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实寒儿会这个样子,袖姨也要负很大的责任。”李盈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袖姨太懦弱,寒儿今天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那是他天生的,怎么能怪你!”丹雪不赞同的说。“寒儿这个样子不能怪他的,如果他的个性不这么强,那他根本没有办法活到今天,而这全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李盈袖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吓得一向看不得人哭的丹雪一下子慌了手脚。
“袖姨,你别这样了,大不了我以后不说了。”她拿出手绢,急急的递给正在垂泪的李盈袖。
“寒儿他爹是个很霸道的男人,只要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我和他爹的事你大概也有耳闻了。”她接过丹雪的手绢,轻轻拭着颊上的泪珠。
丹雪点点头,她待在白虎寨这些日子,当然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李盈袖当年是江南的第一美女,恰巧被到江南的白定威看上,就一把抢回白虎寨做押寨夫人。
“我一直很怕寨儿他爹,所以,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烟儿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她爹也比较不管她,可是寒儿是个男孩,从小他爹就要求寒儿要和他一样,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拿、去抢,如果寒儿不遵从,就是一顿毒打。”李盈袖一提起往事,就不由得红了双眼。
“最可怕的事,他竟把寒儿一个没几岁大的小孩丢出寨子,要他独立生活三个月。我一直不知道寒儿是怎么活过来的,在山寨中,他是寨主的儿子,虽然他爹凶,至少其它的人还是很尊敬他,可是他一出了山寨,对外面的人来说,他只是一个失去倚靠的强盗儿子。
“三个月后,寒儿回来了,全身是伤,但仍回来了,我不知道他在这三个月里曾经发生什么事。如果我是个强硬一点的母亲,或许寒儿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所以,寒儿会有这样的个性,我这个母亲要负很大的责任。”
李盈袖努力的想改变丹雪对白非寒的印象,她祈求的握着丹雪的手,“你就看在袖姨的份上,别和寒儿生气了,好吗?”
难怪白非寒对“土匪头子”这四个字的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有可能,他诓骗她的那一次,讲的也有几分是事实呢?
“好吧!最多我不理他就是了。”
丹雪耸耸肩,反正他也承诺要将白虎镜给她,就当还他一个人情,放过他好了,否则,她没毒死他就算便宜他了。“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心肠的女孩。”李盈袖放心的笑了笑。
“别说我好心肠。”
丹雪扮了个鬼脸,好象这是什么可怕的字眼。“我只不过是看在袖姨,还有白虎镜的份上,跟心肠好不好是没什么关联的。”她硬着嘴说。
李盈袖早知道丹雪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女孩,就这么一句称赞的话都会让她不自在个好半天。
她好笑的摇摇头,但是,旋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颦起了双眉。“你说什么白虎镜?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称?”李盈袖好是不解的问。
丹雪一下子睁大双眼,她找了这么久,问了这么多人,就是没想到要问袖姨。
“当年,我曾听寒儿的爹提起过,白虎镜本是白虎寨的信物,但是,好象是寒儿他曾祖父说,镜同‘尽’音,是不好的兆头,而白虎寨其实并不是镜子,只是块如拳头般大小,白得会照出形状的石头,所以后来就改叫雪石了。”李盈袖就她的记忆说。
难怪她找了老半天,只差没把白虎寨给掀了过来,就是没有白虎镜的下落,原来白虎镜早就改了名字。
“谢谢袖姨!”丹雪高兴的说。
知道了白虎镜是真的在白虎寨,再加上白非寒的承诺,看来,得到白虎镜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了。
谢天谢地,现在,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第六章
白虎寨的西翼后方是一个断崖,因为人迹少至,所以杂草丛生,不过,相对的来说,也长了许多丹雪用得着的草药,所以,她有事没事就跑到那里“寻宝”。“啊!找到了!”
丹雪扬着头,终于在崖边的一捆大树上看到她遍寻不着的龙鳞根,她高兴的跳了起来。
上回她不经意的在这里找到一株凤尾蕨时,她就知道这附近一定会有龙鳞角,因为这两种植物是相生相伴的。
“你在做什么?”
李鸿义的声音从丹雪的背后出现,虽然他虚长了丹雪几岁,不过,仍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所以玩心也重了些,虽然三番四次让丹雪整得毫无招架之力,可是对丹雪仍没有一点戒心,反倒觉得丹雪那种无恶意的整人方式实在有趣。
不知道如果他想学学她那些招式的话,她肯不肯教呢?
