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台中县某眷村大榕树下
一群刺龙刺凤,嘴角叼烟的不良分子,正围着三个头戴大盘帽的高中生,其中为首的流氓大哥怀里还搂着一位颇具姿色的短裙辣妹,眼神中流露出警告训诫的凶光。
"泡马子?凭你们三个龟头龟脑的小驴蛋想要学人家泡马子,也不看看你们长那什么鸟样,跟人家泡什么马子?"流氓大哥吐掉口中的烟屁股,走到三个高中生的面前,严声喝斥他们立正站好。
"就是嘛!我颜如花长得是如花似玉,怎么可能配你们这三堆牛粪,一个满脸豆花,一个是营养不良,一个是全班最后一名,我真是倒霉,被你们三个一起追上,真是见到鬼了!"颜如花一扭一扭走到流氓大哥身边,还不停朝他身上磨蹭贴靠,极尽风骚浪荡之本事。
"听到没有?看到你们三个就跟见鬼一样,所以以后你们三个就不准给我追女孩子,不但是本校的不能追,别的学校也不能追,整个眷村附近的都不能追,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敢乱追别的马子的话,我让你们三个脱光光吊在这棵树下,听见没有!"流氓大哥跟吼小孩一样,把三个高中生骂得并排站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小亲亲,我告诉你喔,中间那一个他前几天送我花的时候还偷偷摸我的手,我都叫他不要摸,他还一直摸,害我都觉得对你好抱歉,回家哭了好久,你要替我作主啦!"颜如花边啜泣边双手捶着流氓大哥的宽阔胸膛,一颗头还埋在他敞开衣襟的胸前,哭得是如丧考妣。
"是你摸她的手?"
不得了,流氓大哥这头牛魔王发怒了。三个高中生心又一沉。
中间那个营养不良的高中生,吓得两手跟雨刷一样猛摇。"那……那是不小心碰到的,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马子冤枉你喽?"流氓大哥抓起他的领口,还把他足足抬高离地十公分。
"大哥,你把我朋友放下来,有话好说,我们以后不会再找颜如花,你……你就别再生气了!"满脸豆花的高中生拉着流氓大哥的手臂,希望流氓大哥能放过他这位死党好友。
"我们也是男孩子,为什么你就要这样欺负我们?顶多以后不泡你喜欢的马子就好了,你总不能叫我们全部的女孩子都不能追吧!"全班考最后一名的那位,满腹牢骚地发出不平之鸣。
他的话才刚说完,他两位生死与共的哥儿们全吓坏了,想办法安抚这头牛魔王就已经够困难了,还说这种激怒人家的话,难怪是全班最后一名,简直是笨得可以了!
流氓大哥把营养不良的那个高中生放了下来,目标转向那个最后一名的。"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我是说,你……你一个人也……泡不完那么多的马子,就……就分一个给我们泡,你……你要是交太多马子,你……你会虚脱早死的!"他这样说也是替流氓大哥健康着想。
"我去你妈的,你咒我死!"流氓大哥一听之下,怒火攻心,抡起拳头便朝那最后一名的脸上揍过去,其他的弟兄们见老大开扁,也一起下去朝其他两个猛K猛踹。
十几个人杂混在一起打群架,个个下手丝毫不留情面,这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打起人来一点也不客气,颜如花在一旁面露惧色,看着那三个弱鸡被十几个人又捶又扁,真怕他们要是被活活打死,将来找她讨命那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小亲亲,要是打出人命,你老爸会打死你的。"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还是有害怕的人。
流氓大哥一听到颜如花的劝告,才收手饶过三人的小命。
"今天给你们一点小小教训,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三个驴蛋,还有啊!以后要是看到有漂亮的小妞从你们面前走过去,你们就要给我绕道走别的巷子,听见没有!"末了,他还举脚朝最后一名的肚子狠狠踢了下去。
"听……听到了。"声音残残破破,三人抱着肚子缩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大声一点,我没听见!"流氓大哥爆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瞪着,吓得三人又抽抖一下。
"听……听到了。"三个人发出临死前的哀号声,每个人脸上和身上,不是挂彩就是瘀青,可见这班流氓下手有多重。
"臭小子,以后讲话给我小心一点,下回再讲一句我听了不爽的话,我一人给你们打断一排牙齿。"流氓大哥壮臂一挥,指示全体兄弟班师回朝。
"哎哟,我就是长得太美了才配不起你们,你们不能怪我,我自己也好懊悔,人长得美也是一种错误吗?"颜如花假好心走到三人面前,脸上还露出"怎么打得这么惨"的假仙表情。
她踩着小莲步快步跟上流氓大哥,没几分钟,大榕树下便只剩下痛苦躺在地上哀爸哭母的三个人。
"阿驹,你还好吧!"满脸豆花的岳圣纶叫着营养不良的仇尘驹。
"我……我没事,阿磊,你……还好吧!"尘驹问着被流氓大哥打得鼻青脸肿的裴磊。
