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青筋如树枝般散开,如毒蛇觊觎猎物的细眸定住不动,石夫人冷静了半晌,在经过通盘的思虑过后,这才压低嗓音说道:“你真的爱那台湾女孩子?”
“没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坚决?依我看,你是不是又碰到她了,还是吃了什么闭门羹?”要不刺激过深,何来借酒浇愁?
石克勤将他与石夫人介绍给他的金发妞一同去戏院看戏,并且碰到临临与恩斯特的事告诉她,只是恩斯特的角色他杂呼两句带过,毕竟那时的情况根本无法让他详问细查。
“这女人也真厉害,不过跟你短短分开几天就碰到大凯子,我说我亲爱的小表弟啊,这种女人还是早早打消念头,早忘早解脱。”坏女人她一个人来演就好,再来一个恐怕会掀翻天。
“我不像你朝秦暮楚,换男人跟换内裤一样容易。”没什么好榜样,少在那边自命清高。
“你……”
“好,下星期天我来安排个饭局,你把那个女人找来,并且顺便将那位她新结交的男朋友也一起请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何过人之处,可以这样让男人对他痴迷狂恋。”石夫人早已打定主意,她想要当着石克勤面,当场羞辱这两人,好好给他们上堂情爱道德的课程。
“妈,你……你愿意接受临临了?”
石夫人沉默不语,严肃的老脸上,看不到任何答案……
透过之前金发妞给予的消息,石克勤总算找到临临所居住的斐洛勒城堡。
在吉娜管家的带领下,他被带往后花园的一处小草皮,碧草如茵的草地上传颂着女子银铃般的笑语,临临正和两只拉布拉多犬追逐嬉戏,从她脸上开怀畅笑的神情看来,她应该过得相当快乐自在才对。
“临临!”站在一排木麻黄下方的石克勤,柔声轻语地唤了一声。
被狗儿压在地上的她,突然被这陌生的声音给惊吓住,她定住不动朝前看去,实在是个不怎么愿意看到的人。
“你……你不要开口,我今天心情正好,请你别来妨碍我与狗狗感情交流的时间。”两手圈在狗儿颈上,她暗誓,只要他口无遮拦,再说出对她母亲不敬的话,她就放狗儿咬他。
“临临……”
“请叫我汪小姐,我们之间没那么亲密,石先生。”她虽然不懂得什么叫虚情假意,但皮笑肉不笑这并不难学。
“临……好的,汪小姐,我为我之前的行为跟你道歉,这一切起因都是我母亲的关系,为了这件事,我也跟她吵了一架,因为我明白,在我心底深处,我还是爱着你的。”石克勤落寞的神情全写在脸上,仿佛正要前往告解的浪荡子,对天父做出最深的忏意。
“说完了?”她摸摸小狗下巴,还拉拉它的长耳朵。
她丝毫不在乎的表情,让石克勤尴尬窘迫。
“我说这些你难道不明白吗?”他要她,他和家人翻脸,就是最佳的证明。
“哈……你不要再舔我了!”她顾着和两只小狗玩,爽朗的笑声和痛苦的忏悔成了讽刺对比。
“临……临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知道你不是个心狠的人,何必要故意伤我的心呢?”他唱作俱佳,泪眼滂沱真下。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难看死了,你要再这样,我放狗咬你喔!”
两只大犬发出信信之声,当场让石克勤的泪水缩回肚里去。
女人哭值得同情,男人哭过于矫情。
楚楚可怜是女人的专利,用在男人身上可就引人嗤鼻。
“你是不是因为我让你伤心,才故意找个男人来气我呢?”擦干泪水,他还自以为是地自圆其说。
妈呀,他以为他是F4还是V6,对啦,她是承认他长得还算不错,但也没让她会爱到发昏或晕倒的地步吧!
瞧他一张自以为潘安的神情,她实在想要作呕……呕……不想不吐,越想就越想吐……呕呕……
“临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把你的脸拿开就好了!”那张嘴脸就是主凶。
“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脸拿开?”执迷不悟之人,永远不知羞耻两字为可。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快走啦,我还要训练狗狗玩握手和接球,真的没空再陪你了。”慢走,请自便。
带着两只小爱犬,临临大步朝反方向走去,石克勤仍不死心,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来。
“临临,我今天来是请你宽恕原谅的,而我母亲答应要见你一面,对了,连你那位男朋友也可以一起请来,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我母亲一定都会接受的。”石克勤话说得简短有力,紧蹙的眉宇间一心只想赢回临临那颗冷却的心。
岂料话才说完,脚背便被狠狠踩上一脚。
“哇……你……你怎么踩我?”疼啊,指甲大概裂了!
