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在坦桑尼亚的猎斑马大赛,将是你回答我的最后期限,别老是将保育问题挂在嘴边,男人要做大事业,就不要被感情给牵绊住,否则,你们北海世家将永远胜不过亚森集团的。”叶大超有的是筹码,不怕跟天魉耗下去。
“不过你要先将疫苗给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其他的部份我一定会慎重考虑。”
“这可不行,不过,我会先叫金尔拿一些抗生素给你,短时间内还可以控制她体内的原虫数量,到时若是你的答案让我不是很满意,我顶多损失一笔生意,而你呢?希望你自己能考虑清楚。”话只要说重点即可,叶大超明白商场上的规则,说得愈多,愈是让对手有利可图。
“叶大超,你……够狠!”天魉望着一道嚣张自大的背影离去,他迷惘了,脑子里一片黑压压,不知该如何解决问题。
夜晚,非洲的上空灿烂星子星罗棋布,几组在夏日出现的星座将整个夜空铺出一片星海,天魉牵着刚打完抗生素的芹诗,来到营地外的空地,细细品尝这块大地的芬芳。
“天亮,当我到了奶奶那个年纪时,你还会不会陪我到这里散步、谈天、看星星?”她枕在他的肩侧,好喜欢这种可以倚靠的感觉。
“你怎么会这样说?是不是枫满和晴艺这两个军师又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
她的耳根子就是软,人说一成,她信十成。
“她们说你好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嫌你,这是我自己的感觉,因为我近来发现自己常常会觉得很累、很想睡觉,而且眼睛胀胀的感觉也一直好不了,每回奶奶在替我打针的时候老是垮着一张脸,她一定还在为上回我跟她顶嘴的事生气,不过我也跟她道过歉了,看来……她还是不打算愿认我!”芹诗倚着天魉的手臂,虚弱的说道。
“没这回事,你奶奶大概是和我那管家爷爷拌嘴,一拌输就生闷气,这是他们老人家的私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最近连皮梭也对我好冷漠,他不许我去牧场见阿雷它们,说它们已经被送去检验所检查有无疾病感染的情况,但都一个礼拜过去了,它们却都还没回来,我真怕皮梭在骗我,不知在瞒我什么事。”芹诗语气中充满担心。
“它们确实是被送去检验所,目前南非正流行传染病,大部份的动物都要送去疫情防治中心做检查,而那里一下子涌进那么多动物,作业上本来就没那么快,你别太担心了。”天魉在地上铺条野餐巾,让她坐在上面观看浩瀚的星图。
芹诗接受他的解释,点了点头,但还是轻叹了口气。“不晓得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好累,以前都还能陪阿雷、阿花、佳佳、波比它们东奔西跑,可现在我全身都懒懒的,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看顾它们,是不是感冒太久就会这样子呢?”她窝进天魉怀里,那是她舒服的被窝,让她眷着不忍离去。
她的病愈来愈不乐观了。天魉不舍地紧紧拥住她的身子,好怕她就像一阵烟突然消失在星空底下。
“所以你要多吃点东西,还有不能太劳累,要不然感冒是不会好的。”
“亮!”她掀动亮丽的睫毛,朝他露齿一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他求之不得。
“亮,其实我不是罹患感冒,对不对?”若真的是小感冒的话早就好了,不会拖得那么久。
“你说那什么话,我不许你说这种消极的话。”他的手贴在她的颊缘,轻柔地来回抚摸着。
“不是我爱乱想,而是……奶奶最近的表情变了,皮梭的态度也不一样,就连平常懒得跑来找我的枫满和晴艺,也陪了我两天才走,一个人要不是快要死了,怎会让周遭的人事物改变这么多呢?”
“你长得这么漂亮,发丝这么亮丽,气色好得比刚出生的小婴儿还要红润,哪里像是要死的人?我不许你这么说!”天魉忍住哀伤,俏皮地掐捏她的小鼻头。
“好,我不说就是了,真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才能开着车子陪你去野外看动物。”她真希望能形影不离地与他长相左右。
“会的,一定会的。”他怕她再胡思乱想下去,便灵机一动的提议道:“我去拿追踪器,看看阿花的位置,要是距离这里不远,我带你去看阿花,好不好?”
“真的吗?”她两眼露出晶莹的泪光,兴奋不已。
“你等会,我马上回来。”
待天魉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台小型追踪器,他看着仪器上的荧幕,不多久便露出会心一笑。
“太好了,它们就在距离我们这里不到五公里的路程,我去开车。”
“嗯。”芹诗破涕为笑,她快想死阿花了。
“不过你要答应我,只能以看莲花的精神去看它喔!”