"我快痛死了,这可恶的人渣,有天我会报仇回来的。"裴磊被修理得最严重,他看着其他两人说:"阿纶、阿驹,我们一定要好好振作起来,将来让所有的女孩子自动来倒追我们,你……你们说好不好?"有梦就有希望,十几郎当岁数的三个人,对未来有着共同美好的憧憬。
"没错,以后我要多吃饭、多运动,别再让人笑我营养不良,我要把自己练得很壮、很结实,让女孩子对我的身材着迷。"仇尘驹立誓要把自己的一身排骨练出肉来,好雪今日之耻。
"没错,以后我作息也要正常,不再吃油炸的咸酥鸡,还有不乱挤青春痘,不再让人家笑我的脸都是豆花。"岳圣纶也替自己许下这心愿,他的五官都很好看,就是痘痘大多,在他心里也有个期许,以后要靠这张俊俏的脸来吸引无数的女孩子。
"那我就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考上台大第一志愿,不要让人家笑我水远都是班上的最后一名,我要成为全世界最聪明的人,让那些看不起我的女孩子变得崇拜我、仰慕我!"裴磊下定决心,从今天起不看电视、不打电动,也不租漫画书来看。
三人匍匐着前进,将彼此的手相互牢牢紧握着,他们相信,只要他们有恒心改造自己,将来势必成为人人欣羡的万人迷,而他们也都有把握,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手到擒来,不用再让她们羞辱唾弃。
有了这样刻骨铭心的经验,三人之后便成为相互砥砺的好伙伴,每个人也都能持之以恒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不出几年,果真如当年他们在大榕树下所立下的志愿,个个都已改头换面,成为众所周知的大众情人。
裴磊,一名专挑高智慧型女人的优质情夫,对于拥有美貌及财富的二流女人并不看在眼里,他喜欢高难度的挑战,特别是拥有哈佛或是牛津学历的高知名度女人,再配上名模的脸蛋和身段,并且还要有年收入三百万美金以上的三合一女性,便是他盗心的目标。
他的冷静与思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女性可以逃离他的手掌心,但他不会用真情,聪明的女人就像是他眼中的猎物,他只享受捕捉时的过程,并不在乎捕获到手的快乐……
第一章
深夜十一点正
全国最受女性同胞欢迎的电台节目,正透过收音机传达到每个寂寞难耐的单身女子耳边。
"各位亲爱的姊姊妹妹,欢迎再度收听"老处女俱乐部",我是主持人梅仁瑶,听好,不是没人要……嘻嘻嘻……我又忍不住要三八一下,听这节目的不都是没人要吗?没关系,没人要你我要你,有瑶姊在,你们永远有我深切及浓烈的祝福!"透过电波的传送,梅仁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成为一帖安定孤寂心灵的特效药。
"高雄小港的简小姐寄来你的信件和照片,问瑶姊说,为什么她这种长相会没男人要呢?是不是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把眼镜搁在下鼻梁处,看着照片上那惨不忍睹的女人。"其实你的绿豆眼也挺可爱的,鼻子虽塌了点,但至少也没朝天鼻嘛,血盆大口也挺有特色的,潘越云不就是这样的吗……"
随着徐怀钰的"怪兽"衬底音乐,仁瑶强压着喉头发笑的因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那富有抚慰人心的优美嗓音,使得愈来愈多的听众沉迷在她那如天籁似的慰藉中,而像催眠似的受她摆布。
"说真的,简小姐虽然已三十八岁了,但是若把妆化得浓一点,其实半夜还是可以出门的,你不用怕会吓死人,说真的,这样晚上出去多方便,都不用怕被抢,你搭计程车一定是安全的,这是瑶姊给你的回答,你还满意吗?"仁瑶将信搁在一旁,看到控音室里的工作人员给她打Pass,暗示有事情要通知她。
"接下来我们先收听一首王菲所唱的'百年孤寂',希望你不要真的到了一百岁还很孤单寂寞喔!一按下播歌键,她总算能拿下耳机,到录音间外头去吐一口气。
"瑶姊,刚刚有快递送来一把一百朵的花,说是指名要送给你的。"电台助理小猪脸色惊吓得像是碰到吸血鬼。
"你大惊小怪什么,追我的人又不是今天才有,把那花分一分送给同事,就说是瑶姊我家里放不下,犒赏给各位的。"仁瑶走到开饮机前,把喝完水的茶叶重新注入热水。
"只怕你送给大家,大家还不见得敢收。"小猪戴着一副圆形黑框眼镜,个头矮小的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大家公认很好欺负的对象。
她喝了一口茶,斜瞪他一眼说:"干么?那花有梅毒还是爱滋,为什么没人敢收。"
小猪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请她自己到会议室来看看。
"瞧你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这样怎么能爬到主管的位置,要学学多看一些大场面。"仁瑶边对小猪说教,边走进会议室内。
慵懒的眼神配合无所谓的态度,她一进到会议室,便发现一捧花朵看起来混着蓝褐色的花束,心想着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奇怪的花时,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还把细框眼镜拔下来用裙摆擦拭干净再戴上去,确定刚刚所见不是幻影!
