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淡漠的低柔嗓音随着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她知道站在她后面的人必是桓恺。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
“我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猫。”
即使背对着他,她也可以想象得出他现在脸上一定是扬着可恶的笑,然而她却没有勇气转过身,不敢面对裴令慊,更不敢面对桓恺。
他会不会误会她?
“晴儿?”
果然如她所料,他已经发现她了。
桓恺几个大步绕到她的面前,冷寒的眼眸直视着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嘿……”她笑得有点勉强。
他怎么会这样看她,这样的眼神让她感觉两人好像是回到初相识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沉浸在爱河之中、一天必须以三通电话联络的情人;她现在做的事,是不是真的过分了一点?
“这是什么东西?”桓恺望着她手中的资料夹不客气地吼着,丝毫没发现自己瞒天过海的精湛演技已经出现破绽。
“啊?”她的手一软,几欲拿不动手中薄薄的资料夹,却感觉到背后袭来的另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而手中的资料夹随即被身后那个人快速地抽走。
“好了,既然东西已经物归原主,而且你又是桓恺的朋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裴令慊十分潇洒地说着,自然地将那几张不醒目的出生证明取下,摺了几摺便放入他西装的暗袋里。
务晴微愕地看着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碍于桓恺的存在让她不敢开口发问。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谁叫你到裴令慊的办公室的?”望着她瞧着裴令慊发愣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一股酸味直在心里发酵。
搞什么?难道她不是来找他的吗?
“我……”务晴怯怯地望着他,思绪快速地运转着,只要他可以息怒,要她撒什么样的谎都无所谓。“我听说裴令慊先生想要寻找失踪多年的妹妹,所以我就到这里拜访他,看能不能帮上他的忙。可是一进如空城般的经纪公司,我只好直往办公室里头走,又见到这资料夹刚好掉到地上,所以我就把它捡起来。很巧的,这个时候你们便进来了。”
天,她竟然可以编出这天衣无缝的谎言,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得可以。
“真的?”桓恺眯起诡邪的幽邃眼眸直瞪着她困窘的模样,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
务晴点着头,死命地用力地点着,只要他愿意相信,即使把头点掉了,她也不会有第二句怨言。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下次麻烦你要先和我预约时间,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办公室。”裴令慊笑得老奸巨猾的,“对了,我不打算利用媒体替我寻找失踪的妹妹,所以我想你可以直接打消这个念头了。”
务晴迟疑地点了点头,随着桓恺的身后走过裴令慊的身边。
只见裴令慊蓦地俯身凑在务晴的耳边说道:“你最好不要做一些没意义的联想,否则我会让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不下去,知道吗?”
他的声音是轻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她的耳里却有如最强的音波,具有容不得她造次的杀伤力。
他到底是谁?
???
“说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到这里来?”桓恺粗鲁地拉着她—直到她完全地离开裴令慊的办公室,才恼怒地松开她的手。
“我……”务晴整个脑袋全都是裴令慊所说的话,压根儿忘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你知道裴令慊他这个人的背景吗?”
裴令慊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没意义的联想?难道那些出生证明里头有什么相关性吗?刚才的时间太急促了,她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些出生证明便已经落入他的手里,她哪里能知道有什么关联?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不解地问着。
她不可能会认识裴令慊的,不是吗?毕竟他从来没有出现在萤光幕上,甚至是各个媒体上。
别说是她,即使是他们这六个被他领养的人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身世、背景,他也从未告诉过他们;他不说,他们也不问,七个人便这样维持着平衡,互不干涉。
而她打探他的消息,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他很怪。”她据实回答。
虽然是学姐托付她的事,但是她真的感觉到裴令慊一点都不像是个经纪人,反倒是握有发号施令的主宰者;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眸,冷冷地透着诡谲的光芒,令她没来由的寒毛直竖。
“还是你是打着裴令慊的主意才接近我的?”桓恺望着她发愣的俏脸,知道她压根儿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反倒是想着裴令慊。
该死,刚才裴令慊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话,竟让她整个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反倒是彻底地忽略他的存在,她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了?难不成她最主要的目标是裴令慊而不是他?
倘若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便可以获得解释了。
“你说什么?”
或许是他的话语太过于犀利了,让她自一团迷雾中找回了自我,不过,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桓恺沉下俊脸,卸下了在她面前伪装的笑脸,大手拉着她进入档案室里。
“你要做什么?好痛!”
