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上她以来的沮丧和欲望在此刻如大水溃堤一般的涌来,他恐惧着自己的自制 力正一点一滴的流失,可他怎麽也停不下来,他所有的感觉都在要求他将身下的女人占 为已有。
他轻咬她完美的红唇,舌头趁隙探人她的口中;他的手也像是有自我的意识般在她 的身躯上游移。她的甜美一如他尝过的,也一如他夜夜梦回的,她身上的香味更刺激了 他的渴望。
最先的震惊过去後,宫律便放弃抵抗,放弃了她心上重重的心结,只想让他发泄他 心中的伤痛。
因为他的唇除了最初的愤怒外,後来便温柔得令人心痛,即使在这样的愤怒中,他 仍小心的不想伤害到她,而她几乎可以由他的动作中感觉到他的自我争战。
而此刻,就在这脆弱的一刻,她已不想再看到他如此的自我折磨。
「要了我吧!」宫律闭上眼轻声允诺,她舍不得再看到他眼中的伤痛,那会让她的 心像是被炽烧般的疼痛。
她因他的疼而疼着,也因他的痛而痛着。
她的话却让龙原涛像是被火烫着似的翻身离开她,仰躺在她的身旁,他闭着眼大力 的吸着气,一声比一声浓重,彷佛一个差一点溺毙的人。
「天哪!你真的逼疯我了!」一想到他差一点做了什麽,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什麽?」他为什麽会放了她?她明明感觉到他强烈的欲望啊!
「为什麽要问我为什麽?你知道我差一点强要了你吗?」他用力的捶了一下地板。
「不是,是我许诺你的。」宫律摇头,不忍心他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龙原涛的喉头逸出一阵轻笑,那笑声苦涩得难以下咽。
「为什麽许诺?是因为同情吗?同情我的失常还是同情我的无能为力?我到底对你 做了什麽?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告诉我呀!」他恨声喊道。
十年前发生的事像一道看不见的高墙阻挡在他们之间,一道他根本不知道由来的墙 ,教他如何穿越?
「别这样厂宫律的心阵阵抽痛。
「为什麽我会想不起来?该死!天杀的,为什麽我就是想不起来?」他边恨恨的诅 咒,边用力的敲打自己的头。
宫律急急的抓住他的手,「别想了,我求求你别想了,我这十年来恨不得遗忘一切 ,想起来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为什麽你要放弃我怎麽求也求不来的失忆呢?」
午夜梦回,一再的记忆逼得她发狂,而音乐也只能稍稍平静她的心,可痛仍是存在 的,月月年年,就像永远不会消失一般。
泪,一滴、雨滴、三滴……怎麽也停不了,她本以为在十年前她早就哭干所有的泪 水,却在此刻发现她的泪竟怎麽也停不住。
为她!更为了他!
「别哭啊!」龙原涛怔然的看着她的泪沿着脸颊滴落,在榻榻米上化开。
她的泪像烈火般炙着了他,他明白她是个多麽倔强的女子,如果可以,她绝不会让 自己的泪流下来的,这样的她让他好心疼。
他长手一伸,将她往自己的怀中一带,让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别哭了好吗?我不逼你说就是了,如果我找得到最後一片『红叶﹒雪樱』,或许 就是上天真要还我那十年前的记忆吧!」他叹了一口气,自从遇上她後,他就已经变得 不再像他了。
第八章
「大姐,你还好吗?」话筒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除了那死爱钱的方角律外,还有谁 能无时无刻都拥有过人的精力?
宫律不觉扬起嘴角。「你呢?家里呢?大家都还好吗?」
「我们都很好,只除了『心断几千』的五哥这些日子不开店,他说『午夜女神』不 出现,店开着也没意思,他知道你去了京都後就没再见到他的人了,如果你哪天在京都 遇上他也别太惊讶。」方角律哈哈一笑。
「五哥?」宫律迟疑了一下,一个念头突然闪进她的脑海。
「没想到你『午夜女神』的名号这麽响亮,早知道我就在『心断几千』插个干股, 也就不用每次去到那儿就要断腰包好几千块。」
「贫嘴!」宫律笑说。方家人中就以方角律最是舌粲莲花,死的都能让她给说成活 的,这逗人开心的本事当然也是一流的。
「发生了什麽事吗?怎麽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没事,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而且你的案子也快结了,你什麽时候回来呀?」方 角律提醒她。
「就快了。」
「快了?那是说姑姑的事查得差不多了?」
「有些眉目了,虽然人人都说姑姑是自杀死的,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麽简单,或许 姑姑并不是自杀身亡的。」即使是在电话中,宫律还是压低了声音。
她这次回到京都,为得是找出竹宫樱子死亡的真相,在她爸的口中,竹宫樱子是个 热爱生命的人,实在不可能会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其中定有隐情。
想起由各处得来的资料,她虽然能未拼凑完全,但也足够让她察觉其中的矛盾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麽?」方角律被引起兴趣了。
「就我由竹宫隆士,也就是姑丈的口中知道,姑姑似乎曾留下一封遗书,要姑丈为 了她和她死去的小孩而痛苦一辈子。」
宫律看着窗外飞落的红叶,看来再过不久红叶就会尽落,而她也应该离开这里了… …可为什麽一思及此,她的心中会有一片怆然?