“什么意思?”
“就是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在这当儿,她的健康要由他全部把关。
芹诗也跟他保证,只要阿花开心,她也开心。
开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路,车子便停在一处矮树丛附近,天魉将探照灯架好,并准备好红外线望远镜,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对好焦距,努力探寻着斑马族群的踪迹。
“有没有,有没有嘛!”芹诗急得好想一把将天魉手上的望远镜夺下来。
“嘘,小声点,斑马足很敏感的动物,你叫得太大声,会把它们吓跑。”他压低声音说道。
“阿花听得出我的声音,我只要它就好了。”
“只怕阿花已有了自己的一票朋友,早就把你给忘了。”他轻笑着,继续梭巡目标。“啊!有了。”
在一片水塘附近,陆续走来几只斑马,有些低头喝水,有些不时朝四周观望,慎防夜行的肉食动物潜伏在树丛中。
而阿花娇小的身影穿插在一群成年斑马中,看来颇为优游自在。
“你看,那些低头喝水的斑马,从左边数过来第三只,现在耳朵还动来动去的那一只就是阿花,有没有看到?”天魉拿着另外一副望远镜,不厌其烦地为她指出阿花的正确方位。
芹诗专心地在黑暗中梭巡,并依照天魉说的方位一一数过来。“一、二、三……有了有了,我看到阿花了。”
“你不要吵它,它现在正跟在它妈妈旁边。”
“你怎么知道那是它的妈妈?”她很怀疑。
“斑马的亲子之间,都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才能如此接近。”他耐心地为她解说,并为她上了宝贵的一课。
“真的耶,它还在跟它妈妈聊天,磨着它妈妈的脖子呢!”芹诗开心地笑出声音,这样如银铃似的天籁,聊慰了天魉的心。
“亲爱的,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是时候了。
他的严肃让她暂时放下阿花,回头看他一眼。“你……要跟我说什么?”她感应到一股凝重的低气压。
“明天我要到坦桑尼亚去办些事,大概要四、五天左右才会回来,这段期间,我会请神农爷和枫满、晴艺来陪你,还有,你要记得按时服用奶奶开的药,不要再任性了,懂吗?”他和叶大超之间的问题,迫使他不得不暂时离芹诗而去。
“不要,我要跟你去!”她不想和他分开。
“你说过不再任性,要乖乖听我的话,你忘了吗?”他捧住她的脸,在稀微的星光下,发觉她的脸颊沾了些小泪光。
“可是我现在……在生病耶,你还要离开我!”芹诗在这一刻娇柔得有如一片低垂的柳叶。
“我要去办正事,还要……帮你奶奶拿一些药品回来,主要也希望能找到一些大型的企业团体,来改善诊所内的设备,你也不希望你奶奶在这种高温的气候下,只靠着一台电风扇替人看病吧!”
天魉为她分析利害关系,但她还是有种被遗弃的恐慌感。
“但……但是也不需要那么久啊……”原来,他今天带她来看阿花让她开心,是有原因的。
“乖,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宁愿看到你恰北北,很潇洒又很帅气,而不是现在这样爱哭又流得满脸鼻涕的样子,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你更要坚强,别让我担忧,好吗?”他也不舍啊,多想告诉她真相,却又不能说。
是的,她以前不是这样娇柔的,在没有碰到他以前,她剽悍得像个东北大妞,但自从天魉进驻她的心以后,她却成了江南苏杭的小歌妓,老是自怜自艾。
“你确定四、五天后一定会回来?”她试着成熟面对事实,想让对方宽心。
“没错,等我回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好吗?”
“那我要去文明一点的城市,我要去逛百货公司,去Disco跳一整夜的舞,然后再去迪斯尼乐园坐云霄飞车和海盗船……”这些都是她梦寐以求,心之向往。
“如你所愿!”他将她搂进怀中,静静的感受拥抱她的真实。
东非坦桑尼亚天魉沉默地坐在大会安排的贵宾席上。
他这回前来的目的并非要参与这次猎斑马的活动,而是来答复叶大超的要求,同时,他也非拿到疫苗不可,纵使用北海世家所有的资产当成赌注,他也在所不惜。
看台以大型遮阳棚搭建,坐落在一处体育馆前,而约有百来头的斑马被关在前方一百公尺左右的木栏内,它们即是供做比赛用的猎物。
“哈,想不到你果然守信用,而且还比大会开始时间早了半个钟头到。”一道尼古丁的气味随风飘向天魉,一个人在他身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你该明白我早到的用意,快将那疫苗给我!”他并没有转身与叶大超寒喧,只是冷冷地表达来意。
叶大超嘿嘿奸笑两声。“你还真是个痴心小情种,为了一个女人愿意放下身段。”
“挖苦的话就不必说了,明讲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愿意将疫苗给我?”开门见山好过迂回曲折,天魉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不停。
叶大超摇摇手上的疫苗。“钱对我而言,还没有快乐两字来得好。”
“快乐?”这回天魉总算以正面看着他。
“没错,我要你亲口答应我之前开出的条件,还要……亲自下场玩这场比赛,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必会将疫苗无条件奉上。”他安闲自若,态度从容得像在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
“你竟然说话不算话?”