桓恺残忍地将她一把推到地上,让她不仅撞到柜子,连双腿也被放在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刮伤。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呀?
“你打探裴令慊要做什么?”他蹲下身子,擒住她正抚着伤口的小手,强迫她正视着他发怒的眼眸。
该死的女人,居然这样对待他,竟然为了裴令慊而把清白给了他,她这么做到底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到底可以换得什么样的代价?
这样狂怒而无法控制的情绪还是第一次,这样炽烫而无法发泄的怒焰亦是第一次,逼得他几欲疯狂!
她不是爱他的吗?她不是要索讨他的爱吗?为何在他深信她的痴痴爱恋之后,却教他发觉她是别有目的的?难道那是她的演技?倘若真是演技的话,那么她的演技岂只是精湛而已?
“我……”尽管是在幽暗的档案室内,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然她可以看出他冒着怒火的眼瞳正狠狠地瞪视自己,但是,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那件事?可是东西她又没偷到手,他到底在气什么?
“你说不出口吗?”他眯起邪气的眼眸。
“你做什么?”务晴试着拨开他弄疼她的大手,泪水脆弱地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过是替学姐查一些资料而已,他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我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桓恺勾起邪气的笑。“我正在做一件会令你十分开心的事。”
这是调情吗?像是一般的闺房之乐吗?可是她总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不像往常那般温柔,反倒是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凶恶模样,令她没来由的惶惑。
她只觉得好疼,她会怕……
“你会不懂吗?”他的眼瞳像是一片深海,幽黑暗沉地透不进任何光线。
他轻松地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结实的体魄,随即褪去她单薄的白色T恤,不由分说地解开同色的内衣。
有人说,要了解一个女人,可以自她的贴身衣物判断,但是他却不认为这个方法可以适用在每一个女人身上,有如这一套棉质的内衣却并不代表她的单纯,而是她掩饰深沉心机的最佳办法。
“我……”她羞怯地想要遮住裸露的雪白,却被他残忍地钳制了双手。“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我会怕。”
她真的怕,很怕,可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
“怎么?我这样对你,你会觉得害怕?”他冷冷地道。
“不……”她并不是怕他对她做这件事,而是怕他的眼神,那一双原该是温柔惑魂的眼眸却在刹那间变得冰冷而伤人,像是要把她自幸福的顶端推向无边无际的地狱似的。
“那你是很喜欢我这样对你?”他轻佻地问着。
务晴半掩着醉媚的眼眸,羞红着粉脸点了点头;她想,这就是调情吧!
“那你是不是更喜欢这个样子?”
“嗯……”她低声娇吟着,娇嫩的身子顺着他的要求而侧躺在他的身下,放荡地感受他的热情,等待他的给予,如果这就是他所想要的,那么她便会给他她所有能够奉献的一切。
“你很享受吗?”他粗哽地问道。
该死,尽管怒气难消,尽管抹不去那股被利用的怒焰,他的身体仍是忠实地回应着原始的欲望。
务晴娇羞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摆动腰肢,随着他,舞着火热的节奏。
“是吗?”他低喘着,粗哑的嗓音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冷笑。
“不要——”她娇羞地低喃,然而被制伏的身子却为了他狂肆的舔吻而窜起炽烫的火苗,她因他的含吮而惊栗不已,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喜悦无情地同时袭向她,逼得她几欲疯狂。
“真的不要吗?晴儿。”他低低地笑着,诡邪而噬情。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沉迷于一个他亟欲报复的女人身上,可他偏又无可自拔,像是疯了一般地沉沦了。
她说她爱他的,不是吗?
“你是爱我的吗?”
“嗯,我当然爱你……”她诚实地回答。
倘若不是爱他,她又岂会随随便便地献上自己?
“是吗?”他不会相信的!桓恺在心底立即否决了她。
他厌恶她,厌恶她的存在,厌恶她无端地挑起他的情绪;更厌恶她无端地闯入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他要彻底地将她赶出他的生命!