「这怎麽可能?她的小孩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方角律讶异的叫道。不过,她倒不 知道姑姑曾写过这封信,应该是竹宫隆士痛失爱妻後不愿多谈,才让这件事被掩了下来 。不然,要是她爸曾听过遗书的事,断不会不闻不问。
「没错,我既然活得好好的,她的遗书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我听过老爸说,当初姑姑生下小孩後,便决定回日本和姑丈说清楚,所以才会将 你交给老爸和老妈,可没多久,就听到姑姑跳楼自杀的消息,加上老妈生出的小孩是死 产,便把你报在他们的户口之下。」
这一段过去在方家是公开的,只是方家的人从来不对外人说,因为对他们来说,宫 律就是方家的大女儿。
「我觉得或许姑姑的死因并不单纯。」宫律微咬了咬下唇。她虽然知道竹宫樱子才 是自己的生母,可是对她来说,一直教养她长大的方礼运夫妇才是她的双亲,所以,她 仍然叫她姑姑。
她会再回京都重新调查这一件事,一是为了解惑,二是为了理清过往,好让她可以 完完全全的把过去断个一乾二净。
「你是说谋杀?可就算她真的是被谋杀的,那也早过了追诉权的时效,你现在去追 查只会替自己找麻烦,这一听就知道是件赔本生意。」方角律突然感觉不安。
竹宫樱子再怎麽说也是竹宫家的族长之妻,如果她真是被人所害,这凶手的身份背 景想必也一定不简单,只身在京都的宫律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
「可我总是要找出个结果。」方角律所担心的宫律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如果 真想要从十年来的噩梦中醒来,这或许是惟一的解决方法。
「那你有什麽打算了吗?」
「你有没有听过『红叶﹒雪樱』?」宫律突然转了一个话题。
「我是听说过,这好像是龙原家花大钱悬赏的一幅画,是不是?」方角律在她的金 头脑中搜寻记忆,凡是和钱有关的,她一向不会忘记的。
「没错。不过就我这些天在龙原家听到的消息,他们花钱找的不是『红叶﹒雪樱』 这幅画,而是由这幅画翻制而成的拼图。」
「拼图?花这麽多钱找个拼图做什麽?他们不是有原画吗?再去翻制就好了嘛!他 们高兴要几个拼图就有几个,干嘛这麽麻烦呢?」
方角律对这种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最看不下去了,龙原家出的悬赏可比翻制一幅画的 钱要多上千万倍不止耶。
「不是这样的,因为龙原静言把龙原之钥和那幅画锁了起来,而开启的方法就是完 整的将那拼图组合。」
「真是自找麻烦!钥匙要是一把就很容易丢了,是一堆拼图那还得了?」
「我觉得龙原静言这麽做自有他的用意在,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大概是一种障眼法 。」宫律在旁敲侧击後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只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龙原静言为什麽 要这样做?