“没砍你就算你好狗运,我是商品啊,开条件就能卖吗?”真气人,她可不是称斤论两让人叫卖的。
两只拉布拉多犬做二部合声汪汪奏呜,连他们部听得出主人受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误会了,我是想请你和你现在这位男朋友去跟我母亲餐叙一番,就……就当做是聊聊介绍。”他退了两步,生怕另一只脚也遭殃。
她举起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用不着了,第一,既然知道那是我男朋友,那你又何必花费这一餐饭呢?二来,我跟你母亲八字不合,她既然对我没什么好印象,见了面也是伤彼此和气,再说,我是个小心眼的人,那天你弃我于不顾,我不会忘记的。”
每回一想到那天情景,她就忍不住想找人发泄出气,孤零零置身在异地他乡,万一运气不好碰到个变态魔或色情狂,她早就魂归离恨天了,哪里还能在这陪狗儿玩耍,这种男人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临临,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相爱过啊,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情急之下,他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临临一惊,使劲甩手挣扎不已。
“喂,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唉哟……你弄痛我了!”她越是挣脱对方拉得越紧,两只狗儿齐声大叫,却也阻止不了石克勤要夺回临临的心。
“临临,回到我身边吧,我知道我错了,今后我会好好待你,我家也是很有钱,你是知道的……”
“砰”的一声,一记枪声划过长空。
“放开你的脏手,马上!”枪口上的白烟随风而飘,恩斯特鹰瞬虎视着拉扯不清的男女。
石克勤屏气凝神,双手仍紧紧握住临临,看来,这两个男人真的是杠上了!
第七章
第二记枪响在石克勤脚边炸了开来,仅差厘米毫寸,恐怕有人就要以轮椅代步了。
“英国法律规定,未经允许而擅闯入宅者,屋主有其权力以枪自卫。”枪口准星朝着石克勤眉心,认真的程度让他不想放手也不行了。
情势不如人的情况下,石克勤只好悻悻然地松手。
好不容易从虎口逃脱,临临还余悸犹存地怔住不动,直到恩斯特走向前去将她拉到身边,这才把吓飞的魂给收了回来。
“你以为你在打猎啊,我又不是雁鸭,你不怕打到我吗?”她气得捶他一拳,万一打到她的话,她会化做厉鬼找他算账的。
恩斯特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在她发涡处烙上一吻。“小临临,一时情急,务必原谅,不过你别担心,我拿到枪枝执照已有十年,平常也都训练有素,要没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出手。”
“胡说,你刚刚明明打歪了,要不然他怎么没倒下来。”她气愤地指着不远处的石克勤。
“小临临,你真那么痛恨他?”
“我当然……”刚刚他野蛮粗鲁的举动确实令人厌恶,不过好歹也是一条命,杀生是会有业障的。“算了啦,到时你这城堡闹鬼那就划不来了。”
恩斯特紧紧将受惊的临临搂在怀中,挺拔威武的仪态说明他护花使命坚强,要是他敢再有个进犯,手下留情将不再是他的美德。
“滚,这个字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恩斯特正色以对,这种无赖用不着用绅士口吻对待。
“汤姆逊先生,我是以诚恳的心来邀约你和临临的。”石克勤放低身段,只要能将两人骗到母亲跟前,凭她母亲的声望与口才,一定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摸摸鼻子走人。
“诚心?我看是别有用心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况且没目的、没名堂的应酬,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不是吗?”他利落地回绝石克勤的邀宴。
“这怎么会是没名堂的宴席呢?之前我们可能有些误会,再说我也必须要解释为何会弃临临而不顾,这不是我本身的意愿,我母亲给我的影响太深,我很难不听从她的话。”哀兵姿态再次出现在他脸上,生性懦弱的石克勤,主要都拜石夫人严厉苛刻管教下所赐。
“那你就继续听你母亲的话,老实说,我真的不是个好女人,而且我有神经质,你要睡我旁边,晚上我会突然发疯到厨房磨刀的……”临临绘声绘影的说词,加上带点哀怨的腔调,希望能吓走这个胆小鬼。
“临临,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的,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很快乐,你难道忘了吗?”他努力拉回往日情怀。
“我……我当然忘得一干二净,说真的,你要不出现,我大概连你的五官都快要模糊了。”在醋桶旁边,她得谨言慎行。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烧坏的脑筋吐不出半句人话。
一粒粒小芝麻疙瘩从她细白的毛孔冒出,要命喔,这人怎么可以厚着脸皮往脸上贴金,早在他于机场对她做出薄情寡义之举后,那份虚幻不实的爱早已消失无踪,他现在怎有勇气说出这些话,真的可以拿最佳勇气奖。
“好冷喔,我想进去披件外套!”再听下去她都快结冰了。
“临临,你别走,你听我说……”
石克勤才要追上去,却被恩斯特硬生生拦阻下来。
“好,看你这么有诚意,我们就答应你。”与其跟他死缠烂打,不如给他来个当头棒喝。
“恩斯特,你吃里扒外啊,要去你去,我……我绝不奉陪。”要她去听那老巫婆说教,她宁可陪狗玩一整天。
“你听我说,你忘了下星期六就是你的生日吗?我准备帮你办场生日宴会,到时我会请来伦敦不少政商名流,我想在这样的气氛下,谈起事来应该会和缓些吧!”到时他以伯爵的身份出现,他就不信,这石夫人的地位背景,会来得比他崇高与尊虫贝。
“我的生日?”到英国后就忘了算时间,不过她不记得她生日是在这个季节,才要拿出行事历查看,恩斯特早已拉住她的手,温柔地点上一吻。
“亲爱的,我说是就是,你用不着怀疑。”他偷偷地眨了眨眼,表示他自有他的计划,毋需她来操心。
“嗯……喔……那我要黑森林蛋糕,不要太多奶油喔!”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也马上掰出下联台词。
生日?