“反正,决定权在你,我可没逼你喔!”
“你不怕我到绿色和平组织去捅出你公司的内幕,让你受到全世界舆论的谴责,连带损毁整个企业体的形象?”天魉严词恐吓,试着唤回叶大超的良知。
“那些团体顶多是写写白布条到大使馆面前随便叫一叫而已,至于全世界的媒体报导,少则两天,多则三天,他们不会无聊到一直以这件事当做头条新闻,最后我再请我们的发言人出来说几句话,捐一点钱,很快就能把事情给摆平的。”
在他看来,这些都只是小Case,好一个善于布局,又能面面俱到的家伙,想要让他栽跟头,想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天魉的爽快,倒让叶大超一下子不能适应。“你……该不会在玩什么花样吧?”他有些怀疑。
“我北海天魉是那种人吗?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点刺激的,等会在猎斑马大赛之前,我们不妨先玩一些别的游戏。”他将局势转为敌明我暗之境。
“你想玩些什么?”叶大超的额心冒着汗,鼻头开始不自在地抽搐起来。
“我想建议大会将栅栏里的斑马换成十头狮子,把我们两人关在里头十分钟,看谁能赤手空拳打死这些狮子,打得愈多的人就算赢家,若是不慎被狮子咬死,那就自认倒霉,不得向任何人索取半毛赔偿。”天魉眼如夜枭,瞪得叶大超忍不住猛咽口水。
“那……赢的人有什么好处?”
“可予取予求,输方不得有异议!”
“好,不过你要先进去三分钟,我才跟着进去。”好面子的叶大超决定赌上一把,看看天魉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没问题,这个要求我接受。”天魉随即起身,走进大会的主席室里。
他的胸有成竹却让叶大超心慌意乱,他竟有勇气徒手和猛狮对抗,看着他那对锐利锋芒的眼神,让叶大超怎样也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第九章
距离猎斑马活动前的四小时,枫满和晴艺在天魉的请托下,又来到营区诊所里陪芹诗。
“别摆着一副王宝钏的脸行不行?你那薛平贵又不是不回来,五天不比十八年,吃个饭、睡个觉就过去了。”枫满买了一大堆零食搁在芹诗面前,怎奈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对呀,我没有男朋友,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你还有一份期待在,我们都没有呢!”晴艺嚼着洋芋片说道。
“我好累喔,你们先回去吧!”芹诗现在什么都不想淡,只想静静想着天魉。
“小姐,你振作一点好不好?生理上生病是不打紧,重点是心理上可别也病倒了,你爱你的天亮帅哥,同样也要让他去做他自己的事,男人不能绑太紧,老要人陪在你身边是不行的。”枫满满口男人经的滔滔不绝。
“是啊是啊,我们护理长就是太黏她老公,结果她老公在精神压力受不了的情况下,从我们医院的顶楼跳下来,结果脑浆还泼了一地……”
“靖艺,你讲起八卦倒有精神了,没看到芹诗现在正在吃什么吗?
枫满特地带了杏仁豆腐给芹诗解馋,被晴艺这样一说,芹诗不禁止住口。
“对……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们这么久的好朋友了,我不会跟你们生这种气的。”她苦笑的将杏仁豆腐往旁边一搁,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不是我很想黏着天亮,只是在我心中老有一个怪怪的想法,我觉得我自己好像随时会死……”
这话差点让枫满被樱桃子给梗到。“咳……咳咳,呸呸呸,你是撑太饱闲着没事做,才会想这种无聊的话题,你精神好得很,至少还可以活上七八十年,讲那什么触霉头的话!”
枫满极力解释,但老实的晴艺则皱着一对眉,她宁可不说话也不想说错话。
“晴艺,咱们是不是好姊妹?”芹诗斜着眼看她,这女人心中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枫满一张嘴油滑得很,谎话满天飞。
晴艺点点头,她晓得自己快大祸临头了。
“晴艺,你……要不要和我出去拿个冰块,这可乐不加冰好难喝喔!”枫满怎会看不出芹诗想套话,于是她先下手为强支开晴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