「障眼法?障什麽眼?」方角律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知道吗?现在『红叶﹒雪樱』只差一片,而那一片恰巧是启动开关的关键。如 果我猜得没错,那一片拼图应该就是姑姑留给我的那个链坠。」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龙原静言故意把拼图四散在各地,其实是为了掩饰他 把最重要的一片给了姑姑?」方角律一下子便明白了,可又有一件事让她想不通,「龙 原静言为什麽要这样做?难道他跟姑姑……」
「这我也不明白,不过……」宫律突然把话打住,她看着门外的人影,微皱起眉头 ,「有什麽事吗?」
「是少爷要我过来换小姐肩上伤口的药。」一个年轻女孩由门外跪坐而入,一脸恭 敬的回答。
「伤?大姐你受伤了?」方角律焦急的喊出声。「你怎麽受伤的?为什麽没告诉我 ?」
「小伤,不碍事的,记得别跟家里的人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宫律忙提醒方角 律。
「那个龙原涛是在做什麽的?在他的地盘上也让你受伤?」方角律不满的咛道。
「这不能怪他。」宫律急急的为他辩解。
她的回答太快、太直接,让方角律有了一种联想,「不怪他?」
「你别想太多了!」方角律的音调让宫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角律似是心中有所定见,也不再多做反驳,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龙原涛的身家 不少,这种大鱼捞起来油水一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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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过众人的耳目,飞快的闪入森下博英的办公室。
森下博英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你有听到什麽消息吗?」
「有,这个消息可值很大一笔钱。」女人的声音饱含贪婪。那女人一抬头,赫然就 是在宫律和方角律通电话时,出现帮宫律换药的年轻女孩。
「那得看看有没有那个价值。」森下博英将手中的雪茄捻熄,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 ,彷佛是条等待攻击的毒蛇。
「如果是『红叶﹒雪樱』最後关键的下落呢?」女人压低声音道,她得意的看着森 下博英愀然变色的脸庞,这表示这个消息将会为她带来一大笔财富。
森下博英比出三根手指头;但那女人摇摇头,她举起五只手指。
「五百万?你还真是贪心。」森下博英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她这五百万的要 求无关痛痒似的。
「如果我不贪心,你又怎麽会找上我呢?」那女人笑得很是满意,由森下博英的反 应看来,这五百万很快就能到手了。
果然没让她失望,森下博英打开他身後的保险箱,从中拿出一叠钞票,毫不犹疑的 丢在那女人的脚边。
「可以说了吧?」
「看在你这麽痛快的份上,我也乾脆一点,那一片『红叶﹒雪樱』就在龙原涛带回 来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满意的将一大叠的钞票放入她的袋中。
「你怎麽会知道?如果那个女人有最後一片『红叶﹒雪樱』,为什麽龙原涛会不知 道?」森下博英冷哼。
「我怎麽会知道?我只是把我听到的告诉你。」那女人耸耸肩。「而且,龙原涛不 知道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这样你就能先得到龙原之钥和『红叶﹒雪樱』了,不是吗? 」
「你的话太多了。」森下博英微皱起眉头。
「别生气嘛!『红叶﹒雪樱』就要落到你的手中,你的心情也该好些了吧?一个能 让所有人着迷的女人,我还真想看看她长得什麽模样呢!」那女人也许是太过轻易拿到 钱,兴奋之余还轻啄了一下森下博英的脸颊。
「你可以走了。」森下博英手指门外,不耐的示意她离开。
那女人大概也看出了他的不悦,这才惊觉自己太过长舌,连退了几步後转身飞奔而 去,深怕再慢一点,她就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森下博英手指一弹,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由内室走了出来,那冷冷的样子,令人 不寒而栗。
「主人有事吩咐?」那男人恭敬的说。
森下博英没有开口,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那男人明白了森下博英的意思,他点个头,接着一如他的出现般快速的消失在森下 博英的办公室。
森下博英用手背擦去那女人在他颊上留下的味道,他那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瞬间闪过 一丝狰狞。
天底下的女人在他的眼中都是一团烂泥,就只有她!他的樱子是一朵不染淤泥的花 朵,永远那麽令人想望。
闭上眼睛,他几乎可以看到穿着一身雪白京友禅的樱子轻舞在红枫叶落的季节,那 是他记忆中永不曾消失的一幕,也是「红叶﹒
雪樱」的由来。
他没有龙原静言的艺术天分,他不能像他一样把樱子的身影留在画布上,但「红叶 ﹒雪樱」终究会落到他的手中。
樱子是他的,除了他,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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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龙原静月无声的来到了红叶阁,轻轻的来到宫律的床边,就着微微的灯 光看着宫律的睡容。
太像了!她几乎和樱子长得一模一样,那乌黑柔亮得令人心悸的青丝、完美的蛋形 脸、不点便红的朱唇,还有那长卷睫毛下那双彷佛一睁开便会说话的眼睛。
她拿着刀子向宫律的脖子靠近,在灯光下,她的手指就像恶魔一般的可怕,那映在 宫律雪白颈子上的黑影就像是在嘲弄她。
杀了她!这个念头一直在龙原静月的脑中盘旋不去。
只要杀了她,过往的一切就会随之烟消云散,没有人会知道她曾做过什麽,只除了 ……她一使劲,可手指却怎麽也无法移动半分,彷佛她的手指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 她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