石克勤陷入五里雾中,这临临怎么又生日了,记得几个月前才买只钻戒送她,莫非……她的国农历差这么多,这解不开的谜,一直困扰着他。
回身一转,“砰”的一声,木麻黄的树干与他的额头来个世纪之吻,将近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石克勤一直蹲在树干边,用手揉着额头,而且……揉得相当起劲!
“你以后最好少来我这边,别忘了你现在要跟恩斯特重修旧好,要是让他知道了,你我下场都不会好过的。”这女人天生淫荡,两三天就老往他这跑,床上的花样一次比一次夸张,索求无度是这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你怕什么,他现在跟那东方妞搞得正火热,哪还有精神想到我,人家的心可是都放在你身上的呢!”她的手指划过壮硕的胸膛。
“你这笨女人,我处心积虑要你和他恢复关系,你却是一点都不积极,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更让恩斯特把这纸离婚协议书签成,你永远都别想再来找我。”维克横肘一扫,冷酷无情地下床去,并快步踏进浴室里。
白芮妮光裸着身子,一同走进水花花的莲蓬头下,亲自为维克抹起沐浴乳来。
“干么非得要人家跟他嘛!你……”她眼球往他一扫。“你也不比他差啊!”
“说你是笨女人一点也不为过,别忘了你们家投资在汤姆逊集团里的股分,我就占了百分之十,这样赚钱的公司你若让我撤了股,我拿你的皮来换我的损失。”水花之下,维克的怒颜照样凶得吓人。
那张嘴脸活脱脱像要吃了她似的,双手贴附在他宽厚胸膛的白芮妮,还是兀自地媚笑了起来。“大不了我叫他离了婚别让我退出汤姆逊集团就是了,穷紧张个什么劲。”男人就是爱钻牛角尖,这事情有需要紧张成那样吗?
“你以为你跟他离了婚,他还愿意让你依附着他的事业,让你平白无故从他身上得到一毛钱吗?就连赡养费他都能不给就不给,我真不明白你的头脑里到底在装些什么,可以蠢到跟猪一样的地步。”俗艳的花瓶缺少内涵,若不是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他根本懒得与她打交道。
“人家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嘛!”爱情狂热的低能儿。
维克浴门一拉,抓条浴巾便披在身上,白芮妮正要跟上前去,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转身而吓到。
“我警告你,你最好想办法保有你的婚约,要不然……我会让你成为全伦敦最有名的三流娼妓,让你的专长好好得以发挥。”维克狡狯地噙着笑,这女人要再不知积极,他会让她躺着赚钱。
而且赚到腿软。
月明星稀之夜,秋意微凉。
手抱只金吉拉的临临,百无聊赖地来到空旷的阳台上。
望着璀璨星空,她有些迷惘。
今天下午,恩斯特突然告诉她,他希望在圣诞节前与她完婚。
会作出如此重大决定,定是上星期石克勤突然跑来,表现出意欲夺回她的打算,正因如此,才会让他片刻迟疑不得,大胆对她提出求婚诉求。
可是这种事要她短时间内作出决定还真有点困难,毕竟恩斯特的家人她没见过半个,除了莱司汀这个较为亲密的司机外,她实在有必要去查探究实,免得到时她又发现一个像石老太太那种冥顽不灵的老太婆,那她才不敢随便点头笞应。
她向四周张望,静悄悄没有什么人,趁这机会她得到处走走逛逛,察看这栋古堡内有些什么关于恩斯特家族的蛛丝马迹,好给自己一个参考的意见,免得胡里胡涂赔了幸福,还不是步上之前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