丹雪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在心中盘算要怎么爬上这几丈高的大树,好把上面的龙鳞根给采下来。
“教教我整人的法子,好吗?”李鸿义仍不死心的说。
这下倒引起了丹雪的注意,只见她又转过身看着李鸿义,细细的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想整人?”她挑起了一边眉头问。
李鸿义赶紧点点头,“你还没来白虎寨之前,这里就属我最会整人,可是你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我甘拜下风,你就教教我吧!”
丹雪转了一下眼珠子,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心有算计的笑容。
“你不怕我整你?”她故意吓李鸿义。
“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整人,而且,你整人整得无伤大雅,我觉得这才是整人的最高境界。”李鸿义一脸崇拜的说。听他说的,好象他多了解丹雪的行为模式似的,但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喜欢整人之人,必有不按理出牌的个性,更何况是像丹雪这种整人专家。
“你这句话应该去说给白非寒听,而且,你说我不会无缘无故整人,那你现在正踩在我要采的药草上,构不构不成我整人的动机呢?”丹雪口气问得很是随意,可是,投给他的眼神却是十足十的具有杀伤力。
这下可把李鸿义吓得连忙跳开,嘴上更是不停的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丹雪看他又叫又跳的样子,当下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这个样子简直绝透了,活像只踏在热铁板上的山猴子。
“别跳了!下次话不要说得太满,要是我这么容易让你预测得到的话,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她得意的笑笑。
李鸿义不明所以的往他脚下一看,除了一堆泥土外,哪有什么草药?看来,他又被整了。他叹口气笑笑的摇摇头:“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丹雪看看他,对他的反应有点不解,她倒很少看到被整了还不生气的人。“你比起你表哥好多了,要是换了他,大概会把我的脖子拧成两段。这样好了,你真的想学?”
她的眼睛又骨碌碌的转,要是李鸿义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了解丹雪,他应该知道,这表示丹雪一定又在打在什么鬼主意了。
“当然!”李鸿义猛的点头,一脸的渴望。
“好!那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做,如果你帮我做到了,那我就教你,如何?”丹雪笑得好甜……“好”可怕的“甜”。
李鸿义一心只想学丹雪整人的法子,便急急的问:“什么事?”
“你看到树上那捆有三岔叶,而且叶边泛红,茎上有刺的植物吗?你若是能帮我摘下来的话……”
丹雪的话还没有讲完,李鸿义就连忙打断她的话。“这有什么难的!”他说着,一提气就跃起了几丈高,在瞬间就采下了龙鳞根递到了丹雪面前。
“不是我自夸,虽然我的轻功比不上我表哥,可是在江湖上也是属一属二的。”
李鸿义好是得意的说,一连被丹雪整了几次,现在总算可以在她面前露一手,他怎么不得意洋洋呢?
不过,看来丹雪并没有如李鸿义想的那么感动,她反倒皱起了眉头,脸色异常难看的说:“天哪!你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不对吗?”李鸿义一看丹雪的脸色,心中也不由得不安了起来,难不成他的鲁莽又坏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这种龙鳞根是天下难求的解毒药,不过,它的毒性也是世间少见的,如果用手直接接触它,不出三天,那个地方就会长出像龙鳞的斑纹,等到龙纹布满全身,那就无药可救了。”丹雪急急的说。
“什么!”李鸿义看着手中的龙鳞根,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丹雪,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把手上的龙鳞根甩开,然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看着丹雪。“怎么办?”
“这个嘛……”丹雪咬着下唇迟疑的说。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连姑姑的病你都治得好了。”李鸿义着急的大声说,他还年轻,他可不要全身长满了奇怪的东西而死。
“你放心好了,你不会有事的。”她拍拍李鸿义的肩膀安慰的说。
“真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公疼憨人,像你这么笨,死不了的。”
丹雪笑笑的走到李鸿义的面前,弯腰捡起那棵被他像烫手山芋般丢掉的龙鳞根,然后不慌不忙的放回了她腰间的药袋里。李鸿义这才知道,他又被整了,想来,刚刚那些话,十成十是丹雪顺口胡诌的,而他还傻傻的被她吓个半死。
“又被整了?你是名医,开个药治治我吧!”他一脸失望、可怜的说。不过,听他话的意思,看来他还不死心嘛!
“你没听过治标、治本、不治笨吗?你的笨病,我可没法医。”丹雪耸耸肩。
她的嘴巴就是那么坏,改不了。
亏得李鸿义还这么好脾气,他只是耸耸肩,半自嘲的笑着:“那我岂不是是无药可救了?”