第七章
幽暗的室内传来阵阵的喘息声,男女欢爱之后所遗留下的麝香气味,充斥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
务晴娇红着一张粉脸,醉眸半掩地躺在被体温熨热的地板上,但是身边却没有他温暖的怀抱,没有他熟悉的爱抚,只有说不出的空虚感。
他到底是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你回去吧!”桓恺背对着她穿上衣服,冷淡地丢下一句话。
她不解地蹙紧眉头。他要她现在走?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你想要再来一回合?”他侧过脸望着她,幽邃的瞳眸闪着诡谲的光芒。“难道是我没有满足你吗?”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尽管她再单纯,即使她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也可以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揶揄和不怀好意。
“你真的听不懂?”
务晴坐起身不解地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等待他的下文。
桓恺淡漠地瞅着她,望着她粉嫩的俏脸,心中不禁浮现一丝嫌恶。“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欲望?”
“我……”她的脸霎时羞红得几欲冒火。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她确实是忘了自己找他为的是什么事,可这也不能怪她的,这么久没见面,她也会想他,也会想再看看他,否则这怎么能算是恋人?
“无话可说了吗?”他挑着浓眉睨视她。
“我才不是为了这种事才来找你的!”她扁起粉嫩的唇,瞪大水眸,“我是因为在报纸上看见你和一个三级片女星的绯闻而来的。”
这就是恋爱吧!会因为他的快乐、悲伤而情绪起伏,更会为了他而疑东疑西、暗吃干醋,如果这样的感觉不是因为爱上了他,又会是为了什么?
他对她是否有如她对他一样?
桓恺回想起那一件鸡毛蒜皮的事,丝毫不以为意地道:“你就为了那一件无聊的事而来?”
“这哪里算是无聊的事?”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忠诚度。倘若不是一进入经纪公司便让她看见经纪人办公室的话,她也不会忘了这等大事,可他却说这是一件无聊的事!
她的心在狂跳,隐隐泛着不安,看着他寒惊淡漠的目光,宛如是暴风雨前的诡异宁静,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似的。
“谁会记得那种无聊的事?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漠然地注视着她,望着她娇红的粉脸霎时刷白,他的心底登时窜过一股嗜血的快感,但也夹带着一阵莫名难以释怀的痛楚,像是一根刺梗在胸口似的。
这是怎样的滋味?
这种滋味他未曾尝过,更不曾在任何人的身上体验过,即使是竞芳死的时候,他亦没有半点心疼的感觉;如果有的话,也只能说是罪恶感所致,并非像是务晴带给他的这般强烈的震撼。
“那你对我呢?也是逢场作戏?”
务晴拾起地上的衣裳遮住赤裸的身体,双手更是无助地颤抖着,感觉到她慌乱的心正惶惧不安地跳着。
“你认为呢?”他勾起邪气的笑,卖起关子。
他是故意的,他蓄意设下陷阱等待她愚蠢地走入,等着她露出惊骇的无辜表情,等着她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该死的!他竟然没有得逞的快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故事尚未到最后,他还没等到最令他满意的那一幕,所以才没有令他感到报复的喜悦吧!
“我不知道。”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淡漠,或许是他的态度太过于冷酷,没来由的刺激着她心脏的跳动,更化为一只残酷的手无情地掐住她,令她几欲昏厥。
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对她的,她还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真诚的眼眸,这些都是不可能做假的。
“你走吧!”原本想要用更无情的话语伤害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泛泪的眼眸,他感到一丝的痛楚。尽管不是十分的刺痛,但那感觉像是一根拔不起的刺,深埋在他体内作祟着。
他厌恶这样的感觉,厌恶她牵引着他的情绪!
“我不懂你的意思。”
望着他站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她赶紧站起身,七手八脚地穿上衣服,尽管手有点抖,身体有点无力,她仍是踩着慌乱的脚步跟在他身后,直到大门口才拉住他。
“你告诉我,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心痛得难受,呼吸急促而失律,但她仍紧紧地擒住他。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厌倦罢了。”他卸下温柔的假面,露出原本冷酷无情的原貌。
他不想再假扮这个无聊的角色,也无意再跟她周旋下去,他现在就要结果,现在就要享受报复的快感。
“厌倦?”她喃喃自语着,像是不懂他的意思。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因为他无情的话语而停止了转动,世界在这一刻静寂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桓恺淡淡地说着,蓦地拉开大门,却见到门外不知在何时已聚集的一堆媒体记者。
“怎么了,小俩口吵架了?”众人皆没想到这一扇门会突地打开,更没猜到门后竟会是这样的情景,新鲜报的楼继培见状便轻声地笑闹着,希望能冲淡一点尴尬的氛围。