"我……我的妈呀,这……这哪是花,这……这每一朵都是……千元大钞折成的,照这样算起来,一共有……十万块!"仁瑶拆开其中一朵,摊开一瞧,果真是中央银行印制的千元纸钞。
"瑶……瑶姊,歌快播完了,你该进录音间了!"小猪在一旁唤着她,不知她已经魂游天上人间去了。
"再……再去帮我播一首,我……我等会就来。"她头也不回便遣开小猪,还一口灌进刚泡好的茶,差点烫了舌头。
仁瑶从来没碰过有这样的听众,说有人送花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但若是一送就送上十万块,还折成一大束的捧花,可还是头一遭,她拿起夹在花丛中的小卡片,上头写道:
我要在三个月内破了你的处女身,而且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属于我,无怨无悔!
花狼
"花狼,我看是色狼还差不多!什么东东嘛!吃你老娘的豆腐,王八蛋,敢这样调戏我,就不要被我碰到,我一定把你的小弟弟给剪掉。"仁瑶看到那张狂妄不已的卡片,揉一揉投篮投进垃圾桶,至于那束棒花,她当然是收下了,有凯子拿钱充胖子,她何乐而不为。
就是痛恨男人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追求女人,等追到手又装聋作哑理都不理,她恨死这样始乱终弃的男人,才会在拿到普林斯顿和耶鲁这两所大学的双学位后,毅然决然回到国内,指导一些老被男人玩耍于股掌中的女性同胞,如何避免掉入有心男子的陷阱中,为的就是要替女人出一口气,夺回女性该有的自尊权利。
她得意洋洋拿着那束价值不菲的"钱花"走进录音间,等歌曲又到一个段落时,她那一贯成熟妩媚的声音又传送于空中。
"各位姊妹们,刚刚在歌曲的播送中,有个相当无耻且低级到极点的人士,送了一百朵的凯子花来,他名叫花狼,我很感谢这位花狼先生,你要是有在收音机前听瑶姊我的节目,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这是幼稚园的招术,想要拐我,等你不吃奶嘴、不包尿布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这也顺便给众家姊姊妹妹们一个机会教育,砸钱的爱情是碰不得的,女人的尊贵,岂是用世俗的钱币可以收买的呢?"
仁瑶在空中大大将这位署名叫做花狼的男子贬得一文不值,她从学生时代就十分痛恨那些公子哥儿开着跑车、戴着钻表四处去欺骗女孩,也因为自己深受过其害,因此,对这种纨挎子弟她早就将自己变为绝缘体,即使她自己家里只算小康,也不会巴着这种铜臭味十足的男人不放。
时间在歌曲和Callin的交换中匆匆流逝,当剩下最后五分钟时,仁瑶很感性地说了一句,"这是最后一通Callin,我希望咱们女人要以我们是老处女自傲,至少我们很圣洁,那些低等的大沙猪一辈子也侵犯不了我们,我们女人要自强,好好捍卫我们生命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喂!"性感且沙哑的男子声音响起。
"你好,听你的声音好像是位男士,不好意思,你可能打错电话了,我们这条热线是专门给女性同胞使用的,晚安,你早点睡,不吵你了。"她一听是男人的声音,急忙要挂了电话。
"我是花狼,嗨,小宝贝,你收了我的花总不能连句话都吝于让我说吧?"在她即将挂上电话的前一秒,对方马上报出自己的名号。
"花狼?"仁瑶先是轻声一念,随后扬起高分贝的音量大喊。"你就是花狼!"
控音室内的音量调节器马上冲到顶端,小猪在外打手势,请她要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瞧你这么兴奋,是不是很久没有男人给你慰藉了,单人床的日子睡得还不腻吗?如果你需要我,你可以拨0204……"
"去你……"仁瑶原本要说出粗话的,但一想起这是Live的现场节目,于是连忙转了弯。"去你床上好好睡吧!睡前不要忘了尿尿!"她懒得与这种无聊人士打嘴炮,食指一压,电话立即断线。
"姊妹们,我们'老处女俱乐部'是不受到任何外来的妖魔鬼怪胁迫的,你们也亲耳听到刚刚那通无聊人士打来闹场的电话,这更可证明一点,男人都是这社会的毒瘤,人间的祸害……"她正说得激昂慷慨时,小猪在外头给她指了指时间,意指该做个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