说真格的,丹雪只是嘴巴坏了点,但她倒也不会存心伤人,看到李鸿义脸上的失望,她也有点内疚。
“你别伤心,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笨吾笨以及人之笨,比你笨的人多的是,他们都能活得好好的,你担心个什么劲?”
这就是丹雪安慰人家的说法,难怪她的外号会是鬼见愁,就连安慰人家,她的话听起来还是满损人的。
“天!你真的不教我吗?”
这回换是李鸿义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像是不可抑止的猛笑个不停。“好一句笨吾笨以及人之笨,孟子听了都会在棺材里吐血。”
丹雪看了眼好象一点朼不被她的话影响的李鸿义,对他倒是有了点好感。
“我很少遇到像你这种听了我的话,还能这么不以为意的人,我交你这个朋友了。”她伸出一只手,对笑个不停的李鸿义说。
原先被她损得凄凄惨惨,却仍笑得乐不可支的李鸿义,这下面对丹雪的突然示友好而愣在当场,不敢相信的瞪着她伸在他面前的手。
“看来你不笨嘛!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孺子可教也。不过你放心,这次不是整你,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赏个脸吧!”丹雪的个性一向直来直往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老是口无遮拦的原因。“好啊!”李鸿义这下也笑开来了,对于这个很不一样的女孩,能交这个朋友可是他的运气。
“我的朋友都叫我丹雪。”丹雪微微一笑。
“丹雪!”李鸿义连忙点点头。“那你是否答应教我了?”
“你刚刚不就上过一课了?”丹雪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好一会儿,李鸿义才明白丹雪话中的意思,看来,他刚刚的被整事件,就是丹雪教他的第一课。
丹雪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聪明!”她点点头嘉许了一声。“好了!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和小婉儿、青青那些小孩子还有约呢!
没空陪你了。”
丹雪口中的小婉儿和青青,都是山寨里的小孩子,虽然她在寨中是出了名的会整人,可是小孩子们好象还是很喜欢她,老是缠着她陪她们玩。
“他们找你做什么?”李鸿义好奇的问,希望她不是开班授课教那些小孩子整人,否则,往后他们这些大人就没得混了。
“你放心,我可没兴趣教坏小孩子,他们看起来好象很无聊的样子,我只好答应陪他们到北边的草原上玩玩纸鸢。”
李鸿义一下被丹雪讲中了心事,脸顿时红了一片,不过,他随即笑笑说:“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好人坏人他们感觉得出来,所以他们才会缠着你,其实你心地很好的。”
他的话让丹雪连忙举起手,很用力的摇了摇,“你可别乱说话,我是被他们缠得没法子,可别把我想成什么好人,我还有我鬼见愁的名誉要维护!你若想学整人,最重要的是别让人说你好,一个好人是整不了人的,就算想整也没人相信。”她一脸正经的说。
丹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家把她当成好人,好人不长命的,她还想多活些日子好整人呢!“你真的很不一样,”李鸿义笑着摇摇头,“看来,我要学的还很多,下次你什么时候再教我?”
“你还想上第二课吗?”丹雪掠了一下头发,然后看着他。。
“什么意思?”李鸿义愣了一下。
“第二课绝对比第一课精采,你想,你受得了吗?考虑一下再跟我说吧!”丹雪笑得让李鸿义打心底发毛。
这样看来,他如果想学丹雪的整人方法,不知道等他学成的时候,他还有没有命可以用得上?
※※※
白非寒、马汗青、柳若谷和李鸿义四个人正在白虎寨的定献厅商议着白虎寨的各项事务,这算是他们的定期会议。
通常,这个会议一开始,就是由柳若谷先将所有要讨论的事项一一报告,让其他的人听过以后再做决定,这几乎成了一成不变的公式。
不过,今天似乎有一些不同,原因是因为一向总是很少有表情的柳若谷,今天竟然脸带春色的微微上扬嘴角,光看他的脸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好事。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除了白非烟,还有什么人能够让白虎寨的冷面军师露出这样的表情。
“早就说你别硬着性子死守着你那什么主仆观念了,现在多好,连非烟最近的脸上也开朗多了。”白非寒大力的拍了拍柳若谷的肩。
能看到柳若谷这个他信得过的兄弟和他妹子在一起,他不仅替他高兴,也放心非烟终身有靠,这可是双喜临门。
“谢谢你!”柳若谷感动的说。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总是喜欢庸人自扰。现在想想,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死心眼?要不然,他和非烟也不会痛苦这么久了。
“这全是丹雪聪明,要不是她这记‘病无’、‘可救’,你再不开窍,迟早我这个非烟妹子真的会病无可救。”李鸿义也凑热闹的捶了柳若谷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