是能为她构 一片天地,面对外界又算得了什麽?”
杜御生在看到羿生脸上的自信笑容後,他知道这一次他输得彻底,他的羿生 不再是那个因为对人过敏而引发气喘的小孩子了,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有主见 、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大人了。
他为什麽没有发现自己的作为与其说是爱他,不如说是限制他长大的的元凶 ?所以,他一离开他的羽翼,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如此大的蜕变。
这件显而易见的事实让杜御生开始去思考一件事
他以前对待羿生的方式到底是把他当成什麽了?
金丝雀!风予旋的话蓦地跳入他的脑中,以前他一直以为这只是风予旋拿来 刺激他的话而已,可是有没有那个可能,其实他看得比他更清楚呢?
“你赢了!”杜御生难得放软了嘴角,“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你知道会让 我这个“华尔街风向球”说出这种话的人可不多,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企业 ?”
杜羿生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说服了杜御生,而最让他兴奋的是,这是第一次他 哥哥用一种平等的态度承认他,而不是把他当成一个被保护者。
“谢谢你!老哥。”一兴奋,杜羿生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力拥了拥杜御生。
杜御生似乎不大习惯这样的举动,语气中竟然出现一丝慌乱,“才说你长大 了,怎麽净做些小孩子的举动?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过了我这一关,你还